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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美學研究

中國美學文獻學研究的歷史回顧及其學科建設的初步構想

皮朝綱[1]

中國古代,有著非常豐富的美學思想資源,但卻無美學這門學科。直至20世紀,美學才在中國出現。自從中國美學的奠基大師之一宗白華在1934年提出“中國美學”這一概念和提出“中國美學原理系統化”[2]的要求之后,不少學人為此進行了艱苦的耕耘,經過七十多年的不斷探索,使“中國美學”的概念逐漸明確和科學化,使中國美學這門學科逐漸成熟和完善起來。無論是中國美學史的研究,中國美學原理的研究,還是中國美學各分支學科(諸如文學美學、小說美學、戲曲美學、音樂美學、繪畫美學、書法美學、園林美學、建筑美學等等)的研究,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3]

當我們回顧這段歷史的時候,我們會清楚看到,中國美學學科的建立、形成和發展,中國美學研究所取得的成績,都是與中國美學文獻的搜集、發掘、整理和研究的進展和成績分不開的,而且總是以中國美學文獻的搜集、發掘、整理和研究工作作為前提和基礎的。因此,不管人們是否已經意識到,中國美學學科是以中國美學文獻學這門學科作為自己的分支學科和基礎學科的。也就是說,盡管人們并沒有提出“中國美學文獻學”這一概念,并有意識地開展這一學科的研究工作,可是在事實上,許多學人對中國美學文獻的搜集、發掘、整理和研究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在實際上為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建立,開辟了通道,奠定了基礎。

中國美學研究的自覺,在20世紀80年代的“美學熱”中迸發出耀眼的火花。就中國古代美學的研究而言,一批有影響的學術著作相繼問世。諸如宗白華的長篇論文《中國美學史重要問題的初步探索》(載《文藝論叢》1979年第6輯,上海文藝出版社,1979年),施昌東的《先秦諸子美學思想述評》(中華書局,1979年)、《漢代美學思想述評》(中華書局,1981年),蔣孔陽主編的《中國古代美學藝術論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于民的《中國古代美學思想家舉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2年)、《春秋前審美觀念的發展》(中華書局,1984年),《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編輯部編的《中國古代美學史研究》(復旦大學出版社,1983年),林同華的《中國美學史論集》(江蘇人民出版社,1984年),李澤厚、劉綱紀的《中國美學史》(第一卷)(第二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年、1987年),李澤厚的《美的歷程》(文物出版社,1981年),葉朗的《中國美學史大綱》(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敏澤的《中國美學思想史》(齊魯書社,1987年),周來祥的《論中國古典美學》(齊魯書社,1987年)等。除了上述探討中國美學史、中國美學原理的專著外,還有涉及中國藝術美學的研究論著,如郭因《中國繪畫美學史》(人民美術出版社,1981年)、劉綱紀《中國書法美學簡論》(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蔣孔陽《先秦音樂美學思想論稿》(人民音樂出版社,1986年)、杜書瀛《論李漁的戲劇美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年)、葉朗《中國小說美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82年)、肖弛《中國詩歌美學》(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金學智《中國園林美學》(江蘇文藝出版社,1990年)等等。可謂百花齊放,蔚為大觀。上述不少論著面世后,在社會上產生了廣泛影響,受到學界的充分肯定,這不僅是因為它們的開拓性與創造性,觀點的新穎與獨到,論證的細致深入,并且還因為它們的資料豐富,可信度高,表明許多作者都有深厚的文獻學功底,他們長期勤于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積累工作,從而為他們的中國美學研究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當我們來回顧中國美學研究在進入自覺時期所取得的累累碩果的時候,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我們面前,那就是中國學人對中國美學文獻的搜集、發掘、整理和研究工作,也是在自覺進行、且取得了可喜成績,這項工作不僅與中國美學研究同步進行,而且為中國美學研究提供了可靠保證和堅實基礎。

從《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的選編、出版(中華書局,1980年)到《中國歷代美學文庫》的整理、面世(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充分展示了中國美學文獻資料整理工作所走過的艱辛歷程,中國美學文獻學在開拓中穩步前進的歷程。

(一)中國美學文獻學的拓荒期(20世紀60年代)

新中國成立后,在20世紀50至60年代進行了美學大討論,使許多學人認識到,我國的美學教學非常薄弱。在50年代,國內還沒有人寫美學著作,到1957年才翻譯出版了法國列菲伏爾的《美學概論》與蘇聯瓦·斯卡爾仁斯卡婭的《馬克斯列寧主義美學》[4]。而時代要求學人編寫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美學著作。

1961年全國高校文科教材編選會議提出了編寫《中國美學史》教材的任務。為了編寫教材的需要,由北京大學哲學系美學教研室的教師于民和葉朗兩人,在宗白華先生指導下進行編選“中國美學史資料”的工作,前后用了三年時間,最后經宗白華刪定而成。如果“從美學資料的建設而言論,可以說之前的美學資料建設是真正地一窮二白,因為在此之前,這些工作基本上就沒有人做過”[5]。這乃是中國學人自覺地從中國美學學科的建設出發所進行的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整理工作。

老一輩的美學家都十分重視發揚我國已有的美學傳統,搜集整理我國古代的美學文獻資料,以此作為編寫中國美學史的基礎。朱光潛先生就曾大聲呼吁:“在發揚我們已有的美學傳統方面,首先要做的是資料的搜集和整理工作。這方面的工作過去也有人做了一些,但做得還不夠,特別是在詩文以外的各門藝術方面,我們宜按照藝術的門類和歷史的次第,把各門藝術方面的理論加以搜集整理,弄一套資料叢書出來(詩論資料、畫論資料、樂論資料等等),然后在這個基礎上編寫出各門藝術理論的發展史和一部綜合性的美學史。”[6]

1961年全國高校文科教材編寫辦公室確定宗白華擔任《中國美學史》教材的主編,因“宗白華學貫中西,對中西哲學、美學、藝術都有很深的造詣”,于是北京大學美學教研室就推舉宗白華擔任“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的主編[7]。參加編選資料的教師從很多古代典籍的書籍中,“把凡是與審美、藝術有關的內容都摘錄下來,再把美學史的資料與文論史的資料進行了區分,并編選成了最初的資料”,開始“編選的資料很多,經宗白華審定后,刪去了將近一半多才定稿。最后,油印成三冊供教材編寫組使用”[8]。在編選這部資料時,他們還廣泛地吸收了學術界的意見和建議,以盡量提高整理資料工作的質量。據于民回憶,資料整理者曾經以“北京大學中國美學史資料編寫組”的名義,給當時中國著名的文史專家如郭沫若、侯外廬、魏建功、劉大杰、黃藥眠、郭紹虞等先生寫信征求意見,這些專家都有回信。他們都非常認真地闡明了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他們的回信不僅涉及中國古典美學領域,還涉及古代文化史、思想史和古代典籍等領域;這些意見包括了入選的范圍、內容、分類、斷代、體例等具體問題。他們所發表的意見和建議大都很中肯,有些意見和建議直到今天仍然很有參考意義。例如郭沫若對入選資料的《尚書》部分提出了中肯的意見,指出了部分材料的真偽,建議注意克服資料匯編中可能出現的“大頭癥”,并建議收錄《書譜》;侯外廬建議,要把美學、文藝理論和文章學的資料區別開來;魏建功建議,按照時間線索進行分期,并且要有反映整個美學發展情況的總目;劉大杰補充了自己認為有價值的美學資料;黃藥眠指出了分類中出現的不妥之處,并就分類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認為應該注意區分不同的閱讀對象,并補充了自己認為應該入選的美學資料。當時,這些專家知識淵博,在文史界享有很高的聲譽,這些意見和建議不僅對編寫中國美學史資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也鼓舞了資料整理者和教材編寫者的士氣,有助于鼓勵他們克服困難,順利地完成這些任務[9]

這一項具有開創性的工作,后因“文化大革命”而被迫中斷,中國美學文獻學在20世紀70年代也被迫停止了它前進的步伐。

(二)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復蘇期(20世紀80年代)

“文革”后,美學與美學教學、美學研究開始復蘇,美學教材編寫與美學資料整理又提上議事日程。

1980年中華書局出版了北京大學哲學系美學教研室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以下簡稱《選編》)。該選編是從我國古代典籍中,精選了先秦至清末的一百四十位重要美學家(或著作)的重要論述,涉及審美藝術的各個領域,突出了中國審美意識的特色。它在編選體例上的特點是:依時代先后排列原始文獻資料,為中國美學研究勾劃出了一個總的歷史輪廓;入選著作,除少數篇章錄其全文外,多數都只節錄比較重要的部分,而且按內容分類排列,并冠以醒目的小標題(許多都是重要命題或范疇),為讀者理解原文指出了重點;對所選美學家或著作,都編寫了簡明的介紹,特別是突出了所選美學家或著作的主要美學觀點,和所選文字所依據的版本,為廣大讀者進一步學習、理解提供了方向和途徑。總之,此書的編選,無論是資料的取舍、內容的歸類、史料的簡介等方面,對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整理和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建設,都提供了寶貴的經驗。它的出版完全適應了當時高校與科研部門學習、研究的迫切需要,不僅為中國美學研究的拓荒寫作,提供了最基本的原始文獻資料,而且也為各部類藝術思想史的深入研究,創造出了十分有利的條件。該書出版以后,深受歡迎,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

