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懷中陷入昏迷的人面色已漸漸慘白,尚未泯滅的良心驅使著風華解開林黎的衣口,墨綠色的肚兜顯然讓他一驚,但隨即便恢復了鎮定,低頭吮吸著傷口內的毒血,一口接一口的黑血隨意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直到吸出了鮮紅的血,風華才擦了擦嘴,將林黎的衣衫掩好。
昏暗之中,林黎只覺得陣陣寒意不斷襲來,本能地瑟縮起了身子仍不覺寒意散去,只得微微地抖動起了身子。
不多時,一股強烈的暖意照射在了臉上,漸漸襲遍了全身,微燙的臉頰讓林黎舒服的不禁輕輕哼了一聲,嬰孩般地扭了扭脖子,繼續舒服地睡了起來,似乎剛才中了毒鏢的那個人并不是她一樣。
正當林黎睡得舒服的時候,卻被人猛然從墻角拽了起來,心中一驚,只覺得差點飛了魂魄,頓時睡意全無,睜眼之后才發現自己已和風華處在另一處山洞之中,方才的暖意想必定是面前的火堆了。
沒有注意到風華眼中的冰冷,林黎只道他是和自己開玩笑的,便也笑說道:“你真厲害,這么快就找了個洞穴,你若是個野獸的話,一定不愁沒地方住,哈哈?!?
“還想裝?”這個女人究竟是為了什么目的接近他,他心中已猜到了一二,裝的可真像,差點就要被騙了呢。
完全不明所以的林黎哪里知道風華心中自以為是的答案,愣愣地問道:“這……發生了什么嗎?”
繞過火堆,風華緩緩靠近林黎,一把鉗住了林黎的下巴,不顧林黎吃痛的喊聲,冷冷說道:“你娘親不是開飯館的嗎?你不是個蠢鈍之人嗎?那如何會得功夫,如何女扮男裝!”
原來只為這般,他實在是太多疑了,是天性使然還是后天所致?林黎不免覺得若眼前人真是自己的親哥哥,那么將來相處起來會不會有所不適。
見林黎愣神不答,風華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更強烈的疼痛感讓林黎不覺皺眉,“別以為你以命相救我就會信任你,那點毒根本不算什么,說!是誰派你來的!夏侯龍祥,還是夏侯龍淵?!”
皇族?他怎么會以為是皇族的人派人來殺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更重要的是,林黎聽見了主人的名字——夏侯龍淵。
如今巨大的困惑感籠罩在腦海之中,林黎已經顧不得回應風華的話,只是在腦中不斷思索,整理著前因后果,卻怎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值二人糾葛之下,第二批殺手忽地闖了進來,二話不說便開始了殺戮,盡管風華拼盡全力,卻始終抵不住人多勢眾。
情急之下,林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背起了風華,轉身便跑。
一式“凌波微步”使出,轉瞬之間已將眾人甩在了身后,正當二人以為再次躲過劫難,松了一口氣之時,林黎卻因為奔得太急,未能及時煞住,猛地一下沖出了崖邊……
幸得風華眼疾手快,二人不上不下,懸于從崖壁之中長出的半截殘枝上。
手中緊緊環住林黎的腰盤,心中卻思量著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又或者說,這到底是什么人。
林黎抬頭仰望崖頂,卻什么也看不見,倒是碰上了風華冰冷的雙眸,駭地急忙將目光收回,不敢再瞧。
忽然覺得胸口被毒鏢所傷之處傳來一陣劇痛,感覺到喉間一陣暖流涌上,卻怎么也咳不出那一口血來,緊接其來的是全身如火吞噬般的痛楚,身體忍不住抽搐起來。
“你想同歸于盡嗎!”頭頂傳來風華冰冷的質問。
果然是多疑呀,只因毒發抽搐,竟讓他認為自己有意震斷樹枝欲與他同歸于盡,林黎很想學著主人的樣子罵一句“混賬”,可目前的情況不容許她這樣做。
“我……我無意害你,只是疼的……疼的……厲害……”顫抖著將一句話說完,似乎已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
未免風華又問其相救原因,林黎支撐著補充道:“我……我救你……只因我弄傷了你的腿,若因此……因此逃不掉而死,我會……會內疚,況且……我說過會補償你的,說話算數!”
樹枝不知是因為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還是承受不住林黎的抽搐,終是猛然斷裂,二人下墜之時只覺得有永無止境的枝葉掃過脊背……
林黎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身上蓋著厚實的繡花棉被,側頭虛眼可以看見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正在端著一碗東西緩緩靠近。
因不知緣由,林黎只能趕緊閉上眼睛,重新裝作一副昏睡不醒的樣子。
仔細聽著那丫鬟的步子,儼然已經來到床邊,林黎感到嘴被人輕輕掰開,一股苦熱的液體流入口中,不用想也知道是藥了。
喉間因有熱流流入,本能的一下咽,苦藥盡數下滑至肚內,藥一勺一勺地喂進來,林黎只有一口一口地吞下去,不多時一碗藥便被喂光了,丫頭端著碗走出門去,只留下關門的一聲“吱呀”。
聽得屋內似乎并無他人,林黎才悄悄睜開眼審視屋內的一切。
這間屋子雖然并無特別之處,卻也收拾的干凈整齊,衣柜妝臺一應俱全,而桌上正中放著一套精致的茶具。
忽然想起昏迷之前是與風華在深山之中的,此刻卻躺在這間房里,林黎心中不覺又生起疑惑。
雙手支撐著從床上坐起,艱難的向床頭挪了挪,將身子靠在了豎著的枕頭上后,林黎才發現自己那一身雖然破爛卻是鐘愛的白色男裝已經飄然不見,剩下的是一件嶄新的中衣,更重要的是,就連肚兜都被人給換了!
按理說自己只是主子身邊的一根暗線,應該不會引人注目,那么身在離大都百里之外杳無人跡的深山之中,就連主子都不一定能發現,怎么會有其他人特意前來相救呢?
難道說……
難道說風華掉下山崖之后先行醒來,將自己安置在了此處?
林黎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太可能,風華自己已是一瘸一拐,又如何能將昏迷的自己給搬至另外一處,加上他認為自己有害人之心,困難之下很有可能不顧置之。
越深思便卻想不出頭緒來,林黎閉眼甩了甩頭,想要撇開這些煩人的線索,重新開始整理思緒,不料房門卻在此刻被人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