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9世紀(jì)美國政治的一個特點是,從選出新一屆國會到它第一次開會,需要一年多的時間。第30屆國會于1846年選出,1847年12月開會來面對墨西哥戰(zhàn)爭引起的復(fù)雜問題。盡管參議院中的民主黨人幾乎以2∶1的比例多于對手,但輝格黨在眾議院中占有微弱多數(shù)——這是林肯在其整個議員生涯中唯一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屬于多數(shù)派。然而,兩黨內(nèi)部都有分裂,尤其是在奴隸制的未來擴張問題上。1846年8月,恰好上一屆國會接近尾聲時,來自賓夕法尼亞州的國會議員戴維·威爾莫特在一項撥款議案中提議增加一項修正案,要求在從墨西哥獲取的任何土地上禁止奴隸制。威爾莫特附文在眾議院獲得通過,但在參議院遭到了失敗,它按南北區(qū)域界線分裂了兩黨,迎來了一個奴隸制問題進入美國政治的中心舞臺的新時代。
林肯在國會任職期間,威爾莫特附文以各種形式多次在眾議院被提出。每個北部輝格黨人都支持它,而北部的民主黨人,顯然因為更謹(jǐn)防冒犯本黨的南部派別而分裂了。比如,1848年2月,當(dāng)眾議院動議通過擱置來否決威爾莫特附文時,包括林肯在內(nèi)的所有71名北部輝格黨人都投了反對票,而北部民主黨人則以26∶21的票數(shù)贊成。對他們來說,來自兩黨的蓄奴州代表在為奴隸制辯護的問題上聯(lián)合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有78張票贊成擱置威爾莫特附文,而有1人反對(唯一的持異議者是來自特拉華州的輝格黨人約翰·休斯頓)。林肯在他整個國會任職期間都支持威爾莫特附文。1854年,他略帶夸張地評論說:“我想我也許敢說,我至少為它投了40次贊成票。”39
圍繞奴隸制的激烈辯論主導(dǎo)了國會議程。一位議員抱怨道:“看起來確實是,除了黑人奴隸制問題,眾議院再也沒有商議過其他問題……從早到晚,日復(fù)一日,周復(fù)一周,這里什么都沒有討論,如果不談點有關(guān)黑人奴隸制的問題,任何發(fā)言都得不到機會。”40來自每個州的議員都發(fā)表冗長的演說,被印在《美國國會議事錄》(Congressional Globe)并經(jīng)常以小冊子的形式在他們的選民中傳閱。但是,人們在《議事錄》中找不到林肯在這些辯論中的重要貢獻。
1847年12月到1848年8月,該屆國會的第一次會議在即將到來的總統(tǒng)大選之際開始。林肯很快就結(jié)交了那些青年印第安黨,他們是一群輝格黨議員(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南部人,包括未來的南部同盟副總統(tǒng)亞歷山大·斯蒂芬斯),奮力爭取提名從墨西哥戰(zhàn)爭中凱旋的將軍扎卡里·泰勒,而泰勒擁有一個路易斯安那蔗糖種植園和100多個奴隸。林肯可能仍然擔(dān)心會危及輝格黨的統(tǒng)一和大選前景,因而在奴隸制問題上保持沉默。當(dāng)他發(fā)表他任議員的首次演說時,他沒有選擇奴隸制而是選擇了一個南北部輝格黨人都同意的問題——墨西哥戰(zhàn)爭。41
當(dāng)國會開會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停止,美國的軍隊占領(lǐng)了墨西哥的首都,和約談判正在進行。盡管如此,大部分輝格黨人繼續(xù)相信波爾克總統(tǒng)欺騙美國大眾挑起了這場沖突。1846年,在他競選國會議員期間,林肯很少談及戰(zhàn)爭,盡管他在一次集會時談及了推動征兵入伍的事。這場戰(zhàn)爭在伊利諾伊州很受歡迎,那里的天定命運精神很是高漲。但是,在華盛頓,用一位國會議員的話說,這場戰(zhàn)爭成了“一個政黨問題”。如果需要證據(jù)來說明這一點,那就是在1848年1月3日,眾議院投票表決關(guān)于感謝泰勒將軍和他的軍隊的決議。來自馬薩諸塞州的輝格黨人喬治·阿什姆,提議在決議的前言加上“在一場由合眾國總統(tǒng)發(fā)動的不必要和違憲的戰(zhàn)爭中”的詞句。阿什姆的修正案在眾議院以82∶81的票數(shù)獲得通過。北部和南部的每個民主黨人都投票反對它,除了一人之外的每個輝格黨人(包括林肯)都投了贊成票。42
九天后,林肯發(fā)表了他的第一次演說,對總統(tǒng)進行了徹底的攻擊。早前,林肯已提出決議,要求波爾克告知國會,這位總統(tǒng)所宣稱的墨西哥入侵美國領(lǐng)土(從而挑起戰(zhàn)爭)的精確“位置”。這次演講剖析了波爾克關(guān)于得克薩斯與墨西哥的邊界以及他未能提供證明指出“這場戰(zhàn)爭爆發(fā)的地方屬于我們”的主張。林肯指責(zé)說,波爾克對整個問題的討論,都是出于“純粹的欺騙”。林肯以一種非同尋常的情緒化語言繼續(xù)說:“他深刻地意識到他錯了……他感受到了這場戰(zhàn)爭的血腥,像亞伯的血一樣,向上天對他控訴。”43
林肯在這次演講上下了很大功夫。他向他的律師合伙人威廉·赫恩登寫道,他希望“自己脫穎而出”。他演講的方式——據(jù)紐約的一家報紙描述說,其特點是“語速飛快,手勢豐富”——表明了他的興奮。但是,盡管林肯使用了過激的言辭,這個演講重復(fù)了來自全國所有地方的他的幾十位輝格黨同事都在表達的思想。在林肯演講的同一個月,國會中的一位輝格黨議員稱波爾克是美國歷史上第二差的總統(tǒng)(杰克遜可能是最差的);另一個議員認(rèn)為總統(tǒng)關(guān)于這場戰(zhàn)爭的主張是“荒謬的”;第三個議員指責(zé)波爾克犯下了“不公正、殘酷和錯誤的行為”。許多輝格黨人都附和林肯的主張,即這場戰(zhàn)爭爆發(fā)的地方“不是美國的領(lǐng)土”。的確,與有些輝格黨同事要求總統(tǒng)命令立即從墨西哥撤回所有美國部隊相比,林肯要求總統(tǒng)提供更多信息的“位置決議”似乎是溫和的。44
