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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鳳凰涅槃初始時

  • 邪妃傾心
  • 七芷慕
  • 3629字
  • 2020-11-17 14:14:47

后日便是大婚之日,語柔獨自一人站在院中,身影竟是比夜空中灑下的月光還要清冷。今后,再也不能像在丞相府中這樣隨性了。想那軒王府中,必是守衛森嚴,平日里想出府去,更是難上加難。不過她自信,高高的宮墻是困不住她的。

心中隱有焦慮,夾雜星星點點連自己也辨不清的期待更是平添了煩躁。

愈是煩躁,就愈想逃離。

沒什么猶豫一轉身就走到屋內。

再出屋時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長靴如踏著皚皚白雪,墨色的長發高高束起,雖看著柔弱,神情中卻有著男子的剛毅。沒有易容,手中拿著一管玉笛,飛身出了院墻。

鳳鳴山,坐落在京都的城郊,也是語柔出了府最愛去的地方。傳說鳳凰曾在這里浴火涅槃,故這里山勢險峻。頂峰處又名占星臺,寸草不生,看著無比荒涼。人們都傳說這里十分不吉利,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火,燒光了一切。所以平日里無人會上山來,卻正是順了自己的意,不會被打擾。

語柔上了山頂,找了一塊干凈的石頭落了坐,仰頭看著夜空發呆。自幼,父親就培養自己的一切,閨閣女兒學的琴棋書畫自不必說,語柔天生便不是恬靜的女子,不愛紅裝愛武裝。父親就請了江湖上頗有名望之人來教自己習武。后來遇到了師父……想起師父,語柔更加惆悵,師父還在山中隱居,相見便是難了。還有師兄……

煩緒如雜草瘋長,索性從從腰間抽出玉笛,放到唇邊,一曲高山流水裊裊之音傾瀉而出。一曲下來,余音繞梁,空蕩的山頭在夜空下更顯得靜謐萬分……

三月十四,軒王大婚。

天還未亮,丞相府上下已忙成了一團。

“誒,喜娘,鳳冠,鳳冠呢?”

“小翠,那個蘋果不是吃的,是新娘子捧在手里的?!?

“誒呦我的小祖宗,怎么還不去換衣服,再等會吉時可要過了!”

語柔暗自好笑,真是自己都不急,一旁不相干的人卻急暈了頭。手中的吉服沉似千金,仿佛不是壓在手臂之間,而是壓在心頭之上。踱去屏風后換了吉服,滿目赤紅刺痛了雙眸。平時甚少穿這般艷麗的顏色,看著鏡中的自己,仿佛是另一個人了。

“小姐……”聽著身后之瑤的聲音,語柔轉過頭。“小姐當真是美極了,可是這臉……”之瑤一臉納悶,怎么都要成親了還易著容?

“嗯,不妨事,反正他也見過這樣的我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語柔淡淡地坐到梳妝鏡前,任由之瑤幫她梳了發髻,帶上鳳冠。即使是鎏金的珠子垂下來,遮了容顏,但是眸中的熠熠神采卻像是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頭上的東西,好像太重了些。語柔皺眉,罷了,就忍這么一宿好了。

吉時已到,語柔由之瑤攙著,大步跨出相府門。要離開從小生長的地方,即便是,看的再通透,心中仍是覺得難過異常。

只是她阮語柔,是絕對不會落淚的。

腳下的每一步看似輕飄飄,可實則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眼角瞥到自己的父親站在一邊,一雙略略渾濁的眼睛斂在了眼皮之下,看不清神色。

不由得心下一痛,想必父親,也是不愿自己嫁給他罷。可這牽強的話話,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安慰自己。

想至此,哂笑一聲。卻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去,盈盈跪下,沖父親拜了三拜。

阮丞相周身微微顫栗,腳步虛浮,卻一句話也未說。語柔登時覺得眼中像是被針刺了一般,痛的難受,仍是頭也不回上了花轎。

一室幽寂。

丞相府與軒王府本都在京都城郊,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轎子便停了下來。

轎落,轎簾不知被誰掀開,一雙手便伸了進來。語柔抿了抿唇,剛想說一聲自己能走,起身準備下轎,卻不成想被那雙大手拉住了胳膊,猛地一拽,便已落入那人的懷中。

心中頓時如鼓擂一般,還未有所動作,腰上的手卻將自己環死了,大步跨入門中。

相比丞相府的熱鬧非凡,軒王府相對冷清了很多。雖說迎娶正妃,但是軒王好像沒有邀請多少人來,或者說是,沒有告知。

全然沒有閨閣之中想象的一派繁華喜慶之色,卻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過場。

在喜堂內連一柱香的時間都沒有呆得,只是在夫妻對拜之時緊緊攥住手心中的大紅錦緞。便被帶進了內室。等到周圍的人都退下,語柔細細聽了聽,便再也忍不住似的摘下了鳳冠。

心中不禁有些茫然,就這樣,自己就這樣輕易的成了別人的妻子?

