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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禁煙運動

鴉片貿易同奴隸貿易一樣卑鄙兇殘。圍繞禁煙問題,中華民族和西方資本主義侵略者展開了尖銳的斗爭。“在這場斗爭中,陳腐世界的代表是激于道義原則,而最現代的社會的代表卻是為了獲得賤買貴賣的特權——這的確是一種悲劇,甚至詩人的幻想也永遠不敢創造出這種離奇的悲劇題材。”(1)

罪惡的鴉片貿易

鴉片,俗稱大煙,是用罌粟汁液熬制而成的麻醉毒品,原產于南歐、小亞細亞,后傳于阿拉伯、印度和東南亞等地。因為它有催眠、鎮靜、止痛等作用,自明代以來一直作為藥材征稅進口。十七世紀,吸食鴉片煙的惡習,從南洋傳入中國。此后,中國流行用煙槍灼火吸食,吸食者“癮至,其人涕淚交橫,手足委頓不能舉”,“故久食鴉片者,肩聳項縮,顏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2)所謂鴉片貿易,也就成了毒品貿易。

輸入中國的鴉片,主要有產于印度的孟加拉鴉片、麻洼鴉片,以及土耳其和波斯鴉片。西方殖民者侵入印度后,葡萄牙人首先從果阿、達曼向中國澳門販運鴉片,但數量不大,1729年清政府下令禁煙前,每年不超過兩百箱。1757年英國占領孟加拉后,迅即奪去其他各國商人和印度商人在孟加拉收購鴉片的權利,于1773年從加爾各答向中國試銷鴉片成功。從此,英國成為最大的鴉片販子。

1773年是英國對華鴉片貿易史上極為重要的一年。這一年,華倫·哈斯丁(W.Hastings, 1774年第一任印度總督)制定了英屬印度政府的鴉片政策,幫助英國東印度公司取得鴉片專賣權。哈斯丁明知鴉片是一種有害的奢侈品,明智的政府應該嚴格限制它的國內消耗;但卻以壟斷方式來增加生產,鼓勵出口,毒害和掠奪中國人民。哈斯丁在印度總督任內一再強調,“不要干涉鴉片收入”。1797年,東印度公司又取得了制造鴉片的壟斷權。經過幾十年苦心經營,英國用強制或墊款的方式,在印度推廣種植鴉片;壟斷這種毒品的生產,并使鴉片的調制適合中國吸食者的口味;然后由政府官員在加爾各答市場標價拍賣,交走私商人販往中國。這樣,到“1800年,東印度公司就已經將在印度種植鴉片和在中國推銷鴉片的技術,發展到了完善的地步。”(3)

英國在印度設立的鴉片制造廠倉庫

清政府是三令五申禁止販運和吸食鴉片的。1729年(雍正七年),清政府頒發第一道禁煙詔令,對興販鴉片、私開煙館者治刑,但對吸食者尚未論罪。自1780年(乾隆四十五年)至1839年(道光十九年)的六十年間,清政府上自朝廷,下迄督撫衙門,先后發過四十五道嚴禁販運和吸食鴉片的諭旨、文告。但是,由于外國鴉片販子走私與行賄并用,清朝整個官僚體制腐敗,明發禁令,暗受賄賂,因此不管是道光以前采取的“塞源”(禁止鴉片輸入)、“遏流”(查禁內地私銷),還是道光時期加上的“正本”(禁止官民吸食),都沒有能收到禁煙的預期效果。

從十九世紀初年到鴉片戰爭前夕,輸入中國的鴉片數量急劇上升。1800年為四千五百七十箱,1838年遞升達四萬零二百箱,增加了將近八倍。在這三十九年里,英美鴉片販子把四十二萬七千六百二十箱鴉片運進中國,(4)從中國掠奪了價值三四億銀元的財富。這一時期,外國對華鴉片貿易的大致情況是:

1800—1820年,東印度公司和鴉片販子用行賄為走私鋪路,以黃埔為走私中心,每年平均銷售鴉片達四千二百四十四箱。

1822—1830年,外國鴉片販子在東印度公司駐廣州大班默許下,以停泊伶仃洋面的躉船為據點,進行赤裸裸的武裝走私,每年平均銷售鴉片一萬一千八百零四箱。“快蟹”“扒龍”(帆張三桅,左右快槳各二三十,配備槍炮,航行快速的走私船)在伶仃洋面由躉船起運鴉片,向沿海各口武裝走私,并通過大小“窯口”(私賣鴉片的店鋪),對中國內地布下鴉片走私網。

