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晉國的驪姬之亂

 

韋昭《國語注》在注釋《小雅·小宛》中說：“（晉）文公遭驪姬之亂，未還而秦姬卒。”那么，“驪姬之亂”是怎樣的故事呢？

晉國的晉獻公公元前676─前651年在位，他原先是春秋時代一位有作為的國君，上臺不久，在清除了對他的君位有威脅的桓叔和莊伯等貴族勢力之后，先后出兵滅掉了晉國周圍的驪戎（今陜西臨潼東南）、耿國（今山西河津縣汾水南）、霍國（今山西霍縣）、虞國（今山西平陸縣）和虢國（今河南陜縣）等周邊的小國，成為當時北方的一個大國。然而由于公元前656年前后，晉國發生了晉獻公的夫人驪姬引起的內亂，讓晉獻公稱霸的雄心成為泡影。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原先獻公娶的妻子是齊國人，叫齊姜，生下秦穆夫人和太子申生。又從戎地娶了一個女人，生下公子重耳和夷吾。后來，獻公在攻打驪戎的時候，得到兩個美女，獻公都納為妾，大的叫驪姬，生下兒子叫奚齊，陪嫁的妹妹所生的兒子叫卓子。由于齊姜過早離開人世，驪姬就被獻公立為夫人。

野心是可怕的，一個人有了野心，什么壞事都能做得出來。驪姬自從有了兒子奚齊之后，就有了讓兒子奚齊繼承王位的想法，她要實現這個野心，主要打擊目標就是作為太子的申生，怎么拔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呢？她有一個理論就是叫作“一朝不朝，其間容刀”，什么意思呢？就是說不讓太子申生在獻公的身邊，離間獻公與太子申生的關系，她就會有向太子申生背后插刀的機會。

于是，驪姬就向獻公建議說：“我們晉國的曲沃（今山西聞喜縣東北）是君王祖廟的所在地，如果沒有主管的人，是會出亂子的，公子申生當然是最佳的人選；蒲地（今山西隰縣西北）和屈地（今山西吉縣東北）這兩個地方都是我國的邊境要塞，沒有人把守，敵人就會乘虛而入。因此需要公子重耳把守蒲地，公子夷吾把守屈地。”獻公對于美麗而又狠毒的驪姬總是言聽計從，于是獻公下令太子申生掌管曲沃，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分別把守蒲地和屈地，留在獻公身邊的就只有奚齊和卓子了。

太子申生到曲沃以后，驪姬認為在獻公與太子申生之間動刀子的時候到了。在一個寧靜的夜晚，睡在獻公身邊的驪姬突然大聲哭泣起來，獻公問道：“半夜里哭什么？”驪姬說：“我聽說太子申生是一個有仁德而又爭勝好強的人，也愛護老百姓。但他對我這個后母很反感，為了排斥我們母子，他早晚要篡位的。那時我們母子就更慘了，還不如趁您還活著的時候，用您的手把我殺死算了。”獻公聽了以后，低著頭，沉思好長時間。自此以后，獻公對太子開始存有戒心了。

公元前656年，驪姬以獻公夜里夢見太子申生的母親為由，要太子申生到曲沃祭祀他的母親齊姜。申生祭祀母親以后，按照常規，將祭肉和祭酒送給父親獻公，那個時候，正好是獻公外出打獵不在家，驪姬乘機在祭酒和祭肉里放上毒藥。等到獻公回來了，申生正要把祭酒和祭肉奉獻給獻公享用的時候，驪姬連忙加以制止，說道：“食物是從外面帶來的，必須要先試一試。”于是驪姬把酒倒在地上，地上立刻隆起一堆泥土。驪姬又讓人拿祭肉給狗吃，狗死掉了，拿祭酒給小宦官喝，小宦官也嗚呼哀哉，一腳朝天。驪姬趁機捶著胸脯大哭起來，并對著公子申生大聲喊著：“公子申生，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家伙，你身為太子，這個國家早晚是你的，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害死你的父親。你這樣殘忍，將來還能當好國君嗎？你對得起疼愛你，把你培養成人的老父親嗎？今天，你必須把事情講清楚。”這個時候的公子申生嚇得目瞪口呆，有口難辯，只好逃回曲沃，并以上吊自殺表明自己的清白。

