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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簡·愛
  • 夏洛蒂·勃朗特
  • 5648字
  • 2020-10-23 15:59:23

然而,羅伍德的貧困,或者不如說艱辛,減少了。春天快來了,實際上已經(jīng)到來,冬季的嚴寒消退了。積雪已經(jīng)融化,像刀子一樣的寒風停止了肆虐,在四月和風的吹拂下,我那雙曾被一月的寒氣剝?nèi)チ艘粚悠ぃt腫得一瘸一拐的可憐的腳,已開始消腫和痊愈。夜晚和清晨不再出現(xiàn)加拿大式的低氣溫,不再把我們血管里的血凍僵,現(xiàn)在我們已受得了在花園中度過的玩樂的時刻。有時碰上一個晴天,天氣甚至都開始變得溫暖舒適起來了,枯黃的苗圃長出了一片新綠,一天比一天鮮嫩,讓人仿佛覺得希望之神曾在夜間走過,每個早晨都會留下她越來越明亮的足跡。花朵從樹葉叢中探出頭來,有雪花蓮、藏紅花、紫色的報春花和金眼三色紫羅蘭。每逢星期四下午(放半天假),我們都出去散步,看到不少更加可愛的花朵,盛開在路邊的籬笆下。

我還在頂端用尖鐵防護著的花園高墻之外發(fā)現(xiàn)了一種莫大的愉快和享受,它廣闊無垠,直達天際,那種愉快來自宏偉的山峰環(huán)抱著的一個樹木蔥籠綠蔭蓋地的大山谷;也來自滿是黑色石子和閃光漩渦的明凈溪流。這景色與我在冬季的鐵幕下,冰霜封凍、積雪覆蓋時看到的情景多么不同呀!那時候,死一般冷的霧氣被東風驅(qū)趕著,飄過紫色的山峰,滾下草地與河灘,直到和溪流上凝結(jié)的水氣融為一體。那時候,這條小溪是一股混濁不堪、勢不可擋的急流,它沖決了樹林,在空中咆哮著,那聲音在暴雨和旋轉(zhuǎn)的凍雨中,聽起來更加沉悶。而岸上的樹木,都已成了一排排的骷髏架子。

四月已逝,五月來臨。這是一個陽光明媚寧靜的五月,每天都是蔚藍的天空,和煦的陽光,輕柔的西風和南風。現(xiàn)在,草木茁壯成長起來,羅伍德抖散了它的長發(fā),到處都是綠色的,到處都是鮮花,榆樹、岑樹和橡樹光禿禿的高大樹干,恢復(fù)了生氣勃勃的雄姿,林間植物在幽深處茂密生長,無數(shù)種類的苔蘚填補了林中的空谷。眾多的野櫻草花,就像地上升起的奇妙的陽光。我在林蔭深處曾見過它們淡淡的金色光芒,猶如點點散開的可愛光斑。我盡情享受著這一切,無拘無束,無人看管,而且?guī)缀蹩偸仟氉砸蝗恕_@種不同尋常的自由與樂趣是有原因的,要說明這一點,現(xiàn)在就成了我的任務(wù)。

當我說這個地方被山林環(huán)抱,坐落在小溪邊上時,不是把它描繪成一個舒適的住處了嗎?的確,是夠舒適的,但這個地方是否有益于健康,卻是另一回事了。

羅伍德所在的林間山谷,是大霧和由霧氣誘發(fā)的疾病的滋生地。疾病隨著春天的快速到來而快速蔓延了整個孤兒院,把斑疹傷寒傳進了它擁擠的教室和寢室,五月還沒到,整所學(xué)校就已變成了醫(yī)院。

同學(xué)們總是處于半饑餓狀態(tài),得了感冒也無人過問,所以大多容易受到感染,八十五個女生中的四十五個同時病倒了。班級停課,紀律松懈,少數(shù)沒有得病的,幾乎已完全放任自流,因為醫(yī)生一直強調(diào)經(jīng)常通過不斷參加活動來保持她們身體健康的重要性。即便不是這樣,也沒人顧得上去看管她們了。坦普爾小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生病的同學(xué)身上,她住在病房里,除了夜間抓緊幾小時休息外,寸步不離她們,老師們?nèi)σ愿埃瑸槟切┬叶杏H戚朋友,能夠并愿意把她們從傳染地帶走的人,收拾行李和作好動身前的必要準備。很多已經(jīng)染病的回家去等死;有些人死在學(xué)校里,被悄悄地埋掉,這種病容不得有半點耽擱。

