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司馬懿醒來后發現,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已經消失,不由得有些驚訝。
在現代來說,對治癥狀一般西醫會見效更快,卻不曾想這副中醫湯劑有如此奇效,而且治愈的可是經絡受損這樣的疑難之癥。
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三夜的司馬懿此時自然還覺得有些氣血不暢,轉頭看了看在趴在床邊熟睡著的小百靈,不由笑了笑。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簡單地擦了把臉就輕輕地邁步出門了。
此時太陽才剛剛冒了個邊兒,院中朝氣正足,于是司馬懿開始一邊運功調息,一邊打起了五禽戲。
隨著氣息在全身經絡間的導引,手腳收放間,司馬懿竟感覺到自己的經絡不但恢復了,而且它們對于氣息的敏感度和強韌度又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本來按照司馬懿的傷情來說,他這一次以弱小的身軀強行運功,即便恢復了應該是不如從前才對,沒想到反而突破提升了。
不過他靜靜思量后也明白了,這可能就像修煉功夫到了瓶頸期后,需要一次大的機緣而讓自己破而后立,才能在原來的境界上有所突破一樣。比如我們在創作、學習等等的修行上,遇到瓶頸時,如果能及時得到一些激發自己潛能的事情,一下子就會跳向更高的水平擺脫之前的桎梏。
現在,司馬懿就是這樣的感覺,這種機緣十分難得,這不由讓他喜出望外,是以更加的集中精神了,甚至他開始閉著眼睛運功,以便更好地感受體內經絡氣息的流動,抓緊時間讓自己趁機提升得更多。
正在這時,華神醫因為昨日約定來看司馬懿的病情,所以走進了院子。
進來后他正巧看見司馬懿在專注地習練著什么功夫。
于是就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可是看著看著就覺得有點意外。
又看了一會兒。卻不由微微點了點頭,于是也不打擾司馬懿,繼續靜靜地觀察著。
一套五禽戲下來,司馬懿竟出了一層薄汗,但他只覺渾身每一個毛孔無不熨帖,所以不由十分愜意地吐出一口氣。
當他睜開眼睛后,剛好瞧見華神醫就在眼前站著,而且臉上的神情有些復雜。
司馬懿心說不好,雖說這華神醫有可能不是他心中所想之人,但江湖奇能異士甚多,保不齊讓他看出了什么門道,而且如果他萬一就是自己所想的那個人,該如何解釋呀?
只見華神醫先是笑了笑說道:“二公子這么神采奕奕,想來病癥已經基本痊愈了呀。”
司馬懿有點心虛,趕緊回禮道:“那是因為先生的回春之術甚是高明,晚生這里拜謝先生了!”
華神醫上前虛扶道:“公子不必多禮,容我給公子再號一號脈,斷斷情況,也好讓在下放心。”
司馬懿讓出身位,把手一引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請”。
華神醫點了點頭邁步進屋,繞過屏風后就瞧見床榻邊熟睡的小百靈,回頭對司馬懿道:“這孩子真是善良可愛,對公子也甚為上心,小小年紀難為她一晚上值守公子,不如讓她且先去偏房休息一下,我給公子號完脈之后再叫她過來吧。”
司馬懿甚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之前說過,司馬懿在內心里,還是把小白靈當作大人疼惜小病人一般的。
于是上前輕輕喚醒了她,吩咐她暫時先去休息。但是這丫頭卻有點倔強,怎么也不肯讓司馬懿無人伺候。
最后還是司馬懿佯裝生氣,用命令的口吻讓她離去,小百靈這才作罷,給司馬懿和華神醫端了盤點心和茶水,嘟著小嘴輕掩了房門。
司馬懿和華神醫落座后,華神醫就伸出手給司馬懿把著脈,然后竟半晌不語,而且神情似乎有些復雜。
正當司馬懿打算開口詢問時,就見華神醫目光灼灼地對著司馬懿問道:“二公子今早練得似乎是…五禽戲吧?”
這一句問得司馬懿一驚,一句“你怎么知道”幾乎脫口而出,話到嘴邊他趕緊又咽了回去,但他一臉驚恐樣子已經深深地出賣了自己。
于是華神醫不緊不慢地說道:“據在下觀察,二公子在練五禽戲時還配合著一套內家的養氣功法,是也不是?”
