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良楚他們剛和救援處置小組的特戰隊員匯合，眼見著就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和更大的幫助，結果事情又發生了變化，來接他們的兩名隊員耿邈和周光陂知道花常雷他們追捕小組再次遇到敵情，于是趕去支援，只是扔了兩把手槍給他們，讓他們好好保護自己，等待他們處置完突發事件后再來接他們。

“爸爸——什么牛魔王啊？還有豬八戒，嘻嘻！”皮寧晚也聽到了對講機里的吼叫聲，其他的都沒有什么，就是這兩個名詞她特別記住了。

“應該是變異牛和變異豬吧。”宣銀彤見皮良楚盯著耿邈和周光陂消失的方向出神，于是替他回答了小女孩的問題。

“那就還有孫猴子和沙和尚啦？”

“變異的牛和豬很可能，這附近本來就有牛和豬，但是變異的猴子可能沒有吧，難道還有變異的和尚？”郝宇寬手指扣著頭頂有些犯傻。

“你們看！”皮良楚指著三四百米遠處的小壩子方向。

“怎么？”

“他們全都朝著那兩名隊員跑去的方向而去了。也就是國道來中方向！”

“是啊。那些變異狗、變異羊這些跑得快些，其他的病人也朝那邊去了。”郝宇寬也看到聚集起來的病人群重新移動起來的情形。

“我想，會不會是昨晚我們遭遇的那群消滅了整個車隊的東西返回了？”

“不是吧？啊——那他們？”宣銀彤再次臉色發青。

昨晚，皮良楚他們躺在國道邊的排水溝里躲過一劫，不過他們雖然沒有看見什么，卻聽到了一場慘劇。一整個車隊被變異動物和蟲子，加上一些病人給消滅的干干凈凈。

如果真是被這群隊員給遇上了，那么也就不用等待這些隊員再來接自己了。一整個車隊都能被消滅的強大力量，幾名隊員怎能對抗？

“就算是，我們也無能為力，根本幫不了他們。”郝宇寬頹廢的坐在花生地里。

“我們肯定幫不上忙的，如果不為碗碗著想，我也可以去和他們并肩戰斗。”皮良楚也有些氣餒。實話實說，皮良楚年輕的時候確實沒想過結婚，沒有想過要小孩，因為那是責任，沉重的責任，一旦結婚和有了小孩，就不能隨心所欲的想拼命就拼命，想做什么英雄就做什么英雄。

宣銀彤握上皮良楚的手，緊緊的捏著。

“你已經是個英雄，如果明知道不敵仍然還要投入進去，那不是英雄行為，只是自殺的懦夫。”

“可是，我們應該提醒一下這兩個年輕隊員。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什么敵人。”皮良楚有些自責。

“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剛才也想不到這個情況，事情發生的太快了，你就算想提醒他們，也一點機會都沒有。”宣銀彤已經開始有些明白皮良楚這個中年男人。她知道皮良楚眼見著耿邈和周光陂去送死很傷心，很自責，很想和他們一起去戰斗。

“這不是你的錯。我們也不知道他們遇到的是不是昨晚那支車隊遇到的情況，至少沒法子確認。”郝宇寬也解勸起來。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那些年輕的隊員。我怎么選都是錯的。”

“其實，他們和他們的隊員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執行任務，就算你告訴他們，他們只要還是軍人還是男人，就一定會不顧危險的去支援他們的隊友。也就是說，你告訴他們還是不告訴他們，結果都是一樣的。而且，如果你加入他們，他們就一定能夠戰勝強大的敵人，那你的加入就是拯救。事實上，如果確實是消滅了車隊的敵人，你加上去也只不過是陪著他們一起死，根本沒有實際意義，你甚至都不能用你的犧牲換來別人的安全。你根本無能為力。”宣銀彤把皮良楚的頭抱在自己的懷里，像安撫一個委屈的小孩子一樣安撫著。

都說女人的懷抱可以產生男人的勇氣，可以產生勇敢的男人。宣銀彤的安撫確實緩解了皮良楚的那股眼睜睜看著兩個年輕隊員赴死自己卻什么也干不了的悲情。

“皮哥！現在我們必須習慣，在沒有任何可能的時候，必須學會機器一樣的精確判斷，什么是概率更大的選擇，什么是概率更小的選擇，只能選一樣，最現實的一樣。”

“我們走吧！他們肯定會不來了。我們必須考慮我們自己的出路。你還要去拯救你的兒子，就像你說的，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父親，就算死也應該和兒子女兒死在一起。如果有必要，你需要用你的生命去換回兒子女兒的生命！”

