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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咸通玄寶為馬楚政權鑄造說

咸通玄寶(見圖12)為中國貨幣史上著名的珍稀錢幣,不僅歷代泉譜中少有準確著錄者,且到目前為止,存世而見諸各種可靠材料的亦不過數枚而已。一直以來,錢幣學界多據其面文而以其為唐懿宗咸通年間所鑄,并冠之以“唐代第一珍”的頭銜,但筆者通過研究發現,這種判斷尚不能讓人信服,而該錢幣可能并非晚唐鑄造,而是五代十國時期馬殷于湖南地區建立的楚國政權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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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2 咸通玄寶

一、對《泉志》記載中疑點的分析

在常見史料之中,有關咸通玄寶錢鑄造的線索極少。清人翁樹培在《古泉匯考》中有“《錢幣考》曰:按此錢惟郴州鑄之”260之語。按世無《錢幣考》一書,史料中所言《錢幣考》者多為南宋馬端臨著《文獻通考》的《錢幣考》一章,但查諸該章節卻并未發現有關此錢的記載,則翁氏所言亦不知何據,而目前有助于判斷咸通玄寶鑄造年代的唯一記載來自于宋人洪遵所著《泉志》一書,其文如下:

 

舊譜曰:“唐咸通十一年,桂陽監鑄錢官王彤進新鑄錢,文曰:‘咸通玄寶’,尋有敕停廢不行。”261

 

洪氏此載據其稱出自“舊譜”,但卻沒有言明譜名,而從其隨文所附的木刻錢幣仿拓來看,洪氏本人也沒有親眼見過珍貴的咸通玄寶,因為存世的咸通玄寶錢文為環讀,而木刻仿拓的錢文卻是直讀。目前,我們無法斷言這種錯誤的錢式是洪遵自己杜撰的,還是與所錄文獻一樣,均出自所謂“舊譜”,但這一情況已充分說明,目前文獻中有關咸通玄寶錢性質的唯一線索之真偽極有重新考察的必要。在《泉志》中,“王彤”是與咸通玄寶關系最為密切的人物,但筆者在目前主要的唐代史料中并沒有發現與此人相關的記載。此外,材料稱咸通玄寶停廢有明確敕令,而該敕令亦不見《唐大詔令集》、《全唐文》等史料收錄。這一情況似乎再次佐證了筆者的懷疑,而將材料中的其他信息放入可靠史料中考察后,杜撰的痕跡就變得更加明顯了。

首先,咸通玄寶錢文以“玄寶”為名,不同于此前唐代諸錢,而這種創制錢文的錢幣一般都有宣揚新政策、新氣象的意味,因此多在改元之初鑄行。如唐高宗時鑄行的乾封泉寶新錢發行時間始于乾封元年,而唐肅宗時鑄造的乾元重寶錢發行時間亦始于乾元元年,但咸通玄寶錢發行的時間卻在咸通十一年,與前代慣例相比,這一情況亦無疑顯得極為反常。在唐代,各地錢監事務最初由少府監統轄管理,但據《唐六典》載 “皇朝少府置十爐,諸州皆屬焉。及少府罷鑄錢,諸州遂別”262,可見在玄宗朝,少府監監督鑄務的職能已被罷廢,錢監的職務改由各級地方官員兼領,據《唐六典》載:

 

諸鑄錢監:監各一人。諸鑄錢監以所在州府都督、刺史判之;副監一人,上佐判之;丞一人,判司判之;監事一人,參軍及縣尉知之;錄事、府、史,土人為之。263

 

據此可知在玄宗朝以后,唐代行政官員中已無專職的錢監鑄錢官存在,故《泉志》稱咸通錢為錢監鑄錢官所獻,無疑是與史實相矛盾的。除此之外,在材料中提到,咸通玄寶是由桂陽監鑄造的,但這一信息的確實性亦不堪推敲。據《舊唐書·食貨志》載,元和三年五月鹽鐵使李巽上言“請于郴州舊桂陽監置爐兩所,采銅鑄錢”264,由此可知,桂陽監乃設立于郴州,據此則《古泉匯考》所記咸通玄寶鑄于郴州的斷言很可能亦是來源于《泉志》,而由翁氏誤記為《錢幣考》了。然而在咸通八年,與郴州相鄰的桂州境內爆發了一場大規模兵變,即“龐勛之亂”,而這一史實使得《泉志》材料的可信度大為下降,據《舊唐書·崔鉉傳》載:

