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愛開玩笑,一個月就在不知不覺中飛逝而過。明天就是“選擇日”了。
嵐豐已經在森林的深處呆了兩天兩夜,自己和格里高利送的食物早就吃沒了,可他卻沒有浪費時間去打野味。
此時,他正隱蔽在一處用樹枝搭成的簡易窩棚里,回憶著一個月的經歷……
自從格里高利告訴他關于“選擇日”的事,嵐豐把自己關在屋中三天,在那三天里,他的心中經歷了巨大的掙扎。曾經想自暴自棄,和格里高利一樣混吃等死,也曾想過去獵殺所謂的偷渡者,為了活著不擇手段。
可嵐豐覺得,這都不是他應該做的事。
自幼父母雙亡,被姐姐和老約翰辛苦撫養長大,他們跟自己謊稱出海去其他地方生活,又連解釋都沒有就把自己孤身丟在這個殺人島上,一定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嵐豐似乎能感覺到這世界某個遙遠的地方,姐姐那無比悲傷的眼睛。
“絕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要堂堂正正的活著,像姐姐教導的那樣,直到再見到她。”
可決心是決心,現實是現實。活著,就得面對“選擇日”,自己只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普通青年,憑什么在人吃人的競爭中成為那幸運的百分之三?
武功?雖然和老約翰學過幾天的斗氣,可那純粹是為了好玩,自己連基本的氣旋都沒練出來,現在根本指望不上。
智慧?自己只會騙姐姐錢花和氣得老約翰翹胡子。
心狠手辣?哎,想到殺了格瓦斯后自己的那副德行,就算一百個人站著給自己殺,都下不去手吧。
三天的時間,嵐豐一刻都沒有休息,幾乎想破了頭,有過無數的計劃,可又覺得沒有一個靠譜。
到最后,嵐豐想思考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了,也不知是暈過去還是睡了過去,反正大腦一片空白。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渾身飄飄然,好像一下子被拉進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眼前的所有東西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五顏六色的氣團樣的東西憑空出現,漂浮著,充滿了不真實感。嵐豐覺得有趣,本能伸手去抓,可心思剛一動,那些東西立時消失不見了。
“是夢嗎?還是幻覺。”嵐豐暗自苦笑,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小爺我福大命大,自有造化。但可別沒挺到那一天先用腦過度累死了。”
他這樣進行著自我安慰,索性倒頭要好好睡上一覺。可就是半夢半醒之間,剛才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這么真實,嵐豐確認這不夢。他不敢像剛才那么魯莽,盡量保持波瀾不驚的心情,如一個垂釣者般的平心靜氣地打量起這個地方。
這一次,奇異的空間沒有消失。
慢慢地,慢慢地,他試圖去用精神去觸碰那些氣團。他發現藍色的氣團,會有清涼的感覺,而土黃的氣團讓人感到堅實,綠色的則帶有生命的氣息,除此之外,嵐豐還感覺空間中有幾個無色的人形氣團,大多數帶有很強的敵意,不過只有離自己6,7米遠的那個最近的躺著的人形氣團,卻帶著一種熟悉而友善的氣息,這種感覺就像是---格里高利?
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那個奇異的空間又瞬間消失了。
嵐豐的腦筋又活動了起來,姐姐給他講過魔法的基礎原理,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會往空氣中釋放能量,形成各種屬性的元素,雖然理論上這些東西就看不見的,但這個世界有哪有什么絕對的事。剛才自己感覺到的藍氣團一定就是水元素,土黃的是大地元素,綠色的應該是各種植物的能量,而那些人形的無色卻最為神秘的氣團該不會是,靈魂?
另外,這次的實踐也讓嵐豐找到了進入這個奇怪空間的“鑰匙”。那就是身心完全的放松,進入心無旁騖的狀態。當然,睡覺就能達到目的,可嵐豐現在已經睡意全無了。不過,他現在的頭腦分外的靈活,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冥想。
以前,姐姐試圖教他魔法時,就是從冥想開始的,不過,他對這種極度無聊的“功課”非常的討厭,雖然掌握冥想的方法,可總是耐不住性子。
但現在,好奇心給了他極大的動力,他竟很快進入了冥想的狀態,奇異的空間果然又一次出現。
這一次他控制自己的精神在這個空間中呆了好久,除了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外,他又發現了一件讓自己的心隱隱發燙的事。
這并不是什么奇異的空間,應該就是自己精神的感知領域。
它是有限的,大概只延伸到以自己為中心的二百米的范圍。但在這里,他的精神力是無所不在的,這片領域內的任何地方,哪怕是發生了最輕微的變化,他都可以感應得到。更神奇的是,他覺得自己不僅僅是一個觀察者,他是這里的主宰,是俯視這個小小世界的神,只要他想,這里的一切都會歸他掌控……
嵐豐不知什么時候又跳出了這片空間,因為這種可以生殺予奪的感覺讓他的心里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不過,他也清楚,這種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獲得了這種能力,很可能就是眼下唯一能抓住的,在這座島上生存下去的救命稻草。
他有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用這種能力,找到一個足夠強大的靈魂,命令它幫助自己。這樣,在“選擇日”當中就可能會出現奇跡。
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可眼下,他能感覺到的只有,樹,海,大地和有限的幾個人,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嵐豐索性在床上應躺到天明,請教格里高利關于野獸的事,這才滿懷希望地到森林尋找強大的“幫手”。