也許是溫馨的胸懷，也許是兒子這個詞語的刺激，皮良楚突然直起身子，一把抱住了女兒皮寧晚。

“爸爸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也一定要把樂樂救出來！”

“爸爸永遠都是英雄！爸爸說話永遠算數！”皮寧晚似懂似不懂此時爸爸的心情。

“走吧！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走？現在我和阿寬的命也交給你了，你說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已經救了我們，你還救了列哥他們，你已經是我們的英雄！”宣銀彤拉著皮良楚的胳膊，想把他從跌坐的姿勢拉起來。

遠方的槍聲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密集，看來追捕小組可能已經有人犧牲。

皮良楚站起身來，抱住宣銀彤，也把郝宇寬拉了過來，三人抱在一起，三人中間是小女孩皮寧晚。

“你們和碗碗、樂樂一樣，都是我的責任！”

“那如果——”郝宇寬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問題非常不合時宜，自己沒說完就拍拍自己的嘴巴。

皮良楚和宣銀彤明白郝宇寬的意思，不外乎就是那個永遠都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你老婆和老媽掉進了水里，你先救誰？”

其實，郝宇寬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他頭腦中想到的問題倒不是宣銀彤猜測的“如果我和宣銀彤與碗碗樂樂同時危險，你先救誰？”郝宇寬的問題是“如果你必須放棄碗碗或者樂樂之中的一個，你會不會放棄樂樂？”畢竟，女兒從小到大一直跟著皮良楚，兒子卻已經離開父親兩年多，就算沒有離開父親之前也在鄉下和父親聚少離多。

郝宇寬不明白，如果一旦真的出現這種老天折磨人的情形，皮良楚一定會犧牲女兒，去保護兒子。這就是皮良楚和很多現代人不一樣的地方，也是前妻樂怡特別不能忍受的事情，他總是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更重要。總是存在一種“犧牲情結”，似乎只有為了集體為了他人犧牲才能夠得到道德的滿足。

步槍比手槍更重，本來準備讓宣銀彤用步槍，發揮她比皮良楚都更準的槍法，可惜如果讓一個女孩子背步槍，皮良楚又覺得于心不忍。

宣銀彤和郝宇寬邊走邊研究手中的九二式手槍，郝宇寬不斷的回憶電影里那些演員們的動作，拔槍、快速瞄準等。

三人沒有回到國道上去，主要是怕遭遇到“豬八戒”這種他們沒有親眼見過卻可能威力巨大的變異豬。三人是沿著農村的村道和田埂小路大致朝著清揚、策達方向而走的。

“我覺得你們應該結婚！我可以做你們的介紹人、主婚人和證婚人。”郝宇寬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

“什么？”宣銀彤聽到這么毫無來由的一句話之后，稍稍頓了一下，接著也明白了郝宇寬在說什么，臉有些微微發紅，偷偷看前面走著的皮良楚背影一眼，又看看身側的皮寧晚。

“現在這種情況，我覺得既是一種緣分，就是老天爺的安排，也是一種交待。”

皮良楚仍然沒有說話。他稍稍有些驚訝，不過稍后就明白了郝宇寬的意思。

郝宇寬是擔心自己要去救兒子，從而不得不和前妻見面，甚至要犧牲一切的去救援兒子和前妻，救援兒子那是一定的責任，可前妻畢竟已不再是責任。換句話說，就是在95后和00后的年輕人看來，救兒子甚至犧牲生命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但前妻已經不是家人，根本不存在合情合理又合法的條件。郝宇寬是害怕皮良楚到時候無法在前妻和宣銀彤兩者間做一個判斷。

“我覺得銀彤應該是愿意把自己托付給皮哥這樣的男人的，而且碗碗也特別喜歡銀彤，這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郝宇寬之所以突然冒出這個話題，主要有四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他對未來缺乏足夠的信心，畢竟情況越來越恐怖和危險，就連一支車隊和一組特戰隊員都應付不來，全軍覆沒。既然未來大概率玩完兒，那不如抓緊時間享受世界末日之前最后的晚餐。他自己就特別想和女朋友莊敏黛抱在一起迎接末日。

第二個原因是他想讓宣銀彤得到真正的身份，以免皮哥之后在兩者取舍上分不清。

第三個原因是他也知道宣銀彤之前就猶豫過，他想讓宣銀彤真正堅定信念。

第四個原因是皮良楚這種性格，就算最后不是全部人的世界末日，他也可能會犧牲掉自己，那么小小的皮寧晚需要一個真正愛護她的人接著皮良楚保護和照顧女孩。

“碗碗，你喜歡宣姐姐做你的媽媽嗎？”郝宇寬拉住皮寧晚的手，蹲下身子直面皮寧晚的小臉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