然而,在伊利諾伊州——除密蘇里州外,該州派往墨西哥的志愿者比任何州都多——林肯的演說造成了一場騷動。民主黨的一個會議稱林肯的演說是“賣國行為”。赫恩登告訴他說,許多伊利諾伊州的輝格黨人都不高興,包括他自己。早在1840年代,林肯所在選區(qū)的輝格黨人就一致認(rèn)為,國會席位將由黨的一些領(lǐng)袖擔(dān)任一屆。因此,林肯不會再被提名了。但是,他在墨西哥戰(zhàn)爭上的立場,似乎導(dǎo)致了1848年他的輝格黨繼任被提名人斯蒂芬·洛根的失敗。在他后來的生涯里,林肯將因他在墨西哥戰(zhàn)爭期間的主張而備受指責(zé)。在他們1858年的辯論中,斯蒂芬·道格拉斯好幾次都指責(zé)林肯在戰(zhàn)爭時期與敵人為伍。直到1863年,當(dāng)林肯以俄亥俄州的國會議員克萊門特·法蘭迪加姆的反戰(zhàn)演說將阻止征召士兵為由而批準(zhǔn)將其逮捕時,民主黨人回應(yīng)說,按照同樣的原則,林肯在墨西哥戰(zhàn)爭期間就應(yīng)該被逮捕。45
林肯對波爾克的攻擊涉及的是戰(zhàn)爭的起源,而不是其結(jié)果。與許多其他北部輝格黨人不同的是,他沒有指責(zé)波爾克的行動是為了從墨西哥獲取領(lǐng)土以推動奴隸制的擴張。的確,他明確否認(rèn)這場戰(zhàn)爭“起源于擴張蓄奴領(lǐng)土的目的”。林肯不希望具有分裂性的奴隸制問題在1848年的大選中發(fā)揮作用。許多北部輝格黨人則不同意。他們稱提名扎卡里·泰勒的代表大會是“輝格黨原則的屠宰場”,所謂的輝格黨良心派加入民主黨一起反對奴隸制的擴張而組成了自由土地黨,并提名馬丁·范布倫和查爾斯·弗朗西斯·亞當(dāng)斯作為候選人。該黨喚醒了極大的熱情,為了減少其吸引力,北部的民主黨人和輝格黨人承諾,他們將阻止奴隸制向西部擴張。盡管如此,范布倫贏得了北部大約15%的選票,對一個新黨來說,這是非常顯著的表現(xiàn)。威廉·西沃德觀察到,前總統(tǒng)和另一位前總統(tǒng)的兒子和孫子同意團結(jié)他們各自的政黨,并推出一個不僅支持禁止奴隸制的擴張,而且支持自由黨要求使奴隸制與聯(lián)邦政府分離的競選大綱的事實表明,反奴隸制終于成為“一個受人尊重的政治要素”。46
1848年8月,國會會議一結(jié)束,林肯就踏上了前往馬薩諸塞州為泰勒進行競選演說的旅程。為了抵消自由土地黨的吸引力,林肯稱輝格黨是真正反對奴隸制的政黨。他爭論說,泰勒也許沒有表示過支持威爾莫特附文,但是,作為一名相信立法權(quán)至上的輝格黨人,如果國會通過了威爾莫特附文,他不會否決它。另一方面,民主黨人將允許奴隸制向西部傳播。因此,為了避免1844年的失誤——當(dāng)時分裂的反奴隸制選票使得波爾克贏得了大選——自由土地黨人應(yīng)當(dāng)支持泰勒。47
在他的競選旅程中,林肯與威廉·西沃德共用一個講臺,西沃德也支持泰勒,但是他關(guān)于奴隸制問題的演講走得更遠(yuǎn)。西沃德?lián)碛斜攘挚细S富的反奴隸制記錄;作為紐約州的州長,他拒絕引渡被控的逃奴,并支持取消黑人選民的財產(chǎn)資格限制。現(xiàn)在,他把輝格黨看作是解放奴隸的政黨,并期待有一天奴隸制將通過“和平、并與公眾輿論完全一致的道義力量”而廢除。西沃德似乎把未來的輝格黨想象成是一個反對奴隸制的北部人和有遠(yuǎn)見的南部人的聯(lián)盟,他們聯(lián)合在一起致力于漸進地廢除奴隸制。相比之下,林肯仍然認(rèn)為奴隸制爭論——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一個“分散注意力的問題”,既是對他的黨的統(tǒng)一的威脅,也是對他所崇敬的聯(lián)邦和憲法的生存的威脅。48
1848年12月,泰勒當(dāng)選不久之后,第30屆國會第2次會議召開了。奴隸制問題再次顯示出了自己的重要性,這次是以要求廢除美國首都的奴隸制的形式進行的。哥倫比亞特區(qū)是林肯與大量的黑人人口生活在一起的第一個地方,它有52000人,包括3700名奴隸和10000名自由黑人。1830年代以來,那里的奴隸制就一直是廢奴主義者斗爭的焦點。許多北部國會議員認(rèn)為,在自由之邦的政府所在地存在奴隸制和奴隸貿(mào)易機構(gòu)是說不過去的,其中的有些機構(gòu)就在國會大廈的視野之內(nèi)從事業(yè)務(wù)。
華盛頓的反奴隸制運動由喬舒亞·吉丁斯領(lǐng)導(dǎo),他是一位廢奴主義者,代表俄亥俄州的西部保留地注28,這是一片由新英格蘭人定居的地區(qū),也是北部最反對奴隸制的選區(qū)之一。1842年,在由于他提出肯定奴隸有權(quán)反叛的決議而在眾議院遭到譴責(zé)之后,吉丁斯辭去了他的議員職位,并成功地再次當(dāng)選。6年后,他出席了成立自由土地黨的布法羅大會,在那里,他向他的妻子寫道,他看到“成千上萬的善良和正直的公民,拋棄政黨偏見,宣稱為自由和人性而戰(zhàn)”。和林肯一樣,吉丁斯那年秋天也在馬薩諸塞州參加競選,但他是為自由土地黨人,而不是為輝格黨人。但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巧合是,林肯在華盛頓找到的住所與吉丁斯所居住的地方在同一幢公寓,吉丁斯的一群反奴隸制盟友經(jīng)常在那里聚集,其中有新罕布什爾州的阿莫斯·塔克、馬薩諸塞州的約翰·帕爾弗里、紐約州的丹尼爾·戈特和以附文聞名的戴維·威爾莫特等國會議員。在奴隸制政治方面,林肯比他們要溫和得多。但是,與吉丁斯同住一個公寓開闊了林肯的視野。在與吉丁斯合作的同時,他決定提出自己的廢除這個國家首都奴隸制的方案。49
