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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的陳隊長

一個老師,3個學生,3輛自行車沿著明嘉線從燕王鎮向土橋汽車站騎去。坐在我車后座上的徐曉明喊著李醫生:“李醫生,等一會兒讓我來打針,可以嗎?”

“可以啊,你身體沒問題?”

“沒問題,我好著呢!”

老師、學生一問一答,倒也熱和。

徐曉明這小子也真行,眼里已沒有了我這個還在擔心他身體是否康復、蹬著車的組長,不打招呼、不問我有個啥意見,直接跟老師套上近乎了。剛才在圈舍中的熊樣,還說我害他,現在有能耐了,就把我和張正華涼一邊兒了。

“徐曉明,剛才在豬圈里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一屁股坐在地下的,臉色也不好看,是不是因為我逼著你打針,你不高興了,嚇嚇我的;還是我真的害了你,讓你身體受了傷害,陳站長說你中暑了,那我這里向你道歉了。徐曉明,今后我不再逼你做什么了。”

徐曉明聰明人,聽得懂我話外音,忙說:“易一文,你不要這樣說,我知道你為我好,不希望我成為我們小組的學習困難戶,拖大家的后腿。現在是培訓階段,如果學習跟不上,不能及時掌握醫術,半個月后,怎樣回大隊上崗,這個道理我懂,我不會怪你。當時我確是被你逼急了才說‘你害我’,你不要當真。說實話,當時我心中確實是不高興,給你逼得也沒有了退路,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后來我也不知怎么的眼前一黑,再睜開眼已坐在了地上,我也說不上是怎么回事,我長這么大,是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剛才陳站長、李醫生說是中暑,那就是中暑了。我絕對沒有因為對你有意見,故意坐到地上來嚇你。你雖然年齡比我小2歲,但你是組長,我也感覺到,你比我有能耐,今后只要我們在一起,我都聽你的。”

這時正好有一輛賣冰棍的自行車擦身而過,徐曉明跳下自行車,買了四根冰棍,一人一根。送到我面前時,還特意說了一句謝謝。

看著臉色還沒有完會恢復的娃娃臉,我有些心軟了,心中想著,這小子也真不容易,今天他是因病得福了,不但掌握了靜脈注射技術,還在人前長了臉。不過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吃了大苦頭,中了暑,才把今天這個坎跨過去了。

看著徐曉明的“小樣”,我說:“我有什么能耐,就是膽子大一些,有時頭腦發熱、不計后果‘沖’。李醫生答應你了,你就打吧,我和張正華協助你。”

潘奎清在圈舍處等我們,見我們進村了。忙迎了上來。“豬怎么樣?”李醫生邊走邊問。

“豬中午就進食了。剛才摸摸豬耳朵,好像燒也退了。”潘奎清語調中透著輕松。

“易一文,量一下豬的體溫。”還沒等我說什么,徐曉明已從李醫生手中拿過體溫表。幾十公斤的生豬,燒退后,就沒有像昨晚那樣老實地讓你擺布了,它與徐曉明玩起了捉迷藏,徐曉明病剛好,體虛力乏,竟然搞不定也剛退了燒的病豬。見狀,我與張正華趕忙上前幫忙。

“豬體溫正常了。豬沒有什么問題了,為了避免病情反復,再給一個維持藥量,也不需靜脈注射,只要肌肉注射就可以。”

“什么,李醫生,不打靜脈注射了?”徐曉明有些急了,想露一手的機會沒了。

“豬沒事了,打一針肌肉針也只是預防復發。不要急,今后有你忙的時候。”李醫生安慰著徐曉明。

“這個豬的病,怎么會痊愈得這么快。”徐曉明心有不甘地說著。我與張正華、李醫生看著徐曉明的失望樣子,都笑了。這家伙還不希望豬的病早一點兒治好。剛學習獸醫這個職業沒幾天,他可能還沒有真正弄明白獸醫的職責是什么。可能徐曉明還不知道,給豬用藥,單就一個用藥方式,收取的費用就不同。我們獸醫,既要把病治好,又要爭取為社員減輕每一次的治療費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獸用抗生素各類藥品價格都是較貴的。例如一支300萬單位的青霉素需要3元多人民幣,這是一個普通人10天的生活費。作為一名獸醫,在選用藥品和用藥方式上是可以有所選擇的。

今日回知青點,社員們收工回家,在路上遇到隊里的政治隊長陳隊長,我與他打了一個招呼,晚飯后,到他家說說近階段在外的工作。

我所在的燕王公社紅星大隊第4生產隊,既沒有一個“村”名、又沒有一個“莊”名,對外自報戶口所在地或填寫通訊地址就是行政區域劃分的燕王公社紅星大隊第4生產隊。

整個生產隊老少30口人,11戶人家。有三戶大姓,陳、沈、王。每個大姓也就2-3戶人家,還有1戶1姓2家。

住房毫無規律散落在李家塘支流,名為“葉涇”的東西兩岸的河灣里。

有100多畝土地。按上級的種植作物規定,約70%土地種植糧食——小麥、水稻;約30%土地種植經濟作物——油菜、棉花、薄荷。

除去小孩,每天能下地干農活的男女有二十多人,男壯勞力有6至7人。屬一個田多人少,特別是缺少青壯勞力的生產隊。

1965年豐倉知識青年下鄉插隊時,生產隊接納了5男3女8位知青,1968年又接納了2位吳州市男知青。從生產隊接納知青性別和人數可感覺到生產隊領導希望通過接納知青插隊,使人口結構在年齡層次、性別上更趨優化合理。當年知識青年下鄉插隊的國家政策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扎根農村鬧革命”。“扎根農村”,就是一輩子在農村,當一個有文化的新農民。生產隊接納這么多知青,希望若干年后,隊里就能人丁興旺,氣象萬千了。

