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到溪水鎮(zhèn)
- 孤魂祀
- 千城絕影
- 3014字
- 2020-10-24 00:03:56
玄明將玄玉套在龍?zhí)兜牟弊由希瑩崃藫嵝瘢骸澳阏娴哪苤碎_啟靈智么?”
玄玉柔光陣陣,滋潤著龍?zhí)兜乃闹俸。執(zhí)斗路疸逶≡诔抗庵拢滞鹑糁蒙碛谂L(fēng)之中,說不出的享受。直教李牧看的眼紅,奈何玄玉本就是玄明的,李牧哪能替玄明作主。
“他媽的,小爺差點(diǎn)忘了,趕緊的,回去,那瞎子搬了地方,我們到哪里去找他。”當(dāng)下玄明踩著草叢,拉著龍?zhí)叮焖俚南蚯磅庵阶樱钅辆o隨其后,思緒萬千。但見云端日頭正濃,三人在密不透風(fēng)的草叢中,揮汗如雨,李牧有些懷戀湯汁碩大的刀背。只可惜湯汁早早歸去。
趕路揚(yáng)起的風(fēng)塵,為三個流浪的乞兒鍍上了一層斑駁的污垢,到了夜間,奇癢難忍,龍?zhí)遁氜D(zhuǎn)反側(cè),一面驅(qū)散著蚊蟲,一面撓著周身的不快。月光傾城,正是睡覺的好時候,玄明卻無心睡眠。
“大哥,你、你會為他找一個好人家么?”李牧不知怎的,連日的困頓疲乏,卻閉不上雙眼,有滿腹的話語,想要找玄明傾述,只是到了嘴邊,終于成了這么一句。
“有好人家,也是先給你找一個。”饑荒遍野,能吃得飽,睡得足,再無奢求,那敢輕言什么好人家,當(dāng)初在碧落黃泉,玄明亦是沒有答應(yīng)過樹妖一眾。
“那他就這么跟著我們么?”李牧隱隱有些擔(dān)憂。
“不管怎樣,如果沒有他,我們已經(jīng)死了,我玄明最重承諾,既然答應(yīng)了別人,就一定會照顧好他。”玄明看著璀璨的星辰,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之后便是沉默,長時間的沉默。疲乏李牧已然沉沉睡去,玄明沉淪在思緒中,漸漸明朗,懸崖峭壁上拉著自己的手掌,稚嫩決然,一塵不染的眼神中,是本真的善良。在疾苦的塵世、晦暗的人間流落多年的玄明,多久沒有看到這樣本真的善良?
玄明眨了眨眼睛,一陣?yán)б庖u來。
夜深,人靜,蟲未眠。
一直蚊蟲撲棱著翅膀,落在龍?zhí)渡砩希饧獾淖旖钦覍ぶm宜的毛孔,疼痛讓龍?zhí)兜拿碱^微蹙,驟然,玄玉柔光一閃,蚊蟲無處躲藏,被柔光包裹著,任由翅膀閃爍,未能飛起分毫。緊接著,柔光消失,蚊蟲化為灰燼,一切又歸于沉寂,玄玉處,一縷微微的光澤,緩緩流動,入胸脯,順著肌理,往上處行進(jìn),似乎涌入了龍?zhí)兜哪X袋中。
“咿呀。”龍?zhí)秹糁休p輕囈語。
天空的星辰仿佛一只巨大的臉譜,雙眼明亮,注視著塵世凡間。七八月的天,孩子的臉,臉譜在烏云里,悄悄遁隱,繼而電閃雷鳴。
“轟隆、轟隆。”
玄明陡然坐直了身子。
“他奶奶個驢蛋,這鳥天氣,叫小爺睡不得好覺。”
李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那閃電照過,如同白晝。卻見龍?zhí)蹲蹦睦锸治枳愕福谥心钅钣性~。待雷鳴過后,玄明與李牧面面相覷,滿臉的不可思議
“驢蛋,驢蛋。”龍?zhí)吨赡鄣穆曇粽谥貜?fù)著玄明的唾罵。
“大大大哥,見見見鬼了。”李牧聲音顫抖,較之電閃雷鳴,這龍?zhí)陡鼮榭膳隆?
“見毛的鬼啊,快點(diǎn)走吧,小爺我可不想在雨中過夜。”
“小爺、小爺。”龍?zhí)吨钢约菏治枳愕浮?
玄明拉著龍?zhí)叮粗瘢χc(diǎn)了點(diǎn)頭,那雁蕩山的掌門人,還算個好人,起碼沒有欺騙自己。只是自己帶著龍?zhí)叮烤故菍κ清e?將他放在雁蕩絕谷會不會好一點(diǎn)呢?但人生就是這樣,向來沒有重新選擇的機(jī)會。玄明明白,正如他走過的路,再回頭,也踩不到原來的腳印,當(dāng)下他需要考慮的便是帶著龍?zhí)哆^一種別樣的人生---乞討。也許有些自私,只有這樣,玄明才有機(jī)會履行自己的諾言,寄養(yǎng)在別人家中,玄明著實(shí)不安。
思緒翻飛的當(dāng)下,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漱洗著三人身上的風(fēng)塵仆仆,龍?zhí)稈昝摿诵鞯碾p手,在雨中轉(zhuǎn)著圈圈,愜意十分。
“大哥,他又怎么了?”
