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一個小太監在李芳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兩句。李芳輕輕地退出了大門。嘉靖正盤膝在永壽宮的簾紗后打坐修煉。
等在門外的馬勇見老祖宗終于出來了,連忙請了個安。在李芳耳邊將李德昭被劫持現在下落不明的事情給小聲講了出來。李芳一聽這么一個事,淡淡道:“陳洪知道了嗎?”
“老祖宗小的們剛稟告給奴才,奴才就到這來了。想來陳公公這會子還不知道這事呢。”
李芳看了彎著腰的馬勇一眼:“那還不去稟告給陳洪,他才是東廠的督工。咱家哪有閑工夫插手管東廠的事情。”
馬勇連忙點頭應是,去找陳洪稟報。
馬芳也嘀咕,京城里哪來膽子這么大的人,竟然連東廠的檔頭也敢動了。這李德昭這是怎么回事,這十來天就數他事多。怎么會那么巧,前腳剛放人,后腳就出事了,咱家得去問問陶神仙。
錦衣衛指揮使辦公房,邵子羽坐定在陸柄的對面,靜靜地等待著這個自己名義上的頭頭有什么話要講。
“子羽,李德昭的案子我已經想好了對策。你既然是陶神仙派來的人,我自然會照顧。”陸柄坐在位子上看著邵子羽道“不過到時候你可能要去面見當今圣上,做好心里準備。”
“那多謝指揮使大人了,扶云銘記于心。”邵子羽站起來一抱拳。
陸柄示意邵子羽坐下,又說了些籠絡的話語。目送邵子羽離開后,陸柄立馬讓門口的錦衣衛去把張泰請來。張泰從天津衛離開后就去辦了件秘密差事,將夏府和曾家的家眷全部暗殺了。這是他和嚴嵩等人達成的協議。張泰將事情肉如實稟報了,曾家放走的就一個小姑娘。
聽完張泰的匯報,陸柄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吩咐道:“讓守在夏府的小旗將命案補上則子今天上交,將鞋子的事情隱瞞下來,這事等下出去就讓由之去辦。還有一件事就是這幾天大力宣揚夏家鬧鬼的傳聞!"
張泰剛到衙門對李德昭的事情還沒有耳聞。告退后,就跑去找李克儉,把陸柄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下,然后好奇地打探起夏府的命案。李克儉聽完張泰的傳話之后就明白了,陸柄的決定。見張泰詢問,連忙去把門關了,然后把案子原原本本的地講了一遍。聽得張泰目瞪口呆:“沒想要這邵子羽還真是膽大包天,前腳剛接走人,后腳就剛殺人。東廠的三檔頭連頭都被踩爛了。”
“小聲點,這事大人已經幫這小子兜著了。我們誰也不能去外面胡咧咧,大人如果出了事情,我們錦衣衛全玩完。”李克儉聽著張泰的大嗓門立刻提醒。所有的錦衣衛都明白,如果沒有陸柄做這個指揮使同知,他們也就沒有現在這么風光。
“老李你放心,我省的。”張泰點了點頭“現在十三太保就你我在京城,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案子都辦的怎么樣了?”
李克儉看著張泰道:“沒辦法,北鎮撫司這邊的事情永遠就是見不得光。等辦完了自然就會回來了,我要去辦事了。等晚上再給你接風。”
張泰笑了笑,看著李克儉匆匆地離開,也走出了門。
邵子羽在錦衣衛里面就是一個閑人,沒事就離開了鎮撫司衙門。架著鐵柱去賢聚樓吃飯聽書去了。鐵柱一聽也是許久沒見那彈琵琶的小娘們了,心里跟貓爪撓的一樣。
去的早兩人占了個前排正中的好位子,鐵柱齜著牙愣是昂首挺胸地坐的筆直。邵子羽看著鐵柱都覺得比聽書過癮。說書的講了一段三國,然后就是評彈。
人還沒上場,鐵柱就忍著痛拍手,喝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那桌,鐵柱也在意咧嘴“呵呵”一笑。邵子羽無聊得掃視起了大廳里面的人物。
琵琶聲起,也沒聽清唱的是什么邵子羽好奇地目光看到了一人。那人的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在京城的武林人士也不少,可當眾背劍地可不多。
還不來得及細看,門口大搖大擺地走地走進了一行人。為首的一個年輕公子,富貴打扮,腰纏玉帶,脖子很短長得白白胖胖。兩只眼睛盯著臺上唱評彈的姑娘,對著身邊的兩個下人說兩句話。兩個人一點頭,就在前面開路,那白胖子跟在后面搖頭晃腦。
到了最前面一排,趕走了一桌客人就坐了下去。后面的人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邵子羽都聽在了耳朵里。原來這白胖子兩天前就開始來這里聽評彈了,每次都要坐在對前面。頭一天,被趕的人理論,被打了不說還被五成兵馬司的人給帶走了,現在還生死不知。
原來是個小霸王,邵子羽看了眼白胖子,發現那胖子也在盯著自己這桌看。看完后對著兩個站在邊上的仆人說了幾句就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那幾句話邵子羽聽得很清楚:“都被打成豬頭了還有心思來聽曲,這人腦子肯定是被打傻了!”
