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三便和上次一樣,拉著易歡的手就往摘星樓頂跑。
易歡雖已換了女兒裝束,但龍三拉她的手拉得十分自然,儼然還是把她當作了同性大哥,她也就沒好意思收回手來,任由龍三拉著上了摘星樓。
兩人在摘星樓頂的玉石平臺上坐下,易歡將自己在酒樓遇見鰲拜,被鰲拜用大補丸要脅,冒充秀女進宮來潛伏之事細說了一遍。
龍三雖然早知了事情大概,卻不知這些曲折的細節。易歡聲音清脆悅耳,講敘得又繪聲繪色,他不由聽得入神。
易歡本以為,鰲拜偽造秀女進宮圖謀不軌,讓龍三告訴皇上,便可治鰲拜的大罪。
哪知龍三連連搖頭:“鰲拜把持朝政多年,連先帝委任的輔政大臣都敢殺害,偽造秀女又算得了什么,若真要追究起來,自有人心甘情愿的做替罪羊。”
易歡有些意外,這些朝政大事,都是她此前在明珠谷從未經歷過的,她完全不懂。但聽龍三說來,又覺得很有道理。
雖然不能馬上激起小皇帝殺了鰲拜,但小皇帝肯定也會更忌恨鰲拜了,自己此行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一小半了:“龍小弟,其實我本有機會施展輕功逃走的,可我轉念一想,還不如將計就計進宮來找你,把鰲拜的陰謀都告訴你,這樣也許能幫你立功。”
想不到這丫頭這么冒險都是為了我!龍三心中一動,眼中露出感動之色,但隨即又擔憂起來:“他逼你吃的‘大補丸’要不要緊?你可有辦法能解?”
“你別緊張,當然……”易歡正想說當然不是什么問題,突然反應過來,馬上改口,“當然要緊了!這大補丸可是鰲拜獨門秘制的毒藥,我和我哥哥都沒辦法可解。但是為了龍小弟你,大哥我甘愿兩脅插刀,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鍋也在所不惜!”
易歡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口誤,又牢記著朱慈煊吩咐的,要搏取龍三的信任,才忍不住說得如此慷慨激昂,可龍三聽在耳中,心里卻甚是感動:“老大待小弟真是情深意重!你放心,等將來皇上收拾了鰲拜,一定會逼他交出解藥!”
一提到康熙小皇帝,易歡不屑的撇撇嘴:“這小皇帝我可指望不上!他一連三天召了三個秀女侍寢,天一亮就找借口把她們交給太皇太后,讓太皇太后把她們都給殺了。他這么暴戾冷血,就算他拿下了鰲拜掌握了朝政大權,于我和天下百姓又有什么好處?”
龍三表情頓時變得古怪又無奈,嘆了口氣,道:“老大,你誤會了。其實皇上這三天殺的那三個秀女,都并非普通秀女,而是和你一樣,都是被暗中訓練好了送進宮中的奸細。”
“奸細?”易歡一驚。難道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是鰲拜訓練出來的奸細?
“不僅有鰲拜派來的奸細,還有吳三桂以及其他一些心懷不軌的大臣,都在秀女中培植有自己的親信,妄圖把手從朝堂伸到后宮中來,以掌控皇上。”
聽龍三這么一說,易歡才意識到這表面表靜的紫禁城里,竟然藏著這么多陰謀和斗爭,想起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奸細,不禁有些心虛:“那皇上會不會把我也殺了!”
龍三看她一臉擔心,不由笑了:“如果你是被人悄悄查出了底細,那你這條小命自然難保了。不過小弟早已向皇上稟明了緣由,定能保你周全。你若能配合皇上對付鰲拜,還能立下大功。”
易歡大喜:“那我若是又立了大功,皇上是不是還有賞賜?”
“那當然,皇上賞賜的東西,你三輩子都花不完。”
易歡頓時興奮的雙眼冒光。上次的十錠金元寶還在眼前晃呢,沖著賞賜,這趟險冒的也算值了。
“你且說說,我該怎么配合康熙那小皇帝?”
龍三看著易歡,這小丫頭滿臉稚氣,眼神就如小鹿般單純,居然硬要當我的老大——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鰲拜不是一心希望你能邀得圣寵嗎?那咱們不妨將計就計!”
易歡卻全然沒有察覺龍三笑容中暗藏的狡黠,還急不可耐地追問:“什么將計就計。”
龍三笑道:“要邀得圣寵,當然必須得侍寢。我便暗中請求皇上,讓他明日宣你侍寢好了。”
啊?侍寢?不行不行,易歡連連擺手:“我可不想給那個又色又丑又歹毒的小皇帝侍寢。這計策行不通。”
龍三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表情:“你說皇上好色歹毒倒也罷了,你又沒見過皇上,怎知他長得俊還是丑?”
