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幕之賓(中)
- 正宗極品
- 純情小開
- 3103字
- 2020-10-12 18:02:24
“小姐,你說這人笨不笨,這么好一個可以獲得花魁垂青的機會,竟然拱手讓給了別人!”小七很難看到黎豐謙遜的模樣,這完全與他今天這身耀眼的打扮不是一個風格。
“我看他倒是聰明得緊,不過也太卑鄙了些!”
“這話也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小七見小姐眉頭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好詢問,忽覺一股清爽透骨的奇香飄來,抬頭一看,原來是歡兒端著花魁親自泡制的圣母雪觀音走了過來。
“這圣母雪觀音,我也只是在一本古書上看見過,之后去過許多地方,也拜訪過無數隱士高人,百般尋求無果,想不到今日卻在這里喝上了!這世上之事,端的奇妙無比。”俊秀公子接過茶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只覺這茶除了香味不一般之外,倒也沒什么特別的,細細抿入一口,只覺一絲清涼之氣從口中灌入直潤肺腑,不到片刻便感神清氣爽,仿佛置身大自然一般。
“好茶,好茶!果然不愧為圣母雪觀音!”俊秀公子連連稱贊,愈喝愈是愛不釋手,忽又想到那花魁有可能的身份,不覺十分可惜,“能夠泡得出已經失傳了的圣母雪觀音的人,又豈是尋常之輩!”
“好喝,真是好喝!”朱達庖接過茶來,便一飲而盡,就連茶葉也被他吃進肚里,嘴里高聲喊道,“這圣母雪觀音真不愧為茶中仙品,我仿佛又聞到了卓小姐……”
在一聲接著一聲摔杯子的聲音中,朱達庖總算沒有愚蠢地將那句話說完,感受到周圍一片不友好的目光,朱達庖湊到黎豐耳邊,小聲嘆道,“哎……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們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多好的一杯人間極品,卻被那頭蠢豬給糟蹋了!”眾人見朱達庖一口喝掉了花魁親泡的圣母雪觀音,不覺心痛不已,這品茶,最重要的莫不是這一個“品”字,只有細嚼慢咽才能品出茶味,哪有這樣一口喝光的。說是糟蹋,倒是說得輕了,也不知道那蠢豬是如何答對的。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在座的賓客倒是得出了一些經驗,摸出了一些門路,一個個整裝待發,只待花魁出題,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花魁似乎沒有繼續出題的意思,只是緩緩地坐在琴臺前,看樣子是要彈上一曲。
眾人見她輕輕地撥弄著琴弦,但沒有一點聲音發出,黎豐知道這倒不是沒有聲音,只是初始聲音太低,彼此相隔又遠,這才聽不到。
果然,隨著花魁手速的加快,琴音漸漸高昂起來,就像海中浪花,一浪高過一浪,當聲音達到頂峰的時候,琴音并沒有降低,而是猛然一轉再升了一個調,如同石破天驚,驚濤駭浪!
“好,好!”
一曲彈罷,大廳里頓時掌聲雷動,經久不息,一片叫好之聲此起彼伏。
黎豐只覺兩耳一陣轟鳴,雖然聽慣了電子合成音樂,但花魁卓文馨的琴技也不得不讓他折服,不僅連升五個調而不亂,而且還表現得非常有層次感和畫面感,由不得人不心生敬佩,也難怪一向琴技見長的杜芊芊也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頭顱。
“好一曲《浪淘沙》,從卓姑娘的琴音中,我仿佛聽到了浪花撞擊礁石的聲音,看到了那片無比遼闊的大海……直到此時,那琴音依舊在我耳邊徘徊,叫人沉醉!”馮彪站起身來,將書中有關《浪淘沙》的描述一一道了出來,若不熟悉他的人,還真以為他懂音律。
“想不到馮公子竟也知這琴曲?”帷幔中傳來卓文馨的聲音。
“僥幸聽過而已!”馮彪聞得這句,便知自己答對了,心下歡喜無比,很是感激地看了林書函一眼。
“想不到這匹夫也懂音律?”才華號首座的柳邊云見馮彪道出此曲的名字和意境,并得了花魁賞識,心下著急,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此時,一個劇烈的聲響打破了大廳寧靜的氛圍,也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家伙摔碎了茶杯。
曲畢,黎豐兩耳發麻,在揉耳朵的同時,又不自覺掃了那俊秀公子二人一眼,就這一眼,黎豐便認出俊秀公子身旁的小七來,此人正是那晚朝自己屁股放毒針的黑衣女子。
“莫非她說的那句我家公子看上了你,就是指的這俊秀公子!”黎豐正思索間,忽見一茶杯朝自己飛了過來,急忙躲開,正好砸在了他席位下的地板上,碎了一地。
大家皆沉醉在花魁的琴音之中,思緒早已隨著琴音飄到波瀾壯闊的大海之上,與那朝思幕想的妙人正一起“驚濤駭浪”,好不快活。豈料,突如其來的碰撞聲如五雷轟頂,將他們從夢幻之中一下子拉回了現實,好不掃興!
