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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胡適在上海時史料補遺(1)

我們對胡適早年在上海特別是在中國公學求學時情況的了解,主要是其《四十自述》,而學者對胡適早年在上海求學時期的研究,主要依據也在此。如江勇振教授所言:“胡適青少年時期在上海的六年,是他一生思想發展的一個極其重要的階段。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對上海時期的胡適有相當程度的了解,是多虧了他所寫的《四十自述》。然而,也正由于《四十自述》的關系,我們對這個階段的胡適的認識,到今天為止,一直逃不出他為我們鋪陳出來的故事。”〔1〕江先生此語,可謂一針見血,而他的新著《舍我其誰:胡適》第一部《璞玉成璧,1891—1917》,對胡適在上海求學這段時期的敘述,較之前賢,不為《四十自述》所限,于資料使用方面,發掘很細,超越了既有研究者;在解讀方面,有考證,有辨析,也有不少新見。該書對于我們更為深刻和全面地了解這段時期的胡適,可謂有不少助力,筆者從中受益匪淺。幸運的是,在既有材料(包括《四十自述》、胡適早年日記、《胡適早年文存》等)和研究(包括江著)提到的與注意到的地方之外,筆者亦有關于胡適的新材料發現,可以提供胡適在上海特別是在中國公學時的其他一些信息。

第一則材料是《神州日報》上刊登的一則《收捐報告》。〔2〕1906年夏秋之際,皖北發生水災,延續到冬天,更加嚴重,災民需賑甚急,“自周口以至滁、泗,上下八九百里,寬廣四五百里間”,“十室九空”。〔3〕到了1907年6月中旬,皖北接著又發生水災,“暴雨怒傾,連朝不已”。〔4〕皖北災情進一步惡化,上海官紳商學各界,紛紛為之捐款,連正留學日本的安徽人士也紛紛為此次水災捐款。〔5〕中國公學也起而響應,為皖北水災進行了募捐。這則《收捐報告》中的捐款清單即是中國公學此次募捐的結果——“中國公學第一次助捐皖北水災共大洋三百六十四元,小洋二百三十五角”。根據清單的詳細記載,此次共有中國公學的教職員22人捐款,教職員中捐款最多的為王仙華和吳葛永,各捐了二十四元,王摶沙等六元;有134名學生捐款,捐款最多者為黃紹周,捐了十元,胡洪骍(即胡適)捐了二元,朱經為一元;此次捐款的主要經手人共有4位——胡洪骍、鐘文恢、夏裕番、朱經,其中經胡洪骍一人之手的捐款為22位教職員所捐的235元,另外還有包括胡本人在內的38位學生所捐的74元,共309元大洋,約占此次捐款總數的84%。不過在稍后中國公學為云南旱災捐款的活動中,就只有王仙華、王敬芳(摶沙)、胡梓方、張邦杰等一些教職員參與了,胡適等中國公學的學生似乎沒有參加,因為名單上沒有胡適他們的名字,此次捐款共捐大洋206元。〔6〕

可以說,在當時人才濟濟的中國公學的學生中,出過中國近代史上的不少著名人物,像任鴻雋、朱經農(朱經)、楊銓(杏佛)等,而以當時公學學生的年齡、人脈及活動能力來講,時尚16歲的胡洪骍能募捐到這么多錢,遠超出其同輩,確能見其社會活動能力之強與人脈之廣,不愧是之前“做慣班長的人”,〔7〕富有領導才能與社交能力。只是關于這次捐款的情況,胡適在回憶錄里并沒有提及,別的有關他早年的資料中也沒有提及,這里特為拈出,以供研究胡適的方家參考。