易歡語塞:“我猜的嘛!不是有句話叫相由心生嗎?這小皇帝又無能又懦弱,就知道拿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女撒氣,心腸肯定歹毒,那他的長相也必然是面容猙獰,目露兇光了——”
龍三愣了一下:“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形容皇上——不過,其實皇上長得——”輕笑一聲,“嗯,不說了,明日待你侍寢時,就能親眼見到了。”
易歡急了:“不不不,你千萬別讓皇上翻我的牌子,我才不要侍寢呢。我進宮可不是為了真的要當秀女,更不想邀得皇上的什么圣寵——如今我已把鰲拜的陰謀都告訴你了,你讓皇上當心著他就是了,我得找機會出宮了——”
龍三奇道:“你為什么就那么排斥皇上?”
易歡:“老實說吧,在我心里,皇上是這世上最不值得女人愛的男人。我可不想讓他占我的便宜。”
龍三神情一怔,怔怔出了一陣神,眼中又閃過了那絲狡黠的笑意:“放心吧,皇上后宮佳麗三千,哪會在意你一個小丫頭。他明晚宣你侍寢不過是做做樣子,最多和你閑聊幾句,就會命太監送你回去,不會真的臨幸你。”
易歡將信將疑:“真的?”
龍三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是真的。難道你還信不過小弟?”
易歡笑了:“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
當下,兩人沐浴著月光,細細地謀劃,直到三更天方散。
次日,易歡裝病,引得朱慈煊來診脈,又想辦法支開身邊侍候的宮女,將與龍三商議的計策,告知與他。
朱慈煊一聽就堅決反對:“不行!這龍三的計劃,我覺著不妥。你別忘了,你是大明晉王的郡主,我未來的太子妃,怎么能去為滿清的皇帝侍寢?”
易歡卻不以為然:“龍小弟說過了,這不過是和康熙那小皇帝商量好的一出戲,只是為了騙鰲拜,小皇帝不會真的要我侍寢的。”
朱慈煊仍然不放心:“話雖如此,可你真進了小皇帝的寢宮,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小皇帝又正是青春年少,你又這般美貌,萬一他假戲真做了怎么辦?”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我聽龍小弟說,小皇帝前些日子中了鰲拜的慢性毒藥,大傷元氣,到現在還沒復原呢!”
“對你,我是沒法放心!”
朱慈煊雖然不放心,但又覺得若能騙取康熙的信任,以后在這宮里尋找銅匣,那自然就方便多了。沉吟了片刻,從藥箱掏出一塊絲巾。“我給你準備了一條浸過安眠藥物的絲巾。若那小皇帝真對你起了色心,你就想辦法讓他嗅那絲巾,你自然就沒事了。你可要小心收藏好了,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你要真的讓那小皇帝占了便宜,我就……我就只有豁出命去先宰了那小皇帝。”
易歡收起絲巾,扮了個鬼臉:“豬哥哥,別看你平時一幅少年老成的樣子,原來也這么沖動!我平時雖然任性,可在這種大事上絕不糊涂,你盡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實在不行了,憑我的輕功,我還可以逃嘛!”
朱慈煊笑了。歡妹說得不錯,我對她應該有這點起碼的信任才是。
他收起藥箱,看了一眼門外來來往往的秀女們,大聲道:“小主的身體并無大礙,可能是飲食不調積了食,待我為小主開一幅消食化積的藥,服下便好了。”
易歡心里嘻嘻一笑,可不是積食嗎,這宮里的茶水點心,甚是可口,每次吃起來就根本停不下來。
到了晚上,李公公果然領著圣旨,過來宣易歡侍寢。
有了前三個秀女的前車之鑒,其余秀女們都用同情和悲憫的神色目送易歡,都在心里和她決別。
易歡面上雖不動聲色,心中也著實有些忐忑。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按原計劃進行了。
侍寢首先得沐浴更衣。
李公公將她領去了一處秀女專用的浴室。
圓形的浴池中熱氣蒸騰,水中飄滿紅紅的花瓣。
隔著一張紗屏的易歡跑完澡,詫異的看著空蕩蕩的四周。
“公公!要換的衣裙在哪里?”
沒等到有人應答,李公公帶著兩個太監,直接進來。
易歡大驚,趕緊抱著肩膀沉下水,慌亂地道:“你們怎么進來了!”
一個小太監,拿著一塊大紅綢布過來,鋪在浴桶旁的木塌之上。
李公公面無表情地道:“小主!侍寢都是不許穿任何衣物,也不許佩戴任何首飾。若已淋浴完畢,就請出來躺在這榻上,我們會將小主用紅綢裹好,再抬往皇上寢宮。”
不穿任何衣服!那豈不羞死人了?易歡急了:“那你們出去,我自己用紅綢裹好了,你們再進來。”
“不行!必須由我們親自為小主裹上紅綢,順便檢視一下小主的身體皮膚的狀態,可有突發的暇疵,也防止小主夾帶別的東西。”
什么,還要檢查?從小到大,可從來沒有人看過我的身子,這怎么行!
