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幕之賓(下)
- 正宗極品
- 純情小開
- 2748字
- 2020-10-12 18:02:24
“這林公子也是小氣之人,人家的馬撞了他一下,竟然這樣詆毀人家,枉我家小姐還這么看重他!”小七憤憤不平地嘟囔道。
“倒是我看錯了!”俊秀公子眉頭一皺,眼光再次落到黎豐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位仁兄,我看那林公子也并不是那等小氣之人,有可能是護(hù)花心切,這才出言不遜,小弟代他向你陪個不是!”柳邊云見馮彪臉色不大好看,笑著說道,說完便向黎豐鞠了一躬,觀其風(fēng)度,倒有那么一點(diǎn)禮賢下士的風(fēng)范。
柳別駕家二公子有意做個和事老,黎豐豈能不賣他個面子,再說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盤,黎豐比誰都清楚,于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這位仁兄剛剛可是說過卓姑娘彈的不夠好?不知問題出在哪,可別讓人家姑娘久等了,說出來也好讓大家開開眼界!”柳邊云人畜無害地說道。
“我靠,哥什么時候說她彈的不夠好了,這不是擺明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么?”
“還請公子指教!”果然,卓文馨率先發(fā)難。
“指教倒不敢當(dāng)!”聽那小妞的語氣哪有半點(diǎn)誠意,黎豐也不客氣,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卓姑娘剛才所彈之曲至少有兩處破綻!”
滿座皆驚,卓姑娘的琴技舉世無雙,哪會有半點(diǎn)錯漏,且聽著狂妄的家伙如何說法。
“哪兩處?”
“其一,音區(qū)銜接不夠自然。卓姑娘一心追求升高調(diào),可卻忽略了每個音區(qū)之間的緩沖帶的自然銜接,有意拔高,這樣做雖然能夠帶來強(qiáng)烈的聽覺享受,可卻丟了音樂之本,倒顯得嬌柔造作!”
眾人聽聞,忙靜下心來細(xì)細(xì)回味,果然如他所說,卓姑娘剛剛所彈奏的《浪淘沙》,一共升了五個調(diào),且每個調(diào)與調(diào)之間并不是緊密相連,而是中間隔了一段距離,正是黎豐所說缺少自然銜接部分。這么說來,這第一條倒也成立。
“公子畢竟不是玩音樂的人,對音樂中的一些獨(dú)特技巧不甚了解,倘若每一部樂曲都按你說的輕重緩急、自然銜接所作,那這世間所有的音樂豈不是千遍一律,那又有何樂趣可言?這么說來,公子的第一條可算不得,那第二條呢?”卓文馨淺淺一笑,不以為意道。
“其二嘛,《浪淘沙》從你指間彈出來簡直就是一種侮辱?”黎豐陰沉著臉,嚴(yán)肅道。
話音未落,整個貴閣大廳一片死寂,這家伙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怎么可能?若貌比洛神的卓姑娘都彈不得,那世間就沒人能彈得了!”眾人紛紛替卓文馨打抱不平,暗罵這粗魯?shù)募一镆稽c(diǎn)也不懂憐香惜玉。
“公子,請說!”卓文馨的嬌軀連連顫動,半天才吐出幾個字來,她是何等高傲的人物,天下男子,她從未放在眼里,何曾受過這般侮辱。
“卓姑娘不必心急,聽我慢慢道來!”見這句話果然唬住了那小妞,黎豐嘿嘿一笑,“據(jù)我所知這《浪淘沙》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應(yīng)該是胡人侵占樓蘭城期間,對也不對?”
“沒錯!”
“這詞曲更是一位剛從邊疆退下來的老將軍所作,對也不對?”黎豐接著問道,其實(shí)也用不著問,剛剛馮彪已經(jīng)講過了的,不得不說這次還真多虧了那廝講的如此詳盡。
眾人點(diǎn)頭。
“一位年老體衰的老將軍,獨(dú)坐海邊,看到海中大浪一撥推著一撥,滾滾向前奔去,就好像戰(zhàn)爭一樣,一代新人換舊人,正是這樣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的犧牲才能保得國土永固。而這次國都被占,自己卻不能和鄉(xiāng)里的年輕人一樣上前線,奮勇殺敵,心情悲憤難平,于是曲調(diào)一高再高,這才誕生了這膾炙人口的名曲。”
“此曲只為表達(dá)老將軍心中永不磨滅的斗志,永遠(yuǎn)上前線的愿望,何其慷慨激昂,何等悲壯!”黎豐陰陽頓挫的語調(diào),發(fā)人深省。臨末,突然語調(diào)一變,“而卓姑娘彈曲只為音律的變化,賣弄琴技,音調(diào)一高而再高,卻丟失了音樂最本質(zhì)的東西,那就是靈魂。丟失了靈魂的音樂,就算技藝再怎么高,再怎么華麗,也終究是一副空殼子,無任何美感可言!”
