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強化全面風險管理執行力

只有在銀行組織內部保持風險管理標準的一致性，才有利于消除風險管理流程中跨地區、跨業務“內部套利”。一旦確立了風險治理結構，就要建立一致性的風險授權原則和風險管理政策。這些原則及政策應盡可能保持清晰性和一致性，對一致性風險標準在可適用性存在差別的地方，必須清晰合理地加以解釋，這是確保全面風險管理執行力的重要基礎。

一、建立風險管理的溝通協作機制

風險管理流程涉及審計、財務、法律及操作等眾多領域，聯合行動才能實現高效運作。有效的風險治理結構應將重心放在溝通協作上，確保一些部門與另一些部門定期溝通是風險治理的重要一環。例如，當考慮風險業務或交易時，審計官、控制官、律師以及風險官就常常遇到類似問題或顧慮。每個人都從單一角度觀察風險或控制風險，客觀需要溝通、協調和分享信息，創建不同控制部門之間的溝通渠道，鼓勵定期對話，結合輪換控制專家，促進合作關系。

風險管理職能部門只有與業務單元保持建設性關系才會使風險管理工作更有成效。風險經理與業務經理在定期溝通和協作中獲益——兩個群體之間的建設性關系最終創造一個強有力的風險控制框架。業務部門應清醒地意識到，在不利風險出現時，專業而敏感的風險經理能幫助業務部門克服難題，而在有利風險出現時卻又是有力的支持者。保持建設性關系，加強雙邊溝通，就會使全面風險管理更有效。建設性關系并不意味著風險職能部門應對所有風險業務都予以批準。獨立風險經理通過規勸業務經理規避不利風險，就維護了銀行利益和原則。

風險管理職能部門在銀行中的管理作用日益突出，近幾年金融危機使人們更加關注風險管理，更加強調風險管理資深專家的作用。的確，使用更多的資源來吸引最優秀的風險專家通常是最有效的策略，但必須賦予資深風險專家相應風險決策權，以便他們充分運用其豐富的風險管理知識和經驗。盡管并非所有銀行都能對風險管理職能部門配備優秀專家，但可看到那些能夠在風險管理職能部門配備優秀風險專家的銀行，將在銀行內部突顯其風險控制價值。

二、建立專家主導的風險決策機制

由專家主導風險決策，使整個決策及時果斷。因為全球金融市場變化迅速，很多風險決策應在很短時間做出，較大規模結構性交易需要優先考慮和分析，很多交易需要快速分析和決策，為增強市場業務競爭優勢，必須創建一個“短引信”決策機制。風險專家豐富的專業知識和經驗本身就是最有力的風險管理工具，如果風險管理職能部門配備了經驗豐富、知識淵博的風險專家，而使其成為兼有地位和技術權威性的部門，業務風險承擔者的風險意識將得以強化。如果類似高級專家成為風險管理職能部門的核心，將會使業務風險承擔者更加專心業務，真正成為銀行風險的第一道防線。

風險管理是科學與藝術的綜合體，銀行家的經驗判斷與風險模型相得益彰。計算能力以及建模分析能力的提高使銀行風險量化管理取得了長足進步，但風險專家的經驗判斷依然是珍貴的資源，因為人的因素是風險管理流程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組成部分。那些曾親身體驗到金融資源錯配帶來的問題、困難及損失的專家們，在日常風險管理中會潛意識地運用經驗。在觀點或建議出現分歧的情況下，銀行應準備吸收管理和控制團隊中的豐富經驗予以支持。

對風險職能部門配備適應業務性質及復雜程度的風險專家，大大強化風險管理流程。盡管銀行非常希望以很高的待遇吸引復合型全能風險管理專家，但現實中這類人才畢竟是非常稀缺的，那么，次優選擇就是尋求聘用某類風險領域專家，不過，必須確保其專家組在技能上具有良好組合的特征。例如，盡管信用風險和市場風險具有相同的背景，但它們在考察角度和方法上卻有著不同的原則；因此，這兩種類型風險專家的才能在建立適當的風險職能部門時都是必要的。市場風險專家應富有“市場經驗”，對市場變化具有敏感性，并善于迅速解決問題。而信用風險專家多有商業銀行業務及信用評級背景，很多非常擅長信用風險分析。市場風險專家和信用風險專家的技能是整個風險管理組織的重要補充，都需要加入風險管理流程。

