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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 雙釵
  • 桑榆
  • 3150字
  • 2020-11-10 14:59:12

我的那個問題,三哥表情意味深長卻始終沒下文,只能交給時間去回答。

而至于我和宋卿好的重逢,還得從洋務堂說起。

洋務堂就建立在京師的渭河邊,我五哥應文還算里面的領頭者。

領頭做些招貓遞狗亂七八糟的勾當。

負責洋務堂的大臣姓夏,名夏煥,正七品,為人剛正不阿,曾參了應文好幾本,被父皇一句小孩心性別當真給堵了回來。自家孩子自家清楚,要打也是皇帝家務事,別人說他不好,那就不行,護短得很。

當然還有個原因,父皇壓根沒把應文放在儲君的選擇列表,只要他言行不太過分,愛干嘛干嘛了。

可應文當哥哥完全沒有哥哥樣,任性起來比我還幼稚,得知夏煥在朝堂上參了他,立馬組織自己的狗腿子們給夏煥取外號:“夏煥夏煥,瞎叫喚。”

氣得夏煥拂袖,當面怒不敢言,只能背地吐槽,“楠木生朽木,如何雕?”

那堆狗腿子的確唯五哥是從,他們無非都是些被家中人想方設法塞進洋務堂,又苦于沒什么大志向,便想著靠阿諛奉承跟在皇子身后撈偏門的烏合之眾。

宋卿好剛進洋務堂沒多久,應文的狗腿子們便將新晉冊子遞給他。男子猛一眼瞧見曾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三個字,神色鄙夷:“爹娘尸骨還未寒呢,就著急忙慌趕來攀高枝。”

上京誰不知,入洋務堂的妙齡女子,其實和瓊華樓的絕色們沒什么差別。畢竟當時的女人能有什么作為?不過想借機覓良人。唯一的區別是,這些千金眼角含春的本事,可能還沒瓊華樓的勾魂。

直到出了個宋卿好。

不尋仇家,仇家自動上門,五哥自然不會放過機會,烏泱泱便集齊一幫人去洋務堂找少女麻煩。

應文找麻煩的路數也低級,故意在人家的必經之路上下絆子,導致宋卿好手上的畫料將他的衣裳褂子染得斑斑斕斕,和他由晴變陰的神情一樣。

“你可知褂子的價值?”狗腿一號叫囂說,“這可是年初西洋上貢的良品,整個應國統共就那么三兩件!”

那架勢,恨不得立馬上去扇少女巴掌。

狗腿二號見一號這樣賣力,心想自己也不能差啊,趕緊轉頭吆五喝六起哄說,“你和鄉下妞講什么貢品?簡直對牛彈琴!廢話少說趕緊賠償,賠不出立馬從洋務堂滾蛋,我們五殿下是你個賤民能得罪得起的角兒嗎?”

那廂,應文想說的話已被傳達盡,昂著腦袋裝深沉。宋卿好卻忽然伸出幾根素指頭,在他五顏六色的衣褂子上略一滑過,笑起來,“我這賤民還第一次聽說西洋的貢品是湖州絲綢。”

湖州絲綢顧名思義,產自我朝湖州。倒并非差。相反,它揚名海外。

當時的西洋貴族都以身著湖州絲綢為榮,連西洋女王最愛的衣裳都是湖絲長裙。

見宋卿好輕輕松松道出褂子真實來歷,狗腿們尷尬了,應文也是,有點拉不下臉道:“是貢品當怎樣,非貢品又如何?難道宋小姐的爹娘沒教過弄壞人家的東西都理應賠償?”

“那我也沒弄壞五殿下的東西啊。”依舊一派輕松。

狗腿二號氣急敗壞開始搶戲,“還不是弄壞?你瞅瞅我們殿下這褂子,還能洗出原來的樣子嘛?!”

宋卿好兩頰的細肉笑到變成粉色,“犯什么渾呢?人湖州絲綢做的時候就沒考慮過洗滌問題,左右上身幾日都不若最初那樣泛彩的,更何況見慣珠光的五殿下,哪里會對一件湖州絲綢上心?隨手扔掉便是。”

說完,陰陽怪氣瞄五哥一眼,“殿下該不會真想洗了再穿吧?若是這樣,民女的確冒犯了,認賠。”

一時間,狗腿子們都懵逼了,開始懷疑自己揮金如土的能力。仿佛面前站著的姑娘,才天生該是富貴榮華的角色。

那日在洋務堂假山旁,應文被宋卿好幾句話就刺激得滿面通紅,恨恨掃多嘴的狗腿二號兩眼,含著啞巴虧走了。

回到宮里,應文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氣,對看了一場好戲的侍衛辯稱,“其實我還有很多厲害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罷了。”

侍衛尷尬地點頭附和,“是、是,那肯定的。”

“不過我竟然當眾和一個女子吵架,還吵輸了,說出去很丟臉吧?”

侍衛這下不知該點頭還是不點頭,最后見那人幾近掀桌。

“這仇,必須報!”

???

