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張野淡淡地說，張野根本沒有覺察到有人潛伏在身邊，虎嘯剛剛吞噬了很多殺氣，正處于一種極為活躍的狀態，在追殺山賊的過程中他不斷提醒張野活人的藏身之處，無一不命中，而張野正準備離開，虎嘯上突然再次傳來這樣的感覺，所以他故意詐上一詐。

一個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即使來到燈光下似乎也很容易讓你忘記他的存在，他抱拳道，“請問閣下是一名煉氣者嗎？”

煉氣者，張野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說：“你怎么知道？”

那人一副肯定的樣子，“之前我還不確定，但當你叫破我的隱匿之術時我幾乎就可以確定了，行走江湖這么多年我還沒有碰到過有人可以在我不主動現身的情況下發現我的存在，而你已經是第二次洞察我的隱匿之術，所以我想只有煉氣者的神通可以解釋。”

張野明白了，這是那個劍客，他的隱匿之術的確很高明，張野第一次察覺是因為對那個老者神情的懷疑，第二次則是虎嘯的提醒，張野清楚即使煉氣者也無法察覺到這個劍客的隱匿術，這樣的人太可怕了，不過現在他誤以為張野有著洞察他隱匿術的神通，這是一個機會，張野冷笑道，

“江湖上流傳的不過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你的隱匿術還是很不錯的，無法被發覺很正常。”

劍客唯唯諾諾地說：“嗯。”

張野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尷尬只是對于劍客而言，在這場交鋒中張野是主宰者，改變談話節奏可以有效地提高他的神秘性，何況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劍客有猶豫了片刻，只有主動問道，“敢問閣下來到祁連山有何貴干？”

“殺人！”張野冷冷地說。

“殺人？殺什么人？”

張野沒有解釋，而是帶有一種吩咐的語氣說道，“你可以替我做一些事。”

劍客絲毫沒有認為張野這種吩咐的語氣是對他的侮辱，兩個人的修為不在一個位面，即使在張野看來很普通的一些功法，在劍客看來都是絕世武功的存在，顯然兩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開門見山地談起了條件。

劍客遲疑了一會，有些為難地說：“雖然我很像為閣下做事，但我得吃飯——”

張野淡淡地說：“山寨中的財物應該足夠你花很久了吧。”

“啊，請問閣下要殺什么人？如果太厲害，我害怕我無法勝任。”

“山賊。”

劍客心中誹謗，你一個煉氣者跑到祁連山來殺山賊，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但若非如此，他有哪里有機會得到一個煉氣者的指點，何況他本身對山賊也是深惡痛絕，立即答應道，“我愿意為閣下效勞，但我請閣下保證不再濫殺無辜。”

劍客說這句話時手心捏著一把汗，之前張野殺那個老者時他也在一旁看著，根本想不到他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冷血，冷血、年輕加上無法估量的修為，真是一個恐怖的存在，但劍客有著自己的堅持。

張野不以為然地說道，“可以，我殺他們只是覺得他們可能有些礙事，既然你這么堅持，那不殺也罷。”

