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氣溫一向不是很高,若是在茅屋中四面透風,則更顯寒意,好在這個山洞洞口背風,兩個人一個火堆,倒也不覺得太過寒冷。
架在火堆上的烤雞被來回轉動,粉白的雞皮逐漸顯出淡淡的金黃,一把沾滿了蜂蜜的草在上面來回刷了幾下,又不多時,焦脆的雞皮里傳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取下烤雞,撕下一只雞腿,放在閉目的男子的鼻下晃了晃,“風華?”
見風華不理自己,林黎將插著烤雞的木棍豎插在地上,然后轉到風華的正面,一只手撐開他的嘴,一只手將雞腿塞了進去。
豈料風華竟然順勢咬了一口,悠閑地咀嚼了起來,然后瞇開半只眼,嘴里嘖嘖贊道:“你的手藝不錯,怎么不去開家飯館,偏要在這深山里艱苦度日?”
還不是主人那個大混蛋!
林黎將雞腿塞進風華手中,坐回了原處,撕下另一只雞腿吃起來,隨口忽悠道:“你不知道,其實我家本來就是開飯館的,所以我的手藝才這么好的,只不過娘臨走前交待,說我自小蠢鈍,才貌不出眾,說話欠玲瓏,得罪了那些惡主可就不得了了。”
見風華不說話默默聽著,林黎自覺故事編的甚佳,心里得意洋洋的,殊不知風華暗里的那一句“可憐的傻子,難為了他娘親的一生勞苦。”
“因為不能接掌娘的飯館,家里的吃食也一日一日的消耗了,沒辦法,我只能住在山里了,好歹有吃有喝餓不死。”林黎一邊凄慘的說著自己的過去,一邊還不忘大口咬了咬手中的雞腿。
風華淡笑了一下,似是回想到了自己的種種,幽幽道:“傻人有傻福啊,日子蕭條也總好過我這般……”
“你說什么?”咽下最后一口雞腿肉后,林黎含糊地問道。
“沒什么。”
吃過之后,林黎給風華換了一劑草藥,隨之閑聊了一會兒,風華說起“你這個大男人怎么別別扭扭”的時候,林黎才忽的想起了自己的這身裝扮,竟然一直被當做是個男人了,因為覺得沒什么關系,而且兩個男人之間更好相處,林黎索性也就不解釋了。
月黑風高,四周一片寂靜,累了一天的兩個人都安穩地睡在山洞的最里側,火光微微搖曳著,二人身上的光點也隨之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噗的一下,火光熄滅了,借著月光隱約可以看見些微的身影。
洞外傳來零碎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音,風華微微睜開眼,仔細聽著這聲響的慢慢接近。
林黎同樣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襲來,能夠來這荒山野嶺中殺人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流氓混混,因為自知功夫平平,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只聽刷的一聲,似是手起刀落,身子被風華踹到了一邊,而風華也正好借力滾到了另一邊,兩人皆躲過了這一刀。
持刀人哪里肯就此罷休,緊接著落下第二刀,而他身后的另外三個黑衣人則同時展開了攻擊,每一刀都是沖著風華去的,而且刀刀致命!
雖然原是同自己不相干的,但總也不能在這袖手旁觀,林黎功夫雖平平,但一對一尚可湊合,攔下一人后只剩三人去對付風華,怎么都比四個人一起對付他要好些。
許是巧合,許是急中生招,最終竟是林黎將那黑衣人給點了穴,最終變成了三對二,勢力均等了不少,也慶幸風華的功夫比林黎強上許多,終是力竭精疲地讓余下的三個人倒在了血泊中。
看見眼前血腥的一幕,林黎受不了沖出了山洞,盡管曾經也聽過主人交待一些人去殺人,但始終都沒親眼看見過死人,若是有的選的話,她想她一定會阻止風華的!
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林黎警覺地想要出殺招,卻在轉過身的一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風華……”
“沒得選,不殺他們我就得死。”風華隨手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也不做過多解釋,只道林黎是普通百姓,見不得殺戮。
林黎緩緩將視線掃向風華的眸,怎料卻突然看見被刀割破的衣服下半掩著一方玉佩,這是極其少見的玉穿青,玉中含水,而那水竟形成了一個“安”字!
記得小時候因為沒有親人而哭泣時,主人說自己其實有一個哥哥,可卻怎么也不肯說出這個哥哥是誰,只說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有事要辦,事情辦完了自然會回來,所以自己便也不再纏問了。
印象中除了主人之外,林黎只在一次河邊玩水之時遇到過一個小哥哥,小哥哥對自己極好,當時林黎便認定這個人一定就是主人口中所說的哥哥,于是便取下了自己的玉穿青送與了小哥哥,只是自分別后至今再也沒見過。
莫非他是我哥哥?!
如此難得的玉穿青林黎絕不相信天下間還能有第二塊!
震驚地望著眼前人,有一種想要沖上前擁抱的感覺,但是心中卻怕這個“哥哥”不認自己,又怕自己會認錯人空歡喜一場,猶豫不決。
看著眼前毫無前兆便流淚的林黎,風華心中再次覺得她是一個癡傻之人,只道是被嚇哭的,不習慣哄勸,便將身子轉向了另一側,不再說話。
而此刻,因為林黎的手法尚不純熟,洞內被點穴之人已沖破了穴道,正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了毒鏢,往風華的方向飛去。
風華背對山洞,發現之時卻已來不及閃躲,正以為自己必定中鏢之時,怎料林黎突然擋在了身前,生生替自己挨了那一記毒鏢。
接住林黎的瞬間,風華同時將腳邊的樹枝踢向了黑衣人,一枝穿心。
“為什么?”
風華抱緊了懷中的人,他從不相信竟會有人為了自己而不要命,但這一切卻又偏偏發生了,是因為要博取信任嗎?
對,一定是為了要博取信任!不是個傻子嗎,剛剛怎么會動武點穴?裝來裝去還是忘了收住自己的功夫!
這樣的解釋風華很滿意,他不相信,也不愿接受有人對自己好。
林黎很想說是因為你可能是我的親哥哥,很可能是我一生唯一的親人,但是她不敢,只隨意編了個理由道:“我弄傷了你的腿,我說過會補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