易歡慌了,情急之下,趁兩個小太監沒注意,趕緊抓過浴巾往身上一纏,同時騰身而起,越過兩太監的頭頂,落在了榻上,易歡在榻上一滾,將紅綢裹在了身上。
兩個小太監都被驚呆了。
李公公也大張了嘴,許久才反應過來,緊緊地盯著易歡:“易歡小主,你居然會輕功。”
易歡也意識到自己已泄露了身懷武功,好在進宮前,鰲拜早有準備,趕緊掩飾的笑笑:“我阿瑪是武將,我從小跟著我阿瑪學了兩招而已。”
“我知道這宮里的規矩不能壞,不過咱們可以悄悄打個商量嘛!進宮之時我阿瑪給了我不少體己錢,明兒我一定重重酬謝三位公公。”
李公公沉吟了片刻:“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對兩個小太監使個眼色,兩個小太監將易歡扛起來,就往外面走去。
易歡掙扎起來:“哎,我的絲巾……”
李公公笑道:“小主,休說絲巾了,侍寢的時候,連一根絲線也不能夾帶。”
易歡眼睜睜的看著幾個收拾的宮女將絲巾和換過的衣服扔進了浴桶,心里叫苦不迭。
進了乾清宮內殿,小太監將易歡放上龍床,取下帳前的金鉤。李公公又囑咐了一遍規矩,便帶著兩個小太監退下了。
易歡在龍床上爬起,掀起明黃色的床帳往外偷看。
但見寢殿光線幽暗,只有幾盞燭燈照明。寢殿中的陳設并沒有她想象中的華麗奢侈,精致而簡單。原來這就是皇上的寢宮啊,看來這小皇帝倒也不是那種奢糜享樂的昏君。
易歡又是好奇,又是緊張。
也不知龍小弟和皇上說好了沒,現在絲巾沒了,要是這小皇帝起了色心,要假戲真做怎么辦?
費力的從紅綢中鉆出來,易歡將上身裹緊,胸前系個死結,才覺著安全了些。但兩條胳膊和兩條小腿都還暴露在外,一雙腳也光著未穿羅襪,如此去面對那個全天下最有權勢的小皇帝,也是大大的不妙。要不,趁著小皇帝沒來,趕緊溜了!
掀開帳子,易歡赤腳下地,躡手躡腳地朝殿外走去。
“你要去哪?”
一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忽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
易歡被嚇了一大跳:“誰,誰在說話。”
慢慢轉過聲,看向聲音的來處,卻見一個戴著張精致的金面具的少年,輕搖著折扇,從角落里轉了出來。
“這是朕的寢宮,除了朕,還能有誰?”
啊!原來他就是當今圣上。易歡一聲低呼:“您是皇上?那您為何戴著面具?”
“朕在臨幸后宮嬪妃之時,喜歡玩一些有情趣的游戲。”面具后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那少年皇帝康熙向著她一步步走了過來。
易歡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反應過來,跪倒在地:“臣女易歡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這里只有你和朕兩個人,不必講那么多規矩。”康熙的語氣倒很溫和,完全沒有此前那一連三晚賜死三個秀女的“暴君”應有的冷酷。
原來皇上這么和氣啊,易歡心里一松,站起來展顏一笑:“皇上,我……”想起了什么,緊張地立即改口:“不……不是我,是臣,臣女!”
“這里沒有外人,朕允許你自稱我,這樣說起話來才更自在。對了,你剛才想去哪里?”康熙也許是戴著面具,說話不太方便,面具后傳來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回皇上的話……”易歡心里緊張,靈機一動:“我覺得這寢宮里光線太黯淡了,想去多點幾盞燈。”
“朕準備歇息的時候,不喜歡光線太亮。”康熙說畢,撲地吹滅了一盞燈,殿中光線一黯。緊接著,他又陸續吹滅了一盞盞燈,殿里越來越黯淡,易歡心里也越來越緊張。
不一會兒,僅剩床前的最后一盞燈了。易歡急了,聲音中儼然帶上了哭腔:“別!皇上!別把燈都吹滅了,我怕黑。”
“別怕,有朕在。”康熙側身看著她,目光一直盯在她臉上,似乎很是享受她此刻惶恐不安的表情,面具下的嘴唇輕動,撲的一聲,最后一盞燭火也滅了。
殿里光線頓時更幽暗,氛圍暖昧。
易歡雖然平時膽大,但此時身上僅裹著一層紅綢,面對著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少年,也不由緊張得微微發抖。
康熙打量著她:“你好像在發抖?你很怕朕啊?”
易歡仍然習慣性地嘴硬,掩飾著心里的慌亂:“我……我不是怕,是有點兒冷。”
康熙微微一笑,順著她的話道:“穿這么少,難怪會冷,去龍床上躺著暖暖身子吧。”
讓我上床,果然沒安好心!易歡趕緊擺擺手。“不用了,我不冷!”