礙事？別人活著怎么礙你的事了？但劍客此時總算放下心來，煉氣者視普通人為螻蟻他管不了，但只要不要違背自己的原則就行了。

~~~~~~~~~~~~~~~~~~~~

差點忘記說了，劍客的名字叫喬飛，是一名騎士，騎士是伊斯坦丁和孔雀王國這樣的教廷國家的一種稱謂，沒有什么實際價值，其實就相當于越國和后宋國內大行其道的俠客，一種將行俠仗義當做己任的閑的蛋疼的牛逼人物。作為一名在祁連山赫赫有名的騎士，喬飛當然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在張野身邊當了幾天跟班之后終于發現，張野根本不是什么絕世高人，修為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高，除過修為，其他方面更是，怎么說呢，還是一個孩子。

“你不是煉氣者！”

張野回頭看著喬飛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啊！喬飛心中苦笑，一世英名，毀在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孩子身上，“你練得是什么功夫？”

“煉體。”

“煉體？這是，體術！”

“對啊！”張野承認了。

喬飛的心中一聲呻吟，體術，我的天哪，以張野不到十八歲的修為，他的體術可以練到哪個地步？煉心第三到第五點位？煉體不像煉氣那樣無法捉摸，雖然平民很難接觸到煉體的口訣，但大致的境界也知道一二。喬飛無奈地問道，“那你的體術到什么境界了？”

“破體。”

“破體？煉心的哪個層次？”

張野得意地笑道，“我的煉心已經圓滿，破體是煉心之后的一個境界。”

“啊！”喬飛的心再次被懸在了空中，從高人變成孩子又從孩子變成天才，這種心態上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就在剛才喬飛還在想要不是騎士準則的限制他早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打得連他媽也不認得，還好只是想了一下，破體境界的體術者雖然不如煉氣者那樣耀眼，但絕不是他這種傳統武學家可以戰勝的，也許是因為對煉體的不了解，喬飛并沒有表現出對張野這么小的年紀就進入破體境界多少驚訝，只是感慨張野是個天才。喬飛過了一段時間才將張野帶給他的震撼消化掉，“那你來祁連山干什么？”

“殺人。”

“真的啊？”喬飛叫道，“你為什么要殺人？”

張野轉過身對著喬飛笑道，“難道喬劍客不知道別人的隱私是不能隨便問的嗎？”

“啊！”喬飛一時語頓，這些天來他被張野已經打擊得不知道什么叫做騎士的尊嚴了，在張野的嘲諷下立即恢復過來，“看來你也是一個喜歡行俠仗義的人，小小年紀就獨創祁連山殺山賊。”

張野嗤之以鼻，“行俠仗義，喬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行俠仗義能當飯吃嗎？不要妄圖把我的智商拉到你的水平然后試圖打敗我！”

喬飛抓狂了，真想拔出劍將這個一本正經的小孩子砍死，但他告訴自己，騎士準則，騎士準則，不能背棄諾言，不能傷害普通人，尊重女人。深呼吸了幾次之后終于平靜下來，心平氣和地說：“你不承認沒有關系，我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有這種毛病，不想讓人知道你們在做著好事，害怕這樣會使人覺得你們不合群。”

張野不屑一顧地笑道，“喬大哥，現實一點吧，你覺得一個以天下為己任來祁連山殺山賊的人會去濫殺無辜嗎？還有我本來就不合群，別急，我還要告訴你，你想用激將法引我說出真相是不可能實現的，我年齡小不錯，江湖經驗少不錯，但我不是傻瓜，而且不想行俠仗義。”

喬飛這次沒有顯露出抓狂的樣子，他沉默了，之前他的確一直在試探張野，但顯然沒有成功，這個小子還真不是一般人啊。

張野在前面走著，突然說道，“哎，喬大哥，以后你就專門給咱們負責打探吧，商隊的信息和山賊的蹤跡都要打探清楚哦，不然整天這么瞎跑真的很麻煩啊！”

喬飛不滿地說：“那你干什么？”

張野心安理得地說：“我就等你把一切都打探好然后決定去不去和怎樣去殺人的大問題。”

“為什么你不去做這些？”

張野一副無奈的樣子，“唉，喬大哥，你看你，你又誤會我的一片好心了，我讓你去打探敵情實在是為商隊考慮啊，你想如果山賊人數太多，我一看根本打不過，然后跑了，你一個人就看著商隊被山賊們抓去，或者你可以試試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喬飛沉默不語，他無法漠視山賊傷害無辜的商人，所以這些事還是要落在他頭上。所以之后的事情可以用簡單明了一個詞來形容，喬飛負責打探商隊的信息和山賊的數量，匯報給張野，張野決定殺或者不殺，如果殺倒好辦，就一個辦法，伏擊；如果不殺，就麻煩了，麻煩只是喬飛一個人的，通知商隊改變路線，孤身引山賊走入岔道，總之要保護商隊的安全，不過還好，張野一直無所事事地跟著他，倒救過他兩次，但救人后的嘴臉實在讓人無法接受，一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報答我，要報答我啊，一定記著要報答我啊啊啊啊啊！

雖然如此，喬飛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為所有的財物張野都不會要一星半點，之間他們又屠戮過幾個小山寨，山寨中的財物全部歸喬飛所有，喬飛是騎士沒錯，但騎士要吃飯啊，行俠仗義也要糊口啊，這些不義之財可是他們這些騎士最重要的生活來源，以前喬飛一個人時根本沒有實力也沒想過屠戮山寨這種事情，他是一個擅長于隱匿和跟蹤的劍客，根本沒有和一二百人正面對抗的能力，但張野的到來改變了一切，喬飛總算體會到一次做富人的感覺，被他藏到山洞里的財物已經足夠買幾百棟大宅子了——我們也可以從這個偉大的理想中開到喬大騎士之前生活的困頓情況。