 

咸通八年,徐州戍將龐勛自桂管擅還,道途剽掠。鉉時為荊南節度,聞徐州軍至湖南,盡率州兵,點募丁壯,分扼江、湘要害,欲盡擒之。徐寇聞之,逾嶺自江西、淮右北渡,朝議壯之。265

 

由材料看,龐勛在桂州起兵后,沒有直接由湖南北上,而是繞道向西翻越山嶺(羅霄山脈),自江西、淮右奔青徐,且沿途多有劫掠行為,因此地處其行軍必經之路的郴州桂陽監及附近道路很可能已被其破壞。另外,《舊唐書·懿宗本記》稱:

 

初,龐勛據徐州,倉庫素無貯蓄,乃令群兇四出,于揚、楚、盧、壽、滁、和、兗、海、沂、密、曹、濮等州界剽牛馬z2運糧糗,以夜繼晝。招致亡命,有眾二十萬,男女十五已上,皆令執兵,其人皆舒鋤鉤為兵,號曰“霍錐”。首尾周歲,十余郡生靈,受其酷毒,至是盡平。266

 

根據材料可知,這場兵變禍及了整個江淮地區,這對于該地區的交通運輸設施的影響無疑是災難性的,如據《舊唐書·崔彥曾傳》記載,龐勛在宿州就曾“奪舟船五千余艘267用作運兵之用;而事實上,這種動亂的局面也并沒有隨著龐勛本人的戰死而平息,據《舊唐書·僖宗本紀》記載,“近準諸道奏報,草賊稍多,江西、淮南,宋、亳、曹、潁,或攻郡縣,或掠鄉村268,可知到僖宗即位后,江淮地區仍有大量亂軍余黨活動。在唐代,地方錢監所鑄新錢有一大部分要運往京師,用以支付各類俸費,《泉志》稱王彤進京獻錢也正是考慮到了這一慣例,但既然由咸通八年至僖宗朝自郴州北上的江淮一線交通與治安狀況一直不佳,那么唐王朝在咸通十一年時一味舍近求遠,不選擇距離較近且未受戰火摧殘的絳州、蔚州諸監,而在邊遠的桂陽監鑄造新錢似乎就失去了應有的合理性。綜合以上疑點筆者認為,《泉志》所載材料的真實性不堪推敲,很可能是出于后人草率的杜撰,而咸通玄寶的具體性質亦有再探究的必要。

 

二、從避諱制度探究咸通玄寶的性質

既然文獻中有關于咸通玄寶的記載并不可靠,那么對于其性質的探索自然要回歸到錢幣本身上來,而就這個角度來看,該錢最惹人注意的特點,無疑是“玄寶”這一錢文了。由于這一錢文過于離奇,近代錢幣學家方藥雨曾疑此錢應讀作“咸玄通寶”,而非“咸通玄寶”,但“咸玄”之名即非年號又非國名,因此方氏的觀點實將此錢由一個疑團帶入另一個疑團,故難以為學界所接受,而如果咸通玄寶的讀法不謬的話,那“玄寶”之名產生的原因恐怕就應該從避諱制度中尋找了。

在唐代,錢幣錢文除“通寶”、“重寶”之外,還有“元寶”,而“玄”、“元”二字在歷代避諱制度中嘗作互通之用。如宋皇室以趙玄朗為圣祖,為避其名諱,宋人多改“玄”為“元”,朱熹在《朱子語類》中就稱“今人避諱,多以‘玄’為‘元’269,而宋人所書《千字文》中“天地玄黃”之句,也多作“天地元黃”,即便是位居人君的宋徽宗270、宋高宗271也不例外。唐玄宗改年號為“開元”后,一度也曾避“元”字諱,名相姚元崇因此而改名為姚崇,但咸通玄寶的錢文,應該與此諱沒有關系,因為在李隆基死后,其廟號正是 “玄”字,因此咸通玄寶的設計者不可能為避一個年號諱而觸犯另一個廟號諱。此外,唐代宗時期,政府曾發行過大歷元寶錢幣,這一事實更是證明了“安史之亂”后的錢文制度并沒有受到前朝避諱的影響,而處于晚唐時期的懿宗朝突然要將避諱制度在國家貨幣上強調出來,其可能性無疑是極小的。由此看來,如果咸通玄寶設計的初衷是遵循避諱而改“元”為“玄”,那么它的鑄造者很可能另有其人。

