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君憐惜(4)
- 暴君,本宮不做你的玩偶
- 我是木槿
- 3417字
- 2020-10-24 02:57:35
慕容飛宇斜斜在坐在竹席橫鋪的涼榻上面,透過紗幔望著那一抹嫩綠的嬌小身影,穿過花院,沿著曲折的木制拱橋,一步一步向著水榭這邊走過來。
柔兒是母妃賜給他的第三個女人,前面幾個都被他送人。唯獨這個柔兒,讓他下不了手,嫻靜,乖巧,從來不會主動說一句話,人也長得清秀可人。所以,他留下了她,這五年來,他也從來沒有碰到她,但是她從來沒有任何怨言,溫柔得像一只剛出生的小貓咪。
“王爺,賤妾給您送冰晶粥米飯過來了!”柔兒溫柔地說道,連行禮的動作都不敢太夸張。她回頭,雙手從身旁婢女的盤子里端過來一只碧玉碗。
她將玉碗上面的蓋子揭開來,便有細細的寒氣冒出來,碗底是紅棗蓮子酸梅和粥米煮成的八寶粥,上面澆了一層碎碎的冰末。
慕容飛宇眉頭一皺,王府里雖然每年都有賜的冰塊防暑,但像現在做成冰飯的還頭一次。
“請王爺嘗嘗看!”柔兒輕聲說道。
慕容飛宇拿起勺子嘗了嘗,細滑爽口,酸甜冰涼,一碗吃下去,心中的燥熱頓消。
他放下空碗,柔兒已經將絲絹遞了上來。
“你可知道,本王叫你過來何事?”
“賤妾不知,”柔兒老老實實低頭垂眸答道。
“嗯,本王最近會暫時送你回皇宮,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柔兒抬起頭,眼里都驚訝,雖然她不明白王爺為什么要她這么做。但是他就是她的天,他說的那照著做就對了。
“賤妾謹遵王爺的指示!”柔兒福了福便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便又回身向他福了福,輕聲說道,“這道冰晶粥米飯是林姑娘親手做的,
請王爺看在賤妾的份上,放過她吧!”
他看著這張柔順的小臉,一口氣憋在了胸中,無奈地朝她揮了揮手。
六月初六這一天,便是傳統的“晾經節”,在這一天里普通的百姓都要把經年的陳物拿出來暴曬,在皇宮內的更是要把全部的鑾駕都要陳列出來暴曬,所以,嶺南王府也不例外。
一大清早的,太陽就已經帶著炎炎的熱氣撲面而來。
臨雪閣在每年的這一天,也都是要將滿屋里的東西拿出來暴曬,以防生蟲。而每年主持這一事宜的,便是冰顏,她是飛雪公主的貼身婢女,只有她才真正了解飛雪公主的首飾衣服擺放習慣。
這一早,傷痛還未全部痊愈的她,就已經在翠兒和珠兒的扶持下開始忙碌了。
往年還有柔兒帶著兩個婢女一起幫忙,如今她已經入了皇宮,這人手少了一半,三個人忙了兩個時辰,眼看快到午時了,東西還沒有搬到一半。
冰顏站直腰桿,對珠兒說道,“去叫那個狐媚子過來干活吧,大家都是王爺的人,憑什么我累死累活地干,她卻是像個尊貴的公主一樣躲在屋里休息……”
“是!”珠兒放下手里的活計,朝著后菀奔去。
過不多久,林若薰帶著一個小婢女冬梅跟在珠兒后面過來了。
眼前是的這張臉,在鉛粉重重掩蓋下,仍舊充滿了蒼白和憔悴。這張臉她是印象深刻的,剛進府的那些天,眼前的這個女人“好意”地告訴自己,說這個院子里有千年不遇的奇杏樹,還白送給自己一件漂亮的衣裙,害得她在慕容飛宇面前顏面盡失。
可是她卻無法記恨這個女人。她記得三天前,她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從病魘中驚醒,悄悄繞到院子門口,看到了慕容飛宇殘暴嗜血的一幕。她忽地覺得,原來自己并不是最不幸的。
對于同在魔窟的這個女人,林若薰竟然有了一絲同情。
畢竟是先前故意捉弄過她,冰顏面上還是有幾分尷尬。
“妹妹,不好意思要麻煩到你。往年都是柔兒姐姐幫忙的,可惜今年她不在了,所以有勞你了……”她臉上的笑容是擠出來,眼角帶著虛弱的浮腫,嘴角有些僵硬,讓人看著覺得很不舒服。
林若薰只是淡然一笑,便卷起了袖子幫忙。
多了兩個人幫忙,自然是快了許多,趕在正午之前把東西都搬到院子里來了。
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才曬了一會,眼看著一陣烏云就飄了過來。
眾人手忙亂的將東西又搬進來,冰顏看著那棵珊瑚樹,嘴角抽動了,她知道這一天,慕容飛宇肯定會過來查看的。
“妹妹,你把那棵珊瑚樹搬到離門口遠一點,免得被碰到了!這樣我們搬東西進來更加方便一點?!?