這一部在老前輩們關注下編寫的《選編》,“是目前最權威的一部資料書”[10]。它在20世紀80年代的美學復蘇和“美學熱”中發揮了很大作用,對于人們認識中國美學史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對新時期以來的中國美學研究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至今為止,《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仍然被廣大美學研究者頻繁地征引。據筆者檢索“中國期刊網”統計,從1982年至1993年,共有466篇論文征引《選編》;從1994年至2007年,共有872篇論文(其中優秀碩博論文210篇)征引《選編》。

可以說,這一資料選編工作,是宗白華一貫十分重視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整理工作的主張的具體體現。宗白華在1934年就明確提出搜集、發掘、整理、研究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工作,乃是“將來中國美學原理系統化之初步”。他的這個判斷,是他在評介鄭午昌的《中國畫學全史》(綜述中國繪畫與畫學的歷史)、黃憩園的《山水畫法類叢》(中國畫法理論資料匯編)時得出的結論,他從中國美學學科建設和中國美學對世界美學應做的貢獻的高度,指出美學文獻資料整理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他認為,中國有數千年的文學藝術的光榮歷史,“此中的精思妙論不惟是將來世界美學極重要的材料,也是了解中國文化心靈最重要的源泉……但可惜段金碎玉散于各書,沒有系統的整理。”因此之故,他對鄭、黃二氏之書(尤其是黃氏之書)給予了高度評價。他在指出中國美學理論和中國美學史的研究“固然重要”的同時,特別強調了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整理工作。他說:“歷史的綜合的敘述固然重要,但若有人從這些過分豐富的材料中系統的提選出各問題,將先賢的畫法理論分門別類,羅列摘錄,使讀者對中國繪畫中各主要問題一目了然,而在每問題的門類中合觀許多論家各方面的意見,則不惟研究者便利,且為將來中國美學原理系統化之初步。”[11]他強調了中國美學文獻的整理工作是“中國美學原理系統化之初步”,也即是進行中國美學研究的前提,是建立、形成中國美學這門學科的基礎性工作。

為了幫助讀者能很好地學習、理解這部《選編》,選編者之一——宗白華的助手于民和《選編》的責編——中華書局編輯孫通海參考和利用了《選編》的成果,精減了篇幅,另增加了一些重要材料,先后選注出版了《先秦兩漢美學名言名篇選讀》(中華書局,1987年)、《魏晉六朝隋唐五代美學名言名篇選讀》(中華書局,1987年)、《宋元明美學名言名篇選讀》(吉林人民出版社,1991年)。之后,選編者合并了以上三書,并作了修訂補充,加上“清代美學名言名篇選讀”的內容,出版了《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一書[12]。選編者十分強調中國美學文獻資料整理的重要性:“對中國古典美學這一寶貴的文化遺產進行系統的資料整理、多方面的研究,以及側重于普及性的諸如選讀、選注、介紹等讀物的編著,無疑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13]此書的重要特點是:一、選錄了歷代具有經典性的比較全面的原始資料。這些資料主要依據和參考了宗白華先生主持編寫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并在此書基礎上有所取舍校訂,因而更加精當。二、對所選錄的原文進行了注釋疏通。凡是資料中所涉及的人物事件、典章制度、名物專稱、方言術語,都作了簡明注釋;特別是對涉及審美觀點的文字,更進行了詳細疏通。三、對美學家及其論著進行了理論概括。本書對所選每個美學家(或專書)的美學思想、審美特點及其在審美發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都作了理論的概括與分析;而這種概括與分析,都深深植根于原始文獻,是對原始文獻的哲學的美學的思考。四、本書是按歷史線索劃分時期、編排文獻的,對每個時期的美學思想及其發展,都有概括性的提要[14]。統觀此書各個時期的提要和對美學家、論著的說明,實為一部思路清晰、脈絡分明的中國古典美學思想簡史。還要特別指出的一點是:本書把《選編》的“先秦”時期劃分為“遠古及春秋前期”、“春秋后期”、“戰國時期”。在“遠古及春秋前期”中,錄入了《淮南子》文獻2條、《吳越春秋》文獻1條、《呂氏春秋》文獻3條、《國語》文獻2條、《禮記》文獻1條、《左傳》文獻3條。表明選編者十分重視這個時期的美學思想,“在原始社會,美學思想并未產生,但了解這個漫長的歷史時期和審美藝術的產生,卻十分有益于正確地把握古代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審美觀念的發展特點。”[15]其實,于民早在1984年由中華書局出版的專著《春秋前審美觀念的發展》的“前言”中,就明確提出需要對春秋前的審美觀念進行必要的研究,以便從審美發展的總趨勢中把握美學家的思想特點[16]。作者基于他關于“宋元明時期是我國古代審美進入生活化、藝術化的大發展的時期”,“是中國封建時代美學思想發展成熟的階段”[17]的認識,把《選編》的“宋金元”和“明代”合并為“宋元明”。總之,此書為中國美學文獻的整理和普及工作,提供了重要的經驗。

在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整理上,除了從縱的方面按歷史發展順序選錄匯編外,還有從橫的方面考察中國古典美學的基本范疇,選錄匯編成書的。這方面的著作有胡經之主編的《中國古典美學叢編》(中華書局,1988年)。編者認為,藝術活動作為一種集中而復雜的審美活動,形成一個獨特的系統,由各種要素的相互作用所構成,而“創作—作品—鑒賞,是這個獨特系統中的三個重要環節”,為此,全書分為三編,“圍繞著創作—作品—鑒賞這三個環節展開”;在每一范疇之下,先作一提要說明(略說這一范疇的基本涵義及歷史發展),然后按歷史順序排列整理資料(三編共列29對中國古典美學的基本范疇)。而選錄文獻主要從詩話、詞話、曲話、文論、樂論、畫論中挑選。實際上是編選者對中國古典美學范疇體系的勾勒,可以說明中國古典美學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逐漸概括了中華民族的審美經驗,運用了一套獨特的美學范疇,自成體系,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18]。從美學基本范疇入手匯編中國美學文獻的,還有侯鏡昶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書法美學卷》(江蘇美術出版社,1988年)、吳調公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文學美學卷》(江蘇文藝出版社,1990年),前者涉及書法美學的“品格”、“形象”、“神采”、“情性”、“氣質”、“靈感”、“意境”、“書風”、“用筆”、“結體”、“布局”、“墨韻”、“通變”、“教化”等十四類范疇,每類按著者生年先后編排。依據中國書法藝術的傳統特色和內在規律,編撰以形、神、情為一系統,氣質、靈感、意境等書藝的內在特征為一系統。后者以“文學美與客體”、“文學美與主體”、“文學美的創造”、“相濟相融的辯證審美原則”、“文學美的基本審美形態與審美范疇”、“文學美的功能與接受”為題分為六編,系統輯錄中國文學美學的論述。全書突出美學色彩,以求顯著區別于一般文學理論資料和古代文論資料。

我國民族眾多,都有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傳統,尤以歌舞、工藝、建筑、服飾的多樣性和精美著稱于世,同時,各民族的哲學、宗教、倫理、文學、藝術等意識形態都有著自己獨有的特色,因此,各民族的美學思想是豐富的。重視和開展我國少數民族的美學思想文獻資料的整理工作是十分必要的。在20世紀80年代伊始,郭紹虞先生就及時呼吁:“應該擴大我們的研究領域”,改變長期以來“較少注意兄弟民族的理論”的狀況,并欣悅宣告“兄弟民族理論也有所發現”[19]。1989年,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了由魯云濤、劉一沾、馮育柱、于乃昌編選的《中國少數民族古代美學思想資料初編》,選入了有文字的蒙古、藏、維吾爾、彝、壯、白、傣、納西等少數民族古代文藝、美學論著55篇(部)。其中,蒙古族的《〈青史演義〉簡楔》、《〈西游記〉回批》,藏族的《詩鏡》(藏族理論家依據印度檀丁《詩鏡》藏文全文譯著之作)、《畫像量度經》、《造像量度經》、《十揲手造像量度經》、《十揲手造像量度經疏》,維吾爾族的《詩論》、《論詩人藝術的規律》,納西族的《跳神舞蹈的規程》、《舞蹈來歷》、《舞蹈的出處和來歷》、《魯般魯繞》、《什羅祖師傳略》等,都是第一次從少數民族文字譯成漢文全文發表,從一個新的角度展示了少數民族的文藝思想和美學思想。這套資料匯編在文獻整理上的特點是:一、限于古代。因為近現代各民族交往日盛,相互影響,有些觀念難以判斷其民族特性。所謂古今,根據我國的具體情況,想以“五四”新文化運動為界。二、以用本民族文字書寫的有關理論著述為主要依據,個別民族雖無文字但用別種文字(主要是漢文)正式刊行的理論著作中確有這方面重要資料的也要選輯,而文學作品中的有關內容一般不收錄。這樣,可使資料既具有可信的真實性,又具有較強的理論性。一個民族體現在各種物質形式、物質手段和文藝作品中的審美意識,在表現形式上有其特殊性,當用別種方式,另行搜集。三、盡量發掘和搜集各少數民族古籍中迄今尚未翻譯成漢文的有關資料,為科研工作者提供更廣泛的文獻線索。四、所選資料,盡量收錄全文,以見全貌。個別民族,在尚未發現有關美學思想的集中著述的情況下,只有從相關的論述中作些摘錄,然后適當歸類,加上標題。五、翻譯力求準確,忠于原著,特別要忠于該民族的各方面特色。六、為了照顧一般讀者對資料的理解,對某些特殊詞語和生僻字詞作出簡要注釋,并對有關背景作些必要交代,名曰“附記”[20]。這本在某種程度上填補了某些空白的資料匯編,為文獻整理工作提供了重要經驗。

