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今天去游龍湖提幾桶水來,務必要把這幾處水缸填滿!”
此時,一身穿灰衣的雜役對著時南離喝道,雖是喝,但卻也站的有些遠,畢竟他早已聽說這是個猛人,不能輕易招惹,不然免不了缺胳膊少腿的,他也不過只是一個化了玄海的無名修士,在這云雷宗待了不少年,還是沒有突破至化神,不過倒是混了個雜役總管當,平日里也算過得挺不錯的了。
他剛從上頭得到指示,有人要他好好對待這位新人,把所有的臟活累活都扔給他去干,他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雜役總管,哪敢違抗大人物的命令。因此,這兩個月以來,他總是把最累最臟的活扔給時南離去辦。
此時他正指揮著時南離去提水,這里有九方大水缸,尋常八九人一天不停地提水都不一定能倒滿,更別說只有時南離一人了。
時南離只是很安靜地望了他一眼,并沒有說什么,他此時的心性早已淡然,此等小事并不足以使其心底出現波瀾。
他提上水桶便向著游龍湖而去,他提的是最大號的水桶,以他的身體素質,一天下來,還是勉強能填滿那九方水缸,只不過卻是沒多少休息時間了。
游龍湖,云雷宗山上的一處小湖,旁邊接引著一條小溪,水質清澈,可供飲用,畢竟云雷宗以沒有辟谷的修士居多。
關于這游龍湖,還有一個小傳聞,傳說這游龍湖在很久以前曾有一條神龍在此棲息過,后來那神龍遠去時,似乎在這游龍湖里留下了什么東西,后世人也來追逐過,不過這游龍湖就這么大,眾人潛入水底也是未有絲毫發現,也就游龍湖和那小溪接壤處的一座石雕有些奇特,乃是一座神龍石雕,雕的異常逼真,仿若一條真正的龍在潛伏,只待添些生氣便可剎那游去,翱翔九天。
只是有人也對那石雕做了檢驗,除了雕的逼真一些,并沒有什么不同,其石料也不過是最普通的青石而已,沒有任何價值。有人甚至還掰落下一小塊,久而久之,人們對此也就失去了興趣,直到后來連帶著這座山一起成為云雷宗的領地,唯一值得云雷宗看重的,便是這處小湖是這周圍山中最為清澈的一處水源,其味甘甜,對凡人來說,倒是驚嘆無比。
此時時南離正在這湖旁邊,舒展胸懷,這景色著實不錯,頗為賞心悅目。
舒展了會,他便開始提著水桶在游龍湖和雜役處往返。
就這么一桶又一桶,時南離一刻都未曾歇息,轉眼便到了黃昏時候,九方水缸也只剩下一方了,饒是他肉身強大,卻也出了些許微汗,有著輕微的氣喘。
正提著水桶的時南離一走到游龍湖便看見一位女子,穿著很樸素的女子,然而其穿著雖然樸素,卻也仍不能完全遮掩其沉魚落雁的臉龐和其曼妙絕倫的身姿。
時南離每次來這提水的時候都會看見這位女子,這游龍湖周邊也就只他一人居住在旁邊的一間竹屋里,他不知道這女子的名姓,不過每次他來,女子都會對他淺笑,他也報之以淺笑,或許是這難得有人來,女子總會時不時的跟時南離聊上兩句,但總是淺嘗輒止。
只見這女子對著時南離淺淺一笑,接著問道:
“你又被總管指派來提水了???怎么樣,還剩幾方水缸?!?
女子聲音如蓮花一般的清涼,溫潤。使人心曠神怡。
時南離無奈一笑,說道:
“也就一方而已?!?
頓了頓,時南離繼續說道:
“這次總該說出你的名姓了吧,前幾次可都被你巧妙推過了。”
整個云雷宗上下,也就這女子能讓時南離多說上幾句話,時南離不知為何,他總覺著女子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氣質使他徒生親近之感。這在別人身上基本很難發生。
“想知道我名姓啊?那就要看你本事了,能追到我我就告訴你?!?
時南離對這女子總是很無奈,她每次都是這種態度,時而俏皮,時而溫婉,偏偏不知為何,這女子的身法奇妙無比,就連他也追不上,更為奇怪的是,門派上下竟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只當她是一個普通女子,因為確實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靈力波動,然其身法偏又如此玄奧,不知其是如何做到的,這女子身上有大秘密。
時南離頗為無奈的放下水桶,看著盈盈淺笑的女子,前幾次他都在要追到女子時,突然失去了女子的身影,也不知女子如何做到的,瞬間就轉移到了另一處。
時南離瞬間便沖了出去,化為一道殘影向著女子而去,而女子仍舊盈盈而笑,盯著時南離的身影。
而時南離直朝著女子的手抓去,而也不見那女子如何動作,一陣恍惚間便躲了開來,時南離便只能又追了過去。
于是,一道殘影便在此處竄來竄去,而另一道人影始終顯得很從容。
“哈哈,時南離,你連衣角都抓不到啊?!?