前文已經提到,兩宋時期避“玄”而替之以“元”,因此咸通玄寶的鑄造年代應當不會遲至宋初,而據《資治通鑒》載:“楚王殷始建國……以姚彥章為左丞相,許德勛為右丞相,李鐸為司徒,崔穎為司空,拓跋恒為仆射……恒本姓元,避殷父諱改焉。” 272可見馬殷建立的楚國政權是切實避諱“元”字的,這為咸通玄寶的性質提供了新的判斷信息。在目前所見的考古報告中,記錄有咸通玄寶出土的有兩例,一次是1989年5月四川省新都縣新繁鎮發現的錢幣窖藏273,另一次是1990甘肅省寧縣發現的錢幣窖藏274,而這兩處窖藏的時代下限都延伸到了五代十國時期,因此就考古信息而言,以咸通玄寶為馬殷政權所鑄的假設至少是不違背邏輯的,至于這一假設究竟能否立論,還需進行進一步的考察和論證。

 

三、咸通玄寶為馬殷政權所鑄之證

據《十國春秋》引《十國紀年》載:“馬殷始鑄鉛錢,行于城中,城外即用銅錢。賈人多銷鉛錢持過江北,高郁請鑄鐵錢,圍六寸,文曰‘乾封泉寶’,以一當十。”275另據《十國春秋》引《湖南故事》載:“馬殷置鐵冶鑄錢,可六寸圍,重非銖兩,用九文為貫,文曰‘乾封泉寶’,其文上乾,其數上九,遂通用焉。”276而事實上,乾封泉寶原為唐高宗乾封年間短期鑄行的錢式,使用這一錢文說明了馬殷政權確有沿用唐朝年號鑄錢的行為,這無疑有利于咸通玄寶為馬殷鑄造假設的成立。另外,盡管《十國紀年》并未具體說明當時城外所用的銅錢是舊錢還是新鑄,但它依然完全有可能與鉛、鐵錢一樣由馬殷政權發行。在《泉志》中,洪遵如此描述他所見到的乾封泉寶大錢:“余按此錢徑寸七分,重十七銖,圍五寸半,文曰‘乾封泉寶’,以銅為之,而楚史《湖南故事》以為鐵錢,豈當時鑄銅鐵二種邪?”277由此可見,在南宋時期馬殷政權所鑄的乾封泉寶大銅錢尚有一定的數量。2001年,關漢亨著《中華珍泉追蹤錄》一書,對近代以來流傳或見于藏家著錄的乾封泉寶大銅錢信息進行整合,記有乾封泉寶背天、背天府及素背等幾種278,可見洪氏所言不謬。另外,傳世尚有一種“天策府寶”錢,據五代人張臺與宋人董逌考證為馬殷“據湖南八州,建天策府”279時所鑄,執論甚正,后世學者均罕有異議,可知馬殷政權確曾鑄造過銅錢,且品種多樣;而更為重要的是,天策府寶錢的錢文制式不遵“通寶”、“元寶”、“重寶”之常理,完全出于馬氏自創,這說明楚國在錢文創造方面有著較為活躍的想象力。既然馬殷政權在鑄幣時有過使用唐朝年號的行為,而在天策府寶的設計上又表現出不拘一格的創造性,那么以咸通玄寶為其所鑄的假設就顯得不那么突兀了。