“那就讓朕抱著你,替你暖一暖!”康熙輕舒雙臂抱了過來。
易歡一驚,一低頭從他臂下滑過,一轉身,康熙又抱了過來,易歡東挪西閃,每每讓康熙撲空。
“怎么了?”一來二去,康熙先泄了氣,停下手。“你果然還是怕朕?可是朕聽龍三說過,你的膽子一向很大,你在他面前提起朕來,可是一點都不怕的。”
易歡趕緊躲得遠遠的,不安地解釋:“皇上,我真的不是怕你這個人,我是怕你離我太近……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面具后的眼睛里透著無辜:“朕和你說過什么?”
易歡愣了一下,難道龍三沒和皇上說好?心中更是發慌,趕緊道:“是龍三說的,皇上和他商量好了,要將計就計,假裝寵幸我,幫我騙得鰲拜的信任。所以今晚的侍寢只不過是一出戲。”
面具后微露的雙眼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朕的確和龍三定下了將計就計的策略。可是這漫漫良宵,何苦虛度?便假戲真做又有何妨?這全天下的女子,又有誰不想做朕的女人?”
一聽說龍三確和皇上談過,易歡稍微放下心來,膽子也大了:“不,皇上,這天下的女子,也不盡是貪圖權勢富貴之輩,對大多數女子來說,與其在這深宮里與三千佳麗爭寵,不如更希望得到一個心心相印能白頭偕老的有情人。唐代女詩人魚玄機就曾說過,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黑暗之中悄然無聲,小皇帝許久未語。
“朕自十三歲大婚,至今也臨幸了不少后宮佳麗,可從未有人對朕說過這樣的話。”
易歡頓時一驚,想起了那三個因“侍候不周”被賜死的秀女,顫聲道:“皇上,您生氣啦?您不會要砍我的腦袋吧?”
康熙撲嗤一聲,笑出聲來:“你當朕是殺人狂魔嗎?動不動就要砍人的腦袋?放心吧,朕雖是天子,卻也是多情之人。咱們也不必辛苦的做戲了,朕便真的幸了你如何?待共度良宵之后,朕便封你為貴人。”
一邊說著,一邊朝易歡逼近。易歡緊張地不停后退,一不小心就退到了龍床邊,一下跌坐下去,被康熙一撲,仰面躺在了床上,他溫熱的身子便整個壓在了她身上,與她臉對臉了。透過那黃金面具,只見他兩只眼睛中滿是盈盈笑意,并無淫邪之意,倒如一個獵人在戲耍他捕獲的獵物。
易歡驚慌失措,情急之下,伸手去扯他的面具。
小皇帝似乎極為在意那面具,趕緊護住臉上,趁這機會,易歡一把推開康熙,還沒來得及跑,又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搭在了光滑的肩上,用力拽了回去。
易歡急了,只得出招防守,康熙不停進攻,她不停防守,兩人居然在龍床上大打出手。
幽暗的殿中,頓時只見龍床的帳幃亂顫,帳中響起砰砰的過招聲。
易歡的武功本在康熙之上,但無奈只裹了件紅綢,一只手要不停地護著紅綢不掉落,康熙也要護著自己的面具,不被易歡摘下,兩人一時間斗了個難解難分。
眼看著紅綢松動往下滑落,易歡緊急之中不得不伸出雙手拉住紅綢重新打結,康熙趁機摟住了她,便要強行吻她。
易歡羞惱之極,待要推開他,但手上的結尚未打好,一松手那紅綢便會滑開,一時間顧此失彼不知所措。
一股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那滾燙的唇都已快觸到她的唇了——
砰的一聲,殿門被推開了,李公公領著納賽等幾個侍衛沖了進來。
康熙一驚,放開了易歡,掀開帳子,怒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李公公等人趕緊跪下了:“皇上,奴才看到殿中突然沒了燈火,又聽到有打斗之聲,還以為有刺客潛了進來,所以就趕緊來護駕!”
“刺客,哪來的刺客!出去!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嗻!”
李公公等人莫名其妙逆了龍鱗,滿面委屈,又不敢辯解,只得趕緊退下了。
待殿門關閉,康熙這才看向縮在角落里的易歡。
小妮子剛剛趁機把紅綢緊緊系成了結,抱著雙臂縮成一團,滿面驚恐,想是已被嚇壞了。
康熙壓低聲音,故意逗她:“別再和朕動手了!不然,真把你當刺客了,你那顆小腦袋瓜子可就真得搬家了。”
易歡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又是無助,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皇上,你欺負人!”
康熙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嬌俏可人,不由笑了:“朕怎么就欺負你了,是你先對朕動手的,你可是在朕的龍床之上對朕大打出手的第一人!只怕也是古往今來敢在龍床之上對皇帝大打出手的第一人!”