獻公被驪姬蒙在鼓里，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深信不疑，以為真是公子申生做的壞事，于是下令處死公子申生的保傅杜原款。驪姬又對獻公說：“太子的陰謀，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都是知道的。”獻公一聽，更是氣得兩眼通紅，直喘粗氣，馬上要捉拿重耳和夷吾進行審問。他們兩人聽到消息以后，各自逃到駐守地去了。他們一逃，獻公更加相信驪姬血口噴人的鬼話，連忙派人捉拿重耳和夷吾問罪。重耳逃到狄人那里去，夷吾跑到梁國（今陜西韓城縣）避難，獻公就立奚齊為太子。

 

公元前651年，晉獻公去世，奚齊被立為國君，不久為大臣里克等所殺，里克又殺死了剛被立為國君的卓子，獻公的兒子死的死，逃的逃，晉國的朝廷亂成一團。一個國家沒有國君是不行的，多虧了齊桓公、秦穆公的幫助，把在梁國的公子夷吾接回晉都立為國君，他就是晉惠公。驪姬一手制造的內亂，讓一度強盛起來的晉國，再度衰弱下去。

（參見《左傳·僖公四年》、王貴民等《春秋史話》、劉向《列女傳·晉獻驪姬》）

 

百葉窗

1. “輔車相依，唇亡齒寒”的故事

公元前657年，晉獻公接受大臣荀息的建議，派使者到了虞國（今山西省平陸縣東北），給虞國國君送上一匹千里馬和一對名貴的玉璧作為禮物，要求晉國的軍隊可以通過虞國去攻打虢國（今山西省平陸縣三門峽附近）。虞君瞧瞧手里的玉璧，又瞧瞧千里馬，連連答應道：“可以，可以。”大夫宮之奇勸諫幾次，虞君就是不聽，虞國不光同意晉國借道，還同晉國一起攻打虢國，占領了虢國的平陽。

公元前655年，晉獻公第二次向虞國借道，要再次攻打虢國。大夫宮之奇對虞君勸諫道：“虢國是虞國的外圍，虢國滅亡，我們虞國一定跟著完蛋。晉國的野心不能開啟，先前借道一次已經是過頭了，難道還能第二次？俗話說得好：‘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虢國和虞國的關系就是這樣！”

虞君辯解道：“我祭祀的祭品豐盛而且干凈，神靈一定會保佑我的。”宮之奇說：“我聽說，神鬼選擇偏愛哪一個人，是根據德行來決定的。”虞君還是不聽。

當年的冬天，晉國滅亡了虢國，乘機也滅亡了虞國。

（參見《左傳·僖公五年》，宮之奇所謂“輔車相依”，出自《詩經·正月》：“其車既載，乃棄爾輔”。“無棄爾輔，員于爾輻”，“輔”是車兩旁的夾板，大車裝載物品必須由輔支撐，所以車與輔有相互支持的作用。）

 

2. 何謂《鄭譜》

鄭玄《詩譜》的簡稱，鄭玄根據《史記》年表及《春秋》有關歷史事實，以排比《詩經》各部分的譜系，分別是《周南召南譜》《邶鄘衛譜》《王城譜》《鄭譜》《齊譜》《魏譜》《唐譜》《秦譜》《陳譜》《鄶譜》《曹譜》《豳譜》《大小雅譜》《周頌譜》《魯頌譜》《商頌譜》，論述了各部分詩歌產生的地域、歷史背景、主題思想或作詩的緣由等。《詩譜》一書，有別于《鄭箋》，有較多鄭玄自己的見解。該書雖然在史料和觀點方面有錯誤，對《詩經》的研究仍然有一定參考價值。《詩譜》原本已經亡佚，現存在于《毛詩正義》各部分的前頭，可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