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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了就是一場鬧劇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

西湖風光,天下聞名。

時人有云:“北土名園,莫多于都下;南中名園,莫盛于西湖?!?。這是說西湖一帶,別墅宅邸,星羅棋布。不論大小,皆精妙絕倫,冠絕江南。此間就有一處園子名為“謝莊”——很明顯,這園子曾經的主人姓謝,其祖上本是個富商??上ё怨鸥徊贿^三代,到了這一輩,幾個謝氏子孫斗雞走狗吃喝嫖賭無一不會,敗光了家產便急著變賣祖宅,正好叫那時走馬上任的杭州知府馮正則撿了個便宜。這謝莊鄰著西湖,里頭鑿池引水,聚石為山,松墻竹徑,移步易景,隔著石窗便能一覽西子湖光山色,讓馮府臺直呼此乃瑤臺仙境。

馮府臺膝下兩子三女,除了夭折的二兒子馮欽和嫡長女馮永寧,其余皆為妾室所出。他雖無大才干,但平日勤政愛民,其原配夫人林氏又早早難產而亡,以至于在丫鬟仆婦手上養大的馮大小姐自小無人教導規矩,被縱出了個無法無天刁蠻潑辣的性子,在家中打罵下人,出了門則罔顧禮節,小小年紀便惡名遠揚,和她那個溫柔嫻靜的庶妹馮永盈有天壤之別。

這天,還是大清早,梧桐齋內卻人聲鼎沸。原來是馮大小姐丟了簪子,正氣急敗壞地罰著房中幾個丫鬟。丫鬟們跪在院子里,哭聲求饒聲震天,不一會板子上了,拶子也夾了,其中幾個膽子小,挨不住,交代了自己曾見過二小姐馮永盈戴過一支一模一樣的。經這一點醒,馮大小姐立馬想起之前她看到這簪子時兩眼發光,垂涎欲滴的樣子,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也沒多想,認定了馮永盈就是那賊,領著人馬風風火火地趕赴戰場。

剛到翠微閣,姐妹倆還沒說上話,馮大小姐就當著馮永盈的面砸了一尊青花竹枝梅瓶。瓷片像水花一樣濺開在馮永盈的腳邊,嚇得她縮了腳尖進裙擺里。

馮永盈唇牙打顫:“長姐,你這是做什么?”

馮大小姐朗聲大罵:“好你個馮永盈!我房間里丟了東西,你卻在這里賞景?”

又命令了手下的丫鬟仆婦,“還愣著做什么?給我搜!”

一眾丫鬟仆婦如入無人之境,把礙事的馮永盈推搡到一邊

馮永盈踉蹌了一下:“長姐丟了什么東西?為何要搜我的房間?”她沒明白馮大小姐丟了東西怎么自己就不能賞景了,這世間有這樣的道理嗎?

馮大小姐的貼身侍兒云蟾給她解釋道:“大小姐丟了支心愛的簪子,懷疑府上有人手腳不干凈。”

翠微閣幾個仆婦堵在門口,七嘴八舌地辯解:“這不可能,我們房里的人不可能干出這種腌臜事?!?

“喲,你們說沒有便沒有?”云蟾嘲諷了句,吩咐了幾個下人,“你們都幾個手腳麻利些,一處都別落下?!?

馮永盈房中的人寡不敵眾,眼看著馮大小姐領著人翻箱倒柜,在旁哭鬧成一團。

鬧騰了半天,有個眼尖的丫鬟彎了腰看到房中那八步床下有件戧金彩漆龍鳳紋漆盒,招呼了云蟾:“云蟾姐姐,這床底下還有個東西!”

馮永盈大驚失色,慌不迭去拉扯那個丫鬟:“這不能動!”

馮大小姐氣笑了:“為什么不能動?不會是贓物吧?”

“總之不能動!”馮永盈雙目含淚,意態堅決。

“給我起開!”馮大小姐一把推開她,從床底下拖出那只盒子。

“長姐!”馮永盈就差沒給她磕頭了。

打開那小匣子,果真見里頭躺著一支金累絲鑲寶簪子。

“你個小賤人!怪不得那天有人看見你戴了這支簪子,原來早就得手了?”她揚手一巴掌將馮永盈打倒在地上,扇得她那滿頭的珠翠嘩啦啦掉了一地。

“住手!”

原本房中哭的哭,鬧的鬧,罵人的罵人,一下子全被吼住了。眾人聞聲一看,來人是老爺馮正則,一身家常杭綢道袍,頭戴著平定四方巾,顯然是匆忙趕來,尚且還喘著粗氣。

見自己的心肝寶貝癱在地上,馮正則心猛地一揪,質問大女兒:“馮永寧!你做什么!”

馮大小姐有恃無恐,冷哼道:“父親,馮永盈這賊沒廉恥的貨居然偷竊女兒房中的物件,這是她罪有應得!”

“女兒沒有!”馮永盈頭搖得如撥浪鼓,豆大的淚滴灑在地上。

馮大小姐一口噦在她臉上:“證據確鑿,你這沒槽道的行貨子還狡辯什么?更何況那天所有人都聽到你口口聲聲說喜歡這只簪子,你分明是覬覦已久?!?