渭河館。

作為洋務堂下屬占地面積最大的會館,渭河館集宴請聚會吟詩作對風花雪月的功能于一身。

每月固定日子,洋務堂都會在渭河館舉行一場聚會,集齊上京風流才子與佳人。偶爾也有普通富貴人家及笄后的小姐,給看守會館的侍衛塞點銀兩走后門,就為來瞧瞧那些絕代風華的人物,說不定其中就有天定良緣。

可這次,落破千金宋卿好也在受邀之列。

應文鐵了心要找她麻煩,明的不行打算來暗的。聽說跌落云端的人最怕見到往日云煙,他偏要她再次進入曾擁有過的世界,瞧著那些不再屬于自己的紙醉金迷,想擠進來,卻終究徒勞。

“而且,如今的宋卿好壓根沒有能參加這些場合的首飾與衣裳,殿下且等著瞧她丟臉吧嘿嘿。”出主意的人如是說。

但當夜在渭河邊,全場視線對著少女行注目禮時,應文背著手輕飄飄問那人,“現在,你又想怎么說?”

面對宋卿好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怎么說怎么錯。

場中少女一襲嫁衣顏色的開衫裙,寬袖輕紗,下擺卻并沒有過多贅飾,剛好及腳,露出白生生一截腳踝。紅的紗白的膚,頭冠金簪,樣樣都數得出來歷。譬如衣裳看樣式,應該出自魏晉南北朝。至于頭上那排別致的東珠發簪,據我所知,是漢后衛子夫的物件。

有記載稱,漢武帝與皇后衛子夫伉儷情深,卻因巫-蠱之禍叫衛子夫蒙冤而死。得知真相后的漢武帝追悔莫及,將她最愛的東珠發簪一并作為陪葬品放進了皇陵。

后來幾番朝堂更迭,皇陵失竊,東珠發簪不翼而飛,輾轉流落到民間富商之手。

看來,最后接手的富商便是宋不為無疑。

“但那宋家不是被抄了充國庫么?記錄在案的條條件件可一樣沒少,何以還留有如此貴重物品。”

沒錯,記錄的條條件件一樣沒少,但這排發簪和這件紅衣是沒被記錄的。

因為,它們是宋卿好從祖墳里扒拉出來的。

東珠發簪被悉心打理過后金光扎眼,根本不用辨別就知上品,但它最初攥在宋家祖奶奶手上。

當年宋不為因緣際會得到這東珠發簪,宋老娘瞧見喜歡便拿了去,但畢竟上了年紀又用不著,后來就作為陪葬品跟著埋進了土里。想來當日宋卿好問奶娘宋家祖墳的入口在哪兒,真正目的是在這。

我問她,孤身進墓穴時不害怕嗎,“光想想就頭皮發麻。”

她笑我膽子小,“那你要親眼見到我從伶仃白骨手中將握得死緊的簪子拔-出來,不得暈過去啊?我的傻公主,人死神滅,哪兒那么多玄玄乎乎。若祖祖輩輩們真在天有靈,我宋家落到這步田地,他們好歹該擔點責任?”

雖心知宋卿好擅長歪理邪說,可莫名地,我就吃她那套。

不過也是從那刻起,我知道應文肯定拿她沒辦法。因為一個人連信仰都已拋棄,她,無所畏懼。

但應文不信邪,三番兩次上門挑釁。渭河館聚會那日,還唆使狗腿一號對宋卿好動手動腳。

吵架吵不過,玩女-人可算這幫人的本事了。

場館內來來往往人多眼雜,見宋卿好獨自倚欄看風景,狗腿一號垂涎不已,仿佛她本身已是最好的風景。

男子挑個視覺盲區游弋過去,本性畢露將手攬上少女腰肢,賤聲低笑,“宋小姐好興致。那日要不是本少爺在殿下面前說好話,單就以下犯上這條,你又得有番牢獄之災,哪還有機會在這里傷春悲秋?想想,該如何謝我,嗯?”

一邊說,手一邊往上游。

宋卿好從窗戶上翻下來,用點巧勁甩開他的手,低頭說了句什么,可現場太鬧,對方沒聽清,“什么?”

她湊近點,言笑晏晏地,“人還沒謝呢,哪輪得到狗。”

男子大怒,年紀輕輕一張面容驟然扭曲,“臭丫頭!”風度盡失想給她一巴掌。

宋卿好早有所防備,閃身避開,竟反手賞了對方一巴掌,叫場面頓時大亂,狗腿子的下屬也潮水般嘩啦啦圍過來。

即便宋卿好有點身手,但寡不敵眾,更何況對方刻意滋事預備下狠手。鏖戰半晌,眼看著少女要被扭了胳膊困在人群當中,她倏地從袖口拋出個什么,準確扔到年輕男子懷里,眉一橫:“滾。”

怒氣沖沖的狗腿子低頭看那東西幾眼,氣焰頓時壓低,再沒敢攔。

是枚玉佩。羊脂白玉,龍鳳呈祥,與五哥腰間那枚圖案有些相似,質地卻大相徑庭。

當日,少女的背脊依舊筆直,她大步流星經過面面相覷的眾人中間時,曾輕飄飄用嘴型對下流的狗腿子說了一行字,“弄死你不算完。”

男子真被唬住,腿莫名一顫,遙看少女從從容容地經過那條讓出的大道,余下一片扎眼的紅影。

半晌,緊握玉佩的人狠啐一口。

“媽-的,居然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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