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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藥箱“重”,背不動

雖然我與大隊長在何處吃飯問題上有爭論,但當我說出:“培訓班已結束,近階段可能不會有事再到公社來了,即使偶爾有事來鎮上,也不可能待個一天半日的,完事就打道回府。前幾天買的飯菜票如果今天不消費掉,放在口袋里帶回家,不知什么時候遺忘了,洗衣服時,一不留神就洗爛浪費了。”大隊長聽我說的這個理由,雖有些勉強,但還是有些道理,就同意了我的想法。我倆進了公社大門……

飯后,我倆剛走出公社大門,我突然對大隊長說:“大隊長,我有一事相求,希望大隊長能批準,支持我的想法。”

大隊長一手推著自行年,另一只手的手指頭正忙著對付殘留在齒縫中的肉屑:“一本正經的,又是請求,還要批準,什么事?這么鄭重其事的,快說。”

“大隊長,培訓班已結束,雖然上級有關培訓赤腳獸醫文件和今天各級領導的發言中,都沒有明確要求,培訓班結束,取得合格證書,又配備了行醫的設備——醫藥箱,明天,我就應該開始為大隊的牲畜做醫療保障服務工作了。大隊長您說我的理解沒錯吧。”

“對,易一文,你這個說法我認同,明天你就開始在大隊為牲畜開展治病工作了。過一天,大隊部召開生產隊‘兩隊長’(生產隊長、政治隊長)會議時,順便把你已完成公社大隊赤腳獸醫培訓班學習,取得了結業證書,今后各生產隊集體和社員,凡是豬有病需治病的都可找易一文一事宣布一下。另外,我還要對你提幾點要求和說明:第一條,今后凡是我大隊生產隊集體和社員前來為病畜求診,你必須隨叫隨走;求診沒有時間限制,全天候服務。第二條,為生產隊服務和社員家牲畜治病,只收取藥費;藥品進價和和使用價同一價格。另外,你易一文,每一年的年終分配待遇與赤腳醫生、赤腳老師同一標準。”

噗的一口唾沫,向地面快速墜去。大隊長把因用手指伸進嘴中摳挖而溢出的口水和從齒縫中清除出來的殘渣一起吐了出去:“易一文,說了半天,你請求什么呀?”

“大隊長,我想從明天開始,繼續到公社獸醫站進修學習,時間最好能給我一個月時間。”

大隊長朝我看看:“你們半個月培訓已結束,你也取得了結業證書;那個陳站長還對你和你領導的學習小組贊不絕口,說你學得努力,學得扎實,學習效果顯著。這充分說明你已學業有成,有資格做一名大隊赤腳獸醫了,怎么還要繼續學習,而且還需要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面對大隊長的詰問,我只能把半個月學習的內容、過程,作一個簡單匯報,也把昨天從燕南大隊回來的路上,自己對該半個月來學習效果評估的結果:我根本不具備獨立為廣大社員家畜治病服務的能力,我必須在現在的基礎上繼續進修學習。我還跟大隊長說了我接下來1個月學習進修計劃。首先,我想向站里的幾位醫生商量借閱他們求學時的相關專業書籍,通過學習能讓自己在治病的基礎知識方面知其所以然。其次,跟隨老師們貼身學習,每三天為一小周期,一個月三十天分成十個小周期,每個小周期第一天跟隨陳站長出診,反復練習閹割技術,以能達到熟能生巧,盡量爭取每一例手術都成功的目的。另外二天,跟隨李醫生出診。李醫生從小拜游方獸醫郎中學習中醫術治病,后又求學于西醫獸醫專業,學養深厚,臨床經驗豐富。獸醫內科較閹割術而言,它跟人一樣,涉及五臟六腑,其生理機能復雜得很,所以得病的病理因豬而異,需辯癥施診,對癥下藥,他是醫生醫術水平高低的“試金石”。

說到這里,大隊長突然打斷了我的話語:“易一文,你也學了半個月獸醫醫術了,還到屠宰場去見識過生豬的開膛破肚,你說說看,經常聽人說,五臟六腑,這具體指的是人或豬身上的哪些器官?”

“噢,這個五臟是指脾、肺、腎、肝、心,六腑是指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和膽。”

“其他你說的五臟六腑所對應人的器官都聽得明白,對得上號,就是六腑中的三焦,不怎么聽人說起,我好像是平生第一次聽你說六腑中的三焦,這三焦又是對應人或豬身上的什么器官?”

“說來也是巧合了,那天陳站長在屠宰場解說臟器時,也有學員對三焦這一名稱不明白。”

“陳站長怎么說?”