就這樣,疾病在羅伍德安了家,死亡成了這里的常客;圍墻之內(nèi)籠罩著陰郁和恐怖的氣氛;房間里和過道上散發(fā)著醫(yī)院的氣味,藥水和芳香熏劑徒勞地掙扎著想要蓋過死亡的惡臭。這時,五月明媚的陽光從萬里無云的天空,灑向陡峭的小山和美麗的林地。花園里鮮花盛開,燦爛奪目。一丈紅拔地而起,長得像樹那么高,百合花已開,郁金香和玫瑰爭妍斗艷,粉紅色的海石竹和深紅的雙瓣雛菊,把小小花壇的邊緣裝扮得十分鮮艷。香甜的歐石南,在清晨和夜晚發(fā)出香料和蘋果的氣味。但這些香氣撲鼻的寶貝,除了時時提供一捧香草和鮮花放進棺材里做裝飾外,對羅伍德的人來說已毫無用處。

不過,我與那些剩下的身體依然健康的姑娘們,充分享受著這春季的美景。他們讓我們在林中游蕩,就像吉普賽人那樣,從早晨一直逛到晚上,愛干什么就干什么,愛上哪里就上哪里。我們的生活也有所改善,布羅克赫斯特先生和他的家人現(xiàn)在已從不靠近羅伍德了,家務(wù)事也無人來問,脾氣急躁的管家因為害怕被傳染,早已逃之夭夭了。她的后任原本是洛頓診所的護士長,并未習(xí)慣于新地方的規(guī)矩,因此管得松懈了許多。此外,用飯的人少了,病人又吃得不多,于是我們早飯碗里的東西也就多了一些。新管家常常沒有時間準備正餐,干脆就給我們一個大冷餅,或者一厚片面包和乳酪,我們會把這些東西隨身帶到樹林里,每人挑一個最喜歡的地方,盡情享受盛宴。

我最喜歡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這塊石頭正好位于小溪中央,又白又干,要趟水過河才能到那里,每次我都光著腳來完成這一壯舉。這塊石頭正好夠舒舒服服地坐上兩個人,我和另一位姑娘。她是我當時選中的伙伴,名叫瑪麗·安·威爾遜,這個人聰明伶俐,目光敏銳。我喜歡同她相處,一半是因為她機靈而有頭腦,一半是因為她的神態(tài)能讓我徹底放松下來。她比我大幾歲,更了解這個世界,她能告訴我很多我樂意聽的東西,滿足我的好奇心。對我的缺陷她也能寬容姑息,從不對我說的什么加以干涉。她擅長敘述,我善于分析;她喜歡講,我喜歡問,我們兩個處得很融洽,即便得不到很大長進,也能有不少樂趣。

海倫·彭斯到哪里去了呢?為什么我沒有同她共度這自在甜美的日子呢?是我把她忘了,還是我本人太垃圾,居然對她純潔的交往感到厭倦了呢?當然我所提及的瑪麗·安·威爾遜要遜于我的第一位朋友,她只不過能給我講些有趣的故事,對我喜歡的辛辣活潑的流言做出回應(yīng)罷了。而海倫呢,要是我沒有說錯,她足以使有幸聽她談話的人品味到更高級的東西。

確實如此,讀者,我明白,并感覺到了這一點。雖然我是一個有缺陷的人,毛病很多,長處很少,但我決不會厭倦海倫,也不會不珍惜對她的親情。這種親情同激發(fā)我心靈的任何感情一樣強烈,一樣溫柔,一樣令人珍重。不論何時何地,海倫都向我證實了一種平靜而忠實的友情,鬧別扭或者發(fā)脾氣都不會帶來絲毫損害。可是海倫現(xiàn)在病倒了。她從我面前消失,搬到樓上的某一間房子,已經(jīng)有好幾周了。聽說她不在學(xué)校的醫(yī)院部同發(fā)燒病人在一起,因為她患的是肺病,不是斑疹傷寒。在我幼稚無知的心靈中,認為肺病并不算大病,待以時日并悉心照料,肯定是可以好轉(zhuǎn)的。

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因為她偶爾在陽光明媚的下午下樓來,由坦普爾小姐帶著步入花園。但在這種場合,我是不允許上去同她說話的,我只不過透過教室的窗戶看到了她,而且看得并不清楚,因為她裹得嚴嚴實實,遠遠地坐在回廊上。