初入森林,開始第一次冥想的時候,嵐豐簡直覺得自己的決定太偉大了。本還有些擔心真的遇到什么珍禽奇獸離得太近會有危險,可在森林中,他感覺到自己的感知范圍大了很多,只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坐著,就可以用精神遠遠地去搜索生命體了。很快,他就感知到了一群野狼在覓食,它們由于饑餓散發出狂躁的氣息,而另一個方向,幾只野驢邊吃草邊打響鼻兒,靈魂中充滿了愉悅,應該在享受慵懶的陽光,而無處不大的巨大的樹木,擁有龐大的綠色的生命能量,在瘋狂地吸收養分生長著。
嵐豐就像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寶藏,只恨沒有多長幾只手,簡直不知拿什么才好。不過,嵐豐很冷靜,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魔法師,雖然大量的元素和植物的能量唾手可得,但對他現在并沒有大用,為了通過“選擇日”,他要等待一個足夠能幫助自己的強大生命體的出現,而眼前這些狼啊,驢子什么的還是太弱小了。所以,進森林的頭幾天,嵐豐只是用自己的感知力找到了些野味回去打了牙祭。
隨后的日子,嵐豐一直耐心的等待,可讓他滿意的生命體的還沒出現,倒是很快來了一個“磨人的”不速之客。
這一日,嵐豐到了森林的一處新的地方,一如既往的開始冥想,可附近竟沒有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生命體的存在,甚至野雞,兔子之類的小動物都沒有,嵐豐暗叫晦氣,正準備去別處碰碰運氣,可這時,一個模樣很可愛的黑白花,長著一張四方大臉的小胖狗搖搖晃晃地出現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不過離他很遠的樣子。這小東西一出現,嵐豐就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他沒有想到,在精神的世界里,這只小狗怎么可能以實體的形態出現,這有多么的不正常。但可能這條小狗太普通了,嵐豐并沒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覺得“這應該是人養的,怎么會出現在森林里,是走丟了嗎?”
出于好奇,他分出一絲精神力去靠近它,不過剛一接觸,就發現小狗正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烏黑眼睛,那感覺就像,在看著自己。嵐豐雖然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可他越看越覺得小狗正在試圖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來和他交流,他甚至能聽見它好像在說:“選我吧,我就是你需要的幫手。”
嵐豐心神一動,打破了冥想的狀態,所有的東西立刻消失了。不過,隨即啞然失笑,哎,自己已經到了連一只小狗都不放過的地步了嗎?
嵐豐沒有多耽誤,起身往森林深處走了好遠,才重新坐下。這次,倒是有了收獲,剛剛放出精神力,他就察覺到一個強大的存在,靈魂的形狀是一頭壯碩的老虎,又散發出強烈的火元素的氣息,難道竟是傳說中的魔獸?
嵐豐抑制內心的激動,用精神慢慢去接近,他感覺到這個生物有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全身有著爆炸性的力量感,靈魂的能量非常的強盛。嵐豐大喜過望,這個靈魂完全符合要求,有它做助力,簡單不可想象自己會強大到什么樣子。
不過怎么說服它幫助自己呢?嵐豐倒沒有想過,唯一能做的是不停地去用精神力地撫慰,試圖去和它交流。不過很快這頭猛獸就像感覺到了什么,一開始的時候是警惕,然后又不安地打轉,當嵐豐最后把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它身上的時候,這家伙已經匍匐在地,渾身發抖了。嵐豐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它的恐懼,同時又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想的話,自己可以隨時用精神力把這個靈魂吞噬掉。
雖然不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不過嵐豐的光棍之氣突然冒出來了,大不了一死,格里高利那慫樣都不怕,我怕什么?想到這,嵐豐心一橫,再不猶豫,用精神力把這頭猛獸困住,強行就要吞噬它的靈魂。
他感覺到火焰老虎如待宰的羔羊一樣哀鳴不止,可又如何都掙脫不了自己精神力的控制,很快,那靈魂已經開始黯淡了下去。嵐豐以為成功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全神貫注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力。
誰知就在此時,剛才見過的那只方臉的胖狗不知怎么就出現在那頭猛獸的身邊,嵐豐正進行了緊關節要的地方,哪有心思去搭理它,可這只胖狗生怕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一樣,先是裂開大嘴露出人一樣的微笑的表情,接著兩個前爪彎曲露出白白的肚皮,最后使出必殺技,頭一扭一口咬住自己短短的像粑粑橛子一樣的尾巴,圈一樣的滿地打滾。
嵐豐極力地堅持,可最終還是被這只狗吸引了注意,精神力稍微一偏移,地上那只已經窮途末路的猛獸一下就掙脫了控制,急急如喪家之犬,一溜煙跑得再不見蹤影。
本是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嵐豐的心里懊惱不已,這又如何呢,那只可愛的小狗還在地上開心地玩著,不知是想到什么好吃的,肉肉的嘴角掛著兩條長長的口水,還怎么忍心責怪。“算了,可能是跟剛才的那只猛獸無緣吧。”暗嘆一聲,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
從那以后,嵐豐如被衰神附體一樣,無論走到哪里,那條胖狗像跟定自己一樣,時不時出現在精神領域中,每次都是伸著舌頭一臉諂媚的表情,嵐豐恨不得把它逮住好好揍一頓屁股,可它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總是離自己不遠不近的,讓嵐豐干生氣沒有辦法。猛獸倒也遇到過幾只,可總是比那天的火焰老虎差那么一點點,嵐豐像一個在果園里又不能走回頭路的孩子,已經錯過了那個最大的蘋果,再遇見了差不多的也覺得心有不甘。
就這樣,日子匆匆而過,“選擇日”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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