國會開會還不到一周,帕爾弗里請允提出一個在哥倫比亞特區(qū)廢除奴隸制和奴隸貿(mào)易的議案,但是眾議院拒絕批準(zhǔn)。幾天后,1848年12月18日,吉丁斯提出了他自己的議案,要求就華盛頓奴隸制的未來舉行全民投票,屆時“所有男性居民”將投標(biāo)記有“奴隸制”或“自由”的票。當(dāng)密西西比州的帕特里克·湯普金斯問他是否想允許奴隸和自由黑人投票時,吉丁斯回答說他要允許。他繼續(xù)說,如果湯普金斯希望將奴隸主和奴隸排除在公民投票權(quán)之外,他會同意的,但是,他“永不屈服于讓一個人控制另一個人的自由”。眾議院很快就擱置了吉丁斯的議案。甚至《國家紀(jì)元報》(National Era)這家華盛頓的反奴隸制報紙,都認(rèn)為它太極端了。然后,在12月21日,丹尼爾·戈特提出一項決議,要求司法委員會報告一個在特區(qū)不廢除奴隸制但廢除奴隸貿(mào)易的議案。這項決議的前言譴責(zé)這個貿(mào)易“違背自然正義”、基督教精神和“共和自由”。擱置戈特決議的動議失敗了,眾議院隨后批準(zhǔn)了它。但是,幾天后,議員們同意兩周后再投票決定是否重新考慮他們的批準(zhǔn)。
政黨和地區(qū)忠誠都影響了這些辯論。隨著自由土地黨的強大表現(xiàn),許多北部國會議員都希望證明他們反對奴隸制的資歷。林肯一直擔(dān)心區(qū)域?qū)箤φh政治的破壞性影響。而且,由于他的國會議員任期很快就要結(jié)束,他正在積極從候任總統(tǒng)泰勒那里尋求政治恩惠任命(patronage appointment),泰勒的盟友正試圖壓制對奴隸制問題的討論。無法確定這些考慮如何影響了林肯的做法。但是,在12月份的幾次投票中,林肯與幾乎所有其他北部輝格黨人的意見都極不一致。比如,49位北部輝格黨人投票贊成允許帕爾弗里提出他的在特區(qū)廢除奴隸制的議案;只有6人反對,包括林肯。在投票贊成擱置吉丁斯的廢除奴隸制議案的10個北部輝格黨人中,林肯就是其中之一,而55人反對擱置。只有4位北部輝格黨人投票贊成擱置戈特決議,其中包括林肯,而55人投票反對。而當(dāng)眾議院通過了戈特決議時,北部輝格黨人的投票比例是65∶3,林肯則屬于極微弱的少數(shù)派。只有印第安納州的喬治·鄧恩和理查德·湯普森這兩位最保守的北部輝格黨人與林肯的投票記錄相一致。林肯的“反奴隸制教育”,激進共和黨人喬治·朱利安后來在其回憶錄中評論道,“幾乎還沒有開始”。50
如果這場辯論就此結(jié)束,林肯很可能是吉丁斯所譴責(zé)的那些極度渴望與候任總統(tǒng)一起在新政府中尋求職位而力圖壓制奴隸制問題的政治家之一而被人銘記。但是,1849年1月初,正當(dāng)林肯繼續(xù)尋求他的政府職位時,吉丁斯在他的日記中記載說林肯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提出在哥倫比亞特區(qū)廢除奴隸制的決議了”。在他們的公寓里,林肯至少兩次與吉丁斯會面,向他征求議案草稿的建議,而且他們兩人拜訪了華盛頓的輝格黨市長威廉·西頓來談?wù)撨@一方案。1849年1月10日,當(dāng)動議重新審議批準(zhǔn)戈特決議所提出的在特區(qū)廢除奴隸貿(mào)易的投票提交到眾議院時,林肯宣稱,如果再議獲得通過(因而否決了該決議),他打算提出他自己的議案。他聲稱他的議案已經(jīng)得到了首都15位“重要公民”的批準(zhǔn)。然后他向眾議院宣讀了他的議案。51
林肯的方案規(guī)定,所有于1850年1月1日之后在特區(qū)出生的奴隸兒童,將以“學(xué)徒身份”為其主人勞動至他們成年(確切年齡待定),屆時他們將獲得自由。所有在世的奴隸則將一直保持同樣的身份,除非被他們的主人釋放,在后一種情況下,聯(lián)邦政府要向奴隸主支付金錢賠償。奴隸不能被帶出特區(qū),也不能從外面向特區(qū)帶入奴隸,除了政府官員和蓄奴州的公民攜帶奴隸過境之外。與此同時,華盛頓當(dāng)局要提供“積極有效的”支持協(xié)助緝捕逃奴。整個提議將在即將到來的4月份由首都的“自由白人男性公民”進行投票表決。那天的晚些時候,林肯與多數(shù)派一起投票支持再議戈特決議,并因此否決了戈特決議。他是這樣投票的17個北部輝格黨人之一,而50位北部輝格黨人反對這一動議。52
林肯從來沒有解釋為什么他突然從投票“明確支持南部”,正如朱利安后來所說,轉(zhuǎn)向了與吉丁斯合作。林肯也沒有透露過他是如何起草他的提案的。但是,該提案的各種成分清楚地反映了他自己長期已有的觀點和早前奴隸解放的經(jīng)驗。在規(guī)定由白人居民批準(zhǔn)這一點上,林肯堅持了他在1837年的“抗議信”中所提議的條件。正如第一章所述,對奴隸主進行補償是早前大部分奴隸解放的特征。有關(guān)林肯1860年的一部競選傳記解釋說,林肯之所以反對帕爾弗里早先要求在特區(qū)廢除奴隸制的議案,是因為它沒有向奴隸主提供補償。關(guān)于逃奴的條款則表明,林肯深信,無論該條款多么令人厭惡,都必須遵守憲法的妥協(xié)。在規(guī)定只向特定日期后出生的奴隸兒童給予自由時,林肯遵循了北部州解放奴隸的先例,以及亨利·克萊對這種方式眾所周知的偏愛。學(xué)徒條款似乎令人想起大不列顛在西印度群島的奴隸解放行動。所有這些條款都將是林肯在未來的歲月里處理奴隸制問題的要素。在林肯-道格拉斯辯論中,他將重申他支持按照他1849年就已提出的在特區(qū)廢除奴隸制的方案。在內(nèi)戰(zhàn)的頭兩年里,他將提出大量的漸進、有償?shù)亟夥排`的方案要求奴隸主來批準(zhǔn)。直到1863年1月1日,當(dāng)他發(fā)布《解放奴隸宣言》時,林肯才將踏上一條不同的黑人自由之路,但即使從那天之后,他將繼續(xù)偶爾談及漸進地廢除奴隸制,對奴隸主進行補償,以及將學(xué)徒身份作為奴隸通往自由之路的過渡方式。53