1831—1838年,武裝走私更形猖獗,鴉片輸華激增,由1831年的一萬六千五百五十箱,猛升為1838年的四萬零二百箱,每年平均銷售量高達二萬七千五百五十七箱。

三十年代鴉片貿易的惡性擴展,是英印政府竭力擴大孟加拉鴉片生產和鼓勵麻洼鴉片大量出口的結果。從1830年開始,英印政府在不到十年的時間里,開辟了十五個種植罌粟的新產區,制定了對超產農戶實行獎勵的辦法,從而使孟加拉鴉片的生產和銷售量增加兩倍以上。征收低稅率過境稅的辦法,則使原先由葡屬口岸達曼出口的麻洼鴉片,十分之九改從孟買大量輸往中國。對于東印度公司的鴉片走私貿易,倫敦的英國政府歷來是默許和包庇的。1833年,英國外交大臣帕麥斯頓(一譯巴麥尊,H.J.T.Palmerston, 1784—1865)在給首任駐華商務監督律勞卑(Napier, 1786—1834)的訓令中,特別提醒:“不要忽視這樣的事實,他無權干預或阻撓英國在中國早已獲得的鴉片販運特權。”(5)從1834年開始,東印度公司的貿易壟斷權結束了。這時,鴉片販子在英國政府支持下,打著“自由貿易”的旗號,憑借快船利炮,更加放肆地走私鴉片。1839年,大鴉片販子查頓(William Jardine),在英國下院作證時,曾毫不掩飾地說:“上下院在所有主教們的支持下發表過聲明,認為廢除鴉片壟斷是不適宜的”。(6)這一切都表明,英國政府對于鴉片走私的猖獗,是負有罪責的。

英國販運鴉片的走私船只

美國煙販的罪惡僅次于英國。當時在廣州的美商,除奧立芬洋行外,其余都經營鴉片貿易。據馬士統計:1805—1836年(中間缺十年數字),美國煙販從土耳其運到廣州的鴉片共九千六百四十四箱。另一個美國人丹涅特則認為:“土耳其鴉片在中國交貨的數量究竟有多少,因為走私的數字很大,實在無法確定”。“據一個大規模經營鴉片貿易的人聲稱,美國人每年銷出的鴉片,自一千二百擔到一千四百擔。”(7)這就比前一個數字的每年平均數大多了。普金斯洋行和旗昌洋行,都是美國在中國的巨大販毒組織。適應大規模鴉片走私的需要,他們特別建造了許多速度快又裝備著重武器的“飛剪船”。為了掩飾販毒罪行,有的美國傳教士甚至詭辯:“鴉片無害于中國人,就像酒無害于美國人一樣”。

沙皇俄國從十九世紀三十年代起,也由中亞細亞向中國販運鴉片,成為從陸路來的鴉片販子。

罪惡的鴉片貿易,給東印度公司、英印政府和鴉片販子帶來的是十倍于成本的驚人利潤。以1813年為例,一箱上等孟加拉鴉片“公班土”,成本不過二百三十七盧比,市場拍賣價格卻是二千四百二十八盧比;其中,約三分之二利潤進了東印度公司的腰包,三分之一則以鴉片稅的名義歸英印政府所得。英印政府每年從鴉片專賣和過境稅中取得的收入,占其全年財政總收入的十分之一左右;以1835—1839年為例,鴉片收入平均每年一千八百萬盧比,折合白銀五百十九萬六千多兩。至于從印度向中國販賣鴉片,一轉手就能牟取將近百分之五十的暴利。

罪惡的鴉片貿易,又是英國資產階級扭轉對華貿易逆差,打開中國市場的主要手段。如果僅僅從正當商品來分析中英貿易,那么到十九世紀三十年代,中國仍然處于每年出超二三百萬兩白銀的有利地位;但一加上鴉片貿易這只砝碼,貿易收入的天平就完全倒向英國。1839年11月,倫敦的“印度與中國協會”主席、下院議員、資本家集團代表拉本德(G.G.de H.Larpent)等人,在給外交大臣帕麥斯頓的信中談道:自1837年7月1日到1838年6月30日,廣州從英國進口的貨物中,鴉片一項就占了三百三十七萬英鎊(每鎊合四元),抵銷當年全部中國對英出口額三百一十四萬英鎊還有余。無怪英國資產階級的孟買商會在《致大不列顛各地東印度與中國協會書》中,恬不知恥地贊頌鴉片貿易,說:“輸出鴉片對于商務是有重大利益的,這就是把那個人口最多、資源最富的帝國的財富吸收出來,而用鴉片換來的白銀,則使英屬印度的大片土地喜氣洋洋,人丁興旺,也使得英國制造品對印度斯坦的輸出大為擴張,更使得這方面的海上航運與一般商務大為興盛,并且,還給英屬印度的國庫帶來一筆收入,其數超過整個孟買全省的田賦總額”。

巨大的社會災難

鴉片侵略使利欲熏心的鴉片販子們大發橫財,使英國政府在政治上和財政上獲得難以估計的好處;但對被侵略、被掠奪、被毒害的中國來說,卻是一場巨大的社會災難。

首先,鴉片流毒全國,給中國封建經濟帶來嚴重禍害。

由于鴉片輸入激增,中國每年要流出大量白銀。中國雖然產銀很少,但長期來由于外貿出超,每年都有白銀流入。英國對華貿易在1721—1740年間,有百分之九十四點九是以白銀來支付的,輸入的貨物僅占百分之五點一;即使在1792—1808年的十七年間,中英貿易結算,中方收益仍高達八百萬英鎊,合三千二百萬銀元。但從鴉片大量涌進后,白銀流向發生了根本變化。《英國議會文件》提到,1829—1840年間,從中國“輸出國外的現貨(銀元、紋銀和黃金)則幾達五千六百萬元”。(8)據估計,鴉片戰爭爆發前二十年間,從中國外流的白銀,累計一億元以上(每年平均約五百萬元),相當于那時貨幣流通總額的五分之一。