易歡委屈滿懷,抽抽噎噎地道:“皇上強辭奪理!明明說,說好的,可是卻不算數,非要強迫人家,還不許人家反抗。人家反抗了,皇上打不過人家,又嚇唬人家!”
康熙有些啼笑皆非:“朕有你說的這么不堪嗎?好了,你先別哭了,要哭也小點兒聲兒。不然外面的侍衛太監們聽見了,還真以為朕欺負你一個弱女子呢!”
易歡哭道:“皇上本來就在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皇上離我遠點,我就不哭了。”
康熙故作嚴肅:“你讓朕遠點兒朕就遠點兒,那朕豈不是很沒面子?”
易歡不知所措了,想著自己身陷困境,全然不是計劃好的那般,自己怎么就信了那個該死的龍小弟的鬼話呢?更是悲從心來,放聲大哭:“龍小弟,你在哪兒哪?你還說皇上是個好皇帝,原來就知道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啊!”
面具后的眼中露出一抹古怪笑意,康熙軟了下來,不再嚇唬她,退到了床的另一邊:“好了好了,你快別哭了!朕堂堂天子,就不和你一個小女子計較了。”
看康熙遠遠地坐到了床的另一頭,易歡才止住了哭聲,一邊警惕地盯著那個色皇帝,一邊在床上一陣翻找。
康熙奇道:“你在找什么?”
易歡抽噎道:“我,我想找張絲巾擦擦臉。”
康熙笑了笑,向她挪了過來。
易歡一驚:“你又想干嘛?”
康熙笑道:“你放心,朕是天子,一言九鼎,說不碰你,就不會碰你。朕只是想幫你擦擦眼淚。”說罷,不由分說地用繡著龍的袖角幫易歡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體貼。
易歡頓時渾身都繃緊了,只待這小色皇帝敢借機輕薄,就要出招攻他要害。
誰知康熙只用龍袍幫她擦完眼淚后就又退坐了回去,并無輕薄之意。易歡這才松了口氣。
康熙看著她的緊張樣子,打趣道:“虧龍三還說,你是他的老大。他若是看到你今晚哭得跟條鼻涕蟲似的,還不笑死了。”
易歡頓時臉上通紅,此時再也不敢像在龍三面前那樣自吹自擂了,老老實實地坦白道:“其實我在龍三面前說的話有好多都是吹牛,我沒有他說的那么勇敢,也沒多少江湖閱歷,我還從來沒被哪個登徒子輕薄過。何況輕薄我的這個人還是全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我能不害怕嗎?”
這小妮子真是有趣,和那些只知道被動承歡的后宮嬪妃全然不同。康熙哈哈大笑。笑了片刻,戛然而止,回過味來:“朕怎么覺得你在拐著彎兒地罵朕是好色輕薄的登徒子!”
易歡心中暗道,原來這小色皇帝倒也不笨,居然聽出來我在拐著彎兒罵他,臉上卻仍是一臉無辜,抽著鼻子,形狀可憐:“臣女豈敢罵皇上——皇上,我能不能求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兒告訴龍三?”
康熙沒料到,她此刻居然還在顧忌自己在龍三心目中的形象,微微一怔。
“朕又不是長舌婦,自然不會多嘴的。不過,朕保全了你在你結拜兄弟面前的形象,你怎么謝朕?”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又揚起了狡黠的笑。
易歡撇撇嘴:“皇上是天下最有錢財的財主,也是天下最有權勢的霸主。居然拿著這么小的事兒勒索我一個身無分文也身無寸縷的小女子。”
康熙忍不住又笑出聲來:“怎么說來說去,又是朕的不是。”
康熙饒有興趣地看著易歡,只見這小妮子羞怯地垂著頭,雙手緊緊抱在胸前,修長的手指不自在地撥弄著披散的頭發,一雙眼睛卻在滴溜溜地亂轉,似乎還在拼命地想著鬼主意。
康熙心中一蕩,浮起滿眼寵溺,忍不住又想撲上去。
忽聽龍床上傳來咕咕的聲音。
康熙忍住了蠢蠢欲動的欲望,一臉不解:“什么聲音?”
易歡忸捏地道:“是,是我的肚子在叫——我今晚一緊張,晚飯沒好好吃,我現在好餓……”
“朕想起來了,龍三說過,你最大的愛好就是吃!你現在既是在替朕辦差,朕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說吧,你想吃什么?”
“謝皇上!”一提到吃的,易歡猛咽唾沫,也不再緊張害怕:“我想吃烤鴨,炸蝦丸,黃燜小羊排,蒸乳酪,還有……”
“還有素八碟、珍珠翡翠羹,水晶包子碗豆黃!再加一壺桂花釀!”康熙自然地接過話頭。
易歡訝異不已。“皇上怎么知道我喜歡吃什么。”
“哦……是……是龍三說的。”康熙掩飾地笑笑。“他說前兩次遇見你,你都是在和他搶吃的。朕聽著有趣,所以印象就特別深刻。”
易歡羞紅了臉:“哎呀,這個龍小弟,怎么什么都跟人家說!”