吉丁斯認(rèn)為,林肯的方案“是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能拿出來的一個很好的議案”。然而,國會之外的廢奴主義者感到驚駭。當(dāng)林肯1860年競選總統(tǒng)時,圍繞它的爭議再次出現(xiàn)。那一年,廢奴主義演說家溫德爾·菲利普斯將稱他是“伊利諾伊州的奴隸獵手”,因為該議案的條款涉及緝捕逃脫奴役的逃奴。菲利普斯指責(zé)說,林肯的方案,“對任何人都不光榮,它是支持奴隸制妥協(xié)的最低劣最混亂的樣本。”吉丁斯立即站起來為林肯辯護,譴責(zé)菲利普斯未能考慮1849年的政治環(huán)境。吉丁斯認(rèn)為,林肯“拋棄政黨束縛,而與那些在人道的事業(yè)上操勞的人……站在一起”是“英勇行為”。吉丁斯受到1849年1月事件的鼓舞,他堅決肯定林肯的反奴隸制資歷,這有助于說服激進共和黨人在1860年相信林肯與他們一樣憎恨奴隸制。54
與帕爾弗里、吉丁斯和戈特相比,南部人對林肯的方案并沒有更多的興趣。多年后,林肯回憶說,他的議案一公開,他在特區(qū)的“前支持者們”就拋棄了他。55事實上他從未提出這個議案。林肯離開國會之后,起初由亨利·克萊提出而由當(dāng)時已是來自伊利諾伊州的參議員斯蒂芬·道格拉斯推動通過的1850年大妥協(xié),廢除了這個國家首都的奴隸貿(mào)易,同時也提出了一項更強硬的《逃奴法》,以及組建從墨西哥獲取的領(lǐng)地問題,但沒有提及這些領(lǐng)地上的奴隸制問題。然而,奴隸貿(mào)易販子僅僅是將他們的業(yè)務(wù)從波托馬克河搬到了亞歷山德里亞。特區(qū)的奴隸制一直存在到1862年。那一年,當(dāng)林肯簽署了廢除奴隸制的措施時,他說他很高興這項法律尊重向奴隸主提供金錢補償?shù)脑瓌t。
正當(dāng)圍繞特區(qū)奴隸制的辯論在1849年初順其自然地發(fā)展之際,一種不同版本的補償問題在國會被提了出來。這涉及一位叫劉易斯的奴隸,第二次塞米諾爾戰(zhàn)爭期間,他在佛羅里達被美國軍隊雇用作為向?qū)В髞肀蝗字Z爾人捕獲,或者是他逃向了他們。劉易斯的主人的繼承人安東尼奧·帕切科,要求從國會那里獲得1000美元的金錢賠償。
帕切科案預(yù)示了內(nèi)戰(zhàn)初年的一個重要公共性問題:聯(lián)邦政府有義務(wù)賠償由于軍事行動而失去奴隸的奴隸主嗎?或者,就像一位伊利諾伊州的民主黨人對這場辯論的“主要問題”所界定的那樣:“合眾國憲法承認(rèn)對奴隸的財產(chǎn)擁有權(quán)嗎?”喬舒亞·吉丁斯在一場反對補償奴隸主的充滿激情的演講中堅持認(rèn)為,《獨立宣言》和自然權(quán)利的原則禁止聯(lián)邦政府承認(rèn)這樣一種財產(chǎn)權(quán)。許多北部國會議員同意這種觀點,至少在這個特殊的案子上是如此,因為佛羅里達當(dāng)時還是領(lǐng)地,在塞米諾爾戰(zhàn)爭期間屬于國會管轄,因此,沒有任何州法適用于此。紐約州的威廉·杜爾宣稱,每一位眾議員都明白,奴隸“在蓄奴州內(nèi)是財產(chǎn)”。但是,他爭論說,憲法“一點兒都沒有使該制度全國化”。因此,當(dāng)美國軍隊雇用劉易斯時,有義務(wù)把他看作是一個人,而不是財產(chǎn),而且沒有合適的法律來補償奴隸主。從某種意義上說,在帕切科案中,自由黨的“自由是全國性的”原則突然進入了國會辯論的主流。56
南部議員認(rèn)為這種觀點令人震驚。弗吉尼亞州的理查德·米德聲稱,“地球上的每個文明國家”,都認(rèn)為政府有義務(wù)對在軍事行動中失去財產(chǎn)的主人進行賠償。否認(rèn)這一點就是否認(rèn)奴隸財產(chǎn)的合法性。在這些討論中,林肯保持沉默。但是,與幾乎所有北部輝格黨人和大多數(shù)北部民主黨人一致,他始終投票反對給奴隸主提供補償。有一次,投票幾乎持平造成了投票結(jié)果的混亂,林肯大聲說他確定投了反對票。眾議院最終同意了帕切科的繼承人的要求。但是,林肯已經(jīng)清楚地表明,對他而言,正如對1849年時的許多其他北部人那樣,奴隸財產(chǎn)與其他形式的財產(chǎn)非常不同。57
1849年,第30屆國會的休會似乎標(biāo)志著40歲林肯的政治生涯的結(jié)束。他沒有從泰勒政府那里得到他想要的職位,1850年末,他又一次失敗了,當(dāng)時泰勒去世之后接任總統(tǒng)的米勒德·菲爾莫爾在任命一項職位時提到了林肯的名字。林肯的政治雄心似乎毫無希望地被阻了,他回到伊利諾伊州投身于他的律師職業(yè)。在接下來的5年里,林肯很少談及奴隸制。但是,在1852年7月,已經(jīng)很明顯的是,他正在澄清他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這個機會就是他對亨利·克萊的悼詞,這是林肯在他的政治偶像去世一周后在斯普林菲爾德所發(fā)表的,它提供了到當(dāng)時為止他在奴隸制問題上最詳盡的公開討論。他的演講與那個夏天對克萊的大部分無以數(shù)計的頌詞不同。許多贊頌者稱贊克萊是偉大的妥協(xié)者,他在一系列區(qū)域危機中幾乎是單槍匹馬地拯救了聯(lián)邦。相比之下,林肯既忽略了克萊作為區(qū)域調(diào)解人的作為,也忽略了他的經(jīng)濟計劃,以前林肯對后一個問題傾注了大量精力。相反,他演講的一個重要部分(稍微有點夸張)是闡釋克萊對“人類自由事業(yè)”的奉獻。