由于咸通玄寶是著名的珍稀錢幣,因此歷代多有仿造品傳世,以至于目前流通的出版物中也是贗品頻現,無論是參考還是使用都不可不小心謹慎。《中華珍泉追蹤錄》收錄有咸通玄寶拓片4品,其中3枚分別為近代藏家戴葆庭、沈子槎與當代無錫藏家玄泉收藏,一枚摘自《簡明錢幣辭典》280。霍宏偉《中國國家博物館藏唐代咸通玄寶考》一文除了轉摘了甘肅寧縣、四川新都出土的兩枚和《古錢大辭典》、《中國錢幣大辭典》所載的兩枚外,還收錄了國家博物館館藏的兩枚咸通玄寶拓片,分別為羅伯昭、沈子槎捐贈281。其中,國博收藏的一枚與《中華珍泉追蹤錄》所收沈子槎舊藏為同一品,而《中國錢幣大辭典》所載的與《簡明錢幣辭典》所載的又系同一品。另外,《中國歷代貨幣大系》收錄有4枚咸通玄寶拓片282,一枚為羅伯昭舊藏,與國博所藏為同一品;一枚為馬定祥提供,與《簡明錢幣辭典》及《中國錢幣大辭典》所收為同一品;另兩枚由上海博物館提供,一枚即國博收藏的沈子槎舊藏,另一枚與《古錢大辭典》所收為同一品。《戴葆庭集拓中外錢幣珍品》收錄有一枚咸通玄寶拓片283,與無錫玄泉收藏的為同一枚(霍宏偉文中誤以之與羅伯昭舊藏為同一枚284,乃誤)。故就筆者所知,目前收錄于可靠出版物的咸通玄寶錢影僅有8品。

通過比對上述著作所錄咸通玄寶拓片可知,現存的咸通玄寶實物在形制上可分為兩種,一種錢背有明顯內外郭,一種背面則呈完全平整的狀態,霍宏偉將之稱為“背有輪郭型”和“背平素型”285。其中,“背平素型”占有四席,可見不是后世流傳磨損所致,而是該錢的一種固定版式,而這種在工藝上不甚嚴肅的形制在唐錢中是絕難見到的。唐武宗毀佛時,政府曾鑄造“會昌開元”新錢,據《舊唐書·武宗本紀》載:“(會昌五年)秋七月庚子,敕并省天下佛寺……中書又奏:‘天下廢寺,銅像、鐘磬委鹽鐵使鑄錢……’”286可知此種特殊開元錢的鑄造時間據咸通朝至多不過十余年,但從存世的“會昌開元”錢形制看,其整體鑄造水平雖遠不及初唐及盛唐時的開元錢,但并未發現有普遍數量的背面平夷現象,可見此種“背平素型”咸通玄寶錢應該不是晚唐時期的官鑄品。然而當筆者繼續考察五代十國時期地方政權錢幣形制時卻發現,此種“背有輪郭型”與“背平素型”并存的現象在其中許多品種中都有表現,如在《中國歷代貨幣大系》收錄的前蜀永平通寶、通正通寶、天漢元寶、光天元寶、乾德元寶錢,后蜀廣政通寶,大蜀通寶錢以及南唐永通泉貨篆隸二體錢,唐國通寶錢,大唐通寶錢和南漢乾亨通寶錢中,多數背面皆有內外郭,但編號1621287的永平元寶,編號1627288的通正元寶,編號1654的289天漢元寶,編號1666290、1674、1675291的光天元寶,編號1683、1685292、1693、1694、1695、1696293的乾德元寶,編號1714294、1721、1722295的廣政通寶,編號1737296的大蜀通寶,編號1756297的永通泉貨(隸書),編號1762298的永通貨泉(篆書),編號1780299的唐國通寶(篆書),編號1851300的大唐通寶,編號2102301的乾亨通寶錢均無內外郭,與“背平素型”咸通玄寶特征一致,該情況說明咸通玄寶的鑄造工藝和鑄造水平更接近于五代十國地方政權,而不同于晚唐時期的官營錢監,從而暗示了其與馬殷楚政權的關系。