“第一次沐浴在雨中吧?”玄明不敢確定,一臉笑意的看著歡快的龍?zhí)叮丝趟褚粋€真正的大哥,長兄為父的大哥。
雨夜肆意,三個孩童心境各不相同。
※※※
“他奶奶的驢蛋,溪水鎮(zhèn),小爺又回來了。”玄明在村口張開懷抱,大聲嘶吼,碧落黃泉里走上一朝,他健碩了不少,也黝黑了不少。溪水鎮(zhèn),在洛水平原的上游,地處西北部,北接中原大地,西至佛法圣地梵安寺。據(jù)當(dāng)?shù)厝怂裕?zhèn)到梵安寺,只有十日的腳程。溪水鎮(zhèn)算的上洛水平原一處繁華的地段,玄明乞討至此,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直到遇見了算命瞎子。
“驢蛋,回來了。”龍?zhí)对谛魃砗笮Х拢魏尾荒鼙M數(shù)說出,只能截取只言片語,玄明霸氣側(cè)漏的話,到龍?zhí)哆@里,倒成了自貶的話。
李牧在玄明身后竊笑,玄明怒目相視:“笑你大爺。趕緊的,給我去找算命瞎子去。”玄明將已經(jīng)成了布條的衣服撕掉,隨手從鎮(zhèn)門口拽下一塊碩大的白布,又將白布撕成三段,一段遞給李牧,一段遞給龍?zhí)叮约罕A糁欢巍?
連日來的顛沛流離,三人身上衣服破舊的令人咋舌,龍?zhí)渡砩系那鄻淙~,早已經(jīng)枯黃,焦敗的樹葉已經(jīng)包裹不住他的小雞雞。好在他年紀(jì)尚小,靈智不全,對出丑的概念全然不清楚。即便如此,諸如他這么大的孩子,一路上還是招受了不少人的白眼,戳著他的脊梁骨罵傻子,剛開始玄明還爭辯兩句。后來玄明心想這嬰兒和傻子差不多,也不再糾結(jié)。
只是這洛水平原的溪水鎮(zhèn),也算是玄明的故里,自古以來只有榮歸故里一說,哪有人回到故里,穿的比走之前還要破?
乞丐,也是有尊嚴(yán)的。
當(dāng)下,玄明與李牧將白布裹在身上,龍?zhí)端颇K茦拥膶W(xué)起。
三個裹著白布的少年,威風(fēng)凜凜的向著算命瞎子的攤位移動,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總是如此嚇人,膽小如李牧,不由的縮了縮腦袋,溪水鎮(zhèn)好久沒有這么寧靜過了。
“小兔崽子,給老子站住,老子花了三兩紋銀做的招牌。他媽的,居然被你們?nèi)齻€小賊給偷了。”一聲巨吼如驚雷炸響。李牧脖子縮的更甚,只見后面沖出來一個成年壯漢,壯漢腰如桶粗,臉上一根胡須一個坑,甚是丑陋。壯漢猙獰的嘶吼,讓他青筋暴漲。
“王大叔,多日不見,脾氣漲了不少哈。”玄明轉(zhuǎn)過了身子,被喚作王大叔的人,猙獰的臉龐陡然換成了另一幅面孔,笑容滿面,憨態(tài)可掬,扭扭捏捏的搓著雙手,仿佛做錯事等待責(zé)罵的孩子一般。
“喲,這不是玄明小爺么,王大叔這不是沒認(rèn)出來么?瞎子說你去避暑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瞎子?我正要去找他呢。”玄明憤恨的理了理身上的破布,好像有點(diǎn)不合身。“王大叔,李寡婦近來可好?小爺?shù)淖炜刹淮蓪?shí)。這去砸瞎子的攤子,也需要點(diǎn)力氣,你說是不是?”玄明說話玄之又玄,那王大叔陪著的笑臉幾近成了哭臉。
“誒,誒。小祖宗,你就在這等著我,剛出爐的饅頭,堵得住你的嘴么?”
“堵得住,堵得住。”玄明笑著應(yīng)道。這剛到溪水鎮(zhèn),就又吃又穿的,果然是他的福地。赤延果雖好,但是連日來,一直吃,一直吃,嘴里盡是赤延果的味道,叫人好生難過。
不多時,王大叔捧著幾個熱騰騰的饅頭,遞了過來,玄明分給二人,三人一頓狼吞虎咽,饑餓的好似多日沒有吃過飯一般。這第一次吃饅頭的龍?zhí)端俣雀茄附荩灰娙挛宄窒蛲醮笫迳斐隽撕诓涣锴锏男∈帧?
王大叔哭喪著臉,轉(zhuǎn)身進(jìn)屋,嘴里碎碎念:“又來個能吃的,這生意還怎么做咯。老王頭啊,老王頭,早知道是這個煞星,你還叫什么叫?”
吃完了早點(diǎn),玄明伸了伸懶腰道:“這算命瞎子也該出來擺攤了。哼,看小爺怎么收拾他。”玄明說完當(dāng)下走在前面,李牧緊隨其后,極其快意的呼吸著溪水鎮(zhèn)的空氣,死亡線上掙扎一番,李牧覺得溪水鎮(zhèn)格外的親切,這里曾經(jīng)冷漠的人們也變得格外的熱情,就連枝頭唧唧喳喳的鳥兒,亦是格外的順眼,總之,李牧喜歡這里了。
溪水鎮(zhèn),乃是魚水之鄉(xiāng),洛水枝干流入鎮(zhèn)中,鎮(zhèn)中央,一座石拱橋,名喚“往來橋”,橫跨南北,連接著南鎮(zhèn)和北鎮(zhèn)。玄明一行是從北鎮(zhèn)進(jìn)入,算命的瞎子在南鎮(zhèn)的橋頭擺攤。去尋算命瞎子必是要經(jīng)過往來橋,橋下潺潺的流水聲,甚是歡快,玄明的腳步也很歡快,只是橋頭的瞎子就不是那么的歡快了,只見他端坐在橋頭,坐立不安,變換著姿勢,忍不住的唏噓感慨。
難道算命瞎子竟是早早的算到了自己的命運(yùn)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