鐵柱自然也聽到了,扭頭看了一眼白胖子,知道他們嘲笑的對象是自己。他想到了舅舅的話,當下也當沒有聽見,繼續盯著臺上。
邵子羽見鐵柱泰然自若,也就沒有說什么。看這臺上的姑娘,今天船的是紅色的羅裙,上身同樣是紅色的衣衫,頭上的發飾沒有變化依舊是那根錯金的銀釵子。那姑娘一見到這胖子本來自如的彈奏不自覺的緩了一下,邵子羽心中若有所思。
“鐵柱,今天要出事!”邵子羽喝了口茶輕聲對邊上看起來聽得很認真的鐵柱講道。
鐵柱其實哪里聽得明白這吳儂軟語,邵子羽的話立馬就到了他耳朵里:“都在聽戲,能出個什么事情?”不明白邵子羽講得是什么意思,鐵柱狐疑地看向他。
邵子羽撇了下嘴:“那白胖子看到了沒,那小子看上臺上的姑娘了。”
“不能吧?”心中暗道我也看上了那姑娘的鐵柱“那咋辦?”
“又不關你的事,安心聽完這場不就好了。”邵子羽暗笑一聲,非要你親口說出來不可。
鐵柱聽到邵子羽這么說,兩只手搓了搓道:“小羽啊,你看那白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不能讓人家姑娘就這么被禍害了,好歹你也是個錦衣衛百戶了。”
“百戶算根雞毛?看他的打扮還有可能是皇親國戚呢。要我看,這姑娘今天就得乖乖跟他回府。”戲弄地看著鐵柱,邵子羽手指捏碎了一粒花生殼,碾掉上面的紅皮,丟到了嘴里。
鐵柱扭捏了下:“小羽你可不能讓你嫂子落到那個胖子的手里啊!”
邵子羽差點把嘴里的花生給噴出來,豎起一個大拇指對著鐵柱。這哥們實在太犀利:“到時候看著辦吧,你別忘了英雄救美。”
鐵柱堅定的點了點頭。
一曲彈閉,白胖子的兩個仆人就快步攔住了欲要下臺后轉到后臺去的祖孫兩人。
“老頭想好了嗎,把你女兒賣個我家公子做妾。”那仆人黑色的勁裝,雙手撐開不讓戀人從樓梯上下來。
“大爺行行好,我們祖孫相依為命,這賣孫女的事情老頭是打死也做不出來的。”老頭子將孫女拉到身后“你們又何苦為難我們祖孫兩呢?”
“老頭子不時好歹,多少大臣家的閨女想要嫁進嚴府還沒這個福分!”仆人一抱拳道“你知道我們老爺是誰嗎?當朝首輔嚴大人!”
“小老頭還挺倔,阿福啰嗦什么兩個人都給帶走!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白胖子一巴掌拍在那仆人的后腦勺上喝吧“阿海你也別站著,給公子我利索點!”
阿福和阿海一聲獰笑,就將老頭一把拉到了地上,然后拉上彈評彈姑娘的手就要往外走。
“住手!”鐵柱和另外一個人同時大聲喊道。
邵子羽順著聲音看去,喊話的人就是那個背負著長劍的人。那人穿著一身道士打扮,快步都到了臺前。鐵柱看了眼邵子羽,意思是怎么英雄救美還有人來搶生意。
白胖子看了眼豬頭一樣的鐵柱還有趕到了前面的道士:“我勸你們最好不不要多管閑事。”
“天子腳下光天化日強搶民女!”那道士一聲大喝“我藍道行這事還管定了!”
“阿福你給我去喊五成兵馬司的人,阿海你給打這個不開眼的東西。”白胖子用手一把拉過那姑娘的胳膊。阿福想要去找五成兵馬司喊救兵,被邵子羽一腳踹了回來。
藍道行說得威風凜凜,背上背了把長劍看起來是個會武功的。一動手就露怯,被阿海一拳搗在眼窩上,一腳就踹翻在了地上。鐵柱就是個半殘廢,一瘸一拐地站到了邵子羽身后。
白胖子一指邵子羽道:“我嚴世蕃的人都敢打?”
邵子羽聽到這話就打量起了這位仁兄。嚴世蕃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這白胖子怎么看都不像。眼沒瞎,也不夠機靈這種大白天搶女人的事都做的出來,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奸猾機靈,會揣摩人心的。
其實邵子羽真的誤會了,這個囂張的胖子。自不過他一時間被巨大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而已,自稱當朝三大才之一嚴世蕃怎么會是現在這副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