邊關戰事告急，夜里來了圣旨，皇帝召見兄弟三人于安乾殿。

黃澄澄的燭光下梁子虞為景之行穿戴衣物，褻衣，中衣，襖袍。

從始至終梁子虞的手都是顫巍巍的，她低著頭不敢抬眸，她知道她一抬頭就會對上那雙邪魅桀驁的眼眸，那會是刺骨的寒。

拿著腰帶一圈圈繞過他的腰間，不知不覺手下一重，將腰帶緊緊一勒，只聽景之行悶哼了一記。梁子虞急的險些哭出來，松開搭在他腰間的手，她跪倒在地，“妾知錯。”

他還是厭棄的，冷清的極為不耐，“你哭什么，起來。”

梁子虞不敢怠慢，站了起來仍為他穿戴，最后在他腰間配上一塊沁涼的玉佩。他轉身離去，不留下只字詞組，透著涼透著寒，她如負釋重的輕嘆了口氣，這樣最好，最好。

后半夜她和衣坐在床榻之上身子依靠在床柱上，迷迷糊糊也不知是幾時睡著的。

寒，一如既往的寒，刺得她酸楚疼痛，她蜷縮著身子緊緊抱緊自己，怕一松開她連自己都要迷失。有些刺眼，是光的耀眼，伸手遮在眼前，緩緩睜開沉重疲憊的雙眼。

仍是碧色的幔帳，還有……

一雙水靈的杏眸……

眼前的女子玉骨冰肌，一身杏色襖裙，絳色的滾邊，淺薄的胭脂，玉簪纏髻。她手里捧著一疊鮮亮的衣裳。

“你怎么就這么睡了，夜里露寒深重，這不且等著染風寒嗎？”

女子伸手指尖撫上了梁子虞的額，帶著涼意，指腹按在了她的眉心的一點朱砂痣上，眼眸漸漸黯淡，“你瞧你長得那么水靈，想必是要被王爺放在心尖的。”

這樣的觸碰叫梁子虞有些許的不適，她微微側開頭，女子卻拉著她的手說道，“我比你先伺候王爺，年歲你比你長些，你喚我姐姐便可。”

那女子也不待梁子虞應聲，把衣裳擱在梁子虞的手中，微微笑著自顧自地朝梁子虞說道：“太倉促了，也沒好好置辦，好在都是些上好的料子，色彩也是極為鮮亮的不知道合不合你意。”

梁子虞只是點頭，輕撫著那奢華的緞子，眼眸微微閃爍著，說道：“子虞生來卑賤，這已是極好的。”

那女子緩緩落座在了梁子虞的身側，拉過子虞的手，音色溫和了些許，對梁子虞說道：“別作踐了自己，只是當下時局太亂。會好的，梁大人為官清廉不過受了小人的牽制落得如此田地，待時局平穩了梁大人自會平反昭雪的。”

女子見她不再作聲便寬慰了幾句，這才片刻的功夫景府管事老奴周恪便匆匆而來，在屋外低頭俯身道：“堇夫人，檀閣坊的律公子上訪，說是要求見王爺。”

“那廝怎么這個時候來？”女子站起身，蹙眉思量邊朝外頭走去邊吩咐道，“周恪你去打發了那廝，就說王爺上朝還未歸來。請他律公子改日再訪。”

話音方落，伴隨而來的是陣陣爽朗放肆的笑聲，那嗓音竟是清、脆、媚，“堇夫人果真快人快語，此番話叫在下聽的好不暢快啊。”

梁子虞聞聲隔著珠簾側目瞧去，只見那隱約的身形，身子微微一顫，雙手緊緊攥著身下的錦緞被。眼前逐漸水汽朦朧起來，模糊成一片。

那來人一身紫衣翩翩而來，敞開的紫袍之下是鮮紅的衣裳，絳色的盤扣金色的滾邊火云的繡文，一根紅緞帶束起一頭罕見的灰白色發絲。眉眼細長唇角上揚，處處帶著不少的邪魅之氣，咋看之下那氣度倒與景之行頗有幾分相似。

堇夫人撇了一眼，這人的音容相貌著實太邪氣了，蹙眉不悅道：“既然律公子都已聽了個明白，那我也不妨直說，今兒王爺不在府里，在的不過是些女眷，都不懂爺們的事兒，還請律公子回吧，周恪，送客。”

那律公子卻眉眼上挑低沉沉的一下，眸色劃向了珠簾后。忽地抽出了腰間別挎著的玉骨扇，撩開珠簾步步朝仍舊坐在床榻上的梁子虞走去，骨扇輕挑緩緩置于梁子虞尖俏的下巴，可還未觸及卻被堇夫人伸手擋了回去，“還請律公子收斂些，這是王爺昨兒個剛娶進門的妾室。”

那律公子收回骨扇置于掌中，說道：“聽聞王爺納了妾室，還未來得急向王爺道喜，順道再瞧瞧是個什么模樣的美嬌娘能使王爺動心的。”骨扇再出，又劃向堇夫人身后的梁子虞。

快的堇夫人還未來得及阻擋，只見那骨扇緩緩抬起了梁子虞的下巴……

驀地，“咣當”一聲，骨扇落地，滑出珠簾外，碎裂開來。

一抹湖色劃入屋中，梁子虞一陣暈眩，緩過來已是在景之行的懷中。她低頭望著自己那雙繡鞋，一時間滿頰飛紅。

景之行攬著梁子虞的腰肢，清冷依舊，“有勞律公子費心了，只是此事太過倉促，改日宴請定給律公子陪個不是。”

景之行緩緩松開攬住梁子虞的腰肢，撫著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微微推上前去，低頭在她耳畔柔聲低語，眉眼藏笑竟是好不柔情又是意味深長，說道：“虞兒，既然律公子是特意為你而來，你可不能失了禮數。”

梁子虞還身著著一襲鮮紅的薄紗衣裙，嬌美的容顏，走動間帶動發間簪子的流蘇，搖曳身姿，如此光景之下倒和一襲紫袍紅衣的律公子匹配不少。

梁子虞微微咬著薄唇上前福身，“子虞見過律公子。”抬眸間略顯驚慌之色，只是一眼便又匆匆垂下頭站回了景之行的身側。

“夫人果真容顏傾世。”那律公子淺笑，傾身伸手握住梁子虞的發鬢間垂落的一縷發絲，看著她帶著水汽的眼眸笑意頓時更濃幾分，訕訕道：“王爺您是不是欺負新夫人了，瞧夫人一臉委屈的模樣，好生惹人憐的。”

景之行臉色一沉，伸手將律公子搭在梁子虞發間的手揮了下來。

律公子收回手，眸色仍落在梁子虞的身上，邪魅的笑著說道：“那在下告辭，王爺可莫要忘記與律某的約定。”

景之行依舊清冷，“周恪，好生送律公子出府。”

“律公子，請。”周恪俯身引著那一身的紫紅離去。

“堇瑟，你去把瓊玉閣收拾出來，再叫些個手腳利索的丫頭去伺候著。”他口中吩咐著，卻眼神一直流連在梁子虞的身上，眼眸深邃深不可測。

堇瑟微微福身，“是，妾身這就吩咐下去。”說罷便緩緩而退。

屋內再無旁人，景之行將梁子虞攬入懷中，也學著律公子的模樣把玩起她垂于鬢角的發絲，繞于指尖，纏纏繞繞。梁子虞身上散出淡淡香氣，幽幽其香縈繞其身，淡雅撲面而來是沁人心脾的，景之行問道：“怕嗎？”

梁子虞只是一貫的搖頭，她已明白這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