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許愿（二）

就在外祖父幾近窮途末路時，他有幸認識了現在的外祖母，—家全球排的上名的企業集團總總裁女兒。在一次商業聚會中相識后，外祖母主動向他發起了進攻，兩個人感情發展迅速，一年后就進入談婚論嫁的階段。外祖母很快答應外祖父的求婚，并愿意施以援手幫外祖父拉資金，修復公司虧空的大窟窿。不久，外祖母帶他去見未來的岳父。他在這之前聽外祖母講，她五歲的時候，母親病逝，父親孤身一人，將外祖母撫育成人。后來外祖母的父親就把公司全權交由外祖父打理。

外祖父對外祖母除了滿滿的感激，更是充滿了敬意，感謝她為自己付出的一切，同時外祖父的內心又有些恐慌，因為他怕外祖母知道真相，當初靠近她，只是看上她父親那層關系，并沒有在心底愛上外祖母。

外祖母比外祖父年紀大四歲，也許是因為從小錦衣玉食，保養好的緣故，三十四歲的外祖母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輕。舉手投足間保持著大家族特有的韻味氣質。就這樣，一年之后外祖父和外祖母舉行了婚禮。結婚后的外祖父，對于外祖母他始終有一種拘謹。一來也許是因為她的氣質抑或是大家族的身份，在她面前外祖父總是保持著從容，沒有那種能放開的舒適感。

人生本就是一種承受。當愛你的人棄你而去，任你呼天搶地亦無濟于事，生活本是聚散無常；當背后有人飛短流長，任你舌如蓮花亦百口莫辯，世道本是起伏跌宕。得志時，好事如潮漲，失意后，皆似花落去。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委屈了、無奈了、想哭了，這些都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時候，人所需要的是真正的絕望。真正的絕望跟痛苦、跟悲傷、跟慘痛都沒有什么關系，真正的絕望讓人心平氣和。你意識到你不能依靠別人，任何人，得到快樂、充實、救贖。那么，你面對自己，把這種意識貫徹到一言一行當中。

他們結婚后的第二年生下媽媽，但是一個女人的突然登門，打破了兩人之間平穩的關系。在發生那件事后，外祖母性情大變，不再溫柔善解人意，有時在處理公司事務時外祖母對下屬咄咄逼人，只要和外祖父討論必然會產生糾紛。

那個造訪的女人就是外祖父認識的日本留學生，她這么多年一直隱藏在公司里，默默無聞的在白領崗位工作。來見外祖父時，她帶來一個男孩，說他是外祖父的孩子，還有當年出生報告來證明兩個人的血緣關系。

后來，那個日本女人憑空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外祖父的生活里，聽說她出了車禍，還收到肇事者一大筆的撫恤金，肇事者還提供那個孩子未來十年上學所需的學費和生活費。外祖父也找不到那個孩子的下落，他還沒有查清日本女人指認他就是孩子親生父親的事實真相，所有關于他們的線索都在一時間斷了。外祖父不想整天和外祖母之間剩下無謂的爭吵，他選擇交付出管理公司的權利，從社會底層開始重新打拼。

被蒙在鼓里的外祖父還覺得愧對外祖母，原來背后的真相是外祖母派肇事者撞死的那個日本女人，她查清楚孩子的身世，他的確是外祖父的私生子，為此外祖母準備一系列的精心謀劃。她把外祖父的私生子送到外祖父追查不到的地方，供他完成學業，提供給他如同親生女兒那樣優越的生活條件。外祖母想報復外祖父，她要在有生之年看見外祖父的私生子找他復仇，她把肇事者指認外祖父買兇殺人的自述視頻給那個孩子看。外祖母想讓外祖父在晚年遭受私生子的反噬，她等著著耗著將來某天，外祖父跪在她面前承認自己的過錯，承認當年接近自己的真實目的單單為了公司利益。

安清兒想離開那個噩夢現場，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太過于緊張，著急萬分的她失足跌下了樓梯，被外物撞擊昏倒在地。安清兒醒來時，面前出現了外祖母和叔叔，他們就處在離她一步之遙的距離。外祖母看見安清兒的存在，慌張地推開叔叔，沒有解釋，只是在說些不明所以的話。

小甜心，你剛才看到了什么。不，你患有嚴重的眼疾，你是否什么都沒看到。

是……是的，外祖母。安清兒其實想說她看到外祖母和叔叔抱在一起，很親密的關系，就像爸爸媽媽平時一樣。但是安清兒不能說實話，那是她第一次撒謊，外祖母平時已經很討厭她，再說也沒人會相信安清兒目睹的真相。

乖孩子，你看叔叔獎勵你什么禮物。穿好褲子依舊裸露著上半身的叔叔，從酒桶旁抓起他的皮夾克，在口袋里掏出黑白色的蛇皮錢包，抽出幾張紙幣遞到安清兒手上。然后就是一個轉身，瀟灑的離開酒窖。