云蟾也跟著道:“是啊老爺,那天二小姐當著我們的面說自己很喜歡大小姐的簪子?!?

馮正則看了看馮永寧手里的簪子,寒著臉問馮永盈:“盈姐兒,這是怎么回事?”

馮永盈垂喪著腦袋只顧著抹眼淚,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一旁的平嬤嬤恭敬道:“老爺,這簪子的確不是大小姐那支。這事原也怪我們盈姐兒,她那天看到大小姐新得的簪子便心下喜歡,就托著二門秦伍家的去城南的鋪子也按著樣子打了一支,沒想到好巧不巧大小姐丟了簪子,這才生了誤會?!?

“胡說!”馮大小姐那飛揚跋扈的神情瞬間凍結在臉上。

馮永盈委屈地抽噎:“父親和長姐若不信,大可叫了秦伍家的來。”

馮正則使喚了一旁的小廝:“馮祿,去叫秦伍家的來?!?

不一會馮祿就領著秦伍家的過來。那婦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馮永盈的確所言非虛。

如霜打的茄子,馮大小姐再沒了那一開始的氣勢:“不可能!這不可能!”

“難不成秦伍家的還會幫永盈撒謊不成?”馮正則氣得了拍桌子,桌面上的茶盞被震得叮當響。

馮大小姐顫抖地指著馮永盈:“那你剛才裝模做樣不讓碰那匣子給誰看!分明是做賊心虛!”

“長姐這是什么話。我自知身份不如你,不配和你擁有一樣的東西,我是怕你見了我打得那簪子,會惹得你生氣。再說了,我再低賤,也是要臉的。”馮永盈似是說道痛處,嗚呼一聲又哭起來,“都是永盈的錯,誰叫我是那庶出呢……”

“夠了!”馮正則一吼,走到馮大小姐面前,“你這孽障,平日無故欺壓庶妹我也忍了,如今卻越發厲害了。這副目中無人的潑辣樣子可是對得起你故去的母親?”

馮大小姐被戳到心窩子,一下子紅了眼:“您還好意思提我母親?”

“你!”馮正則氣不打一處來,揚起手掌就要打她,卻她一雙眼滿是怨念地瞪著自己,不由得手哆嗦了下,終究沒落下去,“你去給我跪著,沒我吩咐不許起來?!?

于是馮大小姐在梧桐齋的院子里跪著。秋夜涼如水,凍得她直打哆嗦。馮正則只囑咐了她什么時候認錯什么時候才讓起來。她一向氣傲,賭氣死撐著,最后身子一歪暈倒在青石板上。

大戰告捷,朱姨娘拿著兩個煮熟的雞蛋在馮永盈的臉頰上翻滾。

馮永寧下手不輕,馮永盈原本白嫩的臉上烙著五根鮮紅的指印,一碰到那處就疼得她倒吸一口氣。

“今天委屈你了。”畢竟是親生女兒,朱姨娘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是掩不住的——馮永寧的霉日便是她的好日子。

“女兒不委屈?!瘪T永盈倒很是乖巧,她知道自己不比胞妹永佳來的機敏靈巧,在朱姨娘面前沒法出謀劃策,便努力向貼心小棉襖的方向發展。

“好在佳姐兒機靈,及時去喊了老爺來。”

三小姐馮永佳坐在一旁的繡墩上剝著新鮮的涌泉蜜橘,得意道:“虧得是馮永寧蠢到了家,這么容易就上了套??礃幼影。钟袔滋炜嗳兆右^了?!?

“苦日子?”朱姨娘笑容冷了下來,“人家可是正經的嫡出,再怎么苦也比咱們來的風光?!?

馮永佳見說錯了話,忙說:“娘別急,總有一天馮永寧會被咱踩在腳底下的?!?

“但愿吧,”朱姨娘把滾過的雞蛋丟給貼身丫鬟嬋娟,抱起了腳邊的西施犬在懷中摸了摸,“對了,帔兒那邊可想好由頭了。”

別看這帔兒年紀不大,辦事卻挺利索,不聲不響地就把那支簪子藏得沒了影。再加上馮永盈前些日子裝得對那簪子垂涎三尺的樣子,還特意去打了一支一模一樣的,戴在頭上往人前一晃悠,馮永寧這腦子缺根筋的不上鉤才怪。這位大小姐性格就像個炮仗,一點就炸,那能靜下來摸索出這其中關系,估計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馮永佳把剝好的橘子遞給朱姨娘:“娘放心,馮永寧那傻大姐好糊弄得很,隨便找個由頭便搪塞過去了。

*

湘簾微垂,窗明幾凈。

一只龍耳三足香爐正飄著裊裊煙氣。窗邊靠著張黃花梨木梳妝臺。靈芝卷草花葉紋六足高面盆架立在墻角,對面是一座冰綻紋透格門柜。蜜蠟海棠花盆景擺在一方有束腰帶托泥香幾上。墻上綴著幅煙籠玉樹圖。再往外便看不到了,因為一道紫檀木邊山水畫圍屏擺在那里。