大量白銀外流,造成銀貴錢賤。當時中國通用的貨幣是白銀和制錢(圓形方孔的銅錢),規定每兩銀子換制錢一千文。盡管市價與官價間容有出入,直到嘉慶朝(1796—1820)為止,波動幅度一般都沒有超過兩百文。但從道光朝(1821—1850)開始,銀貴錢賤情況日益嚴重,到1838年,每兩銀子竟可換錢一千六百三十八文。銀貴錢賤的最大受害者是勞動人民,因為農民和手工業者出售自己的少量產品時,得到的是銅錢,但“完糧納課,均需以錢易銀”,這樣,他們的實際賦稅負擔,無形中增加了百分之五六十。中小商賈也受影響,以各省經辦鹽課的商人來說,“賣鹽俱系錢文,交課盡歸銀兩,昔則爭為利藪,今則視為畏途”。

白銀外流、銀貴錢賤的結果,又造成百業蕭條、市場凋敝,使本已停滯的封建經濟,更加衰敗。林則徐曾對蘇州南濠和湖北漢口這些著名的商業集散地進行調查,發現各種貨物銷路皆疲,重要原因是鴉片吸走了作為市場交換手段的白銀。這一切,不僅使老百姓陷入困境,也使清政府國庫空虛,財政拮據。結果,封建經濟出現嚴重的危機。

其次,鴉片使愈來愈多的中國人,在心靈和肌體兩方面受到毒害。

鴉片最初只在沿海一帶行銷,后來通過大小窯口和廣貨挑擔深入內地,1829年已滋蔓十幾個省。吸食鴉片的,起先只是一些過糜爛生活的貴族、官僚、地主、商人和紈绔子弟,后來逐漸擴大到了依附統治階級的各色人等,如宮廷太監、幕友、差役、轎夫、商賈、娼妓、優伶、僧尼道士,甚至連駐防旗兵、綠營兵丁也都手握煙槍,吞云吐霧。據估計,1838年,中國吸食鴉片的“癮君子”已有兩百多萬。馬克思在為《紐約每日論壇報》所寫的一篇社論中,引用英國人蒙哥馬利·馬丁(Montgomerie Madding)的話,痛斥鴉片貿易比奴隸貿易更殘酷,因為“鴉片販子在腐蝕、敗壞和毀滅了不幸的罪人的精神世界以后,還折磨他們的肉體”。(9)

第三,鴉片販子的大量行賄,使清王朝的吏治更趨潰爛。

“政以賄成”,是封建官僚政治的明顯特征。從乾隆朝開始,皇帝專用親信的內務府旗人為粵海關監督,通過這個渠道勒取報效,搜括珍奇。1790年曾一度下令,不準呈進鐘表、洋貨等物。但1820年又規定“辦貢”,不僅給粵海關監督開了一份貢品清單(如朝珠、鐘表、鑲嵌掛屏、琺瑯器皿、千里鏡等),要粵海關以“備貢”為名,向皇帝交納現銀(每年十五萬兩),而且還用發售人參的名目,向行商高價勒索。就這樣,粵海關從鴉片走私中受賄,皇帝則從粵海關分肥。

上行下效,廣東、福建沿海一帶官員兵弁,也泰然自若地從鴉片走私中得賄獲利。以廣東為例,1826年兩廣總督李鴻賓裝模作樣地設巡船緝私,但巡船每月受規銀三萬六千兩,放私入口。水師副將韓肇慶專以護私漁利,1837年與洋船約定,每萬箱送數百箱交水師“報功”,甚或以水師船代運進口。而韓肇慶反以繳煙有功,保擢總兵,賞戴孔雀翎。福建情況也是黑幕重重,水師官兵的收入,竟有十分之九來自規銀。

清政府因其腐敗而受賄放私,又因受賄放私而更加腐敗。上自清朝皇帝、地方督撫,下至禁煙緝私的官員兵弁,相當一部分人直接間接都從鴉片走私得賄取利。所謂禁令,除供官員作為勒索更多規銀的“上方寶劍”揮舞外,幾乎一無用處。

鴉片侵略成了中國嚴重的社會問題。人民群眾視罌粟為“妖花”,比鴉片為“毒蛇”,斥走私船為“鬼船”,憤怒控訴英、美侵略者“販賣鴉片,毒我生靈,傷民命奚止數百萬眾,耗民財奚啻數千萬金!”(10)1817年5月,美國船窩巴士號夾帶鴉片,偷赴廣東香山縣海面兜售,當地漁民、疍戶自發地組織起來,打死美國煙販五人。1828年,長江、淮河流域一帶人民,因痛恨煙毒泛濫、銀價高漲而醞釀“鬧西洋”。