在反思克萊的生涯時,林肯認(rèn)為“黑人奴隸制”是這個共和國內(nèi)“不和”的主要根源。他注意到了克萊在1799年和后來在1849年說服肯塔基制憲大會采用漸進地解放奴隸的方案的努力。林肯稱贊克萊在兩種“極端”之間所占據(jù)的地位——廢奴主義者對奴隸制的攻擊威脅到了聯(lián)邦,而親奴隸制的狂熱者開始否認(rèn)《獨立宣言》(林肯稱它為“白人的自由憲章”)中所蘊含的人類平等思想。他大量引述克萊1827年在美國海外殖民協(xié)會上的演講,其中克萊指責(zé)說,那些不想看到奴隸制終結(jié)的人必將“吹滅我們周圍的道義之光”——1850年代后期,林肯將在他自己的演講中借用這個引人共鳴的短語。在他的生涯中,他第一次公開支持將自由黑人和被解放了的黑人送回到他們在非洲“失去多年的祖國”的思想。的確,林肯含蓄地指出,與古埃及人一樣,美國人也許有一天要為“控制一個被俘的人民”(他將在1865年的第二次就職演說中提到這一主題)而遭受上帝的懲罰。林肯之前并未將奴隸解放與把黑人殖民海外相提并論——他1849年的廢奴議案沒有提及將被解放的奴隸送出國外。但是,自此以后一直到內(nèi)戰(zhàn),他將支持這一思想。與克萊一樣,在他生涯中的這個時候,林肯似乎將黑人看作是一個被暴力不正常地從他們的祖國移出的人民,而不是美國社會的一部分。58
現(xiàn)在看來,林肯的演講似乎不僅是對克萊的頌詞,而且還是對克萊所代表的那種反奴隸制政治的稱頌。林肯無疑承認(rèn)克萊半個世紀(jì)對漸進解放奴隸的鼓吹一事無成。在1799年克萊第一次提出廢除肯塔基奴隸制的方案和1849年州制憲大會召開之際克萊再次敦促它接受他的想法期間,該州的奴隸人口從4萬人增長到了21萬人。1849年制憲大會審議奴隸制問題期間,林肯一直在肯塔基州的列克星敦從事法律事務(wù)。奴隸制在媒體上被大量討論。然而,大多數(shù)代表表現(xiàn)出了一種要加強而不是消滅這種制度的興趣。
林肯從這些事件中汲取了教訓(xùn)。三年后,他將寫道,他對“和平地消滅奴隸制”已經(jīng)感到絕望,“……亨利·克萊和其他幾個善良的大人物[包括他已故的岳父]1849年試圖在肯塔基州進行漸進解放奴隸,加上其他許多跡象,使這種希望徹底破滅。”林肯寫道,自從革命時代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州”廢除了自己的奴隸制。“那種渴望和平地消滅奴隸制的精神本身已經(jīng)絕跡了……俄國人的專制君主辭去王位,宣布他的臣民為自由的共和主義者,也會比我們美國的奴隸主自愿放棄他們的奴隸來得快。”林肯在文末以絕望的筆調(diào)寫道:“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太難了。”“和平、自愿的奴隸解放”似乎是不可能的。59
然而,還有其他方案嗎?事實上,在闡述克萊在奴隸制上的立場時,林肯是在闡述他自己的立場。直到進入內(nèi)戰(zhàn),林肯將繼續(xù)堅持他在這次演說中談到的克萊的觀點——黑人有權(quán)享有《獨立宣言》中列舉的基本人權(quán),奴隸制應(yīng)當(dāng)漸進并在奴隸主的同意下結(jié)束,而且廢奴應(yīng)當(dāng)伴隨著將黑人殖民海外。
至于克萊和林肯都將其政治生涯所獻身的輝格黨,也需要一個悼詞。該黨的總統(tǒng)候選人溫菲爾德·斯科特也是墨西哥戰(zhàn)爭的英雄,在1852年總統(tǒng)大選中遭遇到了毀滅性的失敗,只贏得了4個州。那一年,林肯的姐夫尼尼安·愛德華茲叛逃到了民主黨一方。作為一位輝格黨選民,林肯在這次選舉中比1836年以來的任何一次總統(tǒng)大選中所起的作用都小。他的少數(shù)演講大部分都在討論傳統(tǒng)的經(jīng)濟問題,這些問題對大部分選民而言似乎已不再重要。60然而,在1852年,輝格黨國會議員候選人通過讓候選人吸引廢奴主義者和自由土地黨選民確實贏得了伊利諾伊州北部的4個選區(qū)。在芝加哥出版的廢奴主義報紙《西部公民報》,敦促其讀者投票給反奴隸制的輝格黨人伊萊休·沃什伯恩,他的勝利開啟了他在眾議院中連任8屆的議員生涯。61
到1852年,林肯已經(jīng)發(fā)展出了反奴隸制思想,但還不是一套連貫的反奴隸制意識形態(tài);他投了反對奴隸制的票,但還沒有設(shè)計出一條在政治體制內(nèi)尋求反對奴隸制目標(biāo)的方式。如果說溫菲爾德·斯科特的失敗提出了輝格黨的未來的問題,那么伊萊休·沃什伯恩的成功則預(yù)示了一種北部黨派的新的結(jié)盟,它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將改變伊利諾伊州和全國的政治,并將林肯作為該州最重要的奴隸制擴張的反對者推到公共生活中去。
1 W, 1: 180, 201—205, 315; 3: 511—512; Joel Silbey, “ ‘Always a Whig in Politics’: The Partisan Life of Abraham Lincoln,” Papers of the Abraham Lincoln Association, 8 (1986), 21—24; Michael Burlingame, “Lincoln Spins the Press,” in Charles M. Hubbard, ed., Lincoln Reshapes the Presidency (Macon, Ga., 2003), 65; Harry E. Pratt, ed., Illinois as Lincoln Knew It (Springfield, Ill., 1938), 33.
