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江酒酒才抬起頭來,心里委屈,她喜歡一個人怎么這么難,要被同學說,被老師說,現在還要被當事人責怪。
后來江酒酒才明白過來,人生在世,不外如此,心不妄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筋骨。既然心動了,那本也應該受這么多苦,她當即就釋然了。但也不明白明白了這句話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因為對她受的這么多的苦都有了解釋,她心動的就更加的無所畏懼了。
隔天,楊浮生戳了戳江酒酒的背,小聲詢問著“老江啊,你知道景修最近怎么了嘛,和吃了炮仗一樣。”
江酒酒聳肩,看了一眼隔了他們好幾排的景修,連翻書的樣子都似乎帶著怒火,她小聲的回應著“你這么一說,還真挺像的,哈哈哈哈...”
楊浮生跟著她笑起來,而后,兩人的關系親近起來。年少的時候就是好,因為這些細節上的臭味相投,就很容易的成為朋友,掏心掏肺的。但經歷過世俗之后,心變的格外的硬,人變的格外的敏感,總覺得別人如何的親近你都是算計。年少的友情,很簡單。
后來楊浮生和和景修換了位置的李速寧換了位置,坐到了江酒酒的后面。現在的位置,也就是楊浮生在江酒酒后面,李速寧是楊浮生的同桌。這是楊浮生突然發現兩人有些臭味相投的,總有說不完的話,于是干脆和李速寧換了位置。他和江酒酒兩人體育還差的要死,就此成為了難兄難弟。
再后來,楊浮生發現了一個小秘密,每次他要和江酒酒開始聊天的時候,景修就會突然出現,拉他出去,要不上廁所,要不就是小賣部,要不就是校園里瞎逛,他可從來沒發現景修是這樣黏人的一個人呢。
突然有一天,他照常被景修喊去,逛校園。兩個大老爺們逛校園,真的很搞笑呢。楊浮生從后面搭上景修的肩膀,悄不溜的打探著“阿修啊,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江酒酒。”
楊浮生看著景修從耳朵根子開始紅起來,支支吾吾的推開了他“你胡說什么啊!”
楊浮生上下打量著景修,搖頭晃腦的嘖嘖了幾聲“還不承認,臉都紅了!還有不然每次我和老江聊天的時候,就喊我出來!”
景修咳嗽一聲,像是看見了什么人,立馬有了底氣,湊近楊浮生的耳朵說道“你再胡說,我就把你喜歡方箐箐的事情說出去。”
楊浮生一把捂住了景修的嘴巴,看見遠處方箐箐正拉著江酒酒出來散步,他連忙拉著景修調了個頭,小聲的說著“好兄弟,你不說,我不說。”
景修扯開楊浮生的手,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從此,兩兄弟,互相守著對方的秘密,但是也心照不宣啊,楊浮生也替景修看著江酒酒,一有別的雄性動物有意靠近的,立馬攔截,一度導致班里的同學以為楊浮生和江酒酒在一起了。
江酒酒有時也會開玩笑的和楊浮生說道“老楊啊,你這老替我攔著桃花,是不是,是不是~”
楊浮生慌忙揮揮手,最后實在禁不住問,才說了一句“老江啊,你的革命意志要堅定,既然喜歡阿修,就要堅定的喜歡下去。”
如果楊浮生知道自己這句話會一語成讖,打死他都不會說的,就這樣江酒酒的景修意志堅定了那么多年。
當時的江酒酒只覺得臉蛋發燙,她是還一直喜歡景修啊,只是每次她打算靠近的時候,景修總是漠然的樣子,這讓她有些無從下手啊。
對待景修,比對待數理化都要難的多,沒有例子可循,沒有公式可以套。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冷戰吧,這被記錄進了江酒酒的日記本里。
二零零八年,三月四日,景修依舊冷臉。據第一次冷戰拉開序幕,已經五天整,革命尚未成功,酒酒同志繼續加油。
江酒酒想起日記本里的內容,心中泛過一陣酸澀。這本日記本里,距今,到底寫了多少句加油了,但是景修怎么還是離她遙遙無期。她記得昨晚還在日記本里寫著,據第八次冷戰拉開序幕,已經五年三個月零三天整,革命尚未成功,酒酒同志繼續加油。
江酒酒耐的住時間的山丘,越的過時間的山丘,但最怕越過山丘卻發現無人等候。所以景修啊,回應她一下好嘛。江酒酒暗暗的下決心,繼續抗戰,還是舉旗投降,就看今日了。不應該是看上天的安排。
她突然睜開眼,搜尋著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機。夏正坐在江酒酒旁邊,見她突然行動起來,以為她又哪里不舒服了“酒酒啊,你又哪不舒服了嘛?”
江酒酒在口袋中一把抓住了手機,看向夏正,微微一笑“心。”是心不舒服了,一直不舒服,所以要做一個了斷了。
夏正也不知道眼前的江酒酒,似笑非笑,一臉嚴肅的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他怔住,皺起眉頭,手撫上江酒酒的額頭,沒發燒。再看江酒酒,手指已經在手機上快速的打字了,他放松下來,打趣道“怕是腦子不舒服了。”
江酒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空回答他,仍由著夏正說去。她在給楊浮生發著微信“老楊,今日該做個了斷了。下車后,替我攔住阿修,有些話,我要當面問!”
另一端楊浮生和景修之間的低氣壓,被手機震動打破,景修率先看到楊浮生的手機屏幕亮起來,上面顯示江女俠發過來一個信息。楊浮生拎起手機,打開聊天內容,皺了皺眉,隨即把手機扔給了景修。他氣沒消,不想說話。
景修隨即掃了一眼,沒有回復,而是點開江酒酒的頭像,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景修記得這只小貓咪是他們高三的時候撿的,沒想到江酒酒養到了現在。他又點開她的朋友圈,多數是一些轉發飲品類的信息,大概是給她的客戶看的,有一些和同事的合照,其他的最多的就是曬那只小貓咪了,果然生活簡單的要命,一眼便了然。
突然他停頓下來,2017年5月4日,也就是今年,她發了一張背影圖,盡管被虛化的很嚴重,但是景修還是認出了,這是當年他送她回寢室后,離去的背影,她的文字寫到,那夜的月色很美,我還是很喜歡你,追溯往昔,青芒萬里,怕是大夢一場起。
楊浮生見景修毫無反應,看了一眼手機,那是江酒酒的朋友圈。他在旁邊訕訕道“5月4日,你離開中國去英國的那天,她每年都會發這一條。第一年發,大家都以為她脫單了,下面評論都是恭喜,她不敢回復。第二年她又發了,大家恍惚,以為她是在追星了。再后來,問她追的是哪個明星,評論她粉了那么多年,那明星都該感動了。誰評的,我不記得了,當時這傻子坐在我和箐箐對面,眼淚就那么直直的流了出來。她當時特委屈的說了一句,這么多年,我只感動了自己。你知道看到她那個樣子的時候,我們簡直想把你按在地上暴打,不死不活的對她,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