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劍客見那掌襲來,好生了得,他不敢怠慢,揮劍道:“臭和尚,居然學會偷襲了。”
說罷,落魄劍客揮劍虛挑,身體如輕燕銜泥,飛身躲過那一道“卍”印,劍尖直點那胖和尚心窩。
和尚退了一步,左手當空輪了一圈,虛空中接了那劍。豈料落魄劍客凌空翻了個身,那劍招又變,那劍芒如雨落梨花,直襲和尚后背。
和尚連道數聲“好”,他雙手合一,轉瞬之間渾身蒸起了一層灰色金鐘罩。劍芒與金鐘罩交接,一片噼里啪啦之聲。
柳源封一與夜無痕二人躲在角落看的起勁,夜無痕嘻嘻笑道:“柳一,我跟你賭一錠金子,我賭那胖和尚贏!”
柳源封一道:“我也賭那和尚贏!”
夜無痕不悅道:“那我就賭那落魄劍客贏,丑話說前頭,你輸了可別賴賬,誰在錢上跟老子耍滑頭,老子就捏死誰!”
說著,夜無痕在柳源封一眼前捏著拳頭示意。柳源封一笑道:“誰賴誰是王八蛋!”
二人下了賭之后看戲便跟帶勁了,一個大喊:“胖和尚加油,拍死那劍客。”
另一個喊:“窮酸劍別讓他,狠狠削那死胖子。”
這方,落魄劍客和胖和尚打的厲害,那粉館好似被一群強盜打砸了一般,不剩一張好桌椅,兩人卻依然還沒分出高下。忽而,落魄劍客一劍襲來,直刺和尚,和尚也點出一根手指直戳劍客。劍芒與指尖交接,一陣炫目的光芒直刺得柳源封一與夜無痕二人睜不開眼。
那光芒暗淡之后再看,卻見一劍一指抵在一處,落魄劍客與胖和尚二人正相互比拼體內魔功。
雖然兩人同是七段,但若比起靈活輕巧等外門功夫,落魄劍客自然略勝一籌,但比起體內魔功,落魄劍客卻略遜一籌。
此時,落魄劍客與胖和尚二人比拼魔功,落魄劍客暗叫吃虧,但無奈脫走不開。若此時一松手,必定送命,但比下去,必然撈不到好果子,落魄劍客內心焦躁。
夜無痕見了落魄劍客落在下風也是暗暗焦急,心道:“若輸給這豬頭柳,老子還混個屁?”忽而,他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胖和尚,為了我的一錠金子,你就安心死去吧。”
說罷,夜無痕向拐角處尋了一根晾衣服的長竹竿,抱著那長竹竿直刺向胖和尚后腦,口中叫道:“胖和尚看招!”
柳源封一聞言大驚,只見那長竹竿正扎在胖和尚后頸,胖和尚冷不防之下,忽然后頸一涼,手下一軟。落魄劍客的長劍便凸了過來,削下了胖和尚的兩根手指,直刺入他的心窩。那劍穿透了胖和尚胸口,從身后穿了出來。胖和尚手頭心頭鮮血激流,落魄劍客見了,也是大吃一驚。
那和尚胸口中劍,卻還未死,他撮手成刀,直刺落魄劍客而去。這一掌使出了和尚畢生功力,非同小可,若被擊中,十死無生。落魄劍客正吃驚時,冷不防和尚腋下襲來一掌,料定逃不過一死,便道:“阿彌陀佛,和尚去見相好,捎帶我做油燈嗎?”
胖和尚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滿口都是鮮血,那擊出去的手掌驟然停在了落魄劍客的胸口。接著,胖和尚后退了兩步,將那插在胸口的劍退了出去,雙手合十宣了一聲法號,笑道:“慕容老弟說得對,和尚先走一步,祝老弟早登八段,好好光大我魔門吧!”
和尚說完之后,笑容便僵在了臉上,就此死去了。
落魄劍客嘆了口氣,將那戴在頭頂的破斗笠取了下來,在胖和尚面前低頭行了個禮。過了片刻,那和尚體內彌散出灰色力場,如同衣服上抖落的灰塵一般。落魄劍客便催動了內息,將和尚身體之中彌散出的灰色力場盡數吸入自身氣海之中。
落魄劍客取下斗笠時,柳源封一才看清那落魄劍客本有一張清瘦的臉,只是一道疤痕從左眉毛一直到右下唇,將臉分作了兩半,十分嚇人。
夜無痕見落魄劍客取勝,哈哈大笑著伸手向柳源封一道:“你輸了,金錠子給我!”
柳源封一正惱夜無痕用長竹竿戳胖和尚,冷笑道:“你耍賴,這金子不能給你。”
夜無痕道:“姓柳的,你這小氣鬼,愿賭服輸!”
兩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爭強好勝個不服輸。只見柳源封一從袋子中取了一錠金子,道:“誰說我小氣?這金子我輸得起,但就是不給你!”
說著,柳源封一便將那金錠子丟了出去,正落在外面的茅草屋頂,黑夜中哪里還找得到?