2 onald W. Riddle, Lincoln Runs for Congress (New Brunswick, N.J., 1948), 36—38; Douglas L. Wilson and Rodney O. Davis, eds., Herndon's Informants (Urbana, Ill., 1998), 480; Michael F. Holt,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American Whig Party (New York, 1999), 214—215.
3 aniel W. Howe, “Why Abraham Lincoln Was a Whig,” JALA, 16 (Winter 1995), 27—38; Kenneth J. Winkle, The Young Eagle: The Rise of Abraham Lincoln (Dallas, 2001), 186—188, 247.
4 aniel W. Howe, The Political Culture of American Whigs (Chicago, 1979); John Ashworth, Slavery, Capitalism, and Politics in the Antebellum Republic (2 vols., New York, 1995—2007), 1: 315—323.
5. alvin Colton, Labor and Capital (New York, 1844), 36; John Ashworth, “Agrarians” and “Aristocrats”: Party Political Ideology in the United States, 1837—1846 (London, 1983), 62—71; Thomas Brown, Politics and Statesmanship: Essays on the American Whig Party (New York, 1985), 48, 120, 179; Eric Foner, Free Soil, Free Labor, Free Men: The Ideology of the Republican Party before the Civil War (New York, 1995 ed.), xx—xxi; Howe, Political Culture, 131.
6 ric Foner, The Story of American Freedom (New York, 1998), 54—55; Robert W. Johannsen, ed., The Letters of Stephen A. Douglas (Ubrana, Ill., 1961), 42—44.
7 ark Noll, “Lincoln's God,” Journal of Presbyterian History, 82 (Summer 2004), 79—80; Richard Carwardine, Lincoln (London, 2003), 30—36; Allen C. Guelzo, “A. Lincoln, Philosopher: Lincoln's Place in Nineteenth-Century Intellectual History,” in Joseph R. Fornieri and Sara V. Gabbard, eds., Lincoln's America, 1809—1865 (Carbondale, Ill., 2008), 75—86; Wilson and Davis, Herndon's Informants, 13, 61, 472; CW, 1: 382. Philip Ostergard列舉了林肯在書信和演說中引用的所有圣經(jīng)引文。顯然,林肯非常熟悉圣經(jīng)。Philip L. Ostergard, The Inspired Wisdom of Abraham Lincoln (Carol Stream, Ill., 2008).
8 arrel E. Bigham, Towns and Villages of the Lower Ohio (Lexington, Ky., 1998), 27—40; William E. Bartelt, “There I Grew Up”: Remembering Abraham Lincoln's Indiana Youth (Indianapolis, 2008), 34; Winkle, Young Eagle, 12—18; Wilson and Davis, Herndon's Informants, 27, 39, 93; CG, 37th Congress, 2nd Session, 3338; Don E, Fehrenbacher and Virgnia Fehrenbacher, eds., Recollected Words of Abraham Lincoln (Stanford, 1996), 383. Fehrenbacher夫婦懷疑后人回憶林肯曾稱他自己是奴隸的說法,但Michael Burlingame相信這是真的,認(rèn)為它反映了林肯反奴隸制信念的起源。Michael Burlingame, Abraham Lincoln: A Life (2 vols., Baltimore, 2008), 1: 42.
9 obert Mazrim, The Sangamo Frontier: History and Archaeology in the Shadow of Lincoln (Chicago, 2007), 116—119, 305; Winkle, Young Eagle, 43—54, 77, 99, 156—159; Benjamin P. Thomas, Lincoln's New Salem (Springfield, Ill., 1954), 6—37; Paul M. Angle, “Here I Have Lived”: A History of Lincoln's Springfield, 1821—1865 (New Brunswick, N.J., 1935), 23—35, 154—158; Pratt, Illinois as Lincoln Knew It, 79; James E. Davis, Frontier Illinois (Bloomington, Ind., 1998), 198—207.
10 Fehrenbacher and Fehrenbacher, Recollected Words, 395—396; Jean H. Baker, “Coming of Age in New Salem and Springfield: Lincoln Goes to Town,” in Timothy P. Townsend, ed., Papers from the Thirteenth and Fourteenth Annual Lincoln Colloquia (Springfield, Ill., n.d.), 142—151; William Cronon et al., “Becoming West: Toward a New Meaning for Western History,” in William Cronon et al., eds., Under and Open Sky: Rethinking America's Western Past (New York, 1992), 12—23; Scott A. Sandage, Born Losers: A History of Failure in America (Cambridge, Mass., 2005), 156—158.
11 William Lee Miller, Lincoln's Virtues: An Ethical Biography (New York, 2002), 60—61; CW, 2: 15—16, 96—97; 4: 61; John L. Scripps, Life of Abraham Lincoln, eds., Roy P. Basler and Lloyd A. Dunlap (New York, 1968), 26.
12 Emanuel Hertz, The Hidden Lincoln (New York, 1938), 117; Paul K. Conkin, Prophets of Prosperity: America's First Political Economists (Bloomington, Ind., 1980), 116—123; Francis Wayland, The Elements of Political Economy (2nd ed.; New York, 1838), 7, 105—106, 110—122, 417; CW, 2: 32; 3: 361, 472—480.