“陳站長說,這個三焦,它不是具體指人體哪個器官的名稱,而是來自于中醫學的名稱,即上焦、中焦、下焦。從人體或豬的部位上分,上焦包括肺、中焦包括脾胃、下焦包括肝腎等,分別屬于胸部、上腹部和下腹部。”

“哦,明白了,長知識了。你繼續把你的想法說下去。”

“大隊長,譬如說,一頭豬病了,發著高燒,請獸醫看病。獸醫首先要查清病豬發高燒的原因,豬的五臟六腑中的器官有炎癥,都會引起體溫升高,各個器官發病炎癥,需要用相應的藥物對癥下藥,才能藥到病除。所以,一旦豬病了,獸醫看病的關鍵是要確診豬得了什么病,如果診斷有誤,給錯了藥,不但治不好病,還有可能因耽誤治病時機,失去了再治療的價值。社員或生產隊的損失就大了。大隊長,我說得沒錯吧,你聽得明白?”

“怎么聽不懂,你是在說,治病時,先要確診是什么病,然后對癥下藥,我說得對吧。”

“問題就在這里,大隊長,您設身處地為我想一下,你看我明天背個藥箱到你家,為你家圈舍內病著的豬治病,你能放心,同意,讓我這個僅學習獸醫醫術半個月的赤腳獸醫跨進圈舍嗎?不要說您肯定不愿意讓我給你家病豬治病,就是我自己也不敢接手啊,萬一治不好,豬死了,這個損失算在誰的頭上,如果讓我賠,我賠得起嗎?就算是賠了,本來可以由仔豬到骨架豬,長成成年豬,結果夭折了。拿著我賠的一點兒錢,眼見著幾個月來,用在飼養仔豬到骨架豬,盼著長成大肥豬的心血付之東流,你內心是啥感覺。”

“對,是這個理,你說得沒錯。如果我家的豬病了,我真的不敢讓你這個僅參加培訓班半個月的大隊赤腳獸醫進我家圈舍給豬治病,我家的豬不成了你練習醫術的試驗品了,這我肯定不干。再說了,萬一延誤了病情,豈不壞事。剛才聽你所說,知道你從昨天開始就糾結于自己剛接觸一點兒獸醫醫術的赤腳獸醫,能否已有獨立行醫能力缺乏自信心,為接下來的行醫工作心存懼意、徒生煩惱。我現在也為你捏把汗了:行不行啊,真的有些擔心。萬一頭三腳沒踢好,失去了社員們對你的信任,今后的工作開展就有難度了。”

“我感到你對自己目前治病缺乏能力,不具備行醫資格的判斷是正確的,你提出希望大隊同意你為了真正能承擔起大隊赤腳獸醫的擔子,需繼續進修學習的要求是正當合理的,我個人表示同意,但作為大隊的正式答復,容我回大隊與大隊書記商量一下,等傍晚時分,我會到你隊里告訴你大隊部的意見。你等一會兒回生產隊,下午就不要再下地了,連續十五天的培訓早出晚歸,調整一下,歇半天。”

大隊長關心的話語,讓我這個長年在外,獨立生活的小青年倍感溫暖,這種只有父母呵護關心自家孩子所說的話,現在從大隊長嘴里聽到,不知怎么的鼻子有些發酸。

我與大隊長的交流,倆人從公社大門邊說邊走,到李家塘大橋南橋堍才算告一段落。走上大橋,我接過車把載著大隊長向土橋車站方向騎去。

正當我騎著車,遐想著明天早晨我出現在公社獸醫站門口,向站長和幾位醫生道過早安后,向他們提出希望繼續進修學習的愿望,不知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在等著我時。突然,感覺左肩膀被大隊長拍了兩下:“易一文,你剛才向我提出希望大隊領導同意你繼續進修學習一事,是不是早有預謀。剛才我看你同你學習小組另外二位學員在嘀咕什么,原本是說好中午我請你到飯店吃飯,雖然不會有大魚大肉在等著你我,但吃口葷腥我還請得起。我冷眼瞄著你們三人,見他倆有東西從口袋中掏出給你,給的大概是公社食堂的飯菜票吧,他倆在幫你湊飯錢,讓你在食堂請我吃飯,而且飯菜質量要讓我吃得解饞、高興,能記得這頓好飯是你請的。好飯吃完了,剛走出大門你就迫不及特地提出要求了。雖然你的要求我也認可,合情合理,應該支持。不過我仔細回想事情全過程,從會議結束到被你請到公社食堂吃飯,好像你都是預先計劃好的,設計這個套路,讓我鉆進去。俗話說吃別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吃了你今天請我的這頓飯,迫于飯菜的香味,我就不好拒絕你的請求。只要你這個學習小組長的大隊領導同意了你繼續進修學習一個月的要求后,那二個組員也會相應跟進,向他們大隊領導提出同樣的要求。易一文,我這個分析八九不離十吧!”