聽著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時南離著實不憤,不知為何,他總覺著他和女子間似乎隔著什么,每次將要抓到她時,這中間隔著的什么便會將他們的距離拉遠一點,使他總是抓不到女子。
不過仰仗著自身極速,他倒也總是緊緊地追著女子,女子躲得也不輕松。
趁著女子淺笑疏忽之際,時南離忽的向女子抓去,但就在要抓住之時,時南離又忽的變了個方向,而女子的衣角正好出現在那里,看起來,倒像是自己撞上去的。
但這次時南離僅僅只是碰觸到了女子的衣角,并未能抓住,著實遺憾。
女子站在不遠處,說道:
“好了好了,不跟你玩了,勉強算你及格了吧。”
女子說著走到了湖旁的一塊青石邊上,那青石上正擺放著一把琴,這女子只有在撫琴時才會表現出她溫婉的氣質。
“聽好了,我叫蘇清芳?!?
人如其名,清艷如芳。
時南離知道她每日都會來此撫琴,其琴聲倒也是一絕,余音繞梁三日不絕,而每次他都會聽上一會,這大概算是他在云雷宗上唯一的樂趣了吧。
只見蘇清芳將琴抱起,盤坐于青石之上,將琴橫于雙膝之上,此時,她的氣質完完全全地轉變了,沒有了剛才的俏皮,只剩下不盡的溫婉。
蘇清芳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素指輕起,一縷縷琴音就這么悄然蕩開,沁人心脾。
時南離只是靜靜地聽著,不得不說,此時的蘇清芳其魅力是巨大的,便連他也有些許意動,可他不能如此,他來到這九州之地是來尋原樹的,日后他定然會走到整個九州的對立面去,他不想有太多的感情牽扯,更何況,還有個人在等著他呢,他要做的就是盡快的強大起來。
良久,一曲終了,時南離仍舊意猶未盡,只見女子緩緩走到他面前,忽然又恢復了俏皮,輕聲說道:
“怎么樣,是不是很好聽?!?
說著,便輕聲笑了起來,著實驚艷了一番這姣好山色。
“是啊,很好聽呢?!?
時南離無奈回答道。
蘇清芳每次撫完琴后都會一臉笑盈盈地問他好不好聽,時南離也就實話實說了,確實很好聽,可稱得上人間絕音。
“時南離,你會什么時候離開?”
只見蘇清芳突兀間問道,面上不再是俏皮,而是一臉平靜。
“大概,一年后吧?!?
時南離也是默默地回答道。他不知道蘇清芳為何知曉他要離開,并且要問出來。這個女人,他看不透。
蘇清芳默然了會,突然說道:
“到時帶著我一起離開。”
時南離愣了會,遲遲沒反應過來,她要跟他一起離開?什么狀況?
“你要和我一起離開?”
時南離愕然問道。
蘇清芳不說話,只是以她那清亮的眸子看著時南離。
時南離盯著她看了好久才說道:
“好。”
蘇清芳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靜靜地望著游龍湖。
“你一定好奇我為什么跟你離開吧?”
時南離沒說話,但確實挺好奇的,但他知道,女子如果要說她自然會說的。
“我本就只是這里的過客,我相信你也是,雖然我在這里待了很久了,但我知道我終有一天會離開?!?
“那是注定的因果,避免不了。而出去之后,我要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蘇清芳只是緩緩地說道。
而時南離也知曉了蘇清芳要離開的理由,只是為何要選擇他,那又是個什么地方?時南離只是暗自揣測著,卻并沒有問出來。
“我知道你好奇我為什么要讓你一起去,我只能說,你和別人有著很大的不同,那個地方,你去的話,幾率會大一點。”
時南離靜靜聽著,莫名對那個地方興起了無窮的興趣,若說他和別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那就是他是封元之體,他是不屬于而今這個世界的人,而第二點眾人皆不知曉,那就是那地方對封元之體有著什么聯系。且日后出去了再說吧。
蘇清芳說完這句話后,突地又恢復了俏皮,當真是性格多變。
“怎么樣,有沒有被嚇到?”
時南離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佳人作伴,豈敢不從?”
蘇清芳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我這還得有一方水缸要填滿呢,便就先告辭了?!?
時南離輕輕地說道,隨即提起兩桶水便遠去了。
蘇清芳望著時南離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眸子里仍舊溫婉,似有所思,卻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