13 Kenneth J. Winkle, “The Middle-Class Marriage of Abraham and Mary Lincoln,” in Fornieri and Gabbard, Lincoln's America, 94—114; CW, 4: 65; 2: 220—221; David Herbert Donald, “We Are Lincoln Men”: Abraham Lincoln and His Friends (New York, 2003), 24—26; Thomas, Lincoln's New Salem, 88—110; Burlingame, Abraham Lincoln: A Life, 1: 78; Matthew W. Backes, “The Father and the Middle Class: Paternal Anthority, Filial Independence,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American Culture, 1800—1850” (unpub. diss., Columbia University, 2005), 1—14.
14 Silbey, “Always a Whig,” 28—29; Ashworth, “Agrarians,” 52—57, 117, 163—164; Sean Wilentz, The Rise of American Democracy: Jefferson to Lincoln (New York, 2005), 503—506.
15 CW, 1: 48. 與大多數(shù)傳記作者不同,David Donald認(rèn)為林肯把婦女也包括進來只是為了開玩笑,而他提到要把納稅作為投票的必要條件,則是想把沒有財產(chǎn)的、愛爾蘭出生的運河工人排除在外,因為這些人傾向于投民主黨的票。David Herbert Donald, Lincoln (New York, 1995), 59. Burlingame認(rèn)為林肯是“典型的女權(quán)主義者”(proto-feminist),這種說法無疑是很夸張的。Burlingame, Abraham Lincoln: A Life, 1: 104. 1818年的伊利諾伊州憲法雖然把選舉權(quán)限制在了白人男性范圍內(nèi),但在投票權(quán)上既沒有納稅要求也沒有財產(chǎn)資格限制。Alexander Keyssar, The Right to Vote: The Contested History of Democracy in the United States (New York, 2000), appendix A.
16 CW, 1: 1—8; 3: 511.
17 Michael Burlingame, ed., An Oral History of Abraham Lincoln: John G. Nicolay's Interviews and Essays (Carbondale, Ill., 1996), 30—31; Wilson and Davis, Herndon's Informants, 476; Johannsen, Letters of Stephen A. Douglas, 68; Paul Simon, Lincoln's Preparation for Greatness (Norman, Okla., 1965), 48—453, 147—156; 184—186; Gabor S. Boritt, Lincoln and the Economics of the American Dream (Memphis, 1978), 25—26; CW, 1: 200—201.
18 Robert G. Gunderson, The Log-Cabin Campaign (Lexington, Ky., 1957), 109; Geroge W. Julian, Political Recollections, 1840 to 1872 (Chicago, 1884), 11—13; Boritt, Lincoln and Economics, 63—72; Richard L. Miller, Lincoln and His World: Prairie Politician, 1834—1842 (Mechanicsburg, Pa., 2008), 342.
19 CW, 1: 307—11, 329, 334, 381—382; 3: 487.
20 Thomas Corwin to John McLean, September 8, 1845, John McLean Papers, LC; Theodore C. Pease, ed., Illinois Election Returns, 1818—1848 (Springfield, Ill., 1923), 117, 149; Vernon L. Volpe, Forlorn Hope of Freedom: The Liberty Party in the Old Northwest, 1838—1848 (Kent, Ohio, 1990), 64—69; Reinhard O. Johnson, The Liberty Party, 1840—1848: Antislavery Third-Party Politics in the United States (Baton Rouge, 2009), 197—201.
21 Pease, Illinois Election Returns, 149; CW, 1: 347—348.
22 Mark E. Brandon, Free in the World: American Slavery and Constitutional Failure (Princeton, 1998), 52—57; Lysander Spooner, The Unconstitutionality of Slavery (Boston, 1845), 36.
23 Cincinnati Gazette, March 26, 1860; George W. Julian, The Life of Joshua R. Giddings (Chicago, 1892), 118—119, 134, 417—423; The Works of Charles Sumner (15 vols.; Boston, 1870—1883), 2: 288; CP, 2: 79—80, 87—88; Foner, Free Soil, 73—87.
24 T. K. Hunter, “Transatlantic Negotiations: Lord Mansfield, Liberty and Somerset,” Texas Wesleyan Law Review, 13 (Symposium 2007), 711—727; Mark S. Weiner, Black Trials: Citizenship from the Beginnings of Slavery to the End of Caste (New York, 2004), 84—86; Douglas R. Egerton, Death or Liberty: African Americans and Revolutionary America (New York, 2009), 52—55.
25 John Niven, Salmon P. Chase: A Biography (New York, 1995), 51—54; CP, 1: xxi—xxiii; Law Reporter (Boston), 9 (April 1847), 553.
26 Leonard W. Levy, The Law of the Commonwelth and Chief Justice Shaw (Cambridge, Mass., 1957), 58—71; Paul Finkelman, An Imperfect Union: Slavery, Federalism, and Comity (Chapel Hill, 1981), 43—127.
27 Newton N. Newbern, “Judicial Decision Making and the End of Slavery in Illinois,” JISHS, 98 (Spring-Summer 2005), 7—11; Finkelman, Imperfect Union, 97—99; Horace White, The Life of Lyman Trumbull (Boston, 1913), 28—29.
28 N. Dwight Harris, The History of Negro Servitude in Illinois (Chicago, 1904), 122—123; BD, 1: xvi; Chicago Daily Tribune, August 5, 1857; Martha L. Brenner and Cullom Davis, eds., The Law Practice of Abraham Lincoln (3 CDs; Urbana, Ill., 2000): McElroy v. Clements (1857), Dickinson v. Canton (1860); Mark M. Krug, Lyman Trumbull, Conservative Radical (New York, 1965), 57—68.
29 CW, 3: 518; Brian Dirck, Lincoln the Lawyer (Urbana, Ill., 2007), 56—61, 106; Brenner and Davis, Law Practice. 林肯接手的案件中與黑人有關(guān)的案件有Shelby v. Shelby (1841), Unknown v. Smith (1845), Flourville v. Stockdale et al. (1849), Flourville v. Allen et al. (1853), and People v. Hill (1854).
30 Brenner and Davis, Law Practice: Edwards et ux. V. Edwards et ux. (1844), Dungey v. Spencer (1855); Stacey P. McDermott, “ ‘Black Bill’ and the Privileges of Whiteness in Antebellum Illinois,” JIH, 12 (Spring 2009), 2—26.