不,不是妻子,那是多么悅耳的名號。只是一個正妃而已。

蓬勃而出的情緒適時的被壓了下去,一雙水眸茫然四顧。聽喜堂上的侍女說,自己所住的寢殿取了一個甚美的名字。

桃夭宮。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不知是否是應了當日桃花園相遇。然不出數日語柔再次回想,卻是溢出一縷譏笑。當真是自己多慮了。

室內倒是一派喜慶,陳設也是各樣珍奇。美則美矣,就是沒有生氣。嘆一口氣,剛站起身,就聽到門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身子一僵就又坐到床上,伸手將流蘇覆于臉上。再去拿那鳳冠,卻皺了皺眉。如此繁復。怕是自己一人之力是戴不上了。

索性放回了床上,就這樣散著頭,屏聲斂氣。

門忽的被推開,其他人似乎都守在了門口,只有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在自己面前停住。

語柔默不作聲,只感覺一道目光緊鎖在自己身上。片刻之后,一個黑影伸向了自己的面前。

語柔一怔,卻是那人伸手摘了流蘇。驟然一室乍亮,不自覺輕輕瞇起雙眸,只看到一團模糊的光影。定了定神,卻是一身紅裝背光而站,明明周身鍍上了一層光華,而面頰不知是因燭火未曾照到還是其他竟是昏暗之色。然如血的朱紅更襯得其邪魅,令人不敢逼視。再看那星眸中,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找不到。語柔心下冷笑,嘴角卻彎成了清淺的弧度:“王爺……”

鳳軒黎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靜默而立。竟隱隱生出一絲復雜的神色,片刻方道:“王妃就這么迫不及待,連鳳冠都摘了?”

語柔抿了抿唇,正欲開口。這時卻喜婆從外面進來,手中端著托盤,道:“請王爺與王妃飲合巹酒,永結心,不分離。”

“不分離?呵,真是諷刺!”語柔心里想著,手中卻順從的拿起杯子。鳳軒黎鳳眸一瞥,也拿起杯子,唇角凝成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就借此吉言了?!币谎鲱^,喝盡了杯中的酒。

喜婆躬身退了出去。房中的氣氛瞬時尷尬了起來,充斥著曖昧的溫度。

鳳軒黎仍舊面無表情,卻是極其自然的在語柔身旁坐下。

壓迫與火熱之氣就從自己左側噴薄而來,語柔一愣,莫不是這軒王,今晚真要與自己……洞房?

雖心知終會有這一日,但終究是還是有所顧慮。

正想著該如何拒絕,卻已被面前這人一把攬過。語柔盯著驀然放大的俊臉,腦中空白一片。

鳳軒黎見此,心中冷笑,這阮語柔,原來也不過如此。

又將眼前這人拉近幾分,輕輕呼氣,無不曖昧的說:“愛妃,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饒是語柔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面上微微一紅。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嘴已經覆到自己的唇上。

語柔大驚,饒是心中早有準備,可終究還是不愿這般……

難道,真的逃不開這命運?嫁給自己只有兩面之緣的人,然后,毫無感情的洞房么?

正欲掙扎,誰知道這人已經放開了自己,毫無征兆的起身,只冷冷丟下一句說道:“本王還有公事未處理,今夜就不陪著愛妃了?!闭f罷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語柔瞪著那一抹血紅轉瞬不見,嘴角浮上一縷若喜若憂的冷笑:“哼,下馬威么?只怕今晚王府就會傳遍大婚之夜軒王棄正妃獨自一人于洞房中。到時不要說嬪妃,就算是下人都會騎到我頭上。這樣的手段,對尋常女子也許有用。不過,你還真是小看了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有所忌憚,仰望你的鼻息而活么?呵,我阮語柔,可不是你府里那些日日奢望你雨露的嬪妃!”

況且你不留宿我求之不得。

一夜酣睡。

第二日,語柔一早便醒了。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任憑之瑤給自己梳了一個繁復的發髻。也終于明白身不由己這個含義,明明是討厭至極,卻還是無可奈何。

手輕撫上如雪的肌膚,望著鏡中的自己,還是一樣的容顏,可心卻仿佛老了許多。也許,也就只有阮家滿門的榮辱才是自己活下去的動力吧?

起身,金步搖輕微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正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可是自己的悅己者,又在哪里呢?“走吧,從今日起,一切才是真正的開始了?!?

新王妃剛進府中,各宮的側妃侍妾們自然要來拜見。語柔大步跨入門廳,迎著眾人的目光看了一圈,有羨慕,有嫉妒,有不屑……語柔淡淡一笑,走到上座,坐了下來。

剛才還是站著的眾人,見著語柔的氣勢,明明只是一個容貌平庸的嬌弱女子,為何……會散發出一種讓人壓抑的氣魄呢?

之瑤首先跪了下去:“奴婢參見軒王妃。”其他人也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紛紛跪了下去:“臣妾參見王妃。”語柔冷眼看著眾人行禮,有一個人卻高傲地站著,揚著小巧的下巴,看著她。語柔心下冷笑,這出頭鳥,算是出現了。見語柔不惱,衛雙兒得意地笑起來,原來這王妃,不過也是個紙老虎。

語柔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看準時機,手中捏著一枚蜜餞,輕輕一擲,衛雙兒驚呼一聲,雙膝不受控制地跪了下來。

“怎么——”衛雙兒尖利的聲音才出口,余光瞥見眾人都是瞧著自己,再向上首出看去。只見語柔一雙冷眸直直的對上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一顫,到了口中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語柔彎了彎嘴角,也不叫她們起來,只是慢慢品了一口茶,方道:“本宮初來乍到,對府中的章程還不熟悉。只不過,本宮自小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說到此處,故意拖長了語調。將手中的茶盞猛地置于桌上,“嘭”的一聲悶響。

眾人均向那茶盞的蓋子,驀然一抖。這軒王妃,果真沒有表面看起來那般柔弱。

“好了,本宮累了,你們也各自散了吧。”眾人還沉浸在剛才那鏗鏘作響的魔鬼之音,待到回過神來抬起頭時,卻發現,上座的人不知何時早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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