這一下司馬懿更是脊后一陣發涼,感覺自己的底細被人看了個穿,一個激靈想把那只放在案幾上的手抽回來,卻哪知道竟被這個華神醫捏得一點也動彈不得。
司馬懿剛想抬另一只手去救,不曾想這華神醫率先伸出手來,帶著內勁,右手扣住司馬懿的脈門,同時左手的大拇指快如閃電,鉤點了司馬懿肩部的肩井穴,之后又點到司馬懿小腿外側的足三里,說道:“我若是你,一不會亂叫,二不會亂動,否則我這右手一運勁扣向你脈門的話…呵呵,你既略懂點穴,應該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司馬懿手足被擊中穴位后只覺得手腳麻木,一時四肢竟無法動彈。但是這華神醫雖然點了自己手足要穴,竟沒怎么傷害自己體內的氣機,顯然并不是真的想謀害自己性命,況且他知道,一旦真的被這樣的高手扣了脈門,自己的命也就等于是攥在別人手里,于是索性開口道:“你想怎么樣?”
華神醫呵呵笑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想害你性命,只是有幾個事情在下不解罷了,還請二公子如實解答。”
司馬懿撇撇嘴,哼了一聲道:“我都落在你手里了,還能怎么樣,你說吧。”
他從華神醫露的這一手也能看出來,這人如果想在房間里秘密殺了自己,甚至再全身而退應該都不成問題,所以該認栽還得認,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就聽華神醫問道:“我且這么說,你那夜昏迷前,可曾將府上那位梁壯士救醒?”
“正是。”
華神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那夜來府上救醒夫人之后,就去看了看這位梁壯士的尸身,發現他周身上下除了箭傷之外竟然還有內家高手打穴行針的痕跡,尤其是頭頂百會穴的那一針,我竟看不出是什么手法…但最奇怪的是既然是你所為,那么依我看,你那功法的火候,非二十年苦工不可得,二公子今年恐怕最多一十二歲,就算你打從娘胎里開始修煉,恐怕也未必能有此等成就吧?”
司馬懿一凜,狡辯道:“世間之大,奇事甚多,不乏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先生未免太過孤陋寡聞了吧。”
華神醫也不生氣,而是思考了一下之后突然冒出一句:“你可曾去過冀州靈山五行觀?”
“五行觀?那是什么地方?”司馬懿疑惑道。
華神醫見司馬懿反應不假,于是笑了笑,搖頭道:“那你就休要再行狡辯了,此功法乃我本人密傳,你方才在院中所習練的五禽戲也是我之首創,除了我和幾個徒弟之外,世間再無可能有人剛巧二者兼得。”
司馬懿一聽悚然道:“你…你是五禽戲的創始人?!那…那你是不是叫…華佗?”
華佗聽完又有點意外:“哦?你小小年紀,足不出戶,怎知我這江湖人的名聲?”
“華佗!他真是華佗!”司馬懿難掩激動的心情,內心一陣狂喜。
華佗見司馬懿并不答話,反而一臉興奮地瞅著他,不由讓他有點毛毛的,于是皺了皺眉頭,扣著脈門的右手稍稍用力點了點。
這一疼一滯,這司馬懿頓時從激動中稍微清醒了一些,想到:如果這人是華佗,那從后世史籍資料上來看,他應該不是個殺人如麻的主,所以不會對我草菅人命吧,不過我還是得小心點,有時候史書是有點靠不住的。
司馬懿心里一定,正色道:“先生,如果我說了,你千萬不要把我的秘密告知其他任何人,包括我的親人,可以嗎?”