六月初的一個晚上,我和瑪麗·安在林子里逗留得很晚,像往常一樣,我們又和別的同學(xué)分開了,閑逛到了很遠的地方,以至于我們迷了路,只好去一間孤零零的茅舍問路。那里住著一男一女,養(yǎng)了一群以林間山毛櫸為食的半野的豬。等回到學(xué)校,月亮已經(jīng)升起來了,一匹外科醫(yī)生騎的小馬,呆在花園門口。瑪麗·安說她猜想一定是有人病得很重,所以才會在這個時間請貝茨先生來。她先進了屋,我在外面呆了幾分鐘,把才從森林里挖來的一把樹根栽在花園里,怕留到第二天早晨會枯死。栽好以后,我又多耽擱了一會兒,沾上露水的花香氣撲鼻。這是一個可愛的夜晚,那么寧靜,又那么溫暖。西邊的天際依舊一片紅光,預(yù)示著明天又是個好天。月亮從黯淡的東方莊嚴地升起。我注視著這一切,盡一個孩子所能欣賞它們。這時我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這會兒要是躺在病床上,面臨著死亡的威脅該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這個世界是美好的,把人從這里喚走,到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去,會是一件十分悲慘的事。”

隨后我的腦袋第一次竭力來理解已被灌輸進去的天堂和地獄的內(nèi)涵,而且也第一次退縮了,迷惑不解了,也是第一次前后左右掃視著。它在自己的周圍看到的只是一個深達萬丈的鴻溝,感到除了現(xiàn)在這個立足點之外,其余一切都是無形的浮云和空虛的深淵。想到自己搖搖晃晃要落入一片混亂之中,我不禁顫抖起來。當我正仔細考慮這個新想法時,聽到前門開了,貝茨先生走了出來,一個護士陪著他。她目送貝茨先生上馬離開后,剛要關(guān)門,我就跑到了她跟前。

“海倫·彭斯怎么樣了?”

“很不好,”她回答說。

“貝茨先生是去看她的嗎?”

“是的。”

“對她的病,他說了些什么呀?”

“他說她不會在這兒呆很久了。”

要是昨天我聽到這句話,它所表達的含義只能是,她將要搬到諾森伯蘭郡自己家去了,我不會去懷疑它包含著“她要死了”的意思,但此刻我立即明白了!我清楚地知道,海倫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她將被帶往那個精靈生活著的地方,要是這樣的地方確實存在的話。我感到一陣恐怖,一種強烈的讓人震顫的悲傷,然后是一種渴望:我必須馬上見到她。

我問她躺在哪一個房間。

“她在坦普爾小姐的屋里,”護士說。

“我可以上去跟她說話嗎?”

“啊,孩子!那不行,現(xiàn)在你該進來了,要是降了露水還呆在外面的話,你也會得熱病的。”

護士關(guān)了前門,我從通往教室的邊門溜了進去。我進來得很及時,剛好九點鐘,米勒小姐正吩咐學(xué)生上床。

也許是兩個小時過去了,很可能是將近十一點了,我難以入睡,而且從寢室里的一片沉寂判斷,我的同伴們都已蒙頭大睡。于是我便輕輕下了床,在睡衣外面穿了件外衣,赤著腳從屋里溜了出來,去尋找坦普爾小姐的房間,它在房子的另外一頭,很遠,不過我認得路。夏夜的皎潔月光,零零落落地灑進過道的窗戶,讓我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她的房間。一股樟腦味和燒焦的醋味,提醒我已走近了熱病病房。我快步走過門前,生怕通宵值班的護士會聽到我,我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并被趕回房去,我必須見到海倫——在她死去之前必須擁抱她一下——我必須最后親吻她一下,同她交換最后一句話。

我下了樓梯,走過了樓底下的一段路,開關(guān)了兩道門,沒發(fā)出任何聲響,然后到了另一排樓梯,我走上去,正對面便是坦普爾小姐的房間,一道燈光從鎖孔里和門底下照出來,周圍一片寂靜。我走上前去,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也許是要讓悶人的病室進去一點新鮮空氣。我生來討厭猶猶豫豫,在內(nèi)心強烈沖動的指使下,我全身心因極度痛苦而顫抖起來,我推開門,朝里面看去,目光搜索著海倫,害怕遇見死亡。

緊挨坦普爾小姐的床鋪有一張小床,被白色的帷帳遮去了一半,我看到了被子底下有個人的輪廓,但臉部被帷幔遮住了,那位在花園里跟我說過話的護士坐在一把安樂椅上,睡著了,桌子上點著一支燈芯未剪的蠟燭,發(fā)出幽暗的光,沒有看到坦普爾小姐。后來我知道,她已被叫到熱病房,看望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我向前走去,在小床旁邊停下來,手伸向帷幔,但我寧愿在拉動之前開口說話,我仍然畏縮不前,恐怕看到一具尸體。

“海倫!”我輕聲耳語道,“你醒著嗎?”

