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怎樣變成巨人
- (俄)米·伊林 謝加爾
- 2638字
- 2020-11-04 15:56:14
房子的歷史第一章
隨著人的生活的變化,他的住處也在改變著。如果我們想寫房子的歷史,我們就得從洞穴寫起。這是大自然所造成的房子,人并沒有建造它,只是尋找它。
但是大自然是個很不高明的建筑家。它聳立起山岳、在山里造出洞穴的時候,完全沒有顧到誰以后住在洞穴里是否舒服。因此,人們為自己尋找洞穴的時候,很難找到一個正好是他們所需要的。有時候房子里面的屋頂太低了,有時候墻壁有倒塌的危險,有時候門太小了,小得甚至于用四腳爬進去都困難。

為了把房子收拾好,整個部落的人都干了起來。他們用石頭刮削器和木頭棍棒把洞穴里邊的地面和墻壁削平、填平。
他們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掘一個坑做火塘,用石頭把它砌好。母親們關心地為她們的小娃娃預備“床鋪”。為了做成床鋪,她們在地上挖一個小坑,可是坑里墊的不是羽毛褥子,而是從火塘里拿來的溫暖的灰燼。
他們在某一個角落里安排了存放各種東西的倉庫。
人們就像這樣改造大自然所建造的洞穴,用自己的勞動把它改變成人的住所。
越往后去,他們在安排自己住所上所花費的心力也越多。
他們找到了凸出的山巖——天然的巖石屋頂,就給它配上墻壁。他們找到墻壁,就給它配上屋頂。如果這也沒有那也沒有的話,他們就掘一個很深的土窯,把樹枝和獸皮當作屋頂蓋在上面。
在法國南部的山里保存著原始人的一所屋子。當地的居民給這所屋子起了個很奇怪的名稱:“鬼火塘”。他們覺得只有鬼才會在這個用巨石堆成的巢穴里烤火。假使他們清楚了自己祖先的歷史,他們就會明白,“鬼火塘”不是鬼造的,而是人的手造的。


從前,原始的獵人在這里的懸崖下面找到了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石頭所堆成的兩堵墻。他們就給這兩堵現成的墻又配了兩堵墻。一堵是用大塊石板堆成的,另一堵是用木柱編上樹枝和覆上獸皮造成的。后一堵墻,我們只能猜想,因為時間已經把它毀壞了。

墻壁環繞著小土房子——一個寬大的坑,坑底上遺留著燧石的碎片、骨頭和獸角制成的工具。
“鬼火塘”是一半房子、一半洞穴。從這個到真正的房子已經不遠。
人能夠造出兩堵墻之后,要他造出四堵墻也不難了。

于是我們找到了露天下面的最早的房子。
這種房子與其說像我們現在的房子,倒不如說它像野獸的洞窟更加恰當。
人們在地上掘一個很深很寬的地窖。為了防止墻壁倒塌,他們用石頭或猛犸的巨大骨頭把它加固,為了防風防雪,他們將木桿用樹枝編起來,上面涂滿了泥,做成拱頂,蓋在住所上面。


這個房子真是奇怪得很:從外面看上去,只看得見一個像小圓土丘似的屋頂。
進屋子要從“煙囪”里進去,因為唯一的門戶是屋頂上用來出煙的那個洞。
代替板凳的是放在土墻旁邊的猛犸的頜骨。當作床用的仍舊是土地媽媽:人們睡在踩結實了的、一個四角方方的小場地上,把頭放在泥土的枕頭上。
在這個擁有骨頭凳子和土床的房子里,桌子是石頭做的。
在最亮的地方,在火塘旁邊,他們用平的石板搭成一張工作“臺”。直到如今還可以在這種古代的工作臺上找到工具、材料的碎片和未完成的制作品。瞧,這是散在臺上的骨頭珠子。有些珠子已經完全做好、磨光并穿好了孔,有的還沒有完成。工匠在一根骨頭棒上刻了許多口子,但是還沒來得及把它切成一個一個的珠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妨礙了工作,逼著人們離開了住屋。看得出來,那時的危險非常之大,要不然他們決不會扔下這些做得相當精巧的獵矛頭、有針孔的骨針和具有各種不同用途的石刀的。
制成這些東西不是很容易的。在每一樣東西上都花費了很多時間的勞動。比如說骨針——這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根針。這似乎是件小東西,但是制造它卻要有很好的技藝。
曾經在一個狩獵宿營地里找到制造骨針的整個工場,里面設備齊全,還有原料,有未完成的制作品。所有的東西都很完整地保存下來了。假使誰需要骨針的話,簡直明天就可以恢復生產。不過現在,我們未必能夠找到會制造骨針和用骨針縫衣服的工匠。