司馬懿見房間里此時只有自己和華佗兩人,而且現在也是被逼無奈,根本想不出什么能瞞得過這個行家的理由,況且自己剛才用的功夫還正好撞在人家的槍口上呢。
華佗一聽這話,有點意外,又有點好奇,不過見司馬懿說得懇切,于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回道:“我答應你,你且說吧。”
司馬懿點點頭,便開始向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半晌之后,華佗一臉驚奇,一邊用手捻著胡須沉思著,一邊嘴里嘀咕道:“真是聞所未聞啊…”他思來想去,司馬懿的回答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如果套在這幾天發生的事里確實是無比順理成章,毫無破綻,只能點點頭說道:“唉,雖然駭人聽聞,卻也只能暫且相信你了。”
司馬懿見他說這話,心里頓時松了口氣,抿了抿嘴唇后忍不住道:“先生,我說得口干舌燥,能不能讓我喝口水啊。”
華佗想想倒也無妨,于是一邊伸出左手,一邊對司馬懿說了聲:“呼氣。”
司馬懿剛一呼氣,就見華佗的左手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之后用拇指和食指指腹用力捏了捏肩井穴,不一會兒,司馬懿這邊手臂的麻痛之感就消失了,于是司馬懿抬了抬胳膊,取了案幾上的茶水趕緊喝了幾口。
華佗一邊看司馬懿喝水,一邊心里想著:“這…莫非是天意?是了,難怪師叔傳信要我速速趕來司馬家,此子確有不凡之處,但…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還需要試他一試。”
華佗心里有了計較,于是說道:“二公子,在下有一事想問你。”
司馬懿放下茶杯說道:“先生請講。”
“我見你少有奇節,卻秉性沉穩,對醫道又甚有天賦。如若有人指點,假以時日定有所成,不知你是否愿意做我門徒?”華佗直視著司馬懿問道。
司馬懿聞言心中頓時大喜,就像前世中了彩票一樣激動,立刻點頭如搗蒜,怎奈全身除了頭和一條胳膊,其他地方依然麻木不靈,不能行禮。
華佗見他這副模樣想動不能動的滑稽模樣,不由先是哈哈笑了幾聲,然后或拍或揉地解開了司馬懿身上的穴道。
司馬懿活絡了一下胳膊腿,正欲再拜,華佗卻伸手示意他先打住,說道:“公子先別高興得太早,此事還需我與你父親溝通,只怕司馬大人不會輕易答應,一切還需看天意。”
司馬懿聽完向華佗深深一揖道:“萬事拜托先生了!”
華佗點了點頭,說道:“公子先去躺下,我再給你行幾針,畢竟你大病初愈,剛才又被我點了穴道,雖說不傷氣機,但血脈順暢當然更加舒爽些。”
給司馬懿行了幾針后,他又從偏房喚來小百靈伺候司馬懿洗漱吃飯,自己便出門去了第一進院落的正廳。
正廳上,司馬防居正席,此時案邊的香爐中煙霧裊裊,將司馬防表情遮掩得時隱時現,正好映襯出他此時心中的陰晴不定。
眉頭緊鎖間,他一直回憶著這幾日調查后的案宗內容。
原來,這次的刺殺事件最終多少還是查出了些線索,而且果然是直指宮中,但司馬防得到這消息后卻馬上按住此事秘而不宣,因為他知道,這個案件一旦公開,那將又會在朝野上下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屆時,包括他自己以及這次刺殺行動中有所表現的兒子等等說不定都會被牽連,而這場賭博的代價他一時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于是趕緊告假回府,閉門謝客了。
正在這時,沉思中的他突然聽到季廉進來說道:“老爺,華神醫求見。”
“華神醫?他來找我做什么?”不過司馬防此時雖然疑惑,但因為自己這邊思慮再三的權衡結果尚在糾結,心中也是煩悶無比,且找個人先說說話也好,順便問問兒子的身體情況,于是他又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唯。”季廉趨步而退,出門將華佗引了進來。
司馬防見狀立刻站起身和華佗相互見禮,隨即分坐主客席,笑道:“華神醫連日操勞,在短短數日內便醫治好了拙荊和犬子,實在感激不盡。”
華佗聞言回禮道:“救死扶傷乃我輩之天職,司馬大人不必多禮。”
司馬防問道:“不知我兒仲達近日來恢復得如何了?”
“二公子體魄強健,異于同歲稚子,此次只是有些勞神,并無外傷,恢復得自然也甚快,今夜好好休息一番明日自當全然無恙矣,司馬大人不必擔心…”說到這,華佗捻了捻胡子看著司馬防繼續道:“到是司馬大人雙頰暗黃,眼眉間有暈黑之氣,倒像是積勞成疾,心煩郁結的表象啊。”
“唉!”司馬防聽后嘆了口氣說道,“不瞞先生,近日洛陽城內事務繁多,身為一城之令責無旁貸,以致每日茶飯不思,每晚夜不能寐啊。”
華佗點了點頭說道:“在下到覺得司馬大人每日操勞公務影響作息,確實勞神傷身,但依在下多年行醫的經驗來看,這只是表象,真正的原因卻不在于此啊…”
司馬防聽完心中一凜,但依舊面不改色道:“哦?先生此言我就有些不懂了,現下我族人和睦,兒女孝悌,除了任上事務繁多之外,哪里還有讓我勞神傷身的事情?”
