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許愿（一）

早晨，七尺巷的每個角落，陽光毫無保留的光顧這里，照耀著萬物生長。巷子口牽著自家魔法狗散步的人們，這里上演著無異于往常的一切，平日玩耍的各方游客們，天邊流動棉花糖般的白云，狗狗慵懶如舊躺在樸素建筑物的屋頂上，注視著來往路人。悠閑的周六早晨，最適合結束一周忙碌帶來的疲倦感，每個熟悉的街頭巷尾，都會在這一天引發全新的故事情節。

童年回憶中的笑，有痛苦的，也有甜蜜的，那些童年記憶隨著漸漸成長，變成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就像牛頓曾幾何時被蘋果砸中腦袋一樣，落到身上那一刻才聽到回音。那些經歷有些是唯美的，有些不過是一場心靈傷痛之旅，有的化成一個遙遠神秘的神話，有的至始至終都是一次悲哀。

那些化成孤獨的總和，行走于每個人的相片中，讓自我懂得本身已經打撈起的美好回憶，對于大多數人而言，童心無邪、童趣質樸、童年無憾。童年的影集雖然已毫無波瀾的結束，但童年永遠在路上，只要我們一刻不停地行走，記憶線條永遠不會被中斷，時光無需倒轉，我們卻會重新回回原點。得到的已經頗豐，該拒絕不需要的事物時，絲毫猶豫的理由也沒有。無論如何，好壞與否我們都珍藏了，等慢慢老去那天，我們會伴著月光來細細回味，娓娓道來。

七尺巷地區唯一醫院的復診室外，葉流觴來這幫鄰居的孩子取一份視力檢測報告，他無意撞到一個女孩，致使她懷里的紙張散落一地。葉流觴連忙對女孩說對不起，解釋他不是有意撞到女孩的，女孩想緩解尷尬氣氛，說了句沒關系的，隨后她抬起頭，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像是觸了靜電一般，女孩的神色變得慌張起來，盡快拾掇起病歷本和幾張X光片，粗略的檢查一遍后，急忙跑走消失在走廊盡頭。

醫院走廊地板上，遺落下女孩的一張檢查報告，葉流觴撿起報告單，上面留有的問診室名稱顯示是曹醫生的VIP診室，葉流觴認識這位主治醫生，這個診室是當地有名的眼科權威，專門救治眼科方面的疑難雜癥。每天只限接待五十位患者，這么多年從未改變過。曹醫生來過七尺巷面館，葉流觴跟他算是老熟人，他也是常來面館的老顧客。

在葉流觴的記憶中，女孩有些眼熟，一番深思熟慮過后，葉流觴想起曾在面館外多次撞見過女孩，她一直在店門口踱步，始終沒有進來面館里面。她常常戴著一頂幾乎遮住視線的寬帽子，走起路來也只能小心摸索四周。

油畫般的七尺巷午后，寧靜悠揚的小巷環境，海邊聚集了許多游客戲水玩耍，享受度假時光的七尺巷當地居民，所有的畫面仿佛時間定格一樣，天空像是隨意更迭變幻的調色盤，為這里的建筑物，增添別具一格的亮麗彩繪。七尺巷面館的午餐營業時間，依舊排著長隊，排隊的食客們臉上洋溢著幸福感，沒有不耐煩的等待感，井然有序地觀賞四周的美景。

女孩患的是先天眼疾，這種病算是一種極為復雜罕見的疑難雜癥，病人在白天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回歸到夜晚，才能看見眼前的事物。

在她女孩三歲的時候，剛學會扶著墻壁走路，父母察覺到她身體異樣，女孩稍長大到四歲，走起路來仍舊跌跌撞撞的，兒童畫冊里的人物顏色，她也分辨不清，鄰居家的保姆無意間問了一句，你們家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我去過許多有新生兒的家庭照料他們的孩子，按常理四歲不可能還不會單獨走路。女孩的父母表示深深的擔憂，他們沒有第一時間送她去醫院檢查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而是打算在圣誕節的雪夜，把她拋棄在麥當勞的兒童樂園區。

我們……非得要拋棄她嗎。

是的，我們必須這么做。如果你選擇留下她，那我只能和你辦理離婚手續。男人冷漠的回答女人，讓她此刻在孩子和他之間做出選擇，一個無比艱難的抉擇，男人說完這句話后，尖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