聘用具有信用、市場、法律及量化風險特長的資深專家，這是面向未來的成長性投資。創建獨立的風險管理職能部門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建立風險監控單元并配備中低級專家，著眼于操作的風險控制模式，重點放在分析和報告風險，而不是在管理方面追求成效；另一種是集中在真實“管理”職能上，賦予監督、報告和管理的職責。風險管理決策需要有豐富風險知識和經驗的資深專家，其中一些專家可能曾在業務部門條線或風險管理條線工作過，非常精通不同業務的開發和利潤管理，這種模式盡管代價很高，卻預示著管理層支持風險職能部門積極管理風險，而不只是簡單分析和報告風險。

建立風險專業技能傳播機制，促使風險管理專家在銀行內部傳播知識和經驗。尤其重要的是，風險暴露知識以及管理這些暴露的技術不能全都掌握在小部分專家手里。某一個業務領導或一小群專家因其具有非常關鍵的業務和風險知識，他或他們離去帶來的風險可能導致業務崩潰或巨大的風險管理問題。因此，定期地向其他高管人員傳播風險知識，業務領導以及風險高管人員——通過輪換，深入交談，風險知識更新等——應成為風險治理的一部分。這將大大降低關鍵人風險，使整個銀行成為更加審慎的銀行，并擁有業務與風險管理的高手。

風險管理專家應主動發現和調查問題，善于質疑和挑戰“業務專家”經營決策。風險管理是一個廣泛而復雜的課題。它涉及各種各樣的原則——信用、市場、操作、法律等，每一個都有其微妙之處和“必要的知識”。即使最敏銳的風險管理者也不可能深入掌握風險領域所有方面。因此，必須有相應的專家來關注特定部門、行業、資產及市場，以其特有技能識別、衡量、監控和管理相應的風險。如果對風險管理投入足夠的資源，確保風險管理的專業性是完全可能的。

建立定期輪崗機制，使風險管理者和風險承擔者獲得風險經驗及觀念的“更新”。風險承擔者、風險管理者以及其他高層風險控制專家都面臨著很大的工作壓力，他們的權力都很大，同時承擔著很大責任。在銀行內部讓管理者輪崗或把有才能的人提拔到其他崗位，并對空出的崗位配之以新人才，這是銀行實現人才培養戰略的重要途徑。但這并不意味著每一個業務風險承擔者和風險專家都可以按計劃進行輪換，也不意味著要讓盈利業務或很強的風險控制紀律出現中斷。重要的是，要使那些處在高度緊張的崗位上的人，能在觀點上和觀察視角上盡可能保持“清醒”；正如其他規則一樣，一個人在一個崗位上待的時間過長，會嚴重損害敏銳的才智、充沛的精力和快速的反應能力。

三、建立有效激勵與風險培訓機制

為風險承擔者確立合理的薪酬政策，建立有效的激勵機制。合理確定風險承擔者的薪酬非常重要，因為很多人進入風險承擔領域和業務組織，不僅為銀行而且最終也要為自己賺更多的錢。盡管這是人們渴望的目標，同時也是要嚴格審查的目標。“錯誤”激勵會扭曲個人行為，并可能最終造成控制問題。例如，20年期互換帶來的利潤要遠多于1年期互換，而且交易現值將用于計算收益，那么，交易者將會盡可能地多用20年期互換。這樣該銀行就可能留下大量非流動性甚至可能是不可對沖的長期風險。

必須在全行強制推行一般風險教育，提高全員風險意識和風險控制能力。對員工進行風險管理教育是在全行提高風險意識的重要實踐。不過，教育要因人而異。高級管理人員可能需要在“高層次上”的風險衡量及問題方面需要教育，而那些處理單個交易以及業務的員工可能需要在具體風險衡量和風險技術方面進行集中教育。盡管高管人員可能并沒有抓住相同的主題，他們常被要求做一些困難的決策或與外方討論銀行的風險狀況。因此，覆蓋了風險承擔與風險管理連續性的“執行風險教育”是必需的，這有利于高級管理者信心十足地履行其行政職責，并使交易者和業務經理的風險相關問題為高層人員所理解。毫無疑問，風險教育像任何其他教育一樣，應定期更新這一流程。