華佗搖了搖頭說道:“司馬大人何必言不由衷,我乃一介江湖郎中,行醫多載,醫人無數,每次卻是都總結出同一個道理來…”說罷伸出一根手指繼續說道:“表癥好醫,心病難除啊。”
說完這話他就司馬防的神色有了些許波動,于是搖了搖頭道:“司馬大人不必如此,我此來正是為治大人心病的。”
司馬防是個明白人,只是素來謹慎慣了,走一步退三步是他慣有的處事方式,此時雖然明顯感覺到這個不簡單的郎中已經看破心事,但依舊試探性地問道:“汝乃何人?我又為何要相信與你?”
華佗看了看旁邊的季廉,沉吟不語。司馬防會意,擺手道:“季廉不是外人,請講!”
華佗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先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綠色的玉石牌子,出示給司馬防看。
只見這塊牌子手掌見方,晶瑩溫潤,像是從整石上取下,切割時仿佛是一氣呵成的,似是看不出如何精雕細琢過,其正面上書四個字——“五行木門”。
司馬防一看,心中咯噔一下,頓時變了態度,顫抖著伸出雙手,虔誠地問道:“先生可否將此玉牌請來讓在下一觀?”
華佗點了點頭,將玉牌交給上前來請的季廉,由季廉呈給了司馬防。
司馬防一拿到這個玉牌只覺得一股煥發著生命活力的氣息從牌子中傳來,不由精神一振。然后小心翼翼的正反摩挲著玉牌,只見上面除了四個刻字之外,其反面好像還浮雕著一條青龍,但那樣子卻又不似人力刻意雕琢的,仿佛渾然天成一般,是個世所罕有的奇物,這一下他不由地激動道:“此物可是那靈山五行觀的木門祭酒令?”
“正是。”華佗淡然道。
司馬防聞言地心下一定,站起身來恭謹的將牌子雙手遞還給華佗,說了一聲:“在下久聞五行觀木門祭酒華佗先生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其實司馬防這樣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
自張道陵羽化之后,天下奉道之人最為推崇也是最為仙蹤難覓的有兩個人——一位世稱北斗和另一位世稱南華,傳說這兩位真人正是當年奉師命下山入世,尋找紫薇星下凡之人的王長和趙升。南華真人趙升為人真摯單一,行事低調,向來不曾開宗立派,是以仙蹤難覓。而北斗真人王長則深得張道陵之所傳,心思靈巧,技藝頗多,且深知以一己之力在世間苦尋無異于大海撈針,于是選擇華夏大地靈氣旺盛的太行山,當時也稱女媧山、五行山,他在太行山脈世人從未發現之處,尋找到五座隱匿在云霧中的環繞相連的大山,其中間正好環抱著一塊方圓五里的平地,因其與五座山峰又整體形成一座形狀奇特的大山,而且靈氣十足,于是起名叫做靈山,之后他便在此處建了一座道觀,開宗立派,名曰五行觀。
接著,他又在五座山峰之上分別發現了五塊品相世間無雙的玉石,開石取玉,發現每塊玉取下后長寬厚皆為見方狀,且背面竟天然形成了五行之靈形狀的浮雕,分別呈現為:綠色的木行青龍、白色的金行白虎、紅色的火行朱雀、黑色的水行玄武、黃色的土行麒麟。王長觀之大感這些玉牌與自己五行觀存在著奇巧之處,遂用世所未有的指力在這五塊比金堅、比鐵硬的玉牌上分別刻下五行水門、五行火門、五行土門、五行金門、五行木門的字樣,在教派中對應分設了五個山門,將這五個玉牌作為證明執掌這五個山門之人身份的祭酒令,分賜給了他的五個弟子,讓他們恪守大道,教化萬民,收弟子以壯山門實力,為蒼生也為更快地找到紫微星下凡之人。
由于王長這一脈受張道陵大道真傳,其福祉所在,的確深得民心,所以很快被世間流傳。
要知道即便在科技發達的現代,人們時不時還會被迷信所困,諸如各種非法教會組織這里不再列舉。所以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封建年代,人們又是遇到這種中華正統的大道教派,自然更加狂熱崇拜,甚至遠在洛陽的帝王將相,士族大家,雖然為安民心表面不予,但實際上奉道者多矣。
目前在五行觀中,世人只知道北斗真人王長因年邁隱世閉關之后,由他的大弟子也是他兒子的岳麓真人王俊在執掌教務,王俊也同時兼掌水門。