實際上,在稍早上海各界發起的為舊金山地震災害中受難的華僑捐款時,胡適正在其中求學的澄衷學堂也曾為之捐款:“閏四月初四日收……澄衷學堂校長十元,又教員、管理員二十一元,又學生全體大洋七十一元(內銅洋一元),小洋二百八十一角……”〔8〕而在同期“特別廣告”里,還列有為湖南水災捐款的捐款人信息,同樣有澄衷學堂的捐款:“閏四月初三日收……澄衷學堂校長十元,又教員、管理員十六元,又學生大洋十六元,小洋二百十二角……”〔9〕這兩則捐款單雖然沒有列出詳細的捐款人名單,只說“學生全體”與“學生”,其時正積極參與學生活動的胡適,又身為班長,應該是其中的一個捐款人。

或許是小胡適在中國公學時忙于社會活動及主持《競業旬報》的編輯工作,其學習成績卻不是很好。我們通過當時一次報上公布的中國公學學生的測驗成績,可了解這個情況。此成績單亦發表在《神州日報》上,名為《中國公學年終試驗成績表》,〔10〕這則成績單中有言:“本埠中國公學已開兩年矣!其中教科頗為完善,除今年十月間師范畢業一班外,尚有八班,昨初十日已放假,茲訪得年假考試各班學生等第名姓如下……”根據名單,我們可知中國公學當時共有八班學生,胡洪骍這個時候是在高等預科甲班。〔11〕該成績單首列胡適該班21位同學的成績,這21人中包括后來大名鼎鼎的任鴻雋、朱經農(朱經)等,他們的成績都比同班同學胡適要好,其中,朱經等2人為最優等,任鴻雋等4人稍次,為優等,接下來有6位同學為中等,5位同學為下等,未及格的同學只有胡洪骍等3人。在這不及格的三人中,胡適位于中間,也就是說在該班21位同學中,胡適成績為倒數第二。

這則成績單說明,胡適當時在功課方面,并沒有太用心,而他在寫給胡近仁的信中曾言“今年工課繁重,殊無暇及此(指作詩)”,〔12〕大概也只是一種最可引以為理由的托辭;我們結合上文所講胡適的募捐活動,可以推測出胡適這時期并不像在澄衷學堂那樣用功學習,學業之外的活動可能花費了他更多的時間。這些情形正契合他在回憶中所講的:“在中國公學住了兩年多,在功課上的進步不算怎樣快,但我卻在課外學得了幾件東西……”〔13〕胡適這里所說的學得的東西,包括學會了國語,認識了許多年齡比他大的朋友,學會了作中國詩詞,學會了作白話文,并沒有說中國公學的經歷也讓他提高了自己的社會活動能力。〔14〕不過,在《四十自述》的改定稿里,胡適卻說“公學的英文、數學都很淺,我在甲班里很不費氣力”,〔15〕這就同上引成績單中的呈現有些出入了。

簡言之,在中國公學這兩年時間里,胡適在學業上的收獲盡管不大,但卻練就了以后領導中國學術界、思想界的諸般本領。特別是學會做白話文,更是胡適日后能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暴得大名”的主要憑借,“白話文從此成了我的一種工具。七八年之后,這件工具使我能夠在中國文學革命的運動里做一個開路的工人”。〔16〕