31 Brenner and Davis, Law Practice: People v. Pond. (1845), People v. Kern (1847), People v. Scott (1847).
32 Carl Adams, “Lincoln's First Freed Slave: A Review of Bailey v. Cromwell, 1841,” JISHS, 102 (Spring 2009), 235—259; Brenner and Davis, Law Practice: Bailey v. Cromwell and McNaughton (1841). 到林肯為該案辯護的時候,他與約翰·托德·斯圖爾特的合伙關(guān)系已經(jīng)破裂,林肯成了斯蒂芬·洛根(Stephen T. Logan)的新合伙人。對該案的大部分?jǐn)⑹龆己唵蔚胤Q呼這個婦女為“Nance”,但是Adams用了她的名字的全稱。
33 Brenner and Davis, Law Practice: In Re Bryant, et al. (1847), Matson for Use of Coles County Illinois v. Rutherford (1847). 對該案進行解釋的著作包括Jesse W. Weik, “Lincoln and the Matson Negros,” Arena, 17 (April 1897), 752—58; Anton-Hermann Chroust, “Abraham Lincoln Argues a Pro-Slavery Case,” American Journal of Legal History, 5 (October 1961), 299—308; and Mark E. Steiner, An Honest Calling: The Law Practice of Abraham Lincoln (DeKalb, Ill., 2006), 103—125。
34 North Star, February 4, 1848.
35 Weik, “Lincoln and the Matson Negros,” 755—758; Brenner and Davis, Law Practice: In Re Bryant, et al. (1847). 關(guān)于對道德與法律的重要討論,參見Steve Sheppard, I Do Solemnly Swear: The Moral Obligations of Legal Officials (New York, 2009)。
36 Michael Burlingame提到律師的“意識形態(tài)中立性”來證明林肯在馬特森案中是清白的。Burlingame, Abraham Lincoln: A Life, 1: 253. Dirck也為林肯為馬特森擔(dān)任律師進行辯護。Dirck, Lincoln the Lawyer, 147—149.
37 Donald, Lincoln, 133—135.
38 Robert V. Remini, Henry Clay: Statesman for the Union (New York, 1991), 692—693; James F. Hopkins, ed., Papers of Henry Clay (10 vols.; Lexington, Ky., 1959—1991), 10: 361—373.
39 John S. Wright, Lincoln and the Politics of Slavery (Reno, 1970), 18—19; CG, 30th Congress, 1st Session, 391; CW, 2: 252.
40 CG, 30th Congress, 2nd Session, appendix, 79—80.
41 Holt, Rise and Fall, 285—308.
42 Wright, Lincoln and the Politics of Slavery, 23; CW, 1: 381—382; CG, 30th Congress, 1st Session, 523. 據(jù)報告,關(guān)于阿什姆決議的投票是85—81,但是在贊成票和反對票的實際名單上顯示只有82個贊成票。CG, 30th Congress, 1st Session, 95.
43 CW, 1: 433—441.
44 CW, 1: 420—421; Hudson River Chronicle (Sing-Sing, N.Y.), August 15, 1848; CG, 30th Congress, 1st Session, 61—62, 175, 229; appendix, 156, 170.
45 William C. Harris, Lincoln's Rise to the Presidency (Lawrence, Kans., 2007), 41; Herbert Mitgang, ed., Abraham Lincoln: A Press Portrait (Chicago, 1971), 57; Winkle, Young Eagle, 241—42; CW, 3: 6; 6: 300—305.
46 CW, 1: 475; Julian, Political Recollections, 53—63; Foner, Free Soil, 124—125; Frederick W. Seward, Seward at Washington (2 vols.; New York, 1891), 1: 71.
47 CW, 1: 505; 2: 3—9.
48 Seward, Seward at Washington, 1: 79—80; George E. Baker, ed., The Works of William H. Seward (5 vols.; New York, 1853—1884), 3: 287—88, 301; CW, 1: 454.
49 Julian, Life of Joshua R. Giddings, 246; James B. Stewart, Joshua R. Giddings and the Tactics of Radical Politics (Cleveland, 1970), 88; Burlingame, Abraham Lincoln: A Life, 1: 284.
50 Stewart, Joshua R. Giddings, 168—170; CG, 30th Congress, 2nd Session, 31, 38, 55, 83—84; appendix, 127; Julian, Life of Joshua R. Giddings, 259—261. 林肯確實與其他北部輝格黨人一起投票反對擱置反奴隸制的請愿信。CG, 30th Congress, 1st Session, 60, 73, 82, 180.
51 Joshua R. Giddings Diary, January 8 and 9, 1849; Joshua R. Giddings Papers, Ohio Historical Society; Paul H. Verdun, “Partners for Emancipation: New Light on Lincoln, Joshua Giddings, and the Push to End Slavery in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 1848—1849,” in Townsend, Papers, 66—81.
52 CW, 2: 20; CG, 30th Congress, 2nd Session, 210.
53 Julian, Life of Joshua R. Giddings, 259—61; D. W. Bartlett, Life and Public Services of Hon. Abraham Lincoln (New York, 1860), 42; CW, 3: 39—40.
54 Giddings Diary, January 11, 1849, Giddings Papers; Liberator, June 22, July 13, and August 24, 1860.
55 CW, 2: 22.
56 CG, 30th Congress, 2nd Session, 239, 302.
57 CG, 30th Congress, 2nd Session, 123—124, 129, 177, 247, 203.
58 William E. Gienapp, Abraham Lincoln and Civil War America (New York, 2002), 40—45; Carwardine, Lincoln, 22; New York Tribune, January 1, 1851; CW, 2: 126—132; 3: 424—425.
59 William H. Townsend, Lincoln and His Wife's Home Town (Indianapolis, 1929), 222; Hopkins, Papers of Henry Clay, 10: 574—580; Carwardine, Lincoln, 21; CW, 2: 318.
60 Winkle, Young Eagle, 290; Wright, Lincoln and Politics of Slavery, 47—48; CW, 2: 158; Wilentz, Rise, 684; Stephen L. Hansen, The Making of the Third Party System: Voters and Parties in Illinois, 1850—1876 (Ann Arbor, 1980), 7—11.
61 Holt, Rise and Fall, 754; Elihu B. Washburne to Zebina Eastman, February 3, 1874, Zebina Eastman Papers, Chicago History Muse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