風險教育方面的努力應集中在觀念上，并將其視為銀行日常經營內部環境的組成部分。教育過程應包括成為金融主流部分的條件和概念。盡管一些概念有其數學上的復雜性，它們常被人們簡單化后加以使用，與衡量風險相關的教育，如VaR、未來風險暴露、壓力測試等，就很有意義，因為這些概念運用廣泛，且在銀行內各層面上用來討論風險。它們還是外界包括監管當局、股票分析員、股東以及評級機構分析師的參考指標。例如，高管層必須掌握VaR的基本含義以及傳遞的基本知識。不過，對這些主題進行交流，有利于確保相互了解關鍵參數，與外部交流時也會感到自然融洽，充滿自信。

銀行保持對機構各類風險的完整文檔記錄對銀行未來提高風險管理水平是非常重要的。盡管每一個大型銀行都面臨人員循環——無論是銀行內部還是外部——重要的是創建一個機制來保持機構風險管理的真實記憶，這使銀行可以持續擴大其核心知識基礎。詳細記錄歸檔不同的風險結構，不同的金融危機是如何影響風險業務的，在市場混亂時期有哪些可供吸收的經驗教訓，并成為持續風險教育過程的重要部分。

四、建立風險管理紀律和問責機制

全面風險管理過程（治理、識別、量化報告和持續管理）銀行內部應具備有效的紀律約束。僅僅在某一時點強化管理是無濟于事的，那不僅會降低風險管理有效性，還會損害風險管理可信性，如果風險管理程序用于控制風險，就必須在任何條件下都加以實施并持續下去。假如風險限額被突破，而風險治理機制卻因為突破限額的個人是特殊領導人員或業務“明星”而不采取相應懲戒措施，那說明風險管理沒有保持制度連續性和一致性。在風險治理過程中，所有參與者包括董事會、高管層及風險委員會成員都必須切實遵守所有風險管理規則。

銀行高管層應建立清晰的風險報告路徑和問責機制。銀行所有崗位的員工都應有明確的報告路徑，在風險治理過程中實施問責。對于基于銀行資本承擔風險的管理者來說，有效的風險報告路徑至關重要。風險承擔者的管理指令環節不能有絲毫模糊，因為風險承擔者處于非常敏感的關鍵位置，負責精心配置和管理稀缺金融資源。應制定明確具體的政策和程序，明確風險承擔者的責任與義務，清楚對誰負責，在何種條件下承擔什么樣的責任。保持報告路徑清晰性，有助于確保關鍵信息及決策權代理有效溝通。

強化紀律懲戒體系，必須對違背風險限額或風險政策者立即采取懲戒措施，否則，風險治理過程將會失去其可信性和權威性。對違反風險政策者，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應根據違反政策的類型和性質采取懲戒措施。否則，至少留下兩個嚴重后患：一是內部對風險政策和程序將視而不見，如果未被審查，則可能造成嚴重后果；二是在業務經理人、董事以及監管者看來，銀行的風險政策、制度和程序都是不可信的。這兩大后患對銀行都是非常危險的，甚至是致命性的。

值得注意的是，在采取處罰行動上絕不能存在雙重標準，必須保持一致性。在優秀業務經理違反風險政策或限額時，往往出現處罰不到位。如果為銀行創造了大量收入的人違反了風險政策或限額，往往將功折過，從輕處罰；而同樣是違反風險政策/限額，業績平平的業務經理可能遭受解雇的處罰，對于業務“明星”就可能免于處罰。這種“雙重標準”是在縱容那些優秀業務經理犯錯，將給銀行未來留下很大風險后患。處罰輕重或寬大處理應與收入、技能或級別無關，違反風險治理程序，視其情節，處罰一視同仁。對所有風險敏感領域，都應建立違反政策/程序處罰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