禁與弛禁之爭

鴉片輸入在經濟上、政治上造成的災難性惡果,中國人民要求禁煙的強烈呼聲,不能不在封建營壘中引起反響。從1836年起,清朝統治階級內部,出現了一場要不要禁煙的激烈論爭。

弛禁派以道光皇帝最信任的首席軍機大臣穆彰阿和大學士、直隸總督琦善為代表,他們竭力反對禁煙,主張對鴉片侵略妥協,反映了貴族、官僚、地主、商人中與鴉片貿易直接有關的受賄集團、煙販子和癮君子的利益。太常寺少卿許乃濟是這一派的吹鼓手。禁煙派以湖廣總督林則徐和鴻臚寺卿黃爵滋為代表,他們主張嚴禁鴉片,對外國侵略者進行斗爭,反映了在一定程度上受鴉片泛濫之害的中小地主和商人的利益,表現了地主階級改革派企圖借助廣大人民的禁煙要求,來達到自己外抗侵略、內求變革的政治主張。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朱嶟和兵科給事中許球,則是禁煙派的思想前驅。

1836年6月10日,許乃濟上奏道光皇帝,提出鴉片弛禁論。他鼓吹鴉片無害、吸食鴉片“不盡促人壽命”,中國人口決不會因此減少,要禁也只需禁“文武員弁士子兵丁”,民間販賣吸食可以“一概勿論”。同時又聲稱“例禁愈嚴,流弊愈大”,“鴉片終難禁絕”。許乃濟雖然無法否認鴉片走私引起白銀大量外流的事實,但卻主張鴉片貿易合法化,“準令夷商將鴉片照藥材納稅,入關交行后,只準以貨易貨,不得用銀購買”。他甚至提出,要“寬內地民人栽種罌粟之禁”,發展本國煙土以抵制外洋鴉片。這就是弛禁派“杜漏卮而裕國計”的全套方案。(11)

許乃濟奏折在朝廷有強有力的支持者,因而上遞不過兩天,即由道光皇帝傳諭軍機大臣,要兩廣總督鄧廷楨、廣東巡撫祁、粵海關監督文祥會同議奏。英國第二任駐華商務監督義律(Charles Elliot)得到消息后,立即在7月27日報告外交大臣帕麥斯頓,說:許乃濟主張弛禁論的直接影響,將要刺激印度的鴉片種植;并預計“不久的將來,清朝政府的煙禁就會顯著地松懈下來”。(12)從鴉片貿易中得利的廣東行商,也為許乃濟的奏折叫好,他們立即向兩廣總督呈文,提出了使鴉片運銷合法化的各項具體措施。不久,鄧廷楨、祁、文祥根據行商意見,擬訂章程九條上報道光皇帝,贊成弛禁。

在清廷官員中,首先上書道光皇帝駁斥許乃濟弛禁論的,是朱嶟和許球。

1836年9月,朱嶟奏請嚴禁鴉片。他指出,鴉片不僅使民弱無可救藥,而且營伍官兵一經沾染,“煙癮來時,手足癱軟,涕淚交流,又安能勤訓練而成勁旅乎?”朱嶟強調,各省封疆大吏如能督率文武員弁,“實力搜查,認真擒捕,取其正者,置之嚴刑”,禁煙是能夠取得成效的。他諷刺那種只禁文武員弁、士子兵丁,而不禁民間販賣吸食鴉片的做法,就像“掩耳盜鈴”一樣愚蠢。他認為,允準鴉片納稅入關,是名不正而言不順。若能禁止白銀外流,也就一定能禁止鴉片輸入,嚴申禁令既能立弭二患,又何必弛禁鴉片?朱嶟是云南臨安府通海縣人,深知“云南一屬,種罌粟者漫山遍野,鴉片之出產,總亦必不下數千箱,然而出洋之銀,不見減于昔日”。因此他認為,“寬內地民人栽種罌粟之禁”,決不可能使外洋鴉片“不禁而自絕”。(13)

與朱嶟同時,許球在奏折中也嚴正駁斥許乃濟的謬論。他說:“不禁其售賣,即不能禁人之吸食。”“必先嚴定治罪條例,將販賣之奸民,說合之行商,包買之窯口,護送之蟹艇,賄縱之兵役,嚴密查拿,重法懲治,如是而內地庶可肅清。”對外國鴉片販子,許球主張重點打擊那些“著名奸猾者”,如查頓、顛地(L.Dent)等,并勒令寄泊伶仃洋、金星門的鴉片躉船全部回國;如不再販賣鴉片,仍準照常互市,倘若再販,不僅停止互市,且將依法處死。許球特別指出:“彼國不食鴉片,而專欲毒害中華,彼國不來洋銀,而專收內地銀兩,其處心積慮,不堪設想。”強調只有嚴禁鴉片才能防患于未然,“倘竟遷就因循”,“及至民窮財絀,萬一有事,何以御之?”(14)