但這種美好愿望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現實擊得粉碎。先后有2位知青應征入伍。當地農村青年退伍時,哪里來哪里回;但知識青年退伍就不回原插隊的生產隊,返了城。知識青年下鄉沒有幾年,1970年開始掀開了知青返城大幕,沒幾年,知青全離開生產隊回城了。2015年,知識青年下鄉50周年之際,我們這批知青組織了一次返鄉活動。行政區域名已不是當年燕王公社紅星大隊等4生產隊了,而變成明溪鎮土橋村委會了。

原生產隊的老人大部分已離世,現在60歲左右的老人,當年是10歲左右的小孩,對50年前發生的知識青年下鄉插隊的熱鬧紅火歲月這一段歷史記憶模糊了。陳隊長早“走”了,已87歲的生產隊隊長沈老伯還健在,他哽咽著說:“我以為你們早把我們忘了。”

老隊長講起當年敲鑼打鼓,把我們迎進隊里,然后一個又一個再把我們送走,說到動情處,大家的雙眼都濕潤了。老人說:“等你們10位知青全走了后,一是為了平整土地,二是為了減少看著你們的住房,思念各位知青而引發的傷感,把你們知青的茅屋、豬舍、廁所全拆了,重新變成了耕地。再過幾年,等我們都‘走了’,這段歷史,不會有人再記得或提起了,我也不知現在村委會的歷史檔案中是否會記錄一筆上世紀60年代知識青年下鄉這一重要事件。”這是后話。

當年下鄉時,我們幾個男生16-17歲,身體尚顯單薄,但3年后,當地的優質水稻品種“老來青”大米,已滋養得我們這批知青變成了一個個壯實小伙子了。在社員們的悉心教授下,都成為生產隊干農活的好把式了。

從公社回大隊已好幾天了,這段時間一直是清晨出門,摸黑回家,沒有時間向隊長匯報在外忙些什么及下階段的工作。當然,陳隊長可能早就知道我在公社獸醫站學習,大隊領導會及時通報給生產隊我的情況。只是一段時間不見隊里的人,內心特想念他們。下鄉3年來,隊里的領導、社員們待我們知青如親人,我們知青從下鄉的那一天開始,就已有了準備一輩子做一個農民的心理準備了。有的女知青已找好婆家;有些知青與隊內隊外的當地青年談起了戀愛;也有男、女知青在一個鍋里吃飯了。站在人前,如果不說自己是知青,與當地青年外表并無差異。我插隊的地方,農家子弟讀書比比皆是,我大隊有明溪中學高中畢業,燕王中學初中畢業的學生多人。

晚飯過后,在河灣里洗了個澡,拿了把芭蕉扇,一路拍打著蚊子,朝陳隊長家走去。

李家塘支流“葉涇”流經的河道兩旁有大小幾十個河灣,河灣既是農戶選擇家居之地,也是各生產隊倉庫碼頭所在地。

陳隊長的家就在“葉涇”流經第4生產隊地域的河灣半島上,三面環河,家門口的一條路前伸外延,轉個彎才能到生產隊的大路。

陳隊長家的住房與徐曉明家的住房結構相似:三間一排的瓦房,外加一間用作廚房的偏房。陳隊長夫婦育有兒女成雙,大女兒在我們來隊前已出嫁,陳隊長已有了外孫子,外孫子讀書成才,上世紀80年代已是大學生了,現在吳州工業園區工作、定居,這是后話了。家中還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

陳隊長知道我要去,已在門前空場上把飯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凈,擺上了洗干凈一剖兩半的香瓜。我也不客氣,沒等隊長開口,拿起瓜吃了起來。青皮綠肉的香瓜,香氣襲人,瓜肉脆甜。吃了半個不夠,又拿起了半個,吃完瓜,才與陳隊長打招呼:“瓜真好。”

“要吃再拿。”隊長看著我的吃相,笑著說。

“飽了,吃不下了。”我一屁股坐到了桌子旁的長條登上,扇子連續拍打著大腿,剛才只顧吃瓜,已被蚊子偷襲叮咬了幾口。下鄉幾年,皮膚早已適應當地一年四季的氣候環境變化,大熱天,只感覺到被蚊子叮了,但皮膚不紅不腫,不癢不痛。

在芭蕉扇不停地拍打聲中,我把半年來可以說的方方面面的工作向陳隊長做了匯報。

“你在公社的半年工作中,聽從‘里邊’傳出來的信息說,你做事有原則,不欺負人。”我想,陳隊長怎會知道我在公社有關部門工作的具體情況,當時也不方便詳細問及消息來源,后來才知道當時有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因“口誤”進了我們管轄的部門,由我們小組負責,經查實,無大錯,沒吃什么苦就讓回家了。此人恰巧是我隊王姓人家的女婿,這是后話。

“你正在學習做大隊赤腳獸醫的事,前二天,大隊部召集各生產隊干部開會前向大家通報了。易一文,好好學習,學成了,我們就不用擔心豬有病必須趕公社獸醫站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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