(三)中國美學文獻學的深化期(20世紀90年代至今)

在20世紀90年代,隨著中國美學研究的深入,無論是科研和教學都需要編選和出版更多新的文獻資料匯編。1992年至1999年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連續出版了由徐中玉主編的《中國古代文藝理論專題資料叢刊》(共6冊),它廣泛搜集自先秦至近代的中國古代文藝各個領域里的理論資料(包括一般原理、創作經驗、批評鑒賞等),其范圍包括詩、文、詞、曲、小說、戲劇、繪畫、音樂、雕塑、書法等,分《本原》、《情志》、《神思》、《文質》、《意境》、《典型》、《辯證》、《風骨》、《比興》、《法度》、《教化》、《才性》、《文氣》、《通變》、《知音》等15編。其收錄資料系按問題分類,按論點安排,相互構成總體關系。這是以美學的基本范疇為綱,選錄匯編美學文獻,很有特色,為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的整理工作,提供了經驗。2003年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由王振復主編的《中國美學重要文本提要》,此書以中國美學思想發展史為線索編選中國美學文獻資料。該書在選錄文獻上,大體分為三類(實為三項原則):一、蘊涵一定審美意識與觀念的文化、哲學著論。這些著論,甚至為中國美學提供了一系列豐富而深邃的準美學范疇和思想見解,體現中國文化、哲學與美學之原在的文脈聯系;二、歷代文論、樂論、畫論、書論、舞論與建筑園林藝術論等,構成中國美學的理論主體,集中反映中國古代文藝美學的思想與思維成果;三、西方美學與文藝學東漸之后,由中國美學家、文藝學家所撰寫的美學、文藝學專著,展示中國美學之新的文化素質、哲思品格、理論建構、人文精神及其時代嬗變[21]。該書每一篇分原文摘錄與提要兩部分,為的是能夠讓讀者由此見出中國美學的審美意識、觀念、見解、范疇、理論與思想的歷史發展線索,其“提要”最能反映編者的美學修養和理論水平。

與此同時,在音樂美學、戲曲美學、小說美學等方面,也出版了一些文獻資料匯編,如:蔡仲德的《中國音樂美學史資料注譯》(人民音樂出版社,1990年),選輯的文獻資料按時代先后排列,分為先秦、兩漢、魏晉至隋唐、宋元明清四部分。全書對所選原文,加簡要介紹性說明、注釋,并有今譯、附錄。孫遜、孫菊園的《中國古典小說美學資料匯粹》(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輯錄了自先秦至清末有關小說美學的資料,按類編纂,分為“總論”、“小說與社會生活”、“人物形象”、“情節結構”、“文學語言”、“表現手法”等六編。隗芾、吳毓華的《古典戲曲美學資料集》(文化藝術出版社1992年),收錄自上古至民國初期的有關戲曲的論述,涉及思想家、戲曲家183人和論著12種。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由于選材的多少適當,很適合廣大讀者(特別是高校文科師生)閱讀和利用。但多年不曾再版,在讀者的要求下,復旦大學出版社于2008年1月重新出版此書——由于民任主編,并撰寫了《中國古代各歷史時期美學思想發展概述》,依次分別對“原始時期”、“夏殷時期”、“西周時期”、“春秋時期”、“戰國時期”、“兩漢時期”、“魏晉六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時期”、“清代”的美學思想發展作了比較充分的論述,有利于讀者對資料內容、中國美學思想特點及其發展線索的進一步理解;新版《選編》把原版“先秦”時期劃分為“原始至春秋”和“戰國”兩個階段,把“宋金元”和“明代”合并為“宋元明”時期。再次展示了作者在《中國古典美學舉要》一書中的精到見解。

隨著中國美學研究的深入發展,對中國美學文獻整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期待美學界的學人更加全面、系統搜集、發掘、整理出一部能充分展示我中華民族有著極其豐富的美學資源的大型文獻叢書。在此呼吁下,由《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的主要選編者之一葉朗任總主編的《中國歷代美學文庫》(以下簡稱《文庫》)應運而生。從1991年正式啟動至2003年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它的編選工作前后經歷了12個年頭。此書有北京大學等三十多所高校和學術機構的100多位學者、專家參加。它與《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相比,內容大大增加,篇幅大大擴展。《選編》誠然有它的許多優點,也具權威性。但“它選的資料還比較少,而且采取言論摘錄的形式,只能給從事美學原理和中國美學史的教學和研究工作的學者提供一些資料供索,作為研究資料還是遠遠不夠的”[22]。葉朗在《文庫》的“前言”中,從國際和國內的美學研究的形勢需要兩個方面,講明了加強中國美學文獻資料整理工作的重要性和緊迫性。他指出中國美學是一個非常豐富的寶庫,而至今尚未全部打開:“中國傳統美學極為豐富,其中有許多富有東方智慧的理論,有許多極深刻的理論,有許多富有民族個性的理論,至今仍然具有充分的價值。中國傳統美學是一個寶庫,這個寶庫尚未全部打開。”[23]他還指出:西方學界對中國美學知之甚少,要使中國美學走向世界,就要向他們介紹中國美學的豐富資源:“令人遺憾的是,對于中國傳統美學所包含的東方智慧,對于中國傳統美學的豐富性、深刻性和民族獨創性,國外的知識界、文藝界知之甚少。西方知識界很多人都為他們面臨的人類生存的困境、藝術的困境和人的價值危機感到焦慮。他們不了解,充滿東方智慧的中國傳統美學對于他們擺脫面臨的藝術困境和精神危機,有可能在某些方面提供極為寶貴的啟示。西方知識界對于中國美學的這種隔膜,是美學這門學科始終未能突破西方文化的局限的一個重要原因。”[24]他特別強調指出:“更值得我們嚴重關切的是,我們中國人自己對中國傳統美學也了解得很不夠。學術界對于中國美學史的研究,還處于一個剛剛開始的階段。我們已經發現很多很有意思、很有特色的東西,但是還來不及做深入的研究。還有很多東西我們根本不知道,它們被掩蓋了,被遺忘了,還有待于進一步發現。對于中國傳統美學的基本精神和理論內核,我們還缺乏認識,至少還沒有準確地把握。在這方面,我們應該有一種緊迫感。我們應該下大力量發掘、整理、研究中國傳統美學,用現代眼光加以闡釋,并且努力把它推向世界,使它和西方美學的優秀成果融合起來,實現新的理論創造。這是我們中國學者對于人類文化的一個應有的貢獻。”[25]

《文庫》把我國古代和近代的重要美學論著收羅編集在一起,加以校勘和注釋,內容涉及哲學、宗教、繪畫、書法、音樂、舞蹈、詩歌、散文、小說、戲曲、園林、建筑、工藝、服飾、民俗、收藏等廣泛領域。全書共10卷19冊,1000多萬字,是中國美學和中國文學藝術理論的一座巨型思想庫、資料庫。這套《文庫》在整理中國美學的文獻資料方面有以下特點:第一,凡是歷史上有重要價值和重要影響的美學論著和文章,都全部收進《文庫》,盡量做到不要遺漏。同時,這些重要論著和文章,一般都不做節錄,是收錄全書和全篇。第二,收錄的資料力求能反映中國美學的基本精神和整體風貌。就一個時代而言,都力求反映那個時代美學思想的發展脈絡和整體風貌;就一個藝術門類而言,也力求反映該藝術門類美學思想的發展和整體風貌。第三,中國傳統美學有自己一系列獨特的概念、范疇和命題,《文庫》收錄的資料力求能充分反映這一系列概念、范疇、命題的產生、發展、轉化的歷史軌跡。第四,中國古代創造了燦爛的藝術,同時也留下了豐富的藝術思想,藝術美學是中國美學最主要的表現形式之一,也是體現中國美學特色的重要方面。《文庫》也盡量全面地反映中國古代極其豐富的藝術美學思想。除了收錄一些比較為人們熟知的藝術美學著作之外,還收錄了一些不太為人們注意或者從來沒有進入研究者視野的資料。如音樂美學選錄了《永樂琴書集成》、《古今圖書集成》以及二十四史中所包含的大量與音樂美學有關的資料。第五,中國美學思想除了表現于各個時代的一批專門性論著之外,大都散見于經、史、子、集等各類著作之中。即使如在詩詞歌賦之中,往往也有豐富的美學思想。所以《文庫》對于這些散見的美學資料也盡力進行了發掘,以幫助讀者在更寬廣的視域中來研究和把握中國美學。第六,中國美學的發展,不僅受哲學、文學、藝術的影響,而且受宗教等其他領域和其他學科的影響。《文庫》對這方面的資料極為重視。如佛教哲學特別是禪宗哲學對中國美學發展影響就很大。《文庫》不僅收錄了《壇經》等經典著作,而且注意從禪宗燈錄和其他禪宗典籍中選錄與美學有關的資料。第七,每個時代的美學思想,和當時的審美風尚、審美風情有緊密的聯系。了解每個時代的審美風尚、審美風情,對了解那個時代的美學有很大的幫助。《文庫》也選錄了大量的筆記、札記、題跋,因為這些資料生動地反映了當時的審美風尚、審美風情[26]。總之,這套《文庫》為中國美學文獻的整理工作,為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建立,提供了值得總結、借鑒的寶貴經驗。