關于胡適早年著作的收集整理,在周質平、歐陽哲生、《胡適全集》的編者等先生的努力下,已經取得不菲的成就,不過,依舊有一些可以拾遺補闕的空間。

胡適在《四十自述》里曾講到:“光緒、宣統之間,范鴻仙等辦《國民白話日報》,李莘伯辦《安徽白話報》,都有我的文字,但這兩個報都只有幾個月的壽命。”〔17〕根據胡適這句話,我們明確可知胡適在《安徽白話報》《國民白話日報》上發表過文章,但遺憾的是,眾多的胡適研究者,以及胡適文集、文選、早年文存的編者,都不甚注意胡適這句話,他們一般只是去查了胡適所言的在《安徽白話報》上發表的文章,找到了《論承繼之非理》〔18〕、《績溪二都校頭巨棍周星之歷史》(胡適之、許棣棠,戊申第四期)、《徽州談》(適之,戊申第五期)、《國殤》(適之譯述,己酉第一期)等四篇文章。他們并沒有根據胡適所言,去查找胡適在《國民白話日報》上發表的文章,盡管胡適還曾在《競業旬報》上專門發表文章介紹該報。〔19〕事實上,《國民白話日報》并不是一個很難找的報紙,它的縮微膠卷在北京的國家圖書館和上海的上海圖書館,都很容易找到,前不久還被影印出版。〔20〕它每日一期,每期四版,第一、四版為廣告,第二、三版刊載演說、新聞、小說、唱歌、選電、消化、閑談、插畫、舊話等欄目。可惜的是,保留下來的《國民白話日報》殘缺比較嚴重,饒是如此,在保存下來的43期《國民白話日報》中,至少存有胡適以筆名發表的四篇文章。如在第30號,即有鐵兒的《上海的中國人》一文,〔21〕在接下來的一期報紙里,還有“適廣”的《算題》一文。〔22〕在第33、34號報紙上,還連載有“適廣”的《顧咸卿》一文。〔23〕在第36、37號,還連載有“適廣”的《中國第一偉人楊斯盛傳》。〔24〕有意思的是,這幾篇文章也都曾在《競業旬報》上發表過,內容幾乎一樣,并非全新的文章,只是發表時的署名不完全相同。

除此之外,在《南洋兵事雜志》上,還發表了胡洪骍譯述、李鐸評注附有插圖的“愛國小說”《國殤》,〔25〕而且此版本的《國殤》與《安徽白話報》上刊登的《國殤》并不完全一樣,大概是因為“李鐸”加入的緣故。

根據有關材料可知,胡適曾經用過的名字有希疆、鐵兒、期自勝生、適庵、適廣、藏暉、毅齋主人、天風、鐵、笑、骍、蝶、蝶兒、冬心、冬友、胡天、H. S. C. QV. GWT、WHO、胡定安等。〔26〕除了上述這些筆名,根據臺北胡適紀念館提供的信息,胡適還以“與存”的筆名在《競業旬報》上發表有二十三篇文章,胡適的這個筆名及以此筆名發表的文章,也并不為以前的研究者所知。有關目錄如下:

1. 與存:《時評:二辰丸的軍火日本贏呢?中國贏呢?》,《競業旬報》第11期,1908年4月11日,第24—25頁。

2. 與存:《時評:蘇杭甬的鐵路拒款呢?借款呢?》,《競業旬報》第11期,1908年4月11日,第25頁。

3. 與存:《勸戒文:戒游手》,《競業旬報》第11期,1908年4月11日,第37—38頁。

4. 與存:《勸戒文:戒迷信》,《競業旬報》第12期,1908年4月21日,第37—38頁。

5. 與存:《文苑:海上竹枝詞》,《競業旬報》第12期,1908年4月21日,第49—52頁。

6. 與存:《時評:資政院果有上議院之體制乎抑無下議院之資格也》,《競業旬報》第13期,1908年4月30日,第31—33頁。

7. 與存:《勸戒文:勸國人宜多結小團體》,《競業旬報》第13期,1908年4月30日,第35—37頁。

8. 與存:《文苑:徂東雜感節錄》,《競業旬報》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42頁。

9. 與存:《雜俎:德曉峰》,《競業旬報》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57頁。

10. 與存:《雜俎:恩曉峰》,《競業旬報》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57—58頁。

11. 與存:《雜俎:廋詞》,《競業旬報》第17期,1908年6月9日,第60頁。

12. 與存:《雜俎:廋詞》,《競業旬報》第18期,1908年6月19日,第52頁。

13. 與存:《新智囊:豺狼與狐貍負責》,《競業旬報》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47頁。