夜無痕見了更惱了,罵道:“你是豬,我不理你了。”
說罷,夜無痕便要走,抬步時,忽而一個人影飛了過來,那人影來的好快,夜無痕還沒弄明白是誰,那人影已經到了他跟前。
“是你出手偷襲了胖和尚?”
人影不是別人,正是落魄劍客。
夜無痕心道:“這落魄劍客要來謝我了”,便笑嘻嘻地道:“是我幫你,你要怎么謝我?”
落魄劍客冷哼了一聲,道:“謝你?我要殺你!”
說罷,伸手便朝夜無痕脖子抓去。
柳源封一看的分明,心中一驚,手已伸出,直擊落魄劍客的手腕。那一掌擊出,連柳源封一自己也嚇了一條,五天的修煉,玄功居然長進得如此之快,出手的速度比五天前快了一倍不止。
落魄劍客見柳源封一出手,冷哼了一聲,輕輕抬起一腳踢向柳源封一小腹。那一腳看似隨意,其實蘊含魔功,一腳踢去,將柳源封一所有退路封死,柳源封一只得硬抗這一腳。
手腳相撞,砰地一聲,柳源封一飛出三丈遠,兩手震顫,腹內翻滾,登時說不出話來。
夜無痕見柳源封一受了傷,心下大驚,他渾身一抖,一股黑氣冒了出來。
落魄劍客瞧了也是一凜,他將破蓑衣一張,遠地轉了一圈,將那黑氣驅散,口中道:“卷夜燈?!你師傅是洛陽鬼窟什么人?”
夜無痕見黑氣被驅散,心中大駭,口中道:“我師傅,哼,說出來嚇死你,他就是……”
落魄劍客正等著夜無痕說出他師傅的名字,卻不曾想那夜無痕是老油頭,口中說話腳底抹油,早逃出了四五丈外。
落魄劍客冷笑了一聲,握劍在手,正欲追殺夜無痕,忽聽茅屋里一個細聲細氣地口音道:“喲,一個劍客居然還對小孩子動劍,真有本事有風度,厲害,厲害!”
落魄劍客稍稍猶豫,夜無痕已消失在了街角。
落魄劍客冷笑了一聲道:“誰說話?”
只見茅屋里走出來一人,那人便是沐雄的妻子月娘,月娘指著落魄劍客罵道:“打打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壞了東西不用賠啦?”
沐雄則在一旁一面對月娘低聲勸道:“喲喲喲,你長了幾個腦袋?不想活了?”一面笑對落魄劍客道:“沒事沒事,婦道人家,別跟她一般見識!打壞東西算我們的,嘿嘿。”
月娘哪里肯依?指著落魄劍客的鼻子罵道:“什么不跟我一般見識,老娘還不跟他一般見識呢。你瞧瞧他,背著口破劍,到處打架,自己不種地還打爛別人攤子,哼,妓女也比這種劍客強,老娘就看他不起!”
落魄劍客聽了,自嘲地一笑,也不生氣,而是從懷里掏出一串錢來,掛在死去的老和尚手上,道:“這錢賠你!幫我安葬這胖和尚可行?”
月娘不依不饒,嘖聲道:“喲,還擺闊!這錢是偷的還是搶的?哼,了不起是挖人祖墳得來的,老娘不稀罕。”
“啪!”
沐雄忽然甩了月娘一耳光,罵道:“臭婊子,再說我抽死你!”
月娘被沐雄抽了一巴掌,嗚嗚哭了起來,捂著臉便跑回了屋子。沐兄堆笑來到落魄劍客前,道:“大俠別介意,那胖和尚交由我處理了。”
“啪!”
又是一計響亮的耳光,這次卻是那落魄劍客甩了沐雄。
落魄劍客冷聲道:“欺負女人!沒種。”
沐雄臉頰滾燙,又羞又惱,不敢咋聲,負氣回屋去了。
落魄劍客收了劍,來到柳源封一跟前。此時柳源封一胸口翻滾,還沒能完全站起來。
落魄劍客道:“叫什么名?”
柳源封一隔了良久,才緩過一口氣,道:“柳一。”
落魄劍客冷笑了一聲:“你不是討厭那臭小子嗎?為什么出手救他?”
柳源封一胸口隱隱生疼,說每句話都如針扎,只簡單道:“人生父母養。”
聽了柳源封一的話,落魄劍客一窒,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他出手在柳源封一的胸口戳了幾下,柳源封一頓時感到舒暢了許多。
落魄劍客道:“好個人生父母養,可惜,在這樣的年代,人命比螻蟻還賤。我告訴你,那臭小子不該胡亂出手,只有他死,才對得起胖大海!”
說罷,落魄劍客提劍指著柳源封一道:“小兄弟,對不住了,為了抓你那跑得快的哥們,你得跟我走。”
柳源封一連忙道:“我們才認識的!”
落魄劍客哈哈一笑,道:“才認識你這么護著他?還不跟我走!”
說罷伸出一只手去,拎小雞也似地將柳源封一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