2005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了由彭書麟、于乃昌、馮育柱主編的《中國少數民族文藝理論集成》,匯集了中國歷代少數民族文藝理論家和民間文藝家的文藝思想精華,展示了中國少數民族獨特的文藝理論景觀。這部《集成》策劃于20世紀80年代,完成于20世紀末。它輯錄了我國44個少數民族和4個古代民族自先秦以來直至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上下兩千年間近二百位理論家(我國古今少數民族的112位知名文論作家和53位佚名作者)的370篇(部)重要文藝論著,其所集輯的文論,包括專門的文藝理論著述和在哲學、宗教學、倫理學、語言學,以及文學作品(詩歌、散文、民間傳說故事等)中所發之文藝理論;包括專門家的論述和民間論述,總計百余萬字,其中不僅涵括了在這之前編輯出版的少數民族文藝論著,更有20世紀80年代末以后的眾多的新發現和新譯作[27]

《文庫》與《集成》的面世,使中國美學文獻的整理工作上了一個新的臺階,為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建立提供了重要經驗。

在中國美學文獻中,文藝理論中的美學思想非常豐富,成為中國美學文獻的主要組成部分。宗白華就盛贊其“材料特別豐富”,稱它是中國美學思想史中的“精華”。他說:“中國歷史上,不但在哲學家的著作中有美學思想,而且在歷代的著名的詩人、畫家、戲劇家……所留下的詩文理論、繪畫理論、戲劇理論、音樂理論、書法理論中,也包含有豐富的美學思想,而且往往是美學思想史中的精華。”[28]

在美學界自覺開展中國美學文獻整理工作的同時,文藝理論界的學人也積極進行了中國文藝理論文獻的整理工作,并取得了顯著成績,為中國美學研究提供了非常豐富的原始資料,使中國美學的文獻寶庫絢麗多彩,蔚為壯觀。

讓我們對中國文藝理論文獻整理工作做一簡要的掃描。

中國古代文論資料整理工作,成就斐然。新中國建立后的30年,在整個20世紀中國古代文論研究史上占有一個重要地位,并不是它理論闡釋上的豐富,而是表現在文獻資料的搜集整理的全面、系統。諸如《中國歷代文論選》的編選、“中國古典文學理論批評專著選輯”系列專著的出版、《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的面世。

由郭紹虞任主編、王文生任副主編的《中國歷代文論選》四卷本,于1979年3月至1980年11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成為在中國古代文論領域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著作。其在“選文形式和目的”、“選文內容”、“校注和說明”等諸多方面,都有鮮明的特色,體現了老一輩學者的學術風范,表現了他們的版本、目錄、校刊等文獻學的深厚功底。

與《中國歷代文論選》的編寫工作同時,由郭紹虞與羅根澤共同主編的巨大工程《中國古典文學理論批評專著選輯》(以下簡稱《選輯》)也展開了工作。自1958年9月至1979年9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由許多著名專家校點或箋注的三十多種古代文論專著。此套《選輯》的選目,上自齊梁間的《文心雕龍》,下迄清末民初的《中國中古文學史》,中國古代文學理論重要專著,除部分小說、戲曲理論外,大多數都整理出版了[29]

人民文學出版社在編輯出版此套《選輯》之后,于20世紀90年代又編輯出版了一套《中國歷代文論選》,它精選中國文學史上較有影響的理論文章,按時代先后分為先秦兩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宋金元、明代、清代、近代計七冊于1990年至1999年出版,分則可見出不同時代文學理論發展的具體特點,合則勾勒出古代文學理論嬗變的總體風貌。這套《中國歷代文論選》與該社編輯出版的《中國古典文學理論批評專著選輯》,是各有側重而又互相補充。兩套書在制訂選目和整理、編寫說明上,都務求精當。出版后都受到學術界的一致好評。

《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以下簡稱《集成》)于1959年至1960年由中央戲劇研究院編輯、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集成》是一部我國歷代戲曲論著的總集,共分10集,它選輯校錄了自唐崔令欽的《教坊記》到清姚燮的《今樂考證》共48種專門著作。其中有系統性的理論研究,也有不乏獨到見解的漫談和隨筆,還有相當數量的關于戲劇史的原始材料。此書校勘相當精審,所輯著作“是根據完善的原刻本或最通行的版本作為底本,加以斷句、標點的。在校錄時,盡量保存原著的面貌。每種著作前,都寫有‘提要’來扼要地介紹它的內容、版本和作者生平;若是有不同時代的各種版本,字句相互歧異,則作了校勘,寫了‘校勘記’”[30]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時期在專題資料的搜集、整理工作上,對中國古代詩話、詞話的匯編、輯佚工作取得了重大成果。諸如再版或出版了《歷代詩話》(清人何文煥輯,中華書局,1981年)、《歷代詩話續編》(近人丁福保輯,中華書局,1983年)、《清詩話》(丁福保輯,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年)、《清詩話續編》(郭紹虞選編、富壽蓀校點,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清詩話訪佚初編》(杜松柏編,臺灣新文豐出版公司,1987年)、《宋詩話輯佚》(郭紹虞輯,中華書局,1980年重印)、《萬首論詩絕句》(郭紹虞、錢仲聯、王遽常編,人民文學出版社1991年)、《詞話叢編》(唐圭璋編,中華書局,1986年新版)等等。

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中國古代文論的文獻整理工作,有它的新特點,主要表現在對古代文論資料的嚴密考證、深入挖掘和系統選編方面。其主要成就表現在對各種文體、各有關門類資料的全面考察。除對詩學、詞學資料的整理外,小說理論方面有黃霖、韓同文的《中國歷代小說論著選》(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10月初版,2000年9月修訂版),其所選除專門的文學論著外,還有歷史、哲學等著中的有關文字,涉及專論、序跋、筆記、回評及至詩歌等。此外還有《中國歷代小說序跋選注》(曾祖蔭、黃清泉、周偉民、王先霈選著,長江文藝出版社,1982年)、《明清小說序跋選》(大連圖書館參考部編,春風文藝出版社,1983年)、《中國歷代小說序跋集》(丁錫根編著,人民文學出版社,1996年)等。戲曲理論方面有吳毓華編《中國古代戲曲序跋集》(中國戲劇出版社,1990年)、蔡毅編《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匯編》(齊魯書社,1989年)、陳多、葉長海選注《中國歷代劇論選注》(湖南文藝出版社,1987年)等。陳良運主編的《中國歷代文學論著選》,第一次分文體對中國文學批評資料進行了系統的編輯,該套叢書包括《中國歷代詩學論著選》、《中國歷代詞學論著選》、《中國歷代賦學曲學論著選》、《中國歷代文章學論著選》和《中國歷代小說學論著選》五部(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88年)。[31]由臺灣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于1978年出版的《中國文學批評資料匯編》(計有兩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北宋、南宋、金代、元代、明代、清代共八冊),收錄自兩漢止清末的有關文學批評之資料,其特點主要從總集、別集、史傳、類書、隨筆中搜集,不錄原已編輯成書之文學批評著作。其所收之資料,包括文體論、創作論、批評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復旦大學出版社于2007年出版了由王水照編纂的大型資料匯編《歷代文話》,收錄宋以來直至民國時期(1916年)的文評專書和論著,共計143種。所收內容主要以論古文為主,亦酌情選取論評駢文、時文之集成性著作,按著者生卒年之先后排列。收書均作提要,介紹著者簡歷、該書內容和主要版本情況,予以新式標點。各書底本大多選取精刊精校之善本,其中部分傳本世所罕見。本書卷帙浩博,堪與《歷代詩話》、《詞話叢編》鼎足而立。

中國古代書畫理論、音樂理論、建筑園林理論、工藝理論的整理工作也取得了顯著成績。

首次以“美術”冠名匯編古代美術文獻的,有黃賓虹、鄧實編的《美術叢書》(原書線裝四集40輯,共160冊。1986年,江蘇古籍出版社據1936年神州國光杜重訂本影印),是書匯集古今美術家著述281種,以論述書畫為主,論畫者尤多;有關雕刻摹印、筆墨紙硯、瓷銅玉石、詞曲傳奇、工藝刺繡、印制裝潢及一切珍玩的論著,均廣為搜集,為集美術論著之大成。這是20世紀初第一次用“美術”字樣出版如此浩大之叢書,開創了20世紀系統整理古代美術文獻之先河。