禁煙運動的領導者林則徐

禁煙派義正辭嚴,他們維護清王朝的耿耿忠心,使在禁煙問題上舉棋不定的道光皇帝,態度起了變化。1836年11月以后,喧囂一時的弛禁論被迫收斂。兩廣總督鄧廷楨從1837年春起,由弛禁轉為倡禁,咨會水師提督關天培,加勁查私,一遇走私船艇,奮勇兜擒,解省嚴究。但英、美鴉片販子以大利所在,不愿放棄,當中國煙販不能從躉船起貨時,外國煙販便親自出馬。1838年最初幾個月內,配備武裝并懸掛英國國旗的歐洲走私船艇,由八九艘猛增至三四十艘,滿載鴉片,肆無忌憚地從伶仃洋闖入廣州江面出售,迫使清政府不得不另籌對策。

1838年6月2日,黃爵滋向道光皇帝上疏“請嚴塞漏卮以培國本”,第一次提出以死刑重治吸食者的主張。他指出:“夫耗銀之多,由于販煙之盛,販煙之盛,由于食煙之眾”;只要限期一年戒煙,過期仍然吸食者,平民處以死刑,官員加等治罪,必能以嚴刑重法斷吸食者之癮。“無吸食者自無興販,則外夷之煙自不來矣”,“如是則漏卮可塞,銀價不致再昂”,(15)財政問題也就迎刃而解。道光皇帝將這一奏折傳諭各省議奏。10月間,各省督撫陸續復奏二十八份。直隸總督琦善、云貴總督伊里布等二十人,雖對禁煙不敢公然置否,但反對以死刑重治吸食者,甚至說:“煙禁嚴則船來必少,或恐短課累官”。(16)只有湖廣總督林則徐等八份復奏,贊成黃爵滋的主張。

林則徐(1785—1850),字元撫,又字少穆,晚號竢村老人,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他痛感鴉片流毒中華,造成“民窮”“兵弱”“銀涸”的災難,在湖廣總督任內(1837年2月至1838年11月),就已雷厲風行地查拿煙販,收繳煙具,配制和推廣斷癮藥丸,禁煙卓有成效。從1838年7月至9月,林則徐三次復奏道光皇帝,贊成黃爵滋的主張,認為大病須下重藥,對鴉片吸食者來說,只有“死罪二字,足以怵其心志”。鑒于鴉片禍害中華,林則徐大聲疾呼:“若猶泄泄視之,是使數十年后,中原幾無可以御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興思及此,能無股栗!”(17)充分表現了林則徐目擊鴉片流毒無窮,憂心如焚,強烈要求抵抗外國侵略、挽救民族危難的愛國心情。

兵和餉是清朝統治的命根子。如果“無兵”可使,“無銀”充餉,那將是個多么嚴重的局面!林則徐的話擊中了要害。道光皇帝從維護封建統治出發,決定采納嚴禁鴉片的主張,1838年10月25日發布諭旨,要各省“同心合意,不分畛域,上緊查拿,毋得稍行松勁”。(18)同一天,道光皇帝將抽鴉片的莊親王革去王爵,輔國公革去公爵,各罰應得養贍錢糧二年。過了三天,又將兩年前提出弛禁論的許乃濟降職懲儆。12月26日,林則徐奉旨抵京。道光皇帝在八天中連續召見八次,29日賞林則徐在紫禁城內騎馬,31日派為欽差大臣,節制廣東水師,前往廣東厲行禁煙。

嚴禁派的立足點,當然是維護封建王朝利益,但在民族利益受到侵害之時,主張抵抗外來侵略,消滅煙毒禍害。在這一點上,他們和人民的愿望是一致的。

虎門銷煙

1839年1月8日,林則徐離京赴粵,踏上征途。出京前夕,林則徐明知身蹈艱危,但在致友人書中表示:他將“置禍福榮辱于度外”,誓“為中原除此巨患,拔本塞源”。(19)為擺脫沿途官僚應酬奉承,避免州縣驛站借機勒索,擾累百姓,林則徐在起程當天,就由河北良鄉傳牌至廣東省城,下令“所有尖宿公館,只用家常飯菜”,“隨身丁弁人夫,不許暗受分毫站規門包等項”。(20)輕裝簡從,馳赴廣東。

早在林則徐到達之前,廣東人民反對英、美鴉片侵略的群眾性自發斗爭,已經沸騰起來。1838年12月12日,外國鴉片販子為阻止清朝官員在廣州商館前的廣場上處決中國煙販而搗亂刑場,揮舞棍棒,逢人便打。這一侵犯人身和中國主權的蠻橫行為,激起中國人民的憤慨。頃刻之間,上萬群眾包圍商館,拆毀木柵欄,以磚瓦石塊為武器,打碎商館窗戶,反擊外國侵略者的挑釁。與此同時,兩廣總督鄧廷楨等也上奏道光皇帝,表示要與欽差大臣“共矢血誠,力除鴉片”,成為林則徐在禁煙斗爭中得力的配手。