另外,甘肅寧縣出土的咸通玄寶,文字草率,風格自成一體,與其他7品有明顯區別,而另7品文字結體與風格較為統一,應當是此種錢幣的正規版式。值得注意的是,這7枚錢幣的錢文字體均取扁勢,文字重心均向內穿收緊,與唐晚期尚在鑄行的開元通寶錢疏朗平均的風格差異較大,卻與馬殷政權發行的乾封泉寶鐵錢極為相近;而更為重要的是,所見的5枚咸通玄寶正品在文字書寫上有一個重要的共同特點,即“寶”字明顯長于與之相對的“玄”字,且“寶”字雙足均超過內穿下郭。在古代,錢文的書寫一般要求分布均勻,雖然有時也會因為個體差異而出現細微的字體大小差別,但像這樣一個字明顯大于與之相對的字的情況還是比較少見的,這一面貌無疑體現了錢文書寫者與設計者的強烈個性,而在《中國歷代貨幣大系》收錄的61枚馬楚乾封泉寶銅、鐵錢中,絕大部分都有“寶”字大于與之相對的“封”字的現象,且書法風格多大膽潑辣,與咸通玄寶錢文氣息相似302。而另一方面,不具備這一特征的僅有編號1972、1974、1975、1977303、1984304的和編號1999—2008305背“策”字錢共15品,而這些錢在體量上明顯小于其他大錢(直徑35.8—32.8毫米,其他大錢直徑42—36.5毫米),因此可能是后期鑄造的減重錢或私鑄錢,而“寶”字大于“封”字的特征,應該是乾封泉寶大錢早期正規版式所獨有的。在晚唐至五代十國時期發行的其他錢幣中,筆者均未發現有普遍符合這一錢文特征的品種,是故咸通玄寶錢與乾封泉寶大錢在這一特征上的一致性表明了二者所存在的聯系,而這種聯系正是咸通玄寶為馬殷楚政權所鑄的又一重要例證。

與另7枚標本相比,甘肅寧縣出土的咸通玄寶錢文字風格可謂大為不同,但該錢重量達4克之多,甚至符合初唐時制定的開元官錢標準,遠超晚唐五代的一般錢幣,因此應該不可能是私錢。從書法的角度看,這一標本的錢文不符合一般的書寫規范,許多結構存在變形的現象,如“咸”字內“口”字部分與“玄”字下半部分的方形結構均被簡化成了圓形結構,而筆畫起落不作收筆,多呈首尾尖而中間粗壯的紡錘形,似乎是以利器在鑄錢模具中劃刻而成的,這種現象在唐代官錢中沒有發現,卻與五代時期南漢政權鑄造的乾亨通寶、乾亨重寶錢,特別是乾亨重寶鉛錢極為相似。1982年,廣東省陽春縣發現了28件乾亨重寶鉛錢石范,證明了這類錢文確系鑿刻而非印制而成的306。這樣的鑄造方法自然不可能為唐政府采用,而馬楚政權與南漢政權相鄰,在鑄錢時卻很有可能借鑒了其相關技術,由此看來,咸通玄寶錢為五代錢而非唐錢的事實就更加清晰了。

總而言之,筆者認為由于洪遵《泉志》所載有關咸通玄寶鑄行的唯一史料難以得到其他材料的印證和呼應,加之其信息細節亦不堪細致推敲,有明顯違背邏輯之處,因此極有可能為后人杜撰,不能對于咸通玄寶的性質考證給予太大的幫助。此外,從避諱制度角度通過咸通玄寶錢文“玄”、“元”替換現象展開的調查,則將其鑄造者引向五代十國時期的馬殷楚政權,而馬殷楚政權在鑄錢事務中表現出的對前朝年號的偏愛與改制錢文的創造力,以及咸通玄寶錢本身在形制上存在的“背有輪郭性”與“背平素型”并存和“寶”字明顯大于“玄”字的特征,及甘肅寧縣出土的咸通玄寶錢在錢文風格上與南漢乾亨重寶鉛錢的相似性都能夠為筆者的推論提供附證,是咸通玄寶為馬殷楚政權說立論的根基。當然,由于正史的失載與考古材料的相對缺乏,對于咸通玄寶性質的考察絕不會因為一兩種推論而草率結束,筆者的考述亦僅僅是以現有材料為基礎而作出的整合與推測而已,至于對該錢性質的最終確定,恐怕還要期待新的文獻材料與考古信息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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