畫論方面有:《中國古代畫論類編》(俞劍華編,人民美術出版社,1957年),是采用按要點(分為泛論、品評、人物、山水、花鳥畜獸梅蘭竹菊、鑒藏裝裱工具和設色等部分)進行分類編排的方式。《畫論叢刊》(于安瀾編,有1936年中華書局本、1960年人民美術出版社兩卷本、1989年人民美術出版社重印本),內容包括作家事略、畫學著作。附有校勘記。《畫品叢書》(于安瀾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收入自南北朝至元代有關品評一類著作13種。編者選用善本,并據他本校對,寫有各書校刊記附于書末。《畫史叢書》(于安瀾輯,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62年),共選輯了自唐迄清之較為著名的畫史22種,以斷代、地方、別史、筆記四類分別編纂,記載了自遠古至清末畫家(有的只是傳說中的能畫者)約有4300余名。可以概括地了解我國歷代畫家的狀況。《歷代論畫名著匯編》(沈子丞編,有1939年上海世界書局版、1982年文物出版社版等),是書所輯,上自晉唐,下逮清末,凡75家,計334卷。人民美術出版社于1959年起推出了《中國畫論叢書》,諸如方薰《山靜居畫論》(鄭拙廬標點注譯),謝赫、姚最《古畫品錄·續古畫品錄》(王伯敏標點注譯),沈宗騫《芥舟學畫編》(史怡公標點注譯),荊浩《筆法記》(王伯敏標點注譯、鄧以蟄校閱),《宣和畫譜》(俞劍華標點注譯),湯NFDBA《畫鑒》(馬采標點注譯、鄧以蟄校閱),《畫山水序·敘畫》(陳傳席譯解、吳焯校訂),《石濤畫語錄》(俞劍華標點注譯)等。此叢書為便利于一般讀者的閱讀和鉆研,特請著名學者加以標點、注釋和今譯。還有把畫論與書論合編的資料叢書,如盧圣輔主編的《中國書畫全書》(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1998年),收入書畫論著256種,是選擇善本進行全文照錄的方式進行匯編。潘運告主編的《中國書畫論叢書》(湖南美術出版社,1997—2004年),收入167家的書畫論著220多種。該叢書為通俗讀物,同時兼顧學術性,既有注釋、今譯,又有論著概述,介紹作家與論著價值(2007年,潘運告從《中國書畫論叢書》18本中,精選出《中國歷代畫論選》、《中國歷代書論選》兩書,由湖南美術出版社出版)。有些學人則以繪畫理論的重要范疇為綱,選編文獻資料,如:周積寅編著的《中國畫論輯要》(江蘇美術出版社,1985年)、楊大年編著的《中國歷代畫論采英》(河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在畫論著作提要方面,余紹宋的《書畫書錄解題》(北平圖書館1932年刊行,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據其影印),是我國第一部書畫論著的目錄提要,著錄自東漢至近代有關書畫論著共858種,按其性質分為史傳、作法、論述、品藻、題贊、著錄、雜著、叢輯、偽托、散佚等十類,每類又分子目。除散佚類外,都載明了卷數、版本、著作人,略述內容,撰有評論,對疏漏和錯誤之處,亦加考訂,頗為詳備,且多真知灼見。謝巍的《中國畫學著作考錄》(上海書畫出版社,1998年),收錄自漢至近代三千余種成卷或單獨成篇的中國繪畫論著,對每一種論著的作者、版本和收藏情況以及在流傳過程中出現的訛誤、竄亂、真偽等問題,都詳盡考辨,并附以內容提要,是迄今為止收錄最為齊全的一部中國繪畫論著目錄解題類著作。

書論方面有:《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選編、校點,上海書畫出版社,1979年),內容包括從漢到清為止的69家書法家的書法論文95篇。論文前面有作者生平簡要介紹。書后附錄人名索引。《歷代書法論文選續編》(崔爾平選編點校,上海書畫出版社,1993年),此書為補《歷代書法論文選》所未收錄者,共輯錄自東漢至近代的43家著名書法家的論文45篇。入選各家均有提要一篇,綜論作者生平、藝術見解,以及版本源流,選輯依據等。所選各篇內容以書學理論、品評鑒賞為主。《明清書法論文選》(崔爾平選編點校,上海書店出版社,1994年),輯錄明清兩代著名書家王紱以下55家、論文62篇;入選各家均有提要一篇,介紹作者生平、論書要旨及版本源流、選輯依據。所選各篇內容以書學理論、品評鑒賞為主。此外,還有:《中國歷代書法論著選譯》(吳本清注譯,江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古典書法理論》(洪丕謨編著,江蘇古籍出版社,1987年)、《中國書學技法評注》(劉小晴著,上海書畫出版社,1991年)、《中國書論輯要》(季伏昆編著,江蘇美術出版社,1988年)。在篆刻方面,有《歷代印學論文選》(韓天衡編訂,西泠印社,1985年),分為四編,包括印學論著、印譜序記、印章款識、論印詩詞。印學論著計44家,50篇;印譜序記108部,236篇;印章款識18家,522則;論印詩詞62家,249首。作品多按時代先后編排,作者傳略、書目梗概及編者見解,則以“按語”列于篇首。

樂論方面有:《中國古代樂論選輯》(文化部文學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編,人民音樂出版社,1981年),此書系文化部文學藝術研究院音樂研究所在1961年編寫《民族音樂概論》時,曾作為內部參考資料出版,后由吉聯抗修訂,公開出版。該書選編先秦至明清的古代論樂文字和著作。《古代音樂論著譯注小叢書》(吉聯抗譯注,人民音樂出版社,1958年—1980年,包括先秦諸子樂論等多種)、《古樂書佚文輯注》(吉聯抗輯注,人民音樂出版社,1990年)、《全唐詩中的樂舞資料》(中國舞蹈藝術研究會舞蹈史研究組編,人民音樂出版社,1958年)。

園林建筑文獻方面有:《中國歷代名園記選注》(陳植、張公弛選注,安徽科學技術出版社,1983年),選編了唐至清的名園記57篇。《中國歷代造園文選》(吳惠風、盧振、韓龍瑤、華訓才編注,黃山書杜,1992年),收入76篇園記,上自周初,下迄清末,記述苑囿、庭園200余座,基本上能切實地反映出歷代造園藝術之發展、風格之演變、布局之變革等過程。《園綜》(陳從周、蔣啟霆選編,趙學均注釋,同濟大學出版社2004年),匯集了歷代名園史料,起自西晉,止于清季,計216家,322篇,涉及北京、河北、河南、陜西、山西、山東、江蘇、上海、浙江、安徽、江西、福建、廣東、湖北、四川等省市。《中國古代建筑文獻注譯與論述》(李書鈞編著,機械工業出版社,1996年),本書是以時代順序為線索,從我國古代的經、史、子、集中篩選出各個歷史時期有關建筑內容的文獻編撰而成,共計69篇。對所選文獻均加校勘、分段、標點、注釋;并將文字難度較大的先秦部分譯成現代漢語;此外對內容也適當進行分析,以便于讀者能順利閱讀,進而可有助于探討我國古代建筑歷史的發展規律。《中國古代建筑文獻精選(先秦—五代)》(程國政編注,同濟大學出版社,2008年),本書按照時代順序,精選上古至唐五代關涉建筑的文獻共158篇(含附選原文),內容涉及歷史脈絡、建筑文化、建筑技術、建筑制度及著名都城營造等方面的內容,力求通過文章的遴選繪出中國古代建筑歷史發展的軌跡。單篇文字按照提要、正文、作者簡介和注釋等組成,試圖為讀者提供宏觀有掛依、微觀可解惑的閱讀條件。

相較而言,工藝美術方面的文獻整理工作,顯得比較薄弱,目前面世的有:倪建林、張抒編著的《中國工藝文獻選編》(山東教育出版社,2002年),本書是高等院校設計藝術專業系列教材之一。它選錄了《周易》等16部著作中有關工藝的論述,除《梓人傳》全錄外,其余均為選段。每篇均有“原著介紹”、注釋。熊寥主編的《中國陶瓷古籍集成:注釋本》(江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00年),不僅匯集了古代陶瓷專著,還輯錄了二十四史、地方志、歷代文人筆記著述、碑刻及出土陶瓷上所載文字中的陶瓷文獻資料,并對史料中出現的專業術語和難點,都作了通俗的注釋。

還需要特別指出,在中國美學文獻中,哲學著作中的美學思想資料,是其重要組成部分。因為這些哲學論著“為中國美學提供了一系列豐富而深邃的準美學范疇和思想見解,體現中國文化、哲學與美學之原在的文脈聯系”[32]。中國哲學界的學人們在中國哲學文獻的整理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豐碩成果,為中國美學研究提供了重要原始文獻。比如,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中國哲學史研究室選編的《中國哲學史資料選輯》,包括先秦之部(三冊)、兩漢之部(二冊)、魏晉隋唐之部(三冊)、宋元明之部(二冊)、清代之部(二冊)、近代之部(二冊)共計14冊(中華書局。其中除魏晉隋唐之部于1990年出版外,其余都在1964年以前面世)。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中國哲學史組和北京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史教研室選共同選編的《中國歷代哲學文選》,分為先秦編、兩漢—隋唐編、宋元明編、清代近代編(中華書局,1962一1963年);后來,北京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史教研室從《中國歷代哲學文選》中選出部分篇目,編選了《中國哲學史教學資料選輯》(分上下冊,中華書局,1981—1982年)。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哲學史教研室編《中國哲學史參考資料》(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57年)。這些選編都有特色,在選文上,都是以歷史上有代表性和影響大的哲學家或流派的著作為主,突出哲學思想資料;既注意各哲學家或流派的主要觀點,又注意照顧到能反映出其哲學體系的全貌;很重視盡可能保持其完整性,篇幅不長而重要者,全文照錄,篇幅過長者,則適當節錄;為幫助讀者理解選文,每篇都有提要、注釋(《中國哲學史資料選輯》還有譯文)[33]。之外,還有方克立、李蘭芝編著的哲學系教材《中國哲學名著選讀》(南開大學出版社,1996年),精選了從先秦至近代的哲學名篇,涉及48位哲學家、50部著作,選文也注意盡量保持其完整性,篇幅過長者才適當節錄;每篇原文前有“作者作品簡介”,原文后分段注釋,每篇最后有“簡析”。由王書良、方鳴、楊慧林、金輝、胡曉林主編的《中國文化精華全集·哲學卷》(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92年)共三卷四冊,選錄自殷商時期起至民國時期止的中國哲學典籍的精華,其中包括了各種觀念、學說、學派、主義,試圖以濃縮的形式概觀中國哲學漫長的發展歷程,是一部適合初學者閱讀的普及性的選本。以上各種中國哲學文獻資料選編,對教學與研究,對初學者和研究者,都提供了重要的哲學思想資料和美學思想資料。