眾人齊刷刷地將憤怒的投目光投向那作案者,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剝,黎豐只覺背后冷汗一陣蓋過一陣,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黎豐偷偷朝那俊秀公子使了使眼色,哪知那妞根本不理會自己。
“靠,吃干抹凈了,就不認賬了!”
黎豐冤哪,可現在縱是有百口也很難撇清干系,正思索間,只聽得帷幔中有聲音傳來:“這位公子,莫不是對小女子的琴技不滿意?”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大膽,卓姑娘的琴技可謂天下無雙,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市井小人所能褻瀆的!快快來人,給我攆出去。”馮彪好不容易有與花魁攀談的機會,哪知卻被這廝給攪黃,心下甚怒,跳將起來。
“誒!馮兄何必發這么大的火,你且先讓他說出來,若他說的不對,再將他轟出去也不遲啊!”柳邊云見那人壞了對頭的好事,心中很是歡喜,連忙止住暴怒的馮彪。
“好,我就賣柳老弟一個面子,你若說不出或說錯,休怪我無情!”
黎豐朝柳邊云點了點頭,很是紳士地朝帷幔中的花魁施了一禮,正要開口,卻被一個尖銳的叫喊聲打斷,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書函。
“不可!”林書函一聲大喝,拍案而起,這與他平時保持的儒雅形象完全不同,“滿座賓客皆可說得,唯獨此人說不得!”
“這又是為何?”
“各位有所不知,這人的身份其實就是一乞丐,地位卑賤,如何說得!”林書函義正言辭,一臉傲慢之色,“倘若玷污了卓姑娘,那我們這些鳳儀才俊們的臉面往哪里擱?”
“這人是乞丐?怎么看著不像啊,乞丐什么時候也能上貴閣了?”
“這人的確長的風騷了點,但也絕不像那街頭乞丐,你看他那身行頭少說也得值幾十兩銀子……”
……
“莫非是林公子說謊不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林公子一向為人忠實厚道,何曾欺騙與人!”說話的同時,馮彪虎目怒視一圈,不少人紛紛低下了頭不再言語,仔細想了想,這么些年,那林公子的為人倒也正派,以他的地位和聲望倒也沒有必要去誹謗他人。
“將那乞丐轟出去!”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聲,眾人紛紛響應:轟出去!
“慢著!”黎豐見勢不妙大喝一聲,瞪了林書函一眼冷笑道,“大家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家黑大馬無意沖撞了林公子,沒想到林公子一直記恨于心,所以他才這般為難與小生,還請大家說句公道話!”
“這馬撞了人,你找馬就是,干人家主人屁事!”朱達庖打抱不平道。
“就是嘛!”
……
“那黑大馬明明……”林書函剛要反駁,便覺不妥,如果把實情都說了出來,那豈不是遭人恥笑,又見那廝朝自己眨了眨眼,擺明了是吃定他不敢說出去啊!
果然“正派”君子都特好欺負啊,黎豐嘿嘿一笑,頗為得意,奈何那林書函是個極要面子之人,只能打落門牙往肚里咽了。
眾人見林書函不敢反駁,便信了他的話,于是一個個好言勸解,要他們握手言和。
“我從不與乞丐之流握手!”林書函怒甩長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好,好,好!”黎豐怒極而笑,連道三個好字,“林公子的品格端地清高無比,大家剛才也都聽到了,他根本就瞧 不起咱們這些寒酸的才子。”
“這位仁兄,請問你是怎么上的貴閣,可是花了幾十兩銀子才進來的?”
“切不可胡說,我可是能七步成詩!”
“唉……可是有些人就是花銀子進來的,還瞧不起仁兄你呢?”
“哪個不長眼的?”
“諾,就是那個小白臉!”
……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說的是你,與其他人沒有干系!”林書函怒目而視。
風騷號、雅士號的大多數書生都是些家底不太殷實,亦或根本就沒家底的寒酸才子,他們能夠坐在這貴閣,哪一個不是憑著自己的才華進來的,說到底,他們才是貴閣最具文采的,心底自有一番傲骨,如果他們出生高貴一些,豈會被這林書函一直踩在腳底下。如今他雖口中只罵了一個人窮酸,可是誰又能知道他心中是不是早已罵了所有人,被戳到痛處,如何不怒!
林書函雖然致力辯解,但無濟于事,面對一片聲討之聲,臉色一片慘白,久久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