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想先鑒定下張簡陽的訓練成果：“你先按自己的節奏上籃，我保證不跳，而且只用一只手防你。”

張簡陽看陳宇站在油漆區里，讓出一大片空位，抱著球就上了。

殺至籃下，陳宇突然跟一堵墻似的，不偏不倚剛好卡住他上籃的位置，張簡陽再出手時，球被陳宇一只手結結實實按了下來。

“不算不算，我沒掌握好時機，再來。”

張簡陽又要了球，想著這次腳上和手上動作都得再快上一倍，結果陳宇又出現在要害地方，他的防守看似漫不經心，但輕輕松松就將球沒收了。

張簡陽發力很猛，卻絲毫不起作用，反而自己被彈倒在地上。

“行了行了，別沖了，現在不是教你練手遞手傳球，”陳宇抱著球提問，“自己想一想，上籃時，對手腳步一點也不比你慢，該怎么對付？”

“既然正面懟不過，那就躲！”

陳宇忍住笑意，將球甩給張簡陽：“那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張簡陽心想自己在MR球館中訓練運球時，也加入了一些腳步變化，在通曉上籃規則的情況下，臨場做出一些反應還是綽綽有余的。

于是，張簡陽這次上籃選擇了能拉開與陳宇之間距離的“歐洲步”，不過嚴格點說的話，這更像只往一邊撤退的“太空步”。

避開了陳宇的防守鋒芒，張簡陽暗喜：“嘿嘿，這下你帽不到我了吧。”

但陳宇只是一伸手，就將他的視野擋了個嚴嚴實實，再加上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壓迫感，任憑哪種姿勢，張簡陽都難以將球倒騰進筐里去。

“你這樣視野不好，肢體動作都變形了，被帽是免了，但放實戰里八成就是一個失誤。”

“那要怎么打？”

“不要逃避對手，任何時候都別妄想對面給你讓出位置，身體對抗是主動找對抗，從而為自己創造得分空間。”

陳宇指揮張簡陽站到防守位置上：“我教你一些平時不會教的上籃。我先演示一遍我的三步上籃，盡你最大力氣阻攔我，犯規都行。”

張簡陽心臟“撲通”跳個不停，他面對的人水平之高，讓他發自內心感到興奮。

陳宇打球的氣場和電視里職業球員沒有差別，帶球上籃輕逸灑脫，但這種輕飄飄的力量差點要了張簡陽小命。

他張開手撲上去，才知撞上的是股颶風，被彈飛后摔了個底朝天。再看陳宇，慵懶得仿佛沒有感受到張簡陽的存在，不聲不響跑進籃下輕松打進。

打進之后就是解說。

“判斷對手的節奏和方位，記住運球和步伐協調一致，不管是第一步還是第二步，邁出去時主動制造身體接觸，利用行進間的慣性頂開對手，注意別起肘，否則你就犯規了。”

伴隨屁股上的痛感，張簡陽更能深刻理解陳宇的教導。他不停運球去突破那座無形的大山，用征服感克服恐懼感。

“靈活一點！沒頂動就用外側手上籃！”

“但是教練……”張簡陽氣喘吁吁，才發覺任何事都沒有想得那么簡單，“我單手控不好球。”

“別急，一個個來，你要練的多著呢。”

陳宇不當緩沖墊了，去場下提了瓶超大號的1.5升礦泉水上來，擺在罰球線靠里一步的油漆區。

“我只示范一遍，看好了。”

陳宇運球從三分線外起步，運至水瓶邊上時，龍抄手一般將瓶子摟進懷里，腳步絲毫沒有紊亂，另一只手行云流水將球放進籃筐。

“你先練左手帶球，右手提水上籃。”

張簡陽覺得有意思，這水看著也不重，難度系數按理說不高。

誰知第一次嘗試就被陳宇喊回原地：“翻腕了！別只顧著去拿水，另一只手還有球呢！”

張簡陽重頭起步，沒開始長個的他手掌還太小，自然無法像陳宇那樣自如控球，水瓶又在懷里不停晃蕩，似乎也要找他的麻煩。

從提起水瓶開始，張簡陽感覺全身都不協調了。這次他跑到籃下，病怏怏的上籃連筐都沒碰到。

“噗嗤，”陳宇幸災樂禍笑了，“還行，還行，沒把我的水給甩出去。”

練了不到20分鐘，張簡陽就累趴在地。這瓶水在他心里種下了陰影，他覺得它是一個不會累的敵人，無時不刻胡亂拉扯他全身的肌肉和神經。

“小伙子，你距離職業球員還差個十萬八千里呢！”陳宇熟練地點燃一根煙，火光提醒張簡陽，天色不早了。

“一位CBA球員說過，所謂職業球員，就是將一筐雞蛋往墻上扔，剩下的就是。你這小身板，要打磨的地方太多了，先回家吃飯吧。”

“雞蛋？我才不要當雞蛋！”張簡陽一俯身，將腳踏板蹬得飛起，“我要當筐里的石頭！”

張大同注意到，最近兒子飯量變大了。

可能正是男孩子長身體的時候，工地食堂的飯自然是管飽的，細心的張大同還額外給張簡陽打一個菜。

張簡陽吃了個精光，摸著張大同的肱二頭肌：“怎樣才能變這么壯？”

“你給老子好好學習，”張大同拍了下他的后腦勺，“難不成想跟你爹我一樣，在工地搬一輩子磚啊？”

晚上，張簡陽和數學作業大戰了幾百回合，終于得以解脫。他不禁感慨要是所有學科都和語文一樣簡單就好了，需要背的內容，他仿佛看幾遍就全記住了。

無論白天多累，到了MR曼巴球館里，張簡陽的情緒又會高漲起來。在男人們打牌喝酒的工地夜晚，這個無人打擾的角落，他喜歡獨自穿梭到異世界修行的感覺。

“能不能幫我強化一下運球？”張簡陽知道達到李伯延的水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但他必須穩扎穩打，他想能從“科比”那里取點不一樣的經。

一眨眼工夫，張簡陽差點沒跪在地上。訓練館變成了摩天大樓頂層，一條玻璃小徑在眼前蜿蜒蛇行通向遠方。

系統旁白提示：“在趣味訓練模式中，MR球館可以為玩家模擬其他豐富多元的場景。現在跟著前方道路的延伸方向，開始練習快速運球吧。”

張簡陽看了眼腳下萬丈深淵，遠處模糊的城市天際線若隱若現，他雙腿都在發抖，這是要他拿命運球？

張簡陽嚇得趕緊摘下頭顯，眼前依然是安靜的倉庫，結實的水泥地，戴上后又如墜云里霧里。

“這比VR體驗館里的還喪心病狂……”張簡陽小心翼翼沿著路線運球，結果腳下半透明的路開始向前滑動，他屏住呼吸，步步緊跟上去。

“可以，這個節奏我能跟得上！”只要想著幾百米高度都是幻象，張簡陽就能更專注運球。

誰知這條路不僅跑得越來越快，還調皮地突然轉向拐彎，張簡陽連換手的間隙都來不及，一個勁往前追。

而路人視角看起來，他不過是趕著個籃球在倉庫里兜圈子玩。

最終張簡陽亂了節奏，最后一截路從腳下溜走，球“墜落”下去的一剎那，他“啊”地大喊一聲，跪倒在地。

“太刺激了……再來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