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群里驚呼一聲,為首的那個莽夫已然被不知道哪里來的黑衣人砍了一刀,在還未來的清楚來人的情況下已經挨了一道,霎時間鮮血飛濺,人群騷動,場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遠坐在卓影亭的蕭沉一直細心留意著這邊的情況,見突然生出如此的變故,便再也坐不住,將酒杯一放就沒了人影。
“天哪,大將軍殺人啦!大將軍殺人啦!”
“如今蕭沉荒淫無度,再也不是那個在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大將軍了!”
“虧我娘還專程讓我帶著家里唯一的牛過來祝賀他大婚之喜,沒想到大將軍是這樣的人??!”
……
人群里哀悼與抱怨的聲音此起彼伏,更有甚者已經跪了下來,哭天搶地的希望老天還他們一個公道。
而容越已經調轉方向,跳進人群里與不知道哪里來的三個黑衣人交戰正酣,見人群嘈雜,無奈的沖著還驚慌失色的百姓們大吼,“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走?。 ?
這才有人開始反應過來四下逃竄,卻依舊有幾個老人跪在那里,嘴里念叨的都是什么,“求求你,老天爺,早日懲罰桃歌那個賤人吧。讓她萬劫不復也好,死無葬身之地也好,將那個大將軍還給天國百姓……”
突然,老人的肩膀上傳來一絲熱意。老人抬頭,卻見一襲紅衣的蕭沉雙手護住他的身子,轉身一個飛踢正中黑衣人胸口,直接就將一個黑衣人踹到了角落里,黑衣人頓覺口中一甜,直接吐出一口鮮血,躺在那里一時半會起不來了。
“老人家,先走吧?!?
蕭沉將他攙起來,交給身后的幾個下人,確保所有人都安全離開之后,才殺氣盡顯投入戰斗之中。
這三個黑衣人天賦不錯但明顯后勁不足,論身手武功皆是尋常水平,單是一個容越便能輕松撂倒,只是方才周圍百姓太多,容越有所顧慮,僅用刀鞘在小范圍內打斗,才會造成一時無法抽身的局面,待人群散去,僅一個回合,剩下的兩個人便口吐鮮血的倒在了地上。
“說,你們是哪里來的人!竟然敢到將軍府放肆!”容越將劍拔出,冷冽的刀光一閃,再反應過來時,劍捎已至黑衣人咽喉。
說話間,芙姬也穿著喜服急急的感到了,掃一眼滿地的狼藉,芙姬只覺得心頭一緊。
被黑衣人刺死的幾個人中,不就有這次想要趁亂混進府里的鮮胡探子嗎!
其他的幾個人呢?是已經進了內府還是早已自己逃了?
他們怎么會死在這里?莫不是蕭沉看出來了些什么?還有這些黑衣人都是哪里來的,為何看起來明明是蕭沉的勢力,卻和容越針鋒相對?
芙姬覺得自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了,只能呆愣在那里,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尸體。
“不說是吧?”容越劍眉一縮,手中的劍氣只逼黑衣人的喉嚨,眼看著就要刺下去,空中卻突然又飄來一聲“且慢”。
容越聽到這個聲音,執劍的手一頓,挽了一個劍花之后就將手上的劍收進了劍鞘之中,筆直的挺直了身體,僅用眼神提醒地上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方才的男聲是經由內力發出,自上而下傳下來的,而發出聲音的人,則悠閑的扇著扇子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府里。
蕭沉見到來人,臉色更加陰沉。
只見卓影亭外慢慢步入一個淺黃色的身影,一身尋常衣裳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身姿,手上一把紙扇輕輕搖動著,不羈的笑容掛在臉上,卻依舊遮不住他天生一副王者君臨天下的氣勢,英俊無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這不是當朝皇上蕭晉是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笨辞鍋砣酥?,大家由一時的不悅轉為驚訝,誠惶誠恐的朝著蕭晉行了禮,撫遠大將軍府內一下子跪倒一片。
“都起來吧?!笔挄x居高臨下的掃視一圈,與一臉狐疑的蕭沉又對視了兩眼,自顧自的解釋,“今兒個是御弟大喜的日子,我這個做哥哥的,怎能不親自到場祝賀?”
眾人心中了然,皆感嘆當今皇上是重情重義之人,不顧宮外危險,微服私訪的也要來為蕭沉慶賀。
“那這些,也是皇上的人?”蕭沉并未趕著道謝,皺著眉頭看向蕭晉一進來便護在身后的幾個黑衣人,雖然因為身受重傷而有些行動不便,可是那些人看向蕭晉的眼神,卻分明是敬畏的。
“嗯,新入選的暗衛小將,天賦不錯,卻沖動了些?!笔挄x看幾個人的眼神冷冰冰的,甚至充滿了對他們愚蠢行為的鄙視,“大將軍大婚之日,不知道見血晦氣是不是!”