喬飛真的很不明白張野的所作所為，每天重復四件事吃飯、排泄、睡覺和殺人，這樣做到底有什么意義，如果說之前喬飛尋找張野的身份只是出于一起殺人的需要，但經過三個月的相處之后他已經完全信任了張野，可是他尋找張野身份的欲望更強烈了，出于一種好奇心，像一個孩子一樣的好奇心，為什么會有像張野一樣的人不為任何理由的殺人？

張野最近感覺到虎嘯中的殺氣凝聚逐漸顯出了效果，有一次碰上一隊山賊，只有區區五十人，張野當然不會放過了，直接殺了過去，割草般殺死了三十多人，但在這時碰到了麻煩，一個煉氣者，盾之境的煉氣者，還沒有圓滿，但已經可以完全抵擋明勁了，離開魔武學院的三個月來張野的境界并沒有多大提高，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明勁到暗勁不但需要修煉，更重要的是感悟，到底感悟什么，沒有人知道，張野仍然停留在明勁的層次，如何戰勝盾之境趨于圓滿的煉氣者？

雖然心中沒底，但氣勢不能低于對方，張野猛撲過去起手一招力破千軍，虎嘯閃亮的烏黑槍頭帶出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刺向對手，只見對方舉起鋼刀輕而易舉的一記格擋，虎嘯被磕飛了，他的刀很平常，但在刀中加持了真氣，于是不堅不催的虎嘯在刀身上連一道劃痕也沒能留下。

那人長著一雙禿鷲的眼，陰狠地看了一眼張野，腳下輕輕一彈飛出丈許，長刀劈向張野的眉心，張野的反應從來不慢，雙手抓住虎嘯擋了下來，哐當一聲，張野虎口崩裂滲出鮮血，加持真氣的攻擊果然厲害，只一擊他都難以抵擋了，張野連忙運力一踢將塵土揚起，趁著塵土的掩護向后退去。那一瞬間，塵土擋住了視線，張野明確塵土之后是足以威脅他性命的殺機，似乎生與死的距離就間隔著這薄薄得一層塵土。

先映入眼簾的是刀鋒，銳利的刀鋒劃開塵土劈到張野后背，張野曾引以為豪的速度在這個時候完全失去了作用，他無法想象對手是怎樣追上他的，不管他如何躲避，對手總是如影隨形立即殺到，張野已經被砍中五刀，雖然都不是致命傷，但有一刀砍在肩頭的動脈上，鮮血一直不停地灑出，張野感覺到力量在流失，似乎對手并沒有打算一下子將張野殺死，而是希望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弄他。

又是一刀，張野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突然間聽到一個聲音，“毒蝎揚尾，回馬一槍。”

張野立即照做，恰如其分地擋住一刀，回馬一槍逼得對方停下了攻勢，喬飛在一旁喊道，“小子，快拿出拼命的決心來，不然咱們兩個今天都得送命。”

拼命，張野呵呵一笑，“我知道了！”

張野想起來趙云曾告訴他的話，槍乃百兵之王，非得一往無前無以顯示其霸氣，使槍者第一要義是不顧性命，敢于放棄自己的性命必能奪去對手的性命。

張野自知已經到了絕境，非但沒有絕望，反倒迸發出強大的意志力，槍花一抖，虎嘯平刺出去直取中線，這是槍法中最主要的攻擊手段，中平，有道是，中平槍，槍中王，當中一點最難擋。

對手對張野不顧一切的攻擊嗤之以鼻，這樣更容易露出破綻，面對速度和力量遠超過你的煉氣者使用拼命的打法無非是自取滅亡，長刀架過張野的虎嘯，偷向張野下肋，張野強行讓自己不去關注對手的動作，繼續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斬下，張野此時沒有思考，他只感覺就該使這一招，至于探到他左肋的長刀怎么辦，他沒有去想。

使刀者顯然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他知道他會先張野一步將張野的整個腹部拉開，而且這招橫掃千軍并不能攻擊到太多的方位，只要身體一縮便可輕松滾地躲開。不料此時讓他驚詫的一幕出現了，張野是從左向右甩槍，槍尾自然由右擊左，擺過來的槍尾護住了左肋下的大部分地方，雖然他依然可以通過變向刺中張野，但無法造成很大的傷害，不過張野橫劈過來的一招就不同了，一旦中了非得劃他個肚破腸流不可，他已經顧不得攻擊張野，連忙身體抱團向后滾去。

這樣的好機會張野豈會放過，槍尖一急追了上去，槍是兵器中最長的，所以說槍最擅長做什么，追擊，一路點刺打得對手猝不及防。

張野槍尖一挑，對手借機翻起長刀當胸準備正面攔下張野這一槍，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較量，他清楚以張野明勁中期的實力根本無法將他破防。

“蹦！”

“噗！”

前一聲是長刀被擊斷，后一聲是虎嘯刺入胸口，一招斃命。

那個煉氣者臨死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死，因為他不知道有一門槍法名叫破魂，有一桿槍名為虎嘯，破魂槍法可以激蕩出虎嘯中凝聚的殺氣破開一切防御，這個一切當然只一定程度上，并不是絕對的一切。虎嘯刺入對方的胸膛時直接炸開了一個大洞，這是殺氣的作用，殺氣沖開真氣護體殺掉了對手之后，一股淡黑色的氣體又重回到虎嘯之中，張野感覺到這股回歸的殺氣與之前凝聚的殺氣有所不同了，這些殺氣得到了一次提升，至于到底提升了什么，張野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