14. 無作者名:《新智囊:水母與龜鱉爭能》,《競業旬報》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47—48頁。(此篇文氣及欄目與《新智囊:豺狼與狐貍負責》相似,應同為“與存”所寫。)

15. 與存:《雜俎:廋詞》,《競業旬報》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52頁。

16. 與存:《雜俎:吹簫不用竹》,《競業旬報》第20期,1908年7月9日,第50—51頁。

17. 與存:《雜俎:廋詞》,《競業旬報》第20期,1908年7月9日,第54頁。

18. 與存:《雜俎:廋詞》,《競業旬報》第21期,1908年7月19日,第50頁。

19. 與存:《滑稽文:歡迎政界諸公頌》,《競業旬報》第21期,1908年7月19日,第51—52頁。

20. 與存:《雜俎:犬德進化》,《競業旬報》第22期,1908年7月28日,第55頁。

21. 與存:《雜俎:蟾蜍活埋不死》,《競業旬報》第22期,1908年7月28日,第55頁。

22. 與存:《諧文:論江西九南鐵路米船捐錢不如捐米》,《競業旬報》第24期,1908年8月17日,第49—50頁。

23. 與存:《滑稽文:二百五解》,《競業旬報》第25期,1908年8月27日,第31—32頁。

而之所以說“與存”為胡適筆名,其原因如下:《競業旬報》第12期發表的《勸戒文:戒迷信》,文章開始署名為“與存”,最后在文末又署名“鐵”,已經表明“與存”和“鐵”為同一人;再如《競業旬報》第12期“文苑”欄發表的《海上竹枝詞》一文,竹枝詞完畢后繼續附有“鐵曰”“鐵書”,唯附言后有“鐵書此畢……今與存乃以官場比戲場……始怪與存惡作劇……”等語,這應該為當時報刊編者慣用的自導自演策略,系胡適用第三者身份來評論此竹枝詞,避免完全自說自話,同時加深對讀者的警示與提醒作用。

同胡適的“與存”筆名相類似,根據本人的查閱發現及胡適紀念館提供的信息,“濟民”應是胡適不為后來研究者所知的另外一個筆名。“濟民”這個筆名在《競業旬報》上發表的文章共有六篇:

1. 濟民:《演說:實行放足會演說》,《競業旬報》第12期,1908年4月21日,第24—26頁。

2. 濟民:《文苑:送吳鐵秋南游序》,《競業旬報》第13期,1908年4月30日,第49—52頁。

3. 濟民:《演說:放足十論》,《競業旬報》第15期,1908年5月20日,第39—42頁。

4. 濟民:《演說:放足十論(續)》,《競業旬報》第16期,1908年5月30日,第33—36頁。

5. 濟民:《演說:放足十論(續)》,《競業旬報》第19期,1908年6月29日,第17—20頁。

6. 濟民:《社說:論人之起源》,《競業旬報》第20期,1908年7月9日,第1—6頁。在這六篇文章中,其中《演說:放足十論》(第15期)文后,徑加有“鐵曰”的“自白”,與上文承接,繼續展開議論,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表示“鐵”的作者身份。接下來在16期《演說:放足十論(續)》一文最后,又有署名“鐵”,表明這篇文前作者署名“濟民”的文章,其作者亦是“鐵”,這在接下來的續篇中還有證明。在第19期的《演說:放足十論(續)》中,第五論、第六論最后都出現“鐵”的署名,第七論并未刊完,全文即戛然而止,前后文也未署作者名,后來的八、九、十論也未見在《競業旬報》上續刊。綜合這幾篇署名“濟民”和“鐵”的文章,表明“濟民”與“鐵”為同一人,都應該是胡適的筆名。故此,這里將《競業旬報》上署名“濟民”的文章都歸于胡適名下。

不止于此,即便胡適以后來為人們熟知的筆名“鐵兒”“鐵”在《競業旬報》上發表的文章,仍有未為研究者注意的,仍有未收入有關胡適的各種文集的。這些文章至少有兩篇,包括署名“鐵兒”的兩幅畫,目錄如下:

1. 鐵兒(錄):《詞苑:所見詩錄(五)》,《競業旬報》第37期,1908年12月23日,第21—22頁。詩前有短序,署名“鐵”,則該短序應出自胡適之手。

2. 鐵兒:《滑稽畫:時世妝(一)、(二)》,《競業旬報》第37期,1908年12月23日,第51頁。

另外,胡適還在《莊諧雜志》上發表有《擺倫年譜》,〔27〕也未被以前的研究者注意。《莊諧雜志》第一卷第一號出版于己酉二月二十六日,編輯所在上海西門外敦潤里三弄二十三號,發行所為上海棋盤街中國圖書公司,“每五日出版一期,積若干期為一卷,每一卷終印訂匯編一冊,另行發售”,〔28〕雜志名莊諧,是因為“莊諧曷取乎爾?曰莊與諧,其體裁則然耳,以學術、政治、風俗種種之材料,而雜用莊諧兩體著述之,如時政之得失,則加以正確之批評”。〔29〕雜志欄目主要有“五日大事記”“時事短評”“征文”“史談”“爽籟閣詩話”“藝林”等,還匯編出版有《莊諧雜志附刊》《莊諧雜志匯編》等,為其撰稿的有陳三立、王錫祺、朱劍青、屠寄、俞恪士等人。胡適在《莊諧雜志》“史談”欄目發表的這個年譜,早在1913年即被胡懷琛特意收入其《海天詩話》中,“予于他本得《擺倫年譜》一卷,編者曰胡適之,為錄于此,以貽吾國人之慕倫者”。〔30〕

胡適紀念館還在《女學生》雜志上發現一篇疑似胡適的文章,蒙館長潘光哲先生惠允,讓筆者這里錄出,以供研究者參考,其信息如下:

適:《對于刺繡之臆見》,《女學生》第14期,己酉十一月初一日,“藝術談”,第3版。

有必要說明一下的是,《女學生》為上海城東女學社編輯出版,創刊于1909年,是用于贈送的非賣品,由中國圖書公司印刷,主要負責人為上海城東女學社創辦人楊白民,撰稿人除了城東女學社師生外,還有包天笑、張元濟、王立才、江亢虎等,亦有一些留美女生。《女學生》雜志每期印數“不過數百,實非所以廣傳布而副諸君子提倡之特誠,用特匯為成書,亟以付梓,以供教育家之采擇,并望本雜志日以發達,女子教育之程度,亦漸增高”。〔31〕匯輯出版后名為《女學生雜志》,由時中書局和中國圖書公司代為發行,現在上海圖書館保存有三卷,出版時間分別為1910、1911、1912年。故此,這篇疑似胡適的文章又見《女學生雜志》第1卷(宣統二年庚戌三月發行),第72—73頁。

1909年底,胡適在中國新公學和中國公學合并后,便辭職離開中國新公學,“余自十月一日新中國公學淪亡以來,心緒灰冷,百無聊賴”。〔32〕再加上兄弟析產導致的矛盾及身處上海面臨的經濟窘境,使得胡適感覺“前途茫茫,毫無把握”。〔33〕隨后,胡適過了一陣潦倒、墮落的日子,直到1910年3月22日晚發生醉打巡捕事件后,胡適幡然醒悟,“已經過了一次精神上的大轉機”。〔34〕此后,胡適開始決心備考留美庚款官費生,閉戶讀書二月,之后考中。同時考取者包括竺可楨、趙元任、張彭春、胡明復(胡達)等人,當時媒體曾有較為詳細的報道。〔35〕從此,胡適的人生道路徹底發生了轉變,從一個日趨墮落、潦倒的窮學生、上海文人,再經過留美七年的鍛造,逐漸成長為20世紀中國思想史、學術史上的要角。