這是馮永寧的閨房,可那張櫸木打洼萬字紋拔步床上躺著的卻再也不是她了。真正的馮永寧,就似那一縷薄煙,上黃泉下碧落,不知飄去了何方。

盯著頭頂那一抹子沉香色的承塵,永寧心情復雜。

現有一件好事一件壞事。好的是自打她昨天稀里糊涂過馬路被車撞后,在一本小說里頭獲得了第二次生命。這書講的是某朝中后期,男主程敏行和杭州知府家的小姐永盈相戀,兩人情比金堅,克服了重重磨難,終成眷屬。程敏行不但金榜題名,累官至戶部尚書兼內閣首輔,還和永盈成了一對如花美眷,傳為一段佳話。

既然是小說,肯定少不了一個為非作歹令人唾棄的反派。

那壞事就是——她穿成了反派女配馮永寧(永寧那時候還好奇為何這女配名字和自己一摸一樣)。書中這個女配脾氣暴戾,心思歹毒,身為姐姐卻百般刁難女主。這女配一門心思想嫁給男主,甚至不惜污蔑他毀了自己清白,得償所愿進了程家之后,又飽受男主的冷落,抑郁成疾,不久撒手人寰。

永寧先前強烈譴責過這個女配,沒想到如今自己轉身成了她。

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她還保留著上午那場鬧劇的記憶,在床上翻了個身,一遍遍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太巧了,她的簪子不見了,馮永盈那兒就多了支簪子出來。

又翻了個身。

而且,既然馮永盈說了怕自己生氣,為什么又要唯恐天下人不知地戴著簪子出去晃悠。

“小姐,”云蟾端了湯藥上來,打斷了永寧的思緒,“奴婢伺候您喝藥吧?!?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永寧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自己來吧?!?

“啊?”云蟾不知所謂的抬起腦袋。

永寧一把端過那青花纏枝苜蓿紋碗,望著里頭黝黑的湯藥,皺著眉頭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云蟾眼瞪得和銅鈴似的,要知道這個吃不得一點苦的大小姐什么時候喝藥這么爽快過,每次不都是罵罵咧咧的。

“小……小姐,吃個金絲棗去去苦味吧?!?

永寧這副身軀早餓的眼冒金星,把整碟的棗子全吞了下去,連味道都沒嘗出來,就覺得喉嚨一脹——是噎住了。

云蟾忙拍著她的肩膀給她順氣:“小姐,您慢著點。奴婢讓廚子整治些菜上來?!?

永寧催促她:“快!去去去!”

一道道菜盛在一套青花鳳穿花紋瓷盤中端上來——金陵鹽水鴨,清燉筍雞脯,火肉白菜湯、春不老炒冬筍......永寧一陣風卷殘云,叫幾個丫鬟婆子看得面面相覷。

大戶人家生活就是精致,碗小如醋碟。永寧連吃了幾碗飯才覺得干癟的肚子鼓了起來。

“姑娘,老爺說了,罰跪免了,可得禁足兩個月。”羅氏上前告訴她這個不幸的消息。

照著以往,馮大小姐肯定要發一通大脾氣。

“知道了。”可如今的永寧只豪邁地打了個嗝,又回榻上躺著了。

她記得書中這個羅奶娘,是林氏生前就選好的人,對馮永寧最是忠心不過,可這位大小姐從小只覺得這個奶娘啰嗦,做什么事她都有異議,最后隨便找了個由頭打發了她去了偏遠的莊子養老,從此再無音訊。

夜里三更天,城內的更夫打了梆子。

幾百年前的杭州城,沒有后世的喧鬧,夜靜如水,卻更顯得那一陣陣的犬吠突兀,永寧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只好叫了房外守夜的丫鬟進來。

那丫鬟支支吾吾道:“小姐,那是朱姨娘養的狗。翠微閣離這兒近,難免會吵到小姐?!?

朱姨娘!永寧一個激靈,就是書中那個驕縱惡毒的妾室?

書中這個角色平日里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實際上暗地里對馮永寧下了許多絆子。據永寧推測,原身嫁入程家被害流產,以致不孕也是這位朱女士的手筆。

凡事不能從單一方面想,在原著里頭,朱姨娘如此種種都是護著女主永盈,大功無過,是個神助攻。可現在這樣難纏的人物成了自己的對手,那永寧就要除之而后快了。

話題繼續回到朱女士的狗上。

“這怎么行,還讓不讓我睡覺了?你去找朱姨娘說說?!?

守夜的丫鬟踟躕著不肯去。

永寧冷笑著反問:“怎么,朱姨娘有那么可怕?”

“不是的小姐,只是朱姨娘最寶貴那只狗,恐怕……”

永寧老大的不爽:“難道我連狗都不如?”

那丫鬟委屈地嘟了嘟嘴:“小姐您忘了嗎?您以前被那狗咬過。老爺因為姨娘在他面前哭了幾聲,結果根本就沒追究……”

好吧,看起來在她爹眼里自己還真不如朱姨娘的一條狗。

版權:起點女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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