林若薰一看,覺得有理,便叫著小婢女過來幫忙。
這個一人多高的珊瑚樹,上面掛滿了金色的玲鐺,輕輕一碰便嚀嚀嚀地響個不停。
林若薰沒有想到這個玲鐺居然不是固定在上面的,用力撞到便一個個從樹上掉落了下來。
她正忙亂地去那滿地亂滾的鈴鐺,卻發現不知道哪里來了一道力,將她往前一推。
眼看著滿天的烏云滾滾,慕容飛宇首先便是惦記得臨雪閣里面的東西收了沒有。
連下人也來不及吩咐,便著急地直奔過來。
腳步剛踏上院門的臺階,就看到珊瑚樹從臺階上面滾下來,他一個縱身,躍到珊瑚樹前面,將樹干抵住,珊瑚樹這才停了下來。
可是,在珊瑚樹一路滾過的地方,金色的鈴鐺被壓扁了一片。林若薰正惶然地從鈴鐺之中爬起來。
她從自己的發間和裙擺上面扯下幾個被壓爛的金鈴鐺,正對上那雙因為憤怒而放大的黑眸。她惶恐地后退了兩步,她怕了,第一次從內心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恐懼,她不怕死,卻怕他的無恥蹂躪,那種屈辱的痛讓她內心生寒。
這每一只金色的小鈴鐺都是為雪兒而掛的,在雪兒離開的每一天,他便在上面掛上一只鈴鐺。這四年多來,一共掛了不下千余只鈴鐺,而現在,它們居然都被她弄壞了。他心底的怒火在猛烈地燃燒著。
“轟隆隆……”門外,黑壓壓的烏云壓頂,一個炸雷在她頭頂炸開,一直退到墻角的她張著驚恐的眸子,在雷電的恣虐下,像一只受驚的麋鹿。
他突然停住了,她怎么變成這樣了?他的記憶中,她是一個狡猾而大膽的女孩??偰茉谒翢o防備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可是,現在她居然對他怕成了這樣?
難道這又是什么計謀嗎?他彎下腰,粗暴地抓住她的手。
一雙冰涼的小手在他的掌心不停地顫抖著,這不是陰謀,而是自然的恐懼。
他想起來了,難道是床上那次粗暴的虐待讓她……
面對這雙漆黑而清澈,卻因為驚恐而放大的眸子,他內心一軟,怒氣突然間全部煙消云散。
他伸手抱住了她,將她貼近自己的胸口。然后轉身,旁若無人的返身走入了雨霧中。
在他身后,是呆若木雞的冰顏,過了良久,她突然哭了出來,然后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拼命尖叫。
為什么?為什么同樣是女人,她就能安之若素地躺在他的懷里。她冒著危險毀壞公主的東西來陷害她,卻是沒有沾到半點便宜。
雨水,傾盆大雨,重重地澆在他和她的身上,他努力彎著腰遮著她,抱著她大步地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嘴里低低地呢喃著,“雪兒,別怕,有哥哥在,沒有人敢欺負你的!哥哥帶你走,帶你回家!”
此刻,在他里的不再是林若薰,而是多年前,那個受傷的小女孩,那個被逼到墻角而驚慌失措的小女孩。多么相似的神情,這么多年來,他一直保留在心里的最深處,仿佛她從來沒有走遠。
他的吻帶著冰涼的雨水輕輕地印在她的額頭上,手里緊握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松減。
那低沉的聲音,那溫柔的呢喃,那動情的呵護,多么像另一個人!一個她心心念念,無法釋懷的人。她閉上眼,任冰涼的雨水抽打著自己的臉。
屏風后面,是一張能容下四五個同時洗浴的精致木桶,被雨水澆過后的林若薰就泡在這水霧氤氳的木桶,她縮著嬌小的身子,睜著眼睛漠然地盯住水面飄蕩的花瓣。
屏風另一側,是一尊高大的身影,如同鐵塔一般地矗立著。
她苦笑,原來這個惡魔也有動情的時候,他反復提到的雪兒到底是誰?在他的心里竟然有著如此重要的位置。
若非是自己跟她有幾分相似之處,恐怕早就香消玉殞了,這對她來說,是福還是禍呢?
也許所有的一切,從這一天開始轉變了。
風雨過后,天空依然晴朗,而且這晴朗的空氣中還帶著清馨的水氣,讓人覺得清透涼爽。
一把精致的黃銅鑰匙放在了林若薰的前面,他看著她,不再是哪般冷冽狠毒,而是另外一種淡淡的異樣。
“這是臨雪閣的鑰匙,里面的衣服和首飾,你可以隨意穿著……”
她按納住心里的喜悅,將鑰匙捏在了手心,鑰匙溫溫的,帶著他的手溫,帶著讓她恐懼而又后怕的不適感。
她仍舊只是喜歡穿著最簡單的衣袍,不是單一的黑袍就是素錦的白袍。
永遠只是那最簡單的發式,不插珠花,不帶釵環。偶爾會有一朵晶瑩的百合花朵別在發髻側面,襯得肌膚更加嬌艷,整個人清鮮淡雅。
她似乎不再對他抱著強烈的憎恨和敵意了,無論何時何地,她只要遠遠地看著他,便會彎腰行禮,臉上的神情也是極謙恭極順從。
看上去,她似乎完全適應了燕國的生活,適應了他的統治。
而他,呆在王府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仿佛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在等著他,就算平時經常跟他在一起的段雨澤,現在想找他說句話,也是很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后菀也不再是禁錮她的牢籠,她可以隨意地在王府的任意一個角落走動,只是她總在隱約之間,一個不經意的回頭,似乎能捕捉到背后有一雙眼睛在監視著她。她淡然一笑,時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相信她一定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段公子,打擾了,在忙什么?”
在段雨澤的逍遙居門前,林若薰絞著雙手,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帶著幾分羞澀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