1839年3月10日(道光十九年正月二十五日),林則徐到達民族矛盾最尖銳的地區和禁煙斗爭的最前哨廣州。諢號“鐵頭老鼠”的英國大鴉片販子查頓,早在兩個月前已聞風遠飏;另一個大鴉片販子顛地,卻躲在廣州伺機行事。

第一個星期,林則徐主要精力用于了解情況,部署力量。3月18日開始行動。當天,他發出兩件諭帖。在給行商的諭帖中,歷數他們勾結外國煙販,與海關書吏串通作案的違法活動,勒令他們將另一份諭帖轉交外國煙販,限三日內取結稟復。在給外國煙販的諭帖中,林則徐痛斥他們“騙人財而害人命”,限令將存貯躉船的鴉片“盡數繳官”,簽名出具中、英文具結,保證“嗣后來船,永不敢夾帶鴉片,如有帶來,一經查出,貨盡沒官,人即正法,情甘服罪。”林則徐向外國煙販莊嚴宣告:“若鴉片一日未絕,本大臣一日不回,誓與此事相始終,斷無中止之理。”(21)

3月21日,外國煙販和商人四十名,在各國商人公所緊急會議,商討對策。議決由公所出面,給行商寫一封簡信,推說“欽差的諭令,既如此嚴重,包括著各方面的利益,他們必須詳加考慮,盡早答復,但不能馬上回答”。(22)3月22日下午,林則徐傳訊顛地,顛地拒絕。英國駐華商務監督義律也在這一天接到林則徐3月18日諭帖抄本,立即寫信給外交大臣。24日,義律由澳門趕到廣州商館,慫恿煙販們不要繳鴉片,并以珠江口還停有一艘英國軍艦,為煙販們撐腰壯膽。這天晚上,他又指使顛地逃竄,被商館內中國工人截回。

為了維護國家主權和法令尊嚴,林則徐在3月24日下令封艙,停止各國貿易;同時,派兵嚴守商館,撤退中國雇員,斷絕躉船與商館之間的交通。25日,義律再施狡計,要求頒發牌照,撤退所有在廣州的英人英船。林則徐痛斥義律阻撓禁煙,在商館墻上張貼告示,敦促外國煙販迅速繳煙具結。

3月27日,義律被迫表示愿呈繳鴉片,但暗中卻耍弄陰謀。他不僅以英國政府代表的身份,命令英商繳煙,而且聲明全部煙價以后由政府賠償。這樣,就把中國處分鴉片販子的問題,擴大為中英兩國政府之間的爭端,為英國發動侵華戰爭制造借口。同時,他還勸美商同時繳煙,由英國政府保證賠償損失,使美國鴉片販子和英國采取聯合行動,成為它的侵華幫兇。

4月至5月間,林則徐、鄧廷楨率領文武官員,從漂泊于洪濤巨浪之中的販毒巢穴躉船上,收繳了二萬多箱鴉片(其中一千五百四十箱屬于美國煙販),共計二百三十七萬六千多斤。從6月3日起到25日止,全部在虎門當眾銷毀。

1839年6月3日(道光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這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廣州人民滿懷著對外國侵略者的義憤和對禁煙斗爭的勝利喜悅,群集虎門海灘,觀看銷煙壯舉。只見海灘高處,挖了長寬各十五丈的兩個池子,前設涵洞,后通水溝,池周圍以柵欄。林則徐親臨虎門,督率官兵工役,先由溝道車水入池,撒鹽成鹵,所有箱內煙土,逐個切成四瓣,投入鹵中,泡浸半日;再將整塊燒透石灰,紛紛拋下,頃刻便如湯沸,不炊自燃。復雇人夫多名,各執鐵锨木爬,立于跳板之上,往來翻戳,務使盡化。俟至退潮時候,啟拔涵洞,隨浪送出大洋,并用清水刷滌池底,不任涓滴留余。外國商人和鴉片販子們原以為中國人不會焚毀一兩鴉片的,大部分鴉片一定會被偷去。但是他們在觀看虎門銷煙之后,也不能不欽佩林則徐禁煙的認真和徹底。

禁煙運動是中國人民反侵略的正義斗爭。虎門銷煙,以實際行動打擊了鴉片販子的犯罪行為,向全世界表明了中華民族反抗外國侵略者的無畏斗志和中國人民純潔的道德心。中國人民緬懷先烈,新中國成立后在天安門廣場建立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第一幅巨型浮雕,就是虎門銷煙的壯觀場面。

禁煙斗爭的第二個回合

第一回合中國勝利了。接著,圍繞具結問題,展開了禁煙斗爭的第二回合。

從形式上看,這時中英爭端膠著于“人即正法”四字,林則徐堅持,義律頑抗,雙方爭執不下。實質上,林則徐責令外船具結進口,這是一個主權國家為了根絕毒品貿易而采取的必要的合法的措施;義律維護的,卻是鴉片販子的毒品走私。10月27日,林則徐、鄧廷楨在給義律的諭帖中,明確地指出:“所謂正法者,乃專指夾帶鴉片之人言之,果不夾帶,即照式具結,有何妨礙?……其不愿遵照結式者,明系仍欲售私,此心大不可問”。(23)