“皇上,我……”
蕭晉身后,一個受傷算輕的黑衣人欲言又止,看向蕭晉的眼神充滿了復雜。
“我什么我!你毀了將軍和芙姬的婚禮,叫朕做什么?”蕭晉冷艷看著他,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常公公,還不快把這三個人撿回去,各賞三百大板,貶為庶民,上下三代,終身不能再入朝為官。”
聞言,哪怕是蕭沉本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三百大板打下去這幾個人還有活路嗎?
不過就是因為見到將軍府有人鬧事沖動了些,至于遭受這么大的刑法嗎?再說了,他們既是隨皇上出宮的貼身暗衛,沒有皇上的允許,他們怎么會擅自行動?
蕭晉這一舉,把自己摘的可真是干凈。
看著幾個黑衣人接受宣判后絕望的神情,蕭沉有一絲遲疑,
這幾個少年身手雖然一般,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又皆是可造之材,留在身邊好生培養下去指不定那一天就會成為保家衛國的棟梁,如今鮮胡剛退,天國正是用人之際,他蕭晉怎么能憑一句話就隨意決定他們的死活呢?
似乎看出了蕭沉的惻隱之心,蕭晉倒也不急著叫常新把人帶走,靜等著蕭沉先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蕭沉終是認命的嘆一口氣,將身子轉向汪清道,“既然皇上來了,汪總管,且去重新收拾下卓影亭,我們隨后就到?!?
既然這天下是蕭晉的天下,那他蕭沉說得越多,便錯的越多吧。
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蕭殊。
蕭晉聞言,臉上浮現了一瞬間的得意,和常新對視一眼,常新心領神會,立刻叫來人把三個人抬了下去。
蕭沉的眼光跟著常新走出卓影亭,幾次欲言又止。
“喲,這不是芙姬嘛?”常新剛一走遠,蕭晉便走到芙姬的跟前,看芙姬今日一身紅色喜服打扮,眼中亦燃燒起了紅色的喜悅,“才一陣子不見,氣色好了不少?!?
芙姬被虜在宮里的那幾日,輕耳聽到過蕭晉對她鮮胡將士的嚴刑拷打,和她關在同一間牢房里的犯人來來回回,每次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一點人樣都沒有。
那群人都說蕭晉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所以芙姬第一次見到蕭晉的時候,滿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個惡魔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可是盡管如此,芙姬內心里對蕭晉的鄙視還是在的,若是蕭沉還算是個她敬畏的戰神,蕭晉在她的心里,就只是一個躲在幕后的膽小鬼罷了。
所以面對蕭晉的示好她也沒有過多回應,隨意地笑了兩下,也算是謝謝皇上的賞識了。
蕭晉似乎還想說什么,可是嘴唇剛動,芙姬就感覺自己靠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蕭沉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身側,將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朝著他的方向摟了樓。
“皇上,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笔挸翆χ挄x一點頭,又轉過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狀況外的芙姬,第一次用溫柔的語氣喚她,“夫人,我們也走吧。”
芙姬的臉唰的一下紅了。
不知道是因為今日看得人很多還是因為和蕭晉有了對比,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蕭沉,芙姬卻依舊有些害羞了。
做蕭沉的夫人,似乎也沒有這么委屈和討厭……嘛。
“呼?!泵麈S內,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的桃歌,將已然成為破布的舞衣脫下,又換上了婢女之前準備好的衣服。
淡粉色的云煙衫繡著秀雅的桃花,與她額頭上的那一朵交相輝映。逶迤拖地紅絲鑲邊古紋雙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云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桃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桃歌的體溫一點點恢復正常,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姑娘果然還是打扮素雅點好看?!毙】唤袊@。
“那我穿艷麗些就不好看了嗎?”桃歌照著鏡子,輕笑著反問。
“啊,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看小葵被嚇得連連擺手,桃歌笑得開心,原本沉重的心情緩和了許多,也不忍心再逗她了,索性放了她出去,自己在房里做最后的整理。
小葵剛剛退出去,欣兒就走了進來,走到桃歌的身邊輕聲耳語,“姑娘,爺叫你快些過去?!?
“怎么?嫌我動作慢了,耽誤到他們的良辰吉時了?”
“不……不是?!敝獣砸稽c點內情的欣兒,說話結結巴巴的,“我聽汪總管說,是……是皇上來了。”
“哐當。”
桃歌原本握在手中的眉筆掉在了地上,因為巨大的沖擊而直接斷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