“我說你侮辱了這曲《浪淘沙》,可是冤枉了你?”黎豐語氣森冷,咄咄逼人。
此話過后,貴閣大廳陷入較長時間的死寂。有的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有的埋頭深思,細(xì)細(xì)體味,突然眼前一亮,淚水朦朧,仰天長呼為何說出這話的不是我!
見蓮臺帷幔中沒有絲毫的動靜,黎豐便知那妞只怕已被自己唬住,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心中自有一番得意,你一個繡閣女子,又怎能體會到一個戰(zhàn)場老兵心中的無奈與悲壯,即便你真彈奏出了那種悲壯的意境,我也可以說你個附庸風(fēng)雅,不知變通……怎么說,自己都能處于不敗之地!
“這人心細(xì)如塵,倒有些本事,只怕我又看錯他了!”俊秀公子喃喃自語,自嘆不如,見那廝又朝自己看過來,情急之下,又扔了一只茶杯過去。
“嘭!”
熟悉的聲音又一次突兀的響起,然而這一次卻沒有招致大家的反感,而是一陣?yán)坐Q般的掌聲。
敢于當(dāng)堂怒摔茶杯,當(dāng)面怒罵花魁的,整個鳳儀,除了黎豐,再沒第二人!
“大哥,你這一手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有空多教教我!”朱達(dá)庖目光灼灼的盯著黎豐,口水嘩啦嘩啦的往下淌。
“擦,你個死基佬,離我遠(yuǎn)地!”
“先生教訓(xùn)的極是,小女子受教了!”許久之后,帷幔中傳來了卓文馨略帶疲憊的聲音,看來被黎豐當(dāng)頭一棒“打”得身心疲憊,就連稱呼也恭敬了許多。
眾人聽聞花魁稱他為先生,是有尊他為師傅之意,心中駭然,這可如何使得!
“先生不敢當(dāng)!”黎豐連忙擺手,嬉笑道,“不知卓姑娘那里還有沒有茶,說了這么多,口渴得緊!”
這人臉皮怎么這么厚,哪有這樣直接問人家要茶喝的。
“這杯茶本就是給公子準(zhǔn)備的,你只管喝便是!”卓文馨說著,倒了杯茶遞與歡兒,命她送去。
黎豐一飲而盡,還學(xué)起高人模樣,高呼一聲,“好茶!”
“呸!”帷幔中兩女同時輕啐了一口。與此同時,一陣煙霧升起,蓮臺上已是人去樓空!
“這話大有深意啊!”黎豐暗自摸了把冷汗,心下疑惑,莫非這妞早已知道那雪花茶是我答的?
“我說悶騷兄,這品茶要……”一位書生見黎豐一口喝光了圣母雪觀音,肉疼道。
“你給我閉嘴,連茶葉都吃的人,有什么資格論品茶!”旁邊的公子一臉鄙夷道,“悶騷哥豈會和你一樣!”
“你怎么知道他沒吃茶葉?”書生反駁道,“不信你看!”
那公子沿著書生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看見悶騷哥正趴在桌上大聲的咳嗽,定是剛才喝茶的時候把茶葉也吃進(jìn)去了。
眾人又見悶騷公子咳嗽數(shù)下,一張小小的卷紙從喉嚨里飛了出來,一旁的朱達(dá)庖眼疾手快,第一個撲了過去,將卷紙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小巧秀氣的字:請君入仙閣一敘!
見到小紙條,滿座賓客哪還不明白啊,今晚的入幕之賓無疑就是他悶騷公子了!
“恭喜,恭喜!”
眾人一臉遺憾之色,盡皆落寞而去。
“悶騷兄,今晚你若見了那花魁的樣貌,只要說與我聽,多少銀子,你開個價?”柳邊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
“你不是已經(jīng)見過了么?”黎豐可還記得那中年李嚴(yán)的話。
“這個說來有點(diǎn)慚愧!”柳邊云一臉尷尬道,“這只是第一道關(guān)卡,讓你有入仙閣的權(quán)力,你可知道進(jìn)了那仙閣,可是還有第二次考驗的,我就是……”
“了解,了解!”黎豐識趣的打斷了他。
“不過我相信以悶騷兄的才華定然能夠排除萬難,與她一見的!”柳邊云由衷地說道,“鳳儀郡數(shù)十萬男人的臉面可就全都托付給悶騷兄了!”
“……”黎豐汗顏,訕訕應(yīng)道,“盡量,盡量!”
“還有,悶騷兄如有空,請到我府上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