以上這些材料中所涉及的,主要是少年胡適在上海尤其是進入中國公學求學之后的一些情況,包括他以前未被注意的一些佚文,還有其早年著作的重復發表情況。這些新發現的材料不但可以同胡適的《四十自述》相參證,還可以補充其未逮,為我們提供了更為多面與詳細的細節,進一步揭示出少年胡適閱讀和思考的范圍之廣,精力之充沛,創作力之豐富,對社會現實問題之關心,以及他在當時的白話文啟蒙運動中的活躍,當然某種程度上,這亦展現出他“為稻粱謀”而發文的窘境。

注釋

〔1〕江勇振:《舍我其誰:胡適》(第一部),新星出版社2011年版,第102頁。

〔2〕《神州日報》1907年6月20日,第1頁。

〔3〕李經義、李經方等:《勸募皖北急賑啟》,《中外日報》1907年5月24日,第3張第2版廣告;同期《神州日報》《時報》等皆有此廣告。

〔4〕《追紀皖省水災之慘劇》,《神州日報》1907年7月6日,第2頁。

〔5〕《捐款清單》,《神州日報》1907年6月19日,第1頁。

〔6〕《中國公學助捐云南旱災》,《神州日報》1907年8月12日,第1頁。

〔7〕《四十自述》,《胡適全集》第18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66頁。

〔8〕《本館特別廣告·舊金山華僑振款》,《中外日報》1906年5月27日,第1版。

〔9〕《本館特別廣告·湖南水災振款》,《中外日報》1906年5月27日,第1版。

〔10〕《神州日報》1908年1月18日,第5頁。

〔11〕江勇振先生根據一些間接資料,也推測出胡適該在中國公學高等普通預科甲班。參看氏著《舍我其誰:胡適》第一部《璞玉成璧,1891—1917》,第69頁。

〔12〕胡適:《致胡近仁》(1908年),收入《胡適全集》第23卷,第1頁。關于胡適該信撰寫時間,原編者署為1907年,但據研究者考訂,當為1908年。參看吳元康:《〈胡適全集〉第23卷若干中文書信系年辨誤》,《近代史研究》2011年第4期,第133—135頁。

〔13〕胡適:《四十自述殘稿六件》,見耿云志主編:《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5),黃山書社1994年版,第520頁。

〔14〕胡適:《四十自述殘稿六件》,見耿云志主編:《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5),第520—522頁。

〔15〕《四十自述》,《胡適全集》第18卷,第66頁。

〔16〕《四十自述》,《胡適全集》第18卷,第77頁。

〔17〕《四十自述》,《胡適全集》第18卷,第77頁。

〔18〕適之:《論承繼之非理》,《安徽白話報》第1期,戊申九月上旬,十月廿日再版,“演說三”,收入《中國早期白話報匯編》(7),第239—243頁。該文又名《論承繼之不近人情》,《競業旬報》第29期,戊申年九月十一日。轉見周質平編:《胡適早年文存》,臺北遠流出版公司1995年版,第171—174頁。

〔19〕適:《紹介新書:〈國民白話日報〉、〈須彌日報〉》,《競業旬報》第26期,1908年9月6日,第43—44頁。

〔20〕收入《中國早期白話報匯編》(7),全國圖書館縮微復制中心,2008年,第533—709頁。

〔21〕鐵兒:《上海的中國人》,《國民白話日報》第30號,戊申七月三十日,第3版,《中國早期白話報匯編》(7),第620頁。此文又見《競業旬報》第24期,戊申年七月二十一日,作者署名為“適廣”。轉見周質平編:《胡適早年文存》,第198—199頁。

〔22〕適廣:《算題》,《國民白話日報》第31號,戊申八月初一日,第3版,《中國早期白話報匯編》(7),第624頁。此文又見《競業旬報》第24期,戊申年七月二十一日,作者署名為“適廣”,附在《上海的中國人》后面。轉見周質平編:《胡適早年文存》,第199—200頁。