在禁煙斗爭中,林則徐的基本政策是:“鴉片必要清源,而邊釁亦不容輕啟。”對于鴉片,他堅持除惡務盡;對于中外爭端,謀求和平解決;對于外國商人,注意區別對待,“奉法者來之,抗法者去之。”“正經貿易者,加以優待,倘有帶煙發覺,立正刑誅”。(24)因而義律繳煙后,林則徐即在5月2日下令,準許開艙貿易。截至年底,各國商船已有六十二艘遵照規定具結入口,甚至個別英國商船也要求具結進口。

義律在頑抗具結的同時,竭力擴大事態。4月中,請英印總督派盡可能多的兵船來中國示威。5月,下令全體英商速離廣州,禁止英船進黃埔貿易。7月以后,更借林維喜案件肆意挑釁。7月7日,一批英國水手在九龍尖沙咀行兇作惡,毆打當地中國居民,內中林維喜因傷重于次日身死。案發后,林則徐多次派員交涉,要求義律交出兇手。義律非但包庇殺人兇犯,而且用一千五百銀元收買死者家屬,要他們證明是“誤傷致死”。8月12日,又公然侵犯中國法律主權,在一艘英國船上設立法庭,只判五名行兇者以輕微罰金和所謂“監禁”。接著,就把未能查出兇犯作為“審訊”結果,通知中國當局。

8月15日,林則徐下令停止對英船柴米食物的供應。義律等退居貨船,寄碇海上以待武裝接應。8月底,英艦窩剌疑號自印度駛抵香港。義律頓時囂張,于9月4日下午二時通知九龍中國官員,限在半小時內準備好供應物品,否則就要轟擊中國水師兵船。當英軍艦艇三艘發炮進攻時,中國三艘水師船立即英勇回擊。挑起九龍海戰的罪魁,就是義律!

10月15日,英國商船擔麻士噶號沖破義律的阻撓,履行具結手續,駛入廣州貿易。11月3日,當另一艘英國商船撒克遜號具結進口,駛近虎門時,義律竟悍然派兵船兩艘“追令折回”,并向在穿鼻洋面保護這艘英國商船進口的中國水師進攻,釀成穿鼻海戰。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挺立桅前,指揮水師官兵向窩剌疑號連轟數炮,將其頭鼻打斷,船頭的英國兵紛紛滾跌入海。經一小時激戰,打得英國兵船帆斜旗落,且御且逃,中國水師也有三船受傷。此后,從11月4日至13日的十天內,英國侵略者在珠江口官涌一帶,連續發動六次武裝挑釁,都被中國官兵擊退。

英國侵略者一面交涉,一面調兵;一面談判,一面挑釁。但是,它的所有進攻都未能得逞。原因何在?

從中國方面看,林則徐對禁煙是下了決心的。他懷著維護國家主權、根絕鴉片禍害的滿腔熱血,為抵抗外國侵略而戰。“若鴉片一日不斷,即一日不肯歇手”。(25)這種堅韌不拔的意志,在民族斗爭的烈火中,把林則徐從禁煙派的首領,鑄鍛成為抵抗派的首領。

在外交上,林則徐是堅持正義立場,講究斗爭策略的。在一個長期閉關自守,對世界大勢茫然無知的封建國家里,林則徐辦外交能有如此成績,是與他睜大眼睛看世界,下決心了解西方分不開的。初上任時,林則徐也和當時一般士大夫一樣,并不了解中國以外的資本主義世界,偏狹自大地認為:“我天朝君臨外國,盡有不測神威”,外夷“自然畏服”;誤以為“茶葉、大黃,外夷若不得此,即無以為命”。(26)但在和外國人打交道中,很快意識到:“必須時常探訪夷情,知其虛實,始可以定控制之方”。(27)除調查研究外,林則徐還組織專人翻譯外文書報,編譯《華事夷言》《四洲志》和《各國律例》等,以了解外國情況。正因為這樣,林則徐才能對世界的認識由無知逐漸進到有知,從而有助于在外交斗爭中作出比較實際的判斷和部署。

在國防上,林則徐竭盡全力以加強戰備。1839年3月,鄧廷楨和關天培已在虎門海口武山、橫檔山之間江面最狹處,安設兩道橫江木排鐵鏈,用以堵截入侵敵船。林則徐在穿鼻海戰和1840年1月5日接任兩廣總督之后,更大力整頓海防,積極準備戰守。原先他對敵軍情況也是若明若暗,甚至認為英軍“腿足纏束緊密,屈伸皆所不便”。幾經交手,才知道英國“以其船堅炮利而稱其強”,“乘風破浪,是其長技”,所以主張避敵之長,攻敵之短,盡量不與敵軍在海上接仗,而是“以守為戰,以逸代勞”。(28)為此,他抓緊增修虎門炮臺,加固兩道排鏈,購置和仿制西洋大炮,使虎門炮臺的大炮增至三百余門。同時,會同關天培切實訓練和提高水陸官兵的作戰能力。

