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先救，我再殺

從小到大，這樣的的經歷還是頭一次。

面對全身赤裸的男人，即使知道他已經失去了知覺，可是心里還是抑制不住的發慌。

腦袋里懵懵的，近乎一片空白，就連給寒木治病的事情都忘記了。就那么傻呵呵的看著寒木的身體，臉上都能紅的滴出血來。

“咳，哼……”背后的郎中忙咳嗽一聲，把少寨主從慌張中拽了出來。

卓蘭慌亂的收回自己的思緒，盡力挪開視線，不去看寒木的身體。

吩咐身邊的人把寒木翻轉過來，使其背部朝上，以便自己行救。

當寒木身體被翻過來的剎那，卓蘭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到處都布滿了帶血的傷痕。毒打拷問的痕跡歷歷在目，有些地方甚至還會滲出鮮血。

新傷老傷疊在一起，烏黑發紫的血斑一塊挨著一塊。

那種重重疊疊，密密麻麻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

人們無法想象，寒木經歷了怎樣的磨難，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卓蘭疑惑的看向寒木，那是一張多么清秀的面容，本以為弱不禁風的他，卻是如此的堅強。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那么簡單。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真的是殺人無數的惡魔么？”

帶著疑問，卓蘭開始為寒木醫治。

其實治病行醫多年，卓蘭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場面。

身為山賊，打打殺殺是家常便飯，什么樣的傷沒見過。

只是不知為何，今日卻在寒木面前，亂了分寸。

可念在此時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忙收回心思，一門心思的投入到拯救寒木性命過程當中去，并且在心里下默默下定定決心，一定要把他救活，一定要聽他親口說出他自己的故事，因為卓蘭知道，一定有一樣不同尋常的東西，指引著他，讓他僅憑著一口氣，一路走到了現在。

只見卓蘭收回心思，先是把之前交給郎中煮好的濃湯抹在寒木后背上，然后把一種紅色的藥粉輕輕灑在上面，接著用力揉搓，搓到皮膚發燙之后，從褲腿里掏出一把銀質的小刀，狠狠的在皮膚上劃出一道道的傷口。

每一道劃痕都入木三分，看的身邊的重山賊一陣膽戰心驚。

傷口處的鮮血不斷冒出，瞬間就和紅色的藥粉融合在一起。

突然，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傷口四周，烏黑的血液變得沸騰，接著有一股綠色體液從體內滲出。

少女緊蹙著雙眉，一動也不動的盯著那些發黑的液體，略加觀察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待到那些液體即將全部流出之際，突然揚起手掌，狠狠的向著寒木的后背拍去。

只聽啪的一聲，寒木豁然睜開了雙眼，哇的一聲，口里吐出大量的污血。

污血染紅了卓蘭的衣襟，滴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血花。

卓蘭卻置若不見，依然拍出第二掌，力道比之前還大。

又一口鮮血噴出，寒木仿佛被抽空了身體，感到無比的虛弱。

等那綠色的液體慢慢流出，寒木烏黑的印堂也終于有了血色。

卓蘭看了看地上的血跡，稍加思索，便又拍下第三掌。只要這掌落實了，就可以把寒木體內的毒素徹底的逼出來。

可就在這關鍵的時刻，一個人影從卓蘭身后晃過。

擦著卓蘭的秀發發，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即將落下的雙手。

卓蘭聽到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卓蘭，這人你還是別救了，就算是救活了，我也會一刀殺了他，所以你也就別費這功夫了！”

聽到這話，大家都回頭一看，發現竟是自家山寨的大當家來了。

只見這個大當家，亭亭玉立的站在寒風之中，身上一襲白色的大衣，隨風飛舞，高盤的發髻說明她已嫁為人婦，可是光看面容，她與妹妹站在一起，竟是那樣的年輕美麗。兩人都是二八妙齡，正值芳華。妹妹雖然略顯稚嫩，卻落落大方，姐姐雖然成熟，又給人一種獨特的空靈。妹妹性格溫柔卻又不乏倔強，姐姐性格剛烈卻又別有柔情，二人站在一起，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美麗，細細品味，別有一番滋味涌上心頭。