康熙樂了:“朕可不是人家,朕是皇上!”扭頭對殿外喚道:“來人!掌燈,傳膳!”
皇上的圣旨,果然管用。
片刻之間,寢殿中已重新燃起燈燭,桌上也已擺滿了易歡想吃的美食。
美食當前,早已饑腸轆轆的易歡頓時把所有的惶恐不安和羞怯都忘在了腦后,一手執筷,一手拿勺,左右開弓,吹得不亦樂乎。
康熙已在一旁看得呆了。這只怕還是他第一次瞧見后宮女子如此吃相吧?
眼看著易歡將一桌美食都一掃而空,這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停了手。
侍立在一旁的李公公和幾個太監宮女,忍著笑,上前收拾好一桌狼藉,齊齊退了下去,殿中便又只剩下了易歡和康熙二人。
易歡心滿意足,發出滿足的嘆息聲,又撈起身上的紅綢,把嘴一擦。
康熙笑看著她:“看你吃東西真有趣!朕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能吃得這么香。真不明白你那小小的肚子里,怎能塞下這么多東西。若論能吃,朕整個后宮沒一個人能及得上你。”
易歡填飽了肚子,又見康熙只是遠遠地坐在桌子另一邊,膽子頓時大了許多:“皇上,你別取笑人家。那些嬪妃們為了保持形象,不在君前失儀,只能苦苦壓抑自己的食欲。孔圣人都說過,人生三大樂趣,食,色,性也。享受美食是人生的第一大樂趣嘛!”
易歡自幼偷懶,各科學業都學得很是馬虎,若是四師父葉明章在此,聽她把“食色性也”解釋成了這樣,肯定會氣得吐血。
康熙也知道她此話大謬,卻不拆穿她,反而順著她的話道:“嗯,不錯,食、色,都是人之天性,如今你已經享受了“食”之樂趣,要不要再享受一下這“色”之樂趣呢?”
易歡下意識的又把雙臂抱在了胸前。看來這小色皇帝對自己還是沒死心。要是豬哥哥的絲巾還在就好了,騙他嗅上一嗅,他就能乖乖睡著了。
愣神的功夫,這小色皇帝已是越靠越近。
“這一夜良宵還剩下一半,你要不要上朕的龍床上來陪朕躺一會兒?”
易歡一驚站起身,跑得遠遠的。
“皇上!我吃得太飽了,都撐到嗓子眼了。我想運動運動,消消食,可以嗎?”
康熙笑了:“如果朕連這個都不準,那朕豈不是太不憐香惜玉了?你想怎么運動消食,請便吧!”
易歡趕緊道了個萬福:“謝皇上。”
寢殿里,易歡不停的做起各項運動,擴胸、扭腰,扭脖子,踢腿。
康熙就在一旁,輕搖折扇,盈盈微笑,煞有其事的欣賞。
這色狼小皇帝,看來是打定主意要吃自己!而自己總不能運動一晚上,怎么辦?
易歡靈機一動,突然捂住了肚子:“哎喲,我肚子疼,皇上,我,我剛才吃得太多也太雜了,我肚子疼——”
康熙早已看穿她的伎倆,假意關心:“喲,你肚子疼啊?那要不要讓朕傳個太醫來給你瞧瞧?”
易歡趕緊擺擺手:“謝皇上關心。不過不用了,我回我的房間去躺一會兒就好了。”
康熙卻不上當:“既是想躺著休息,何必一定要回你的房間去呢?在朕的龍床上躺躺豈不也是一樣?”
易歡急了:“這——這可不一樣!我肚子疼,萬一要——要那個拉肚子啥的,對對對,臣女想拉肚子了,臣女不能在君前失儀,懇請皇上讓李公公送臣女回去——”
康熙不動聲色:“你要是肚子疼不舒服,想要方便,朕的寢宮中也有金溺桶,你盡可以方便。”
易歡呆住了:“啊?就在這寢宮里方便啊?那豈不是很不雅相?皇上,你饒了臣女吧!”
康熙笑道:“人食五谷,生百病,吃喝拉撒都是正常的身體反應。朕若是連這個都不能包容,那豈不是有違人倫?你不必緊張,你若真吃壞了肚子要方便,朕不介意。”
易歡沒轍了,無奈地瞪著兩個大眼睛看著康熙。
康熙面具后的眼中滿是盈盈笑意:“你看著朕做什么?黔驢技窮了,是嗎?”
易歡心中暗罵,哼,色狼皇帝,想吃了我?門兒都沒有。突然雙眼一亮,有了,我可以騙他行酒令,灌醉他!