中國美學文獻、中國文藝理論文獻與中國哲學文獻的整理取得了巨大成績,為中國美學的研究提供了非常豐富的、寶貴的原始資料,為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建立提供了十分豐富的、重要的經驗。

在20世紀,中國的美學學科取得了很大的發展,從美學原理、中國美學(及中國美學的各分支學科)、西方美學的研究等各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尤其是在中國美學的各個領域(中國美學原理、美學史、各分支學科),已經步入了深入研究的階段。在此形勢下,建立中國美學文獻學這一專門的子學科,已是美學研究深入發展的必然要求,更是適應當代中國美學學科發展的需要。

中國美學文獻學,是運用一般文獻學的基本原理和方法,去研究中國美學文獻的產生、發展和演變的軌跡,去研究中國美學文獻的類型結構、分布范圍及其發掘、整理和利用的規律的學科。它既是中國美學的一個分支學科,又是文獻學的一個分支分科,是中國美學與文獻學的交叉學科。它是中國美學學科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又是中國美學學科建立、發展和完善的重要基石。

首先,一般文獻學的基本原理和方法,乃是中國美學文獻學的理論根據。如果按文獻研究的領域及范圍來劃分,文獻學可分為古典文獻學研究和現代文獻學研究。古典文獻學研究主要是圍繞版本、目錄、校勘等文獻整理、鑒別或翻譯的基本知識、方法、歷史及典籍介紹諸內容進行綜合性研究或專題性研究[34];現代文獻學研究是在古典文獻學研究的基礎上,把研究的范圍擴展到對文獻的產生、發展、貯存、傳遞和利用及其規律[35]。許多學者都認為,文獻學應該是古典文獻學和現代文獻學研究的結合,既包括古典文獻“目錄、校讎、版本”等文獻本體問題,也還包括古典文獻的現代化、數據庫化,以及古典文獻與現代學術研究關系的問題[36]。既然中國美學文獻學是文獻學的分支學科,它就必須根據和運用一般文獻學(特別是古典文獻學)的基本原理和方法去開展研究工作。但中國美學文獻學又不同于一般文獻學,它應該按照中國美學文獻自身的特點和中國美學研究的需要,去確定自身的性質、特征、研究對象、研究范圍、研究方法等等。在運用一般文獻學的基本原理和方法去發掘整理中國美學文獻資料方面,《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中國古典美學舉要》、《中國歷代美學文庫》等書,為我們提供了非常重要而寶貴的經驗。

其次,中國美學文獻學是以中國美學文獻作為研究對象。那么,中國美學文獻的內涵是什么?一般說來,中國美學文獻包括哲學美學文獻和文學藝術美學文獻兩大部分,而且文學藝術美學文獻所占的比例最多[37]。因為“中國美學文化的中心問題,仍然是文學藝術的審美理論”[38]。在我們看來,中國美學(就中國古典美學而言)的研究對象和兩個向度是人生美論和藝術美論,它們分別代表哲學體系中的美學形態和詩性智慧中的美學形態。人生美論,側重于體現哲學體系型的美學思想;藝術美論,側重于體現詩性智慧型的美學思想。而詩性智慧型美學思想,是中國古代美學思想的擅長,是中國土生土長的美學的一大類型。中國古代的文論(包括眾多的詩話、詞話、曲話、文話、隨筆、札記、序跋等)、畫論、書論、樂論、工藝論等文學藝術理論,無不閃現出“詩性智慧”的靚麗風采,其中包蘊的美學思想資源特別豐富,而且往往是美學思想中的精華部分。我們從《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和《中國歷代美學文庫》兩書的選目,可以完全說明這一客觀存在的事實。誠然,這里涉及一個如何看待和處理中國美學文獻與文學藝術理論文獻既密切聯系又有所分工的問題。我們在前面已經提到,在20世紀60年代編選《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時,也注意和重視了把美學史的資料與文論史的資料進行區分。在我們看來,這種區分是十分困難的,因為它們的內在聯系是密不可分的。是否可以作這樣的設定:以“探討審美創造和審美鑒賞的一般規律”作為基本要求,以便從極其豐富的文學藝術理論文獻中發掘出有關的“審美理論”和“審美意識”。由胡經之主編的《中國古典美學叢編》,就是按照“藝術活動”(“是一種特殊的審美活動”,是“審美活動的集中而凝煉的形式”)所形成的獨特系統中的三個主要環節(創作—作品—鑒賞)來選錄“中國古典美學資料”的(詳見該書“前言”)。還需要指出的是,中國美學文獻的范圍是既包括各種與美學有關的文字文獻,也包括與美學有關的金石文獻。宗白華先生就極其強調研究中國青銅器藝術以及技術美學成就,強調重視考古發現,他指出“大量的出土文物器具給我們提供了許多新鮮的古代藝術形象,可以同原有的古代文獻資料互相印證,啟發或加深我們對原有文獻資料的認識。因此在學習中國美學史時,要特別注意考古學和古文字學的成果。”[39]

第三,中國美學文獻的類型結構問題。我們在上面已經提及,中國美學文獻包括哲學美學文獻和文學藝術美學文獻兩大部分,它們分別體現哲學體系中的美學形態和詩性智慧中的美學形態。在哲學美學文獻中,不僅涉及儒、道、釋三家的美學思想,還有中國土生土長的道教美學思想,就可以按儒、道(道家、道教)、釋等家哲學思想體系發掘、歸納哲學美學文獻資料。由石峻、樓宇烈、方立天、許抗生、樂壽明選編、中華書局出版的《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在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出版),分四卷,選錄了漢至近代的佛教代表人物的佛學著作,不僅為中國哲學史專業工作者研究中國哲學史,提供了一部比較系統、簡要的中國佛教思想的參考文獻;同時也為中國美學研究工作者深入研究中國佛教美學思想,提供了一部可以發掘解讀的原始資料。中華書局于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出版了由著名學者校點或校釋的《中國佛教典籍選刊》和《道教典籍選刊》,也是研究中國佛教美學思想和道教美學思想的重要文獻。在中國美學文獻中,文學藝術美學文獻所占的比例最大。就應該按文學美學文獻(涉及詩話、詞話、文話、小說等理論)、美術美學文獻(包括繪畫、書法、工藝美術、園林建筑等美術理論)、音樂舞蹈美學文獻、戲曲美學文獻(包括各派曲論、曲話、曲品、劇話、劇品、劇話等)等等,來分類型進行美學文獻的發掘、整理與研究工作。

分類結集是中國美學文獻進行系統整理的重要方式,從現已出版的直接冠以“中國美學”名目的幾種文獻匯編看,其結集方式有:從縱的方面按歷史發展順序選錄匯編,如北京大學哲學系美學教研室編選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于民和孫通海合著的《中國古典美學舉要》、王振復主編的《中國重要美學文本提要》、葉朗總主編的《中國歷代美學文庫》等;有的則從橫的方面考察中國古典美學的基本范疇,選錄匯編成書的,如胡經之主編的《中國古典美學叢編》;有的還單獨以中國美學學科下的某一分支學科為主、并按基本范疇為綱匯編文獻資料,如侯鏡昶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書法美學卷》、吳調公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文學美學卷》。我們在前面提到的,在中國古代文論、畫論、書論、樂論等方面的文獻整理中的分類結集,有許多經驗可以借鑒,諸如黃賓虹與鄧實主編的《美術叢書》,是采取叢書的方式;俞劍華編的《中國古代畫論類編》,是采用按要點進行分類編排的方式;盧輔圣主編的《中國書畫全書》,是選擇善本進行全文照錄的方式。