但是若是有心人在此，定會發現，大當家充滿神采的雙眼之下，透露出一股掩飾不住的疲憊；細嫩的皮膚下，滲出了一種病態的慘白，雖然之前說與妹妹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可是任誰都能聽出，其中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蒼白與無力，看來這大寨主的確是病的不輕啊，但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會一直無法治愈，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染上如此的怪病?？墒沁@其中種種，如若沒有寒

木去替我們解開疑惑，那我們可是真的無法知道了。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也是盼望我們的寒木早早醒來，只有這樣才能解開我們大家心頭的疑問，才能讓這故事繼續。

話說大當家一只手攔住卓蘭正欲救治寒木的雙手，卻被卓蘭一下子掙開了，只見卓蘭抬起頭，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的姐姐，認真的說到：“我救這個人也是為了給姐姐治病，并不是真的去救他，如若湯藥沒有效果，這男子自會死去，就算湯藥有效，救活了他，到那時你再殺他也不遲，何必現在就做出個決斷。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你們一個個卻都要來阻止我！？”

“因為這種人，根本不需要去救，這種人死的越多，天下就越太平。難道你想救活他，再讓他去為非作歹么？”姐姐繞到妹妹身前，俯下身子，拍拍妹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到。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壞人，就憑這件衣服，就認定他是那無惡不作的奸賊？”妹妹不答反問，認為姐姐的想法太武斷了。在她看來，任何人都應有悔過自新的機會，更何況還不知道真相之前。

“呵呵，我的好妹妹啊，你覺得你姐姐我會是那種武斷之人么？他到底是好是壞，我也不多說，你自己看！”

說罷，姐姐從皮囊里掏出一個布告，然后攤開，擺在自己的妹妹面前。

妹妹疑惑的看看姐姐，便定睛向那布告看去，只見上面赫然畫著寒木的畫像，下面綴著幾行小字，初讀第一句就讓卓蘭大驚失色，在讀了幾句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只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寒木，系我縣通緝要犯，欲猥褻自己六歲的妹妹，卻不幸被上山砍柴回來的大叔發現，遂殺之，接著大伯接踵而入，目睹其行兇樣貌，也被其用刀割斷了喉嚨。再后為掩蓋其罪行，將家中正在酣睡的老母殺害，逃走之前，還欲繼續對早已死去的妹妹，做那傷天害理之事。幸好被打更之人提早發現，才免除了死者死后還要蒙受那樣的侮辱。該犯本被本縣縣令黃婷山捉拿歸案，豈料這廝竟聯絡黨羽，夜闖大牢，殺死眾守衛若干，還趁縣令熟睡之際，一把扭斷了縣令的脖子。如此公然無視皇家王尊與王法的不肖之徒。必當捉拿歸案，即可判處以凌遲處死。而如今，竟又發現，其妹的尸體莫名消失，想必又被那惡賊偷去行那傷天害理之事。如此喪心病狂，手段殘忍，心狠手辣之徒，豈能繼續留在世間為患，望俠義之士，將其就地正法，取其首級，來我公堂領賞。如若有線報者賞金一千，若取其首級者，賞金一萬，若有活捉者，賞金十萬。忘百姓誤不可聽信他一方之詞，私藏罪犯，如若發現，與犯同罪，某年某月某日，石銅縣縣衙。”

卓蘭不知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才看完這則通緝令，她萬萬沒有想到寒木竟真的是這樣為非作歹之人，頓時一顆心跌入了谷底，之前對寒木留有的好奇霎時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是無盡的惡心與厭惡。心想，自己就算再怎么救人，也不能去救這種殘忍狠毒，喪盡天良之人。更確切的說他不是人，而是一個畜生。自己又何必在這種畜生不如之人身上浪費自己寶貴的藥材。更何況這只畜生竟殘忍到讓人無法啟齒的程度，竟欲玷污自己剛滿六歲的妹妹。大家想一想，那可是自己的親妹妹，這種衣冠禽獸，早應該一刀殺了他，更別說救他了。頓時背后驚出一身冷汗，還好姐姐發現的早，不然救活這種人，自己必將寢食難安。

想到此，妹妹站了起來，收回身上帶來的行醫的布包，拔出插在寒木身體上的銀針，頭也不回的向自己的白馬走去。短短的幾步卻顯的很遙遠，卓蘭此刻，心里五味陳雜，說不出的心痛與難過：“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這種人活著是百姓的禍害，就把他留在這里吧，千萬不要讓他再醒來，其實，他看起來，真的不是那樣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