尤其可貴的是,林則徐在備戰御侮時,相信“民心可用”。根據英人藐視水師、害怕漁民這一情況,林則徐招募漁民、但戶丁壯五千人,編為水勇,授以火船,精練夜襲火攻之法。后又發布告示,宣布:“如英夷兵船一進內河,許以人人持刀痛殺。”正因為林則徐在一定程度上相信“民心可用”,力求“處處有備”,所以他才能在廣東人民支持下,抵御英國“船堅炮利”的兇焰。

當然,林則徐是地主階級中的一員,他組織團練,主要相信和依靠的是地主階級的“正士端人”;所招募的丁壯水勇,固然來自勞動人民,但他一面要“用”,一面又怕。怕他們“借端生事”,因而主張“駕馭必須得法”,“以杜日后非為”。(29)歸根到底,他的禁煙事業和抵抗活動,不能不以道光皇帝的意旨為轉移。

直到穿鼻海戰獲勝為止,林則徐在廣東禁煙御侮的措施,大抵都得到道光皇帝的諭準。在披閱林則徐《諭各國商人呈繳煙土稿》時,道光表示:“朕心深為感動,卿之忠君愛國,皎然于域中化外矣。”(30)然而,虛驕自大的道光并不了解敵情,也沒有意識到斗爭的艱巨性、復雜性。12月13日得穿鼻海戰奏報時,更忘乎所以,認為禁煙斗爭已成過去,命林則徐停止一切對英貿易。同時,以“不應若是辦理”,批責林則徐對英商區別對待的正確做法。林則徐豈能違抗圣旨?只得在1840年1月5日布告,斷絕中英一切貿易。

道光皇帝哪里知道,正當他躊躇滿志地以為“該夷等自必畏懾投誠,吁求免死”(31)時,英國資產階級政府已決定為維護罪惡的鴉片貿易,而將戰火燒到中國大地。


(1) 《鴉片貿易史》,《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6頁。

(2) 雷瑨輯:《蓉城閑話》,《鴉片戰爭》(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以下簡稱《鴉片戰爭》)第1冊,神州國光社1954年版,第296頁。

(3) [英]格林堡:《鴉片戰爭前中英通商史》,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第100頁。

(4) 據[美]馬士:《中華帝國對外關系史》第1卷,商務印書館1960年版,第238—239頁附表統計。每一統計年度,起自該年7月1日,終于次年6月30日。鴉片每箱重一百斤(合一百三十三又三分之一磅)或一百二十斤,視各個時期與鴉片品種而異。

(5) 《有關中國通訊》,《英國議會文件,1840年》,第5頁。

(6) 《特別委員會關于對華貿易的報告》,《英國議會文件,1840年》,第100頁,訊問,第1498頁。

(7) [美]丹涅特:《美國人在東亞》,商務印書館1959年版,第102頁。

(8) [英]格林堡:《鴉片戰爭前中英通商史》,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第128—129頁。

(9) 《鴉片貿易史》,《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頁。

(10) 《全粵義士義民公檄》,《鴉片戰爭》第3冊,神州國光社1954年版,第353頁。

(11) 許乃濟奏折全文載《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1卷,第1—5頁。

(12) 《有關中國通訊》,《英國議會文件,1840年》,第138頁。

(13) 朱嶟:《申嚴例禁以彰國法而除民害折》,據《京報》手抄本影印件。

(14) 許球:《洋夷牟利愈奸內地財源日耗敬陳管見折》,據《京報》手抄本影印件。

(15) 《黃爵滋奏折》,全文見《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2卷,第31—35頁。

(16) 《清實錄》(道光朝)第313卷,第23頁。

(17) 《錢票無甚關礙宜重禁吃煙以杜弊源片》,《林則徐集》,“奏稿(中)”,第600、601頁。

(18) 《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5卷,第124頁。

(19) 林則徐:《致葉小庚書》《致沈鼎甫函》。

(20) 林則徐:《本部堂奉旨前往廣東查辦海口事件傳牌稿》,《信及錄》,第7頁。

(21) 《諭各國商人呈繳煙土稿》,《林則徐集》,“公牘”,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58—60頁。

(22) [英]賓漢:《英軍在華作戰記》,《鴉片戰爭》第5冊,神州國光社1954年版,第25頁。

(23) 《會諭義律飭交兇夷并遵式具結》,《林則徐集》,“公牘”,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168頁。

(24) 見《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8卷,第216、242、235頁。

(25) 《會諭尖沙咀英國各船貨具結進埔告示稿》,《林則徐集》,“公牘”,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152頁。

(26) 《擬頒發檄諭英國國王稿》《諭各國商人呈繳煙土稿》,《林則徐集》,“公牘”,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127、58頁。

(27) 《密陳駕馭澳夷情形片》,《鴉片戰爭》第2冊,神州國光社1954年版,第195頁。

(28) 《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8卷,第217—278頁。

(29) 《復議團練水勇情形折》,《林則徐集》,“奏稿”(中),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882頁。

(30) 《九朝東華錄》(道光朝)第39卷,第7頁。

(31) 《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8卷,第2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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