或許她還有救，我們現在就送她去醫院，目前醫療科技這么發達，她……

你別犯傻了，她就是個拖油瓶，一個累贅，她會連累我們一輩子的。

她還只有四歲，她會恨我們的。女人睜大的雙眼遲遲無法閉合，看向小女孩的方向，她還邊笑著邊趴在海綿球里玩耍，等待爸爸媽媽過來，抱她回家。

男人拼命拽住女人的胳膊，把他拉往麥當勞門口的方向。女人內心在飄忽不定后，還是決絕的跟隨男人安靜離開。

得虧小女孩是幸運的，世界關上一扇門后，重新給她打開一葉看向天空的窗戶。那年我在兒童樂園的白熾燈下站了很久，還想拉起你們的手的我，不能開口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悄無聲息的離開我，轉眼過了好多年以后，我們是否會再見，在時光蹉跎中，想起我你們是否會有后悔或者忐忑，可曾在歲月靜好時安慰過我，未來的我哭過笑過后，再見你們，希望還會給你們一個擁抱。

哦，誰家的小可愛啊。怎么一個人呆在這，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胖嘟嘟的身材，留著金色短卷發的女人，她慢慢走進蹲下來，緊接著還有身材高大的西裝男人，他們笑容滿面的靠近，像蜜罐里的糖被小女孩無意間打翻，往外傾瀉不止。他們陪小女孩等待許久，仍舊沒有等到她的父母，心里似乎已經意識到什么。

親愛的，她也太可憐了，要不我們帶她回家吧。金發女人全身散發出的柔情蜜意，用撒嬌姿態示意身后站著的男人。

西裝革履的男人歪頭表示同意，小女孩先是被送往警察局，幾天過后，她被這對俄羅斯夫婦收養了，他們的收養理由是至今膝下無子，近幾年嘗試試管嬰兒多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從那以后，小女孩有了新的名字angel，全名是安清兒。來到新家后的女孩有了新名字，還附贈有外祖母，她住在俄羅斯郊外，偶爾會來一次家，給家里添置些食物。慢慢長大懂事的安清兒為了表示感激，經常坐車去郊外探望外祖母，但是每次喜出望外的過去，回來卻是滿臉的沮喪和失望。因為外祖母看到安清兒總是顯露嚴肅，相較于她的堂弟、堂妹，總是塞給他們零食。反之對于安清兒，沒有絲毫熱情表示歡迎她，也從未對她笑過。外祖母也許是對她有心結，極大可能源于那次意外。

那是個周末，安清兒來到外祖母郊外的家，房屋一樓和二樓靜悄悄的，連仆人也沒有像往常呆在廚房里面忙碌。存放紅酒的酒窖里，間歇性的傳出很奇怪聲音。安清兒剛滿七歲，她以為外祖母出去鎮子采買食物，那家里是不是進賊了。那時候外祖父還活著，他經常去和鄰居爺爺一起釣魚，很少呆在家。

機靈的安清兒知道自己不能乘坐電梯，她順著負一層的階梯扶手慢慢走下去，安清兒很害怕，奇怪的躁動聲離她越來越近，自己隨時都可能置身險地。但她還是想看清小偷的樣貌，接著去客廳的電話機那報警。

紅酒窖那層漆黑一片，沒有燈亮時呈現出的白晝景象。安清兒覺得沒有被束縛住，還好她的眼睛可以在黑暗中發揮作用。當她看見全身赤裸的外祖母被一個男人架在身體上，兩個人興奮抱在一起的樣子，把安清兒頓時嚇壞。因為男人不是小偷，也不是陌生人　，就是和她沒有血緣的叔叔，只不過是外祖父在外面的私生子，前幾年剛回到家。

安清兒提及的這個叔叔，他是外祖父和一名留學生的愛情結晶。外祖父是個混血兒，擁有好幾個大家族的血統，父母離婚后各自組織新的家庭，童年時期的外祖父，經常乘坐私人飛機來回于不同國家，見識很廣泛根本不缺錢，大學時期就有許多追求者，有的仰慕他的才華、外貌，還有大部分貪圖他的財富，大學畢業后他幸運地被分配到全球最頂尖的報社，擔任一名記者，在全球流通的報紙上經常能看到外祖父的身影。一名日本留學生在報社實習，幫助外祖父處理日常簡便工作，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墜入愛河，世界格局的動蕩，外祖父鬼使神差般地辭去在報社的工作回到父親身邊，繼承家族的公司。

外祖父離開這那個陌生的熟悉都市，為了使瀕臨死亡的公司重新站住腳而四處奔波。拼搏幾年下來，仍是沒有改變父親公司即將面臨全面瓦解的命運，三十歲的外祖父變得孑然一身，他常常想起八年前在報社日夜顛倒工作時的場景，那時他雖然每天忙碌，但是過得很充實，簡單的快樂來源于他在做自己熱愛的事業，而不是像現在深陷泥潭的近況，只剩下身不由己。仍舊歷歷在目的就是同事上級，包括那名來自日本的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