她動了一下,自己拉開帷幔,我看到了她的臉,蒼白、憔悴,卻十分鎮(zhèn)靜,她看上去沒有什么變化,于是我的恐懼頓時消失了。

“真的是你嗎,簡?”她輕輕地問。

“啊!”我想,“她不會死,她們搞錯了,如果她快要死了,言語和神色就不會那么鎮(zhèn)定了。”

我上了她的小床,吻了她一下。她的額頭冰冷,兩頰也冰冷,而且還很消瘦,她的手和手腕也都冰冷,只有她那微笑依舊。

“你為什么到這兒來,簡?已經(jīng)過十一點了,幾分鐘前我聽見敲的。”

“我來看你,海倫,我聽說你病得很重,不跟你說句話我就睡不著。”

“那么你是來同我告別的了,也許你來得正是時候。”

“你要到哪兒去嗎,海倫?你要回家是不是?”

“是的,回到我永久的——我最后的家。”

“不,不,海倫,”我停住了,心里很難過。我竭力忍住眼淚,這時海倫一陣咳嗽,不過沒有吵醒護士。咳完以后,她精疲力盡地躺了幾分鐘,然后輕聲說:“簡,你都光著腳呢,躺下來吧,蓋上我的被子。”

我照她的話做了。她用胳膊摟住我,我緊偎著她,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她又說話了,聲音還是那么低:“我很快樂,簡,當你聽到我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千萬不要悲傷,沒有什么可悲傷的,總有一天我們大家都得死去。現(xiàn)在正奪去我生命的疾病并不痛苦,既溫和而又緩慢,我的心靈已經(jīng)安息,我不會讓任何人為我感到過于悲傷。我只有一個父親,他最近剛結(jié)婚,不會想我。我這么年輕就死去,可以逃脫大苦大難,我沒有能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很好的能力,要是我活著,我會一直錯下去的。”

“可是你到哪兒去呢,海倫?你能看得見嗎?你知道嗎?”

“我相信,我有信仰,我去上帝那兒。”

“上帝在哪兒?上帝是什么?”

“我的創(chuàng)造者,也是你的,他不會永遠毀壞他所創(chuàng)造的東西,我毫無保留地依賴他的力量,完全信任他的仁慈,我算著時間,等著那個重要時刻的到來,那時我又被送還給他,他又再次顯現(xiàn)在我面前。”

“海倫,那你肯定認為有天堂這個地方,而且我們死后靈魂都到那兒去嗎?”

“我敢肯定有一個未來的國度,我相信上帝是慈悲的,我可以毫無憂慮地把我不朽的部分托付給他。上帝是我的父親,上帝是我的朋友,我愛他,我相信他也愛我。”

“海倫,我死之后,還能再見到你嗎?”

“你會來到同一個幸福之地,被同一個偉大的、普天下共有的父所接納,毫無疑問,親愛的簡。”

我又再次發(fā)問,但這次只是想想。“這個地方在哪兒?它真的存在嗎?”我用胳膊把海倫摟得更緊了,她對我似乎比以前更加珍貴了,我仿佛覺得自己不能讓她走,我躺著把臉埋在她的頸窩里。她立刻用最甜蜜的嗓音說:“我多么舒服啊!剛才那一陣子咳嗽弄得我有點兒累了,我好像能睡著了,但別離開我,簡,我喜歡你在我身邊。”

“我會同你呆在一起的,親愛的海倫,誰也不能把我趕走。”

“你暖和嗎,親愛的?”

“是的。”

“晚安,簡。”

“晚安,海倫。”

她吻了我,我吻了她,我們很快就睡熟了。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白天了,一陣異樣的抖動把我弄醒了,我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別人的懷里,那位護士抱著我,正穿過過道把我送回宿舍,我沒有因為離開床位而受到責備,人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考慮,我提出的很多問題也沒有得到解釋。但一兩天后我得知,坦普爾小姐在清晨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發(fā)現(xiàn)我躺在小床上,臉緊挨著海倫·彭斯的肩膀,我的胳膊摟著她的脖子,我睡著了,海倫死了。

她的墳?zāi)乖诓剂_克布里奇墓地,在她去世后十五年的時間里,墓上僅有一個雜草叢生的土墩,但現(xiàn)在這個地方豎著一塊灰色的大理石墓碑,上面刻著她的名字及“Resurgam [35]”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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