安清兒像是經歷了一番嚴刑拷打，她渾身冒著冷汗，但又假裝從容的面對外祖母，匆匆趕回自己家去。此后，除了偶爾每年一次的家庭聚會，安清兒再沒有去郊外的外祖母家，也沒見過那個事件主人公叔叔。

長大后的安清兒想起這段無意撞見的丑聞，她竟有點理解外祖母，外祖父是個放蕩不羈的人，聽說他從年輕時就不懂浪漫，對于外祖母來說外祖父只是個賺錢工具，外祖母因為活著孤獨，所以，就想身邊能有一些無話不談的朋友，最好是能讀懂她心聲的伴侶。叔叔本身就懷著怨恨進的家，他帶著想分得部分財產這樣的企圖心，最終選擇不顧倫常和外祖母在一起，結局可想而知。他們的丑事終究是脆弱的紙張包不住熊熊烈火，外祖父容忍一時過后，看他們絲毫不收斂，就痛下決心把叔叔掃地出門。他和外祖母的關系日益惡化，最后，兩個人都郁郁而終。

人生的缺憾，最大的就是和別人比較，和高人比較使我們自卑。和俗人比較，使我們下流。和下人比較，使我們驕滿。外來的比較是我們心靈動蕩不能自在的來源，也使得大部分的人都迷失了自我，障蔽自己心靈原有的氤氳馨香。快樂是一種心，無關貪欲。心懷豁達寬容與感恩。生命永遠陽光明媚。人生，有得有失，聰明的人懂得放棄與選擇。幸福的人懂得犧牲與超越，才能安于真實。

八歲的夜晚，養父醉酒很晚回到家，養母上前去扶，他們在客廳的沙發上聊天。

安清兒想找養母給她講故事，發現養母并沒有在臥室，安清兒沿著客廳里的昏暗燈光，慢慢走過去。她似乎聽見他們的談話。

親愛的，我現在有點后悔，我好想擁有自己的孩子。我發現這孩子總是不愿意靠近我。

你喝醉了，清兒就是我們的女兒。

不，她不是我女兒，她只是我們領養的，說不定長大獨立后，就會拋棄了我們，永遠不會來看望我們。

不會的，我們清兒是個善良的女孩。

安清兒瞬間明白自己只是他們收養來的孩子，他們只是自己的養父養母，難怪外祖母總是不疼愛她，原來是這樣。安清兒躡手躡腳逃離那個真相現場，她回到房間，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試圖忘卻剛才聽到的前因后果，真想一切從未發生，剛才或許就是父親喝醉后說的胡話，她還是爸爸媽媽的女兒，她躺在被窩里麻痹自己無限遐想的思路，漸漸地睡著了。

安清兒沒有在藍天下的成長起來，夜空中的夢想又如同在沙灘上堆積起的一座座小小城堡，真實的卻又不能輕易觸碰，堆積起在藍色海邊的夢。兒時總是喜歡在街邊的榕樹下玩耍，安清兒喜歡在那靜靜地坐著，聽著有故事的賣藝老人講那些古老有趣的過往經歷，在落葉的秋天里欣賞那一片片穿著金色的葉子在漫天飛舞,　那時的夢是金黃色的。安清兒總是喜歡做夢，在夢里走著找不到出口迷宮，她被一次一次地被鎖在迷宮里，心里那么迷茫，在現實生活中，激起她斗志時，那時那夢像火一般在燃燒。

凌晨三點的時候，安清兒從睡夢中驚醒，夢境里安清兒莫名被拉去進行一次體檢，護士告訴她，你是A型血，據我所知你的父母每次都來這家醫院體檢，他們兩個都是O型血，怎么可能生出的孩子是A型，你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夢境中所有人，都對她說自己只是個撿來的野孩子，嘲笑她沒有親生爸爸媽媽，養父母面對眾人的質疑和言論，選擇讓她趕緊離開這個家，不要和他們還有半分瓜葛。

安清兒在邊搖頭邊回復眾人的質問聲音，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她換上棉拖鞋下了床，從書架的最里層翻出一個紙箱，里面裝滿她童年時期拍過的照片，有全家福和個人照，為什么沒有三歲之前的照片。她幾乎翻到底部，直至一本筆記本的夾層里掉落出的紙，上面字里行間清清楚楚的記錄著領養手續的條約，領養人那欄是養父母的名字，這下，她再也不能為自己愚蠢的想法辯解。塵埃落定，顫抖的雙手一時不知道安放于何處，安清兒軟趴趴的身體靠在冰涼的木質地板上，剛才還強勁有力的手指在某一時刻抽筋起來。

在她十五歲時，夢里預知的一切悄然上演，養父母因為欠債逃去非洲，臨走時他們留下一大筆錢，并囑咐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