在分類結集中,無論是從縱的方面按歷史發展順序選錄匯編,或者是從橫的方面考察中國古典美學的基本范疇選錄匯編,都存在一種采取“節錄”的方式,或節錄某章某節,或節錄某段某句。對于節錄,應采取慎之又慎的態度,盡可能避免因“斷章取義”而帶來的片面和差誤。在節錄時,應仔細推敲某章、節、段、句在原典中,與上下章、節、段、句的內在聯系,仔細考察它們的特定語境,以便能從原典的全貌和“本義”中,能準確或比較準確地把握它們的內在含義。宋代朱熹就特別強調這種重視特定語境的觀念,他說:“凡讀書須看上下文義是如何,不可泥著一字”[40],“經旨要仔細看上下文義”[41],“大抵解經不可便亂說,當觀前后字義也”[42],只有這樣,才能掌握原典的“本義”。在他看來,治經,則首當求其“本旨”,切忌“失了前人本意”[43]。在宋人看來,言辭所表達的本來意義,只有在特定的語境中才會呈現,才是相對確定有效的。不顧特定語境,執一種固定之見,那么,則言辭之意義即成為一種極為僵化的內容。朱熹雖然是講讀書之法,但對我們在節錄文獻資料時,注意原典“本義”和全貌,盡量避免由“斷章取義”而造成的片面和差錯,也是很有參考價值的。葉朗總主編的《中國歷代美學文庫》和北京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史教研室選注的《中國哲學史教學資料選輯》,都提出凡是在歷史上有重要價值和重要影響的論著,一般都不做節錄,而是收錄全書和全篇,盡可能保持其完整性,以便能反映其思想體系的全貌。這種做法,就有可能防止和避免節錄中出現的某種片面和差錯。

還有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就是在利用(引用)這些節錄文獻資料進行美學研究時,也應注意把它們放回到原典的特定語境中去進行審視,以便能在原典的本義和全貌中弄清它們的內在含義,然后作出合理的現代闡釋。當選編者重視從原典的特定語境、從原典的全貌和“本義”著眼,去把文獻資料選錄出來,而利用者(引用者)也重視從原典的特定語境、從原典的全貌和“本義”出發,把這些文獻資料又還原回去,這樣,就有可能使中國美學研究建立在扎實的文獻資料建設工作的基礎之上。

第四,中國美學文獻在古典文獻中的分布范圍問題。現以《四庫全書》和《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為例——它們代表了中國古代文獻整理和目錄學的最高成就,樹立和完善了按經、史、子、集四部分類的基本體系。中國哲學美學文獻主要分布在經部與子部中,而史部與集部中,也有不少涉及哲學美學的文獻。文學藝術美學文獻,則比較集中在經部的禮類、樂論,子部的藝術類、譜錄類、雜家類、小說類,以及集部的別集類、總集類、詞曲類、詩文評類,等。史部中也有涉及關于文學藝術美學的文獻[44]。從中國古代典籍中發掘、整理美學文獻,還有許多工作要做,諸如《四庫全書》、《四庫全書存目叢書》、《續修四庫全書》、《叢書集成初編》、《叢書集成續編》、《叢書集成三編》、《大正藏》、《中華大藏經》、《道藏》、《中華道藏》、《中華續道藏》等書中,還有許多可以發掘整理的文獻資料。

在從中國古代典籍中發掘整理美學文獻時,需要處理好中國美學文獻與整個中國古典文獻的關系。我們在前面已經提及,在中國古代文獻中雖有豐富的美學思想資源,但并無美學這門學科,它們不僅分散在經史子集之中,而且不少資料往往并不成書、成篇、成章,因此很多美學文獻并沒有獨立的系統。在中國古代,文史哲并未分家,乃是一種統一的學問,現代學科體制從西方傳入后,才把古代這個統一的學問切分成為文學、歷史、哲學等等。既然是這樣,在我們把美學資料從古代文獻中分割出來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審視它們在經、史、子、集這個基本體系中的地位,在文史哲這個統一學問中的地位,也就是說,應從整個歷史文化語境中去把握它們的內涵,盡量避免在分割時可能出現的對它們的內涵理解的孤立和肢解。在利用這些文獻時,又需要把它們還原回去,仔細斟酌它們在經、史、子、集這個基本體系中的地位,在文史哲這個統一學問中的地位,以便從整個歷史文化語境中去理解它們的內涵,從而作出有根有據的現代詮釋,盡可能避免在理解它們內涵時可能產生的誤差。如何處理好“分割出來”與“還原回去”的關系,處理好中國美學文獻與整個古典文獻的關系,是一個需要進一步開展討論的課題。

第五,中國美學文獻學與有關專科文獻學的關聯問題。文獻學在不斷地發展和完善,隨著人們對文獻、文獻學基礎理論研究和文獻實踐工作的開展和深入,在人們運用文獻學的一般理論和方法來研究某一學科的專門文獻時,深感為該學科研究提供資料基礎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在此情況下,相應對各類專科文獻以至從多角度對文獻科學的探討也日趨活躍起來,從而有力地促進了專科文獻學的建設和發展[45]。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專科文獻學的研究是文獻學理論研究向縱深化發展的重要表現,且在多個領域有專科文獻學著作出版或論文發表。與中國美學文獻學有一定關聯的專科文獻學有:

中國文學文獻學。其專著有張君炎《中國文學文獻學》(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劉躍進《中國文學文獻學》(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年),比較系統地討論了文學文獻學的對象、內容、范圍和任務。其研究對象和內容,就涉及“古典文學批評文獻”(含詩文評、小說理論與戲曲理論文獻)。

中國文學批評文獻學。其專著有孫立《中國文學批評文獻學》(廣東人民出版社,2000年),其研究范圍是以詩文評文獻為主,兼及戲曲與小說批評文獻。該書未專門對本學科的研究對象、內容與方法等問題作出明確的說明。

藝術文獻學。有董占軍《藝術文獻學論綱》(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年),對藝術文獻學的研究對象、研究方法、與相關學科關系的問題,作了系統的論述。董氏所研究的藝術文獻主要是以美術文獻為主(還沒有涉及音樂、舞蹈、戲曲等文獻),在“美術文獻分類”中,列出了“美術理論文獻”與“美術批評文獻”。

音樂文獻學。其論文有許勇三《音樂文獻學之我見》(《音樂學習與研究》1985年第1期);郭小林《論音樂文獻學》(《音樂探索》1990年第3期)、《關于音樂文獻學學科體系的初步構想》(《黃鐘》2000年第2期)等,討論了有關音樂文獻學學科含義、音樂文獻學學科建設、音樂文獻目錄建設、音樂文獻現代化管理等課題。在論及音樂文獻學的研究對象中,就涉及音樂理論文獻。

戲曲文獻學。其論文有孫崇濤《戲曲文獻學講解》(《藝術學教育與科研》,《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部學刊》,2000年第1、2期)、苗懷民《戲曲文獻學芻議》(《文學遺產》2006年第4期),提出了戲曲文獻學這一學科概念,并從文獻學角度論述了建立戲曲文獻學的意義、研究對象、研究范圍、研究途徑以及介紹了戲曲目錄學的知識和曲目目錄。其研究對象、范圍中,就涉及戲曲理論文獻。

書法文獻學。其論文有丁正《構建“書法文獻學”芻議》(《佛山大學學報》1998年第1期)一文,對構建書法文獻學的意義、學科名稱、性質、研究對象、學科框架等,作了探討。明確提出研究對象“主要包括理論文獻與作品文獻兩大類”。

中國哲學史史料學。其代表性的專著有馮友蘭《中國哲學史史料學初稿》(上海人民出版社,1962年)、張岱年《中國哲學史史料學》(三聯書店,1982年)、劉建國《中國哲學史史料學概要(上、下)》(吉林人民出版社,1983年)、劉文英主編《中國哲學史史料學》(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商聚德、韓進軍《中國哲學史史料學論稿》(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年)等。他們對中國哲學史史料學的性質與對象、中國哲學史史料的范圍、類別、鑒別、注疏、解釋、整理和運用等問題,進行了系統的論述,指出“中國哲學史史料學”乃是“關于中國哲學史史料的搜集、整理、研究、分析、鑒別和使用的科學。它是中國哲學史研究的基礎學科之一,目的在于為中國哲學史的研究提供可靠依據”(石峻撰《中國大百科全書》哲學卷“中國哲學史史料學”辭條,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5年),“中國哲學史史料學的任務,就是對中國哲學史的史料作全面的調查,考察各種史料的來歷,確定其作為真實史料的價值。”(張岱年《中國哲學史史料學》)。

綜上所述,無論中國文學文獻學、中國文學批評文獻學、藝術文獻學、音樂文獻學、戲曲文獻學、書法文獻學、中國哲學史史料學,等等,它們的研究對象與范圍中,都列出了理論文獻,并作為一個重要方面。在這些理論文獻中,就包含著豐富的美學思想資料,中國美學文獻學應從這些文獻資料中吸取養料;并與這些專科文獻學攜手,更廣泛、深入發掘、搜集、整理中國美學文獻資料,為中國美學學科的建設、完善提供更為充分的條件。但這些專科文獻學不能代替中國美學文獻學,這是因為它們都有自己的特殊的研究對象,而一個學科的性質(該門學科的屬性和地位),乃是由研究對象決定的。比如:中國文學文獻學“是以中國文學文獻為對象”,“它的內容核心是中國文學文獻和書目”[46];藝術文獻學的“研究對象是藝術文獻”,“其研究范圍包括各種與藝術相關的文字文獻、藝術作品本身以及金石文獻”[47];而中國美學文獻學的研究對象,則是中國美學文獻。

第六,中國美學文獻的研究和利用問題。在重視開展中國美學文獻學的基本理論研究(包括中國美學文獻基本理論、應用理論、檢索理論等)的同時,應充分利用中國美學文獻學研究的成果,開展中國美學(包括美學原理、美學史以及各分支學科)的理論研究,以充分發揮中國美學文獻學作為中國美學建設、發展和完善的基石的作用。

