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我……怎么哭了？”

虞岸焦慮的攤著雙手，滯在半空中，空洞的望著手心……喃喃自語。

“然后呢？現(xiàn)在什么感覺？”

幼清輕輕的問著虞岸。

“現(xiàn)在？現(xiàn)在，現(xiàn)在心里好難過，我好想哭。”

虞岸思索了片刻，撇著嘴巴說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那你有沒有聽到一個大男孩在唱歌？”

“嗯。”

虞岸點了點頭，細碎的發(fā)絲垂蕩在眉梢。

“他唱的什么？”

不問還好，一問虞岸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幼清淡定的望著虞岸，靜靜地看著她。

“他在唱，絕望，心死，身死，不會再回來了。”

聽罷，幼清將虞岸攬于懷中，哽咽著。

半晌，幼清穩(wěn)定了下情緒，扶著虞岸的肩膀。

問她:“你想知道這里面的故事么？”

“好神秘啊，你說吧。”

虞岸慫了慫鼻子。

“唱歌的男孩就是我。”

“是你？”

“難以置信，是不是？”

“為什么會是你啊？你那么陽光，可唱歌的大男孩那么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雖然你有時候很無厘頭，可我不希望這么慘的人會是你，我會覺得很傷心。”

話還沒說完，虞岸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開始掉，幼清淡漠的用食指將她的眼淚在臉上涂開，就算是給她擦眼淚了吧。

“唉……真的是我，他所唱的另一個人的一生，是我的前世。”

幼清嘆了口氣，冰冷的說罷，低下了頭，像是回憶著什么。

“你的前世怎么了？”

“你知道什么是祭天么？”

“知道啊，就是對著天舉行祭祀，祈禱風(fēng)調(diào)雨順。”

“是了，那你知道祭天的祭祀要做什么么？”

“在地球的時候，地球人祭祀都是念著奇怪的咒語，燒個火堆，一群人安靜的圍觀，又或者……燒點兒什么送給上天。”

“燒點兒什么？呵～”

“是不是我說錯了？”

“沒有，你說的很對，那你聽清楚他唱的故事內(nèi)容了么？”

“沒聽清，光是他唱出來的情愫就讓我覺得很想哭。”

“原來我還能這么厲害，呵呵～”

幼清笑著搖了搖頭。

“唱了什么故事，能說說么？”

“前世，我的媽媽是上層社會家的千金，雖然比不上公主一樣的尊貴，但是也是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那個時候的我們還不在第四宇宙的十二蜻蜓星系，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但也算是安逸，每個地方的發(fā)展總歸是有一些陋習(xí)的延續(xù)。”

“然后呢？”

“祭祀是我們?nèi)迦吮夭豢缮俚闹匾顒樱菚r候?qū)τ谖覀儊碚f的上天，是一個更高級文明的世界，為了得到庇護，我們?nèi)宥ㄆ跁捞煲晃还靼愀哔F的女子，說是祭天，其實就是討好。”

正說著幼清抬起頭，望了望話筒的方向。

“獻出一位高貴的女子，庸俗之輩還不行，必須是高貴的，誰家愿意自己的女兒去送死啊？”

“當(dāng)時我們種族統(tǒng)治者選中了一位真如公主般高貴的女子，可是他的父母寧愿一家人死在一起，也不愿讓女兒祭天。”

“對啊，誰會愿意呢？”

“是啊，都是爹生父母養(yǎng)的，誰的孩子誰心疼啊，統(tǒng)治者看到這一幕，很是為難。不知道是提議，舉薦我的母親去祭天。”

“什……什么，你的母親……她……她被祭天了。”

幼清苦笑嘆息的搖著頭。

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

仿佛攥著的是仇恨的頭顱。

“那一年，我還小，我甚至都不知道，何為祭天？那一家人為了自己的女兒不被祭天，拉著沒有她們女兒高貴的母親往神壇方向走去。母親一步一回頭的掙扎著，嚎叫著，拼命的往我這里退。”

幼清哽咽的捂著眼睛，不讓虞岸看見他的眼淚，一個人借著黑暗悄悄的抹去。

“我忽然意識到可能我將要與母親失散，但沒想過那一次會是訣別，我跑過去抱著母親的大腿，即使掙扎中我被狠狠拽倒在地，我也沒有松手。”

“母親被人架著胳膊就沒有辦法擁抱著我……我追了他們一路，回頭望去，父親被一群人狠狠的摁趴在地上，我絕望極了，為什么之前身邊全是好人的他們，這一刻要置母親于死地？”

“母親被一群瘋婦強行換上掛滿了古老星隕的白紗，然后在一聲聲禱告中，母親被推進了一座神廟，據(jù)說神廟里有一個古老圓盤，只要將祭天用的女子推上圓盤，最后剩下一具軀殼，就說明祭天成功了，上天接受了祭祀。”

“那你的母親，最后幸免了么？”

“并沒有，母親被推進神廟前看我的最后一眼，我記憶猶新，她就這么被祭天了，沒有再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你幼小的心靈……還有一群殺人兇手……我……”

“我很好啊，這么多年不也熬過來了。母親是一位幸運的祭天者，因為從那天起，我們?nèi)康淖迦耍w被這個所謂的更高級的文明“上天”，遷徙到了第四宇宙的第十二蜻蜓星系。所以，我母親是最后一位祭天者，全族人認為，是我母親的大無畏，才換來了他們富足且超前的生活。現(xiàn)在她的畫像，還掛在十二蜻蜓系統(tǒng)治者的家中。”

“好魔幻，你母親的離開，雖然是被迫的，但是，是她結(jié)束了陋習(xí)的延續(xù)，她很偉大。”

“祭天結(jié)束后，我趁著夜色，進入了神廟，母親的遺體像是睡著了一般躺在祭祀圓盤之上，我廢了很大的力氣將母親的遺體安置在了一處很遙遠并且隱秘的地方，而幼小的我，因為竭盡全力耗盡了自己。”

“你的前世原來只有幾歲而已。”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我便帶著記憶重生了，所以今生在我將笄之年，我站在這里吟唱著十二蜻蜓星系的人們來這里之前的故事，如果不是世道險惡，我心有魔債，我也不會帶著怨念重活一次。當(dāng)然，底下的觀眾們，并不知道他們的先祖是如何集體當(dāng)著殺人兇手的。”

“你的身世，還真是可憐，我堅信，你這一世，一定不會被辜負的。”

“你知道么？不管人類到達多么高級的文明，拳頭硬才是硬道理，所以這一世，我才要變得強大，強大到像臺風(fēng)一樣，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說罷，幼清自顧自的陷入思念之中，完全忘了身邊還有個人。

已然是深夜了，虞岸不知不覺中靠在幼清的肩膀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