康熙打量著她:“你為什么不說話?是不是又在想什么花樣?”
易歡不再裝肚子疼了,笑道:“皇上,你會玩骰子嗎?敢不敢和我來玩骰子賭酒,看誰先喝趴下?皇上若是能勝了我,我就老老實實地上龍床,要是皇上輸了,那就讓李公公送我回儲秀宮,怎么樣?”
康熙一聽,來了興致:“這倒有趣!朕長這么大了,還從來沒和誰玩過骰子賭過酒。好,便依你!來人!送一壺酒來,再拿兩個骰盅來!”
易歡趕緊道:“皇上,一壺酒不夠,得一壇。小口喝酒沒勁兒,得拿大碗!”
這一次,康熙也順了她的意,兩人便拿大碗賭起酒來。
半個時辰后,康熙已是醉眼朦朧。
易歡手拿骰子,伸手一揭開。“耶,我的比你大!皇上,你又輸了!”
易歡倒了一碗酒,遞給康熙。
康熙接過酒碗,含糊不清地道:“怎么……怎么總是朕輸。”
但他還是慢慢把那碗酒都喝了下去。這一大壇子酒,大半都進了他的嘴。易歡心中暗自好笑,本姑娘從小玩骰子就贏遍全明珠谷無對手,你這個第一次玩骰子的笨皇帝不輸才怪!臉上卻笑盈盈地拍著馬屁:“皇上真是海量!這賭品更是好,輸了這么多次,一次都沒賴帳。”
康熙一揮手,豪氣地道:“笑,笑話!朕,朕乃堂堂天,天子,怎,怎么會賴賬!”又端起金碗,一飲而盡。卻忘了自己這一把還沒開呢!果然已經醉得糊涂了。
易歡心中暗笑,又趕緊給他斟上酒:“再來!皇上,還是你先搖。”
“不行了……朕不行了……”
哐當!金碗掉在地上,康熙踉踉蹌蹌的摸到床邊,一拉帳頭系的一串金玲,然后一頭栽倒在床上。呼!很快,他居然響起了呼嚕聲。
易歡松了一口氣。沒想到,皇上武功不行,酒量卻這么好,灌醉可真不容易。
易歡打量著康熙臉上的金面具。
小皇帝為什么一晚上都戴著面具,不讓我看他的臉。難道真是因為長得丑,怕自己笑話?天吶!那得有多丑才不敢見人。
帶著強烈的好奇心,易歡爬上龍床,正欲伸手去揭面具。不料皇上一個轉身,抬起的胳膊,恰好壓在面具上。
不死心的易歡拿開他的胳膊,把手伸向面具,康熙卻縱在睡夢中仍然很有戒心,又翻了個身,用胳膊緊緊護住了面具。
易歡正準備繼續行動,卻聽身后響起了李公公的聲音:“皇上已經安歇,易歡小主該回了。”
原來那金鈴聲就是信號,皇上臨幸完后妃,拉一下金鈴,候在門外的太監們便會進來侍候。
當下,兩個太監不由分說的將易歡扛上了肩。
這么急!我都還沒看清皇上的臉呢。哎,別急呀,怎么這么小氣呢,小氣小氣小氣——不管易歡嘴中如何嘀咕,她還是被兩個太監給扛走了。
錯過這機會,易歡甚是遺憾。
李公公帶著兩個太監,把易歡抬回了儲秀宮她的房間。
兩個小太監先出了門,易歡從枕下的秀囊中,摸出兩塊金子,塞到走在最后的李公公手上:“李公公辛苦了。”
捏著手里沉甸甸的金子,李公公微微一笑。“易歡小主真是大方,看皇上今晚待小主,比對已經冊封了主位的娘娘還要特殊。小主日后一定前途無量。”
“若是皇上再傳我侍寢,你們就多行個方便,我若再有了好前程,自不會虧待公公。”今日能僥幸混過去,李公公可是有意無意的幫了不少忙,易歡心中自然有數。
“好說好說!時候不早了,小主請安歇吧!”
李公公轉身的一剎那,易歡忽然看到,李公公的左耳后,一顆大大的黑痣!
易歡神情一凝,忽然想起了,那日躲在鰲拜的馬車上,見到的那個鰲拜的內奸,不就是左耳后有一顆大黑痣嗎?。
原來這奸細就是李公公。那他肯定早就得到了鰲拜的指示,所以才會不動聲色地關照我。
難怪今日自己這么好過關,易歡恍然大悟。
易歡關上門,正要安歇,突然感覺身后有動靜,眼角余光瞥到一條黑影從床后躥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朱慈煊。
“豬哥哥!你怎么來了。”易歡很是意外,她此時身上只裹著紅綢,露出半個胸脯和手臂,還有兩截小腿和雙腳,趕緊不好意思地拿件衣裳套在外面。
朱慈煊一看她的樣子,頓時紅了臉,心中一陣小鹿亂撞,立刻將臉扭向了一邊,不敢再看她。
待易歡穿好衣服,他這才轉過臉來,急切地道:“你先告訴我,那小皇帝有沒有碰你?”