在已經出版的眾多的中國美學文獻和文藝理論文獻資料匯編中,在質量和特色方面,還參差不齊,有的還不盡如人意,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不足,有的還顯得比較粗疏。中國美學文獻學應該開展這方面的研究工作,總結經驗教訓,為建立中國美學文獻學提供重要經驗。

在充分利用中國美學文獻方面,要特別重視普及工作,以便能讓廣大讀者(首先是高等院校的文科學生)能夠順利閱讀。已有學者明確指出,重視和開展普及性的諸如選讀、選注、介紹等讀物的編著,無疑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48]。于民與孫通海選注的《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就做了這一重要工作,“對所選錄的原文進行了注釋疏通。凡是資料中所涉及的人物事件、典章制度、名物專稱、方言術語,都作了簡明注釋;特別是對涉及審美觀點的文字,更進行了詳細疏通。”[49]要知道,對中國美學文獻的標點、注釋、翻譯,是對中國古代美學文獻的現代語釋,是在當代視野下,對中國美學概念、范疇、命題、思想進行現代轉換的一種重要方式,也是向廣大讀者(首先是高等院校的文科學生)進行普及的一種重要方式。

為了能更好地利用中國美學文獻學的研究成果,應重視中國美學文獻的載體的擴大、轉移(諸如光盤、計算機存儲器等)和建立數據庫。比如能把已經出版的幾種中國美學文獻資料匯編制作成電子書,或建立有效而方便的全文檢索庫,實可嘉惠學林,利在千秋,功德無量[50]

[1] 皮朝綱,四川師范大學美學研究所教授。

[2] 1934年宗白華在《圖書評論》第1卷第2期發表《介紹兩本關于中國畫學的書并論中國的繪畫》一文,提出“中國美學”這一概念和提出“中國美學原理系統化”的要求。在他看來,“中國藝術與美學理論也自有它偉大獨立的精神意義”,“對將來的世界美學自有它特殊的貢獻”(宗白華《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26頁、122頁)。

[3] 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中國美學研究所取得的成績,可參閱:張涵主編的《中國當代美學》第八章《對中國美學思想史的研究》(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陳遼、王臻中主編的《中國當代美學思想概觀》第四章第十四節《新時期的中國古典美學研究》(江蘇教育出版社,1993年);鐘仕倫、李天道主編的《當代中國傳統美學研究》第一章《當代中國傳統美學史研究》(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林同華主編的《中華美學大辭典》的《中華美學文化年表》與《著作刊物》(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黃柏青《著作春秋——中國美學史著作概況研究》(《昭烏達蒙族師專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1期)。

[4] 參見李世濤《“文藝美學大可為”——胡經之先生訪談錄》,《東南大學學報》2006年第3期。

[5] 李世濤:《中國當代美學史上的“教科書事件”——關于編寫〈美學概論〉活動的調查》,《開放時代》2007年4期。

[6] 朱光潛:《整理我們的美學遺產,應該做些什么?》,《文藝報》1961年第7期。

[7] 李世濤:《中國當代美學史上的“教科書事件”——關于編寫〈美學概論〉活動的調查》,《開放時代》2007年4期。

[8] 同上。

[9] 參見李世濤《中國當代美學史上的“教科書事件”——關于編寫〈美學概論〉活動的調查》,《開放時代》2007年4期;李世濤《于民先生訪談錄》,《云南藝術學院學報》2006年4期。

[10] 于民、孫通海《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前言》,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

[11] 宗白華《介紹兩本關于中國畫學的書并論中國的繪畫》,《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25—126頁。

[12] 于民《先秦兩漢美學名言名篇選讀·前言》稱:“本書原擬從先秦至清末作為一部書出版,后考慮這樣部頭較大,諸多不便,莫如按中國美學史上幾個重要的發展階段分冊出版,這樣,讀者或可各取所需,翻檢亦便。”可見,《宋元明美學名言名篇選讀》、《中國古典美學舉要》系成書于1987年之前,實為80年代的研究成果。因此,我們把它們放在這一時期來討論。

[13] 于民、孫通海《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前言》,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

[14] 參見于民、孫通海《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前言》,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

[15] 同上。

[16] 于民講述,這些觀點都得益于宗白華:“我與宗先生接觸較多,他對我的影響也比較大。我的基本觀點主要是接受他的,我也同意他的大部分觀點。”“宗先生好多基本觀點,我都接受了,這是宗先生對我的影響,主要路子在我的研究中都有體現。”“我談春秋之前的許多東西都是受他的啟發,氣化和諧、魏晉審美的變化,主要也是接受他的觀點。”見李世濤《于民先生訪談錄》,《云南藝術學院學報》2006年4期。

[17] 于民、孫通海《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前言》,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

[18] 參見胡經之主編《中國古典美學叢編·前言》,中華書局,1988年。

[19] 郭紹虞《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載《人民日報》1980年11月5日。

[20] 參見魯云濤、劉一沾、馮育柱、于乃昌《中國少數民族古代美學思想資料初編·前言》,四川民族出版社,1989年。

[21] 參見王振復主編《中國美學重要文本提要·前言》,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

[22] 葉朗總主編《中國歷代美學文庫·后記》,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

[23] 同上。

[24] 葉朗總主編《中國歷代美學文庫·前言》,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

[25] 同上。

[26] 參見葉朗總主編《中國歷代美學文庫·后記》,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

[27] 參見彭書麟、于乃昌、馮育柱主編《中國少數民族文藝理論集成》“編輯說明”和“前言”,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

[28] 宗白華《中國美學史中重要問題的初步探索》,《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6頁。

[29] 參見蔣述卓、劉紹瑾、程國賦、魏中林《二十世紀中國古代文論學術研究史》第三章第一節、第四章第三節,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

[30] 中央戲劇研究院編輯《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前言》,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

[31] 參見蔣述卓、劉紹瑾、程國賦、魏中林《二十世紀中國古代文論學術研究史》第三章第一節、第四章第三節,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

[32] 王振復主編《中國美學重要文本提要·前言》,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

[33] 北京大學哲學系中國哲學史教研室選注《中國哲學史教學資料選輯》“編輯說明”,中華書局,1981年。

[34] 張舜徽《中國文獻學》,中州書畫社,1982年第3—4頁。

[35] 朱寧《古今文獻觀辨析》,《圖書情報工作》1998年第1期。

[36] 董占軍《藝術文獻學論綱》,《山東社會科學》2007年第4期。

[37] 江蘇省美學學會于1983年秋,決定編纂一套《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計劃根據美學學科若干分支,按哲學、文學、繪畫、書法、工藝美術、音樂、戲曲、建筑等分為八卷,由江蘇美術出版社出版,其內容就涉及哲學美學文獻和文學藝術美學文獻兩大部分(詳見侯鏡昶主編《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書法美學卷》、吳調公主編《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文學美學卷》的“前言”)。筆者至今只見到侯鏡昶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書法美學卷》、吳調公主編的《中國美學史資料類編·文學美學卷》。由王振復主編的《中國美學重要文本提要》,其收錄文獻的第一大類就是“蘊涵一定審美意識與觀念的文化、哲學著論”,第二大類就是“歷代文論、樂論、畫論、書論、舞論與建筑園林藝術論等”(詳見該書“前言”)。

[38] 伍蠡甫《中華美學大詞典·序》,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5頁。

[39] 宗白華《中國美學史中重要問題的初步探索》,《美學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6頁。

[40] 黎德清《朱子語類》卷十一,第一冊,中華書局,1986年,第192一193頁。

[41] 同上書,第190頁。

[42] 黎德清《朱子語類》卷五十九,第四冊,第1421頁。

[43] 黎德清《朱子語類》卷八十一,第六冊,第2114頁。

[44] 董占軍在《藝術文獻學論綱》(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年)一書的第一章第一節第四部分《藝術文獻在經、史、子、集四部文獻中的分布》中,作了詳細的分析;其所稱“藝術文獻”中就包含藝術理論文獻。孫立的《中國文學批評文獻學》(廣東人民出版社,2000年)一書,以時代先后為序,從上古至晚清,把古代詩文評文獻(兼及戲曲與小說批評文獻)的分布狀況,作了詳細梳理。

[45] 謝灼華、石寶軍《中國文獻學研究發展述略》,《中國圖書館學報》1993年第3期。

[46] 張君炎《中國文學文獻學》,江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4頁。

[47] 董占軍《藝術文獻學論綱》,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31頁、19頁。

[48] 于民、孫通海《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前言》,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

[49] 于民、孫通海《中國古典美學舉要·前言》,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

[50] 近從“愛如生論壇”得知,北京愛如生數字化技術研究中心已于2007年開發制作出由北京大學教授劉俊文總策劃、總編纂、總監制的《藝術書集成》。據該中心介紹,此《集成》“以中國古代藝術和藝術史為中心,收錄有關書法、繪畫、篆刻、音樂理論及技法之書共計300種,歷代藝術名著略盡于此。同時,每種皆據善本制成數碼全文,附以原版影像,配備可以進行分類檢索、條目檢索、全文檢索的快速檢索系統和可以進行版本對照、標點批注、分類收集、編輯下載、原文打印等作業的功能平臺,極便利用。”這是一件值得稱贊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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