那個時候,人們像這樣制造針。他們先用刀把兔骨切成小棒,再用帶鋸齒的石片把這個小棒磨尖之后用石頭鉆子穿一個針眼。最后,把針在石板上磨光。
你瞧,制造一根針需要用多少種工具和多少勞動啊!
從前很難得有這種會制造針的、好手藝的工匠。骨針是當時最珍貴的東西中的一種。

讓我們再看一看原始獵人的營帳吧。
瞧,在鋪著雪的草原上有幾座小丘,從小丘里冒著煙。我們頭上戴著隱身帽,于是誰也看不見我們了。我們走到一座小丘跟前,不管那刺眼睛的煙,從屋頂的洞口爬進去。這地下室里一屋子的煙,又黑暗又嘈雜,里面至少有十個大人和更多的小孩。

等到我們的眼睛習慣了煙,我們能夠比較清楚地辨認人們的臉了。這些人已經沒有一點兒像猿的地方了。他們身材高大,體格勻稱,結實有力。他們的顴骨寬大,兩眼相距很近。他們黝黑的身體上畫著花紋,涂著紅顏色。

女人們坐在地上,她們在用骨針縫制獸皮衣服。孩子們因為沒有別的玩具,在玩著馬腳骨和鹿角。火塘旁邊用石板搭成的工作凳上,盤腿坐著一個工匠。他在獵矛的木桿上安裝骨制的矛頭。他身旁還有一個工匠,正用石刀向骨片上雕刻圖畫。
讓我們走過去看看,他究竟在畫著什么,或者更正確地說,在刻著什么。
他用不多的幾條纖細的筆道在骨片上刻出正在放牧中的馬。

他以驚人的藝術和耐性描繪出勻稱的腿,伸出的有短鬣的頸項和巨大的頭。馬看上去真是栩栩如生:簡直好像它立刻就要邁步了。這位畫家仿佛能看見馬立在他的面前——他那樣精確地描繪出了馬腿的動作和馬頭的姿勢。
畫已經畫好了,可是這位畫家還是不停地繼續工作。他用歪斜的筆道在馬身上涂畫著,第二筆、第三筆。骨片上的馬身上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圖案。他——這個原始工匠究竟是在做什么呢?他為什么要把這幅連現代的畫家看了都要羨慕的畫毀掉呢?圖案越來越復雜了。最后我們萬分驚奇地看見,在馬的身體上又添上了一座小房子的圖畫。工匠在第一座小房子的旁邊又畫了兩座小房子——整個的一片營帳。



這奇怪的圖畫是什么意思呢?
也許這是畫家偶然的怪想吧?
不是的,我們可以在原始人的洞穴里找到一大批這種奇怪的圖畫。
瞧,這是猛犸,它的身上畫著兩座小房子;瞧,這是野牛,它的身上畫著三座小房子。這是一個完整的場面。中間畫著已經被吃掉一半的野牛身子,只剩下了頭、脊椎和腿。一個有鉤鼻子和大胡子的頭橫陳在兩條前腿之間。旁邊站著兩排人。
這種描繪著動物、人和住屋的謎似的圖畫,有許多在骨片上、石板上和巖石上保存了下來。尤其是在洞穴的墻壁上,這樣的圖畫最多。
我們在發掘洞穴的時候,我們沒有看到那里的墻壁上有畫。
可是我們只不過進了洞口,人們在那里吃飯、睡覺和干活。
讓我們再向洞里走進去,仔細看一看洞里所有的角落和岔路,深入到長達幾十和幾百米的石縫隙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