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真有緣。”這司機正是早上載卓安去殯儀館的那個：“我已有段時間沒去溪北老區(qū)了?！?

“哦。”卓安正全神貫注思索著宋嫣留下坐標的用意。

“上次是三個月前，那會兒溪北老區(qū)發(fā)生了一起奸殺案?！彼緳C說著，摸了摸后視鏡上掛著的佛珠。

“那案子怎樣了？”卓安坐直身子問。

“我有個諢號叫傻大膽，命案這種事，別人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老江我卻是能到多近就到多近，這個案子的案發(fā)現場，我也進去過。”

“殺人案現場能隨便進？你吹牛吧？”

老江呵呵一笑，眼白更盛：“我常在81號附近空車待客，因為那里是個窯子，地兒又偏。隨便說說就能多加幾十塊。那天我正好空車，聽到收破爛的老頭大叫殺人啦，我就下車進去，那時警察還沒來呢。”

車子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老江努努嘴：“向右再走十米，就到了。”

“說說你當時看到的，車費算你兩倍?！?

“給八十，我老江就給你來個現場回放，怎么樣？”

溪北老區(qū)81號，是一處經過多次改造的廠房。按老江所說，前些時甚至是一群賣淫女的窩點，案發(fā)后才被查封，聽說是個叫宋明的人租用的。

宋明？這名字對卓安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宋嫣同父異母的弟弟就叫宋明。大學期間，宋明常到學校找宋嫣要錢。當初的卓安很不待見他，整天游手好閑不上進，還總惦記著宋嫣并不豐滿的小錢包。雖然有重名的可能，但直覺告訴他，這個宋明極可能就是“前小舅子”。

“宋明被抓了？”卓安推開了81號的破舊房門，和老江一起走進去。

“奸殺案的兇手抓到了，我一個同行，但很多人都說他是冤枉的。宋明卻再也沒出現過?！崩辖靡骂I捂住了鼻子，里面的味道挺沖。

“那女孩怎么死的？”

“說是先奸后殺，勒死的，當時就躺在那邊，光著身子。”老江用手指指角落，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警察？被抓的那人果真是冤枉的，只是替罪羊？”

順著老江所指，卓安看見角落的地上有本書，拍去灰塵看到書名，不由一愣：“《易經》？”慢慢翻開，里面還夾著幾張相片。第一張照片中是個圓臉女孩，一身藍色連衣裙，齊肩短發(fā)，笑起來還有對可愛的小酒窩，像是個女大學生。

“是她。”老江指著照片說：“就是三個月前被奸殺的那個，絕對是她！”

第二張照片讓卓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嫣倚靠在銀杏樹下，回眸一笑，那雙丹鳳眼似乎閃著星星，看著這熟悉的笑容，卓安心里一陣抽搐。

“我也見過這女孩。”老江說。

卓安抓住了他的手腕：“什么時候？”整間廠房里回蕩著他的咆哮，老江期期艾艾地說：“具體時間我忘了，也沒有太久。”

卓安松開他的手，把宋嫣的照片放進上衣口袋。

“她是你朋友？”

“我前女友?！弊堪驳挠沂稚烊氪忻掌骸白蛱焯鴺亲詺⒘恕彼麩o法繼續(xù)說下去，從那晚重逢到宋嫣躺在停尸冰柜里的所有畫面，在他眼前高速閃過。

“一個奸殺，一個自殺，其他照片是什么人？”老江有些疑惑。

靈光一閃，卓安想起照片的順序，宋嫣倒數第二，被奸殺的女孩倒數第一。那兇手下一個目標，就是倒數第三張照片上的人。

那是個穿旗袍的女人。她抽著煙，煙霧遮掩了她瓜子臉的上半部，只看到棕色長發(fā)垂到胸前，還有脖子上的一點紅痣，照片散發(fā)著冰霜般的冷，背后是一排排酒柜，雖然看不清面貌，但可以感覺到這女人很漂亮，是個骨子冷艷的冰山美女。

老江的電話響了，有熟客招呼他去接人。他揮揮手，匆匆開車走了，卓安沒有離開，他望著漸行漸遠的車影，眉頭緊蹙，像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