〔23〕適廣:《顧咸卿》,《國民白話日報》第33、34號,戊申八月初三日、初四日,皆在第3版,《中國早期白話報匯編》(7),第632、636頁。此文又見《競業旬報》第24期,戊申年七月二十一日,收入“適庵平話”。轉見周質平編:《胡適早年文存》,第97—99頁。

〔24〕適廣:《中國第一偉人楊斯盛傳》,《國民白話日報》第36、37號,戊申八月初六日、初七日,皆在第3版,《中國早期白話報匯編》(7),第644、648頁。此文又見《競業旬報》第25期,戊申年八月一日,署名為“適之”。轉見周質平編:《胡適早年文存》,第79—81頁。

〔25〕《南洋兵事雜志》第40期,“軍事小說”,第1—6頁。

〔26〕參看《胡適姓氏、別號、筆名錄》,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編:《胡適著譯系年目錄與分類索引》,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88頁;《胡適名、號、筆名箋注》,收入陳金淦:《胡適研究資料》,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9年版,第792—795頁。

〔27〕《擺倫年譜》,《莊諧雜志》己酉年第14期,“史談”,第15頁;《擺倫年譜(續)》,《莊諧雜志》己酉年第15期,“史談”,第16頁。

〔28〕《莊諧雜志》第1卷第1號,己酉閏二月二十六日。

〔29〕羲人:《本志宗趣之說明》,《莊諧雜志》第1卷第2號,己酉三月初一日。

〔30〕胡懷琛:《海天詩話》(廣益書局1913年版),收入張寅彭主編:《民國詩話叢編》(5),上海書店出版社2002年版,第310頁,所錄年譜見第310—312頁。該書接下來的內容(第312頁),還移錄胡適所譯亥納詩一首及序言的節略:“又嘗見適之《譯德國詩人亥納詩一章》云:‘高松岑寂羌無歡,獨立塞北之寒山。水雪蔽體光漫漫,相思之夢來無端。夢中東國之芭蕉,火云千里石欲焦。脈脈無言影寂寥,欲往從之道路遙。’原有序,略謂亥納生于一七九七年,卒于一八五六年。善為小詩,敦厚悱惻,感人最深云云。”該詩胡適譯于1912年,原見1913年1月《留美學生年報》,收入《胡適全集》第42卷,第481頁。

〔31〕楊白民:《序言》,《女學生雜志》第1卷,第4頁。《女學生》雜志曾寄送給一些像呂碧城、呂惠如這樣的女性讀者,并得到她們的閱讀與致謝反饋,如該雜志曾至少寄給呂碧城四期,并向其約稿,她特意致函表述感謝:“承賜《女學》雜志四期,俱一一披誦,雖僅一二頁,而辭旨宏遠,且能由女界瑣屑之務,發為精湛之論,令人讀之興味醰醰,所謂尺幅中具千里之勢者此也。惜鄙人校務勞形,不暇撰稿襄助,為歉仄耳!茲特專函致謝,藉頌《女學生》前途之發達。”《呂碧城女士來函》,《女學生》第11期,己酉年九月初一日,第3版。

〔32〕《藏暉室日記·己酉第五冊》,《胡適全集》第27卷,第59頁。

〔33〕《四十自述》,《胡適全集》第18卷,第91頁。

〔34〕《四十自述》,《胡適全集》第18卷,第96頁。

〔35〕《考試留美學生草案》,《申報》1910年8月5日,第5、6版;《考試留美學生草案》,《時報》1910年8月1日,第5、6版;《神州日報》1910年8月6日、7日,分別在第3頁。其中包括胡適、竺可楨、趙元任等70名成績較好者,直接出洋赴美。

(原發表于《清史研究》2012年第2期)


(1) 本文特別感謝臺北胡適紀念館館長潘光哲先生無保留地惠賜有關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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