華佗因為要在江湖中行醫,所以比較廣為人知,而其他三門的掌門究竟何人,卻因為靈山如世外桃源一般難以尋覓而無人知曉。
而祭酒令的樣子卻因為每次華佗行醫時,有時會遇到需要緊急救治的病人,為了爭取時間迅速獲得病患及家屬的信任,索性直接將祭酒令先示于人前,久而久之的,人們便把這令牌的模樣流傳開了。
不過有一點華佗與山上其他師兄弟一樣,那就是完成山門尋人的使命,所以他云游四方其實也不光是為了救病患于危困,所以他向來不開館坐堂,而是搖鈴傳巷,四處尋覓線索,是以向來行蹤不定,人們求見一面反而不可得,只能看機緣是否能碰巧遇到。
所以這次司馬防見到華佗的感覺,就像現代的年輕人當面見到從未親身接觸的明星偶像一般激動。
華佗站起來接過玉牌,回道:“司馬大人不必多禮,在下就是在江湖中行走的一介郎中,此來是真心為大人解憂的。”
司馬防聞言趕緊請華佗坐下,奉上茗茶恭聽垂詢。
華佗喝了口茶水道:“恕我直言,司馬大人所慮者,乃是目前朝堂上的黨爭,而現在最為棘手的恐怕正是前幾日發生的刺殺案,以及之前幾樁官員被暗殺的血案。司馬大人如今因刺殺案被朝廷以軍中甲士護衛,雖險但暫無性命之憂,只需權衡雙方勢力選擇隊伍罷了,而真正可慮者,乃是那一晚救人的二公子,他建立奇功,只怕已被對方盯上。但因他畢竟還只是個年幼的稚子,防備之力太弱,縱有府上護衛保護,但總歸敵人在暗處,府上縱然防備森嚴,恐怕也總有百密一疏之時,一旦出事,恐怕大人無法承受。”
司馬防聞言點了點面前的案幾,說道:“先生所言甚是,這幾日我苦思應對之法而不可得,愁的我心煩意亂啊,方才聽先生所來之目的,不知先生何以救我?”
華佗一撫胡須,正色道:“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求變。在下愿收二公子為門徒,帶他上靈山避禍,待他學有所成,朝中風平浪靜之時再行歸來,屆時也可以用之所學光大門楣,大人覺得可好?”
司馬防一聽先是一喜,而后又有點猶豫,沉吟不語。
華佗見狀問道:“怎么,司馬大人不愿意?”
司馬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先生,我終歸還是希望仲達能夠明熟經史,將來入仕為官,造福百姓,而行醫救人雖亦為善業,但非我輩族人之所望也…哦,狹隘之處望先生見諒啊。”
華佗聽罷大笑,說道:“我當是什么難言之隱,原來是這么回事。司馬大人不必多慮,我教派中以道家無為融通之法授業于門徒,各門之間凡有助益者,皆可互通有無。之所以各門弟子成才不同,乃是因其才學確實長于某一山門之道,所以其他山門擅長的領域,他們都隨心意而涉獵不多。二公子的經史學問我想是不會落下的,我山門中的土門,擅長以經學教化民眾及弟子,掌門更是天下公認之隱世大賢,姓名嘛…無師弟的首肯,我確實不便直接透露給大人,若二公子天資聰穎,可兼兩門,我完全可以把他引薦給我師弟。”
“原來如此,先生說得哪里話?望先生而知土門祭酒之風姿才學,仲達若也能在其門下學藝,當真前世修來的福分吶。”司馬防此時心里都樂開了花,早就一萬個愿意了。
但高興歸高興,司馬防畢竟老成持重,冷靜之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于是問道:“現在朝局混亂,民不聊生,先生與仲達此去靈山路途遙遠,一路上多有艱險,不知先生要帶多少人護衛?”
華佗擺了擺手笑道:“我與仲達二人即可,人多卻反而容易被盯上,我也無法照應周全。”
司馬防聞言著急道:“先生所言雖有理,但目前世道人心難測,如遇歹人謀財害命,先生身為醫者,如何保全您與仲達二人的性命?”
“哈哈哈,我雖為一介郎中,但師從北斗,且能單憑一己行走江湖這么多年,照顧一個稚子周全還是做得到的。”這一點,華佗顯得堅定不已,“大人若信不過在下,盡可一試!”
司馬防愣了一下,說道:“如何試之?”
華佗笑了笑,運足氣息,抬頭對著屋頂朗聲喝道:“上面的朋友,下來見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