原來,就在易歡去侍寢時,永和宮的雪衣居士也去了太醫院,借口麗貴人身子不適,找當值的李劍卿太醫前去診脈。
一番望聞問切,貼身宮女被打發去太醫院抓藥,雪衣居士又找借口支開了其他的宮女,朱慈煊和雪傾城這才有機會單獨暢談。
傾城入宮數月,好不容易見到了朱慈煊,激動之下,忍不住紅了眼眶。
見傾城如此,朱慈煊心中很是愧疚,卻又不知該拿何話來安慰她。
一時間,氛圍便有些尷尬。
還是傾城先岔開話題,將話題落在了今晚易歡侍寢一事上。
傾城有過經驗,說起侍寢時的規矩,必須沐浴后不著寸縷地被太監用紅綢裹了送進皇帝的寢宮,那事先準備的絲巾,根本不可能帶進去。
朱慈煊頓時大急。若是如此,歡妹豈不危險了?
朱慈煊拿起藥箱就往外走:“不行,我不能就在這里被動的等待。我要想辦法去到離乾清宮最盡的地方,一旦有了意外,我好及時出手相救!”
傾城見他神色沖動,擔心他出事,趕緊道:“大師兄,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和師父也只能放棄潛伏任務,大家一起殺出紫禁城去。”
朱慈煊一邊往外走,一邊匆匆道:“不到萬不得已,你們千萬不要暴露身份,不然我們就全軍覆沒了!你和六師父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潛伏在宮中,拿到關系大業成敗的銅匣和金鑰匙。”
傾城神情一凝,停下了腳步,看著朱慈煊魂不守舍地快步出了永和宮。
傾城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和難過。
大師兄為了易歡的清白,可以不顧生死,可我為幫他光復大明,在這里以身侍敵,他對我,卻僅有歉疚嗎?
朱慈煊哪里知道傾城當時的失落,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易歡身上了。當下不顧一切地悄悄靠近了康熙的寢宮。
他遠遠地看到寢宮中燈火通明,傳來易歡的笑聲和玩骰盅的聲音,凝神細聽,還隱隱聽到小皇帝明顯喝醉了的說話聲,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后來,親眼看著易歡被太監抬了出來,又悄悄趕在他們前面,潛入了儲秀宮,藏在易歡的房中等她歸來。
所以一見易歡,顧不上說別的,先開門見山問康熙可有碰她?
易歡紅了臉,含羞道:“我當然沒事了!”
朱慈煊仍不放心,繼續追問:“聽雪師妹說,侍寢時連一根絲線都帶不進去,我給你的麻醉巾肯定也沒能帶進去。那你是怎么應付的?我就不信那小皇帝看到你這幅樣子,居然會毫不動心。”
易歡不好意思地道:“他一開始是有點兒動心……”看朱慈煊神情一緊,趕緊又道,“不過我提醒他這是我的好兄弟龍三和他設計的一場好戲,不能假戲真做,他也就罷了。”
朱慈煊將信將疑:“真的?”
易歡不高興了,馬下臉來:“豬哥哥!你要再懷疑,我就生氣了。”
朱慈煊頓時軟了:“歡妹,你別生氣。我相信你就是了。若是那小皇帝再召你侍寢,你可要小心了。我回頭再仔細想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幫你……”
“你先別急!我有別的要緊的事兒要告訴你……”易歡把剛剛發現李公公是鰲拜內奸之事說了出來。
“李公公是鰲拜埋在康熙身邊的一顆棋子?”朱慈煊略一沉吟,“此事你萬萬不可在康熙面前拆穿。”
易歡不解:“為什么?”
這消息告訴龍三,就能幫他立下大功,自己也可以像上次那樣,得了好多賞賜,給谷里的姐妹們買好多東西……
聽易歡此刻還想著賞賜,朱慈煊有些哭笑不得:“歡妹,你又犯傻了。你別忘了,咱們這次進紫禁城,可不是來撈錢的,我們的目的是挑起鰲拜和康熙皇帝的內斗。若是幫康熙除掉了鰲拜埋伏在他身邊的一條蛇,對咱們又有什么好處?”
易歡這才明白了:“豬哥哥,我都聽你的。”
朱慈煊不放心地又叮囑了易歡幾句,這才離開。
易歡關上門,回想今夜這一夜的奇遇,心下有些后怕還有些懊喪,可惜,居然沒能看清楚小皇帝長什么樣。
轉念一想,嗨,管他長什么樣,反正不過是個風流小色鬼罷了。
易歡折騰了一夜,眼皮子已開始打架。也懶得再費心苦想,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往床上一躺,很快便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