聽了大隊長一通我耍陰謀詭計,用一頓好飯換取同意我繼續進修學習1個月的目的,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做個領導也真不容易啊!明明是符合常理的一個正當要求,作為領導的他們,在思考問題時,還要透過表象去分析其背后是否還隱藏著其他不可告人的企求。

“大隊長,您想多了。他們給我湊飯錢,您說對了,他倆知道我口袋里的錢數。知道我要請你吃飯,他倆都說,請大隊長吃飯,不能顯得太吝嗇。再說了,他倆中午飯不去公社食堂吃了,飯菜票帶回去,隨手一放,忘了,就浪費了。”

“至于您說,等您同意我繼續進修請求后,他們也跟進,我可不這樣想,大隊領導是否同意我的請求還不得而知,就算是已知道領導同意我繼續進修,我也不會告訴他們倆人。”

“我們三人之間,到上午結業典禮結束,誰也沒有說起過因擔心醫術水平有限,還不敢獨立行醫的話題,倒是已做好了明天開始繼續下地勞動的思想準備。”

“我因感覺半個月的培訓時間太短,學習內容根本不足以使我能獨立完成一名大隊赤腳獸醫的職責,所以渴望繼續學習。但他倆是否有這種內心的不安和繼續學習的需求不得而知。再則,也需要他們大隊領導的同意。另外,公社獸醫站的幾位醫生是否同意我們一起繼續學習,也是一個未知數。所以有這么多無法預控的因素在制約我要心想事成,繼續進修學習的目的。我內心早已拿定主意,這件事,不能告訴他倆,如果告訴他倆,三人同去,這事肯定不成。”

“獸醫站工作繁忙,醫生們沒有更多的時間、精力來關照我們三個不請自來的學員。站里領導可能考慮的方面更多。今天同意我們三人請求,過一天又來人要求跟進學習怎么辦?這個事還涉及到相關大隊領導是否同意他們本大隊學員繼續留在獸醫站學習的未知因素。所以,我只能一個人單獨行動,看自己是否有運氣心想事成。當然,我對自己有希望獲得幾位醫生同意我再次跟隨他們學習,心中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公社獸醫站陳站長和其他幾位醫生能同意、接受你繼續隨他們實習,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依據是什么,說來聽聽。”

我把張老師對我們學員隨時可進她的藥房請教,持歡迎態度;顧醫生半夜時分還在手把手教授我如何聽診牛的心律;陳站長在公社食堂取飯時對我說的鼓勵的話;李醫生讓我有事不要有所顧忌,隨時找他。這些使我產生要求繼續進修學習原動力的因果關系,給大隊長敘述了-遍。

“照你的說法,站領導也好,醫生也好,都蠻欣賞看重你,我看這事能成。你還可轉告陳站長,告訴他,我們大隊領導的意見:也是希望你既然學了獸醫,就好好學。我們紅星大隊是燕王公社最西部的大隊,離公社遠,來回一趟要2個小時,豬病了,稍有耽擱,就沒救了。我們需要一位有一定技術水平,能保障社員們在養豬醫療方面無后顧之憂的大隊赤腳獸醫。我們大隊部支持你在公社獸醫站再進修一個月。”

聽了大隊長一席話,我驚喜地說:“大隊長,你代表大隊部同意并支持我繼續學習1個月,您剛才不是說,等一會兒回大隊部要與大隊書記商量一下,傍晚再到我隊里通知我嗎?”

“我感覺你的想法很好。出發點是想怎樣更好地為社員們做好養豬業的醫療保障工作,我們大隊部應該支持。大隊書記的工作我去做,他肯定也會支持的。再說了,你前天晚上一夜未歸,在一隊守著病牛的事,我們大隊部領導都知道,都認為你是個有責任心的好青年。今天傍晚我就不到你隊里去了,明天開始你就繼續學習吧。當然還要看你運氣如何了,獸醫站的醫生愿意接納你這個撞門而入的‘徒弟’。”

我雙腳踩得飛快,從土橋車站下了公路,我把自行車交給了大隊長,與大隊長打了一個招呼,朝自己生產隊的知青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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