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某某濫用職權、受賄案

案例依據

廣東省清遠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粵18刑終28號刑事判決書。

案例內容

上訴人（原審被告人）涂某某。原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調研員（正處級）。因本案于2016年9月14日被刑事拘留，于同年9月28日被逮捕。現羈押于清遠市清新區看守所。廣東省英德市人民法院審理廣東省英德市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的原審被告人涂某某犯受賄罪、濫用職權罪一案，于2017年10月19日作出〔2017〕粵1881刑初285號刑事判決。一審宣判后，原審被告人涂某某不服提出上訴。清遠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經過閱卷，訊問了上訴人，認為本案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定，一、被告人涂某某濫用職權的犯罪事實

2007年至2011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分管用地審批工作過程中，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中對土地審批的相關規定，違規套用廣東省國土資源廳2004年下發的《關于在治理整頓土地市場秩序中完善歷史用地手續問題的通知》［粵國土資（利用）字〔2004〕9號］，對本不符合9號文相關規定的未批先用違法用地進行審批，使清遠市勝利銅材有限公司、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有限公司本不符合9號文相關規定的未批先用違法用地通過審批，獲得用地批文并最終順利辦理了國有土地使用證，致使國家財產遭受重大損失，其犯濫用職權罪，具體事實如下：

（一）2006年至2007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違反國家相關規定，違規套用9號文為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位于清遠市高新區百嘉工業園的土地辦理用地審批手續，使本不符合9號文規定的上述土地順利獲得用地批文并辦理了國有土地使用證。經清遠市國土資源局鑒定并出具情況說明，被告人涂某某上述套用9號文違規為中盈集團辦理用地審批手續的行為造成國家損失2745.45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涂某某、吳某某簽名確認的《關于調整高新區繳交征地規費的請示》、涂某某、吳某某簽名的清國土資利用函〔2016〕290號《關于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有限公司土地有關情況的說明》《說明》各1份、計費單、涂某某簽名確認的《關于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有限公司土地有關情況的補充說明》《關于高新區要求辦理土地使用權的批復》［清國土資（建用）函〔2007〕1-3號、5-7號、9-22號、25、28、30號、36-39號、41-51號］、經涂某某、吳某某、劉某某簽名確認的《關于頒發國有土地使用證的函》14份，《關于頒發國有土地使用證的函》發文底稿復印件多份，證人徐某某、陳某某、吳某某等人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實。

（二）2007至2008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違反國家相關規定，違規套用9號文為清遠市勝利銅材公司位于清遠市清城區銀盞工業區的土地辦理用地審批手續，使本不符合9號文規定的上述土地順利獲得用地批文并辦理了國有土地使用證。經清遠市國土資源局鑒定并出具情況說明，被告人涂某某上述套用9號文違規為勝利銅材辦理用地審批手續的行為造成國家直接經濟損失1911.36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經涂某某、吳某某、劉某某簽名確認的《關于清遠市勝利銅材有限公司土地有關情況的說明》（清國土資利用函〔2016〕289號）、《關于對清遠市勝利銅材有限公司有關用地情況的補充說明》復印件1份，清遠市國土資源局提供的《關于要求按舊政策計收規費及減免土地墾復金的請示》（城區府報〔2008〕77號）、《計費單（銀盞勝利銅材）》《土地登記審批表》《土地登記申請書》《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收據復印件多份等，證人麥某某、羅某某等人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明。

二、受賄的事實

2001年至2011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分管土地利用、土地交易登記發證、礦產資源等工作期間，利用其職務上的便利，分別為清遠市黃騰峽旅游發展有限公司、清遠日月投資有限公司、清遠市恒遠兆業房地產有限公司、清遠市雄興工業城發展有限公司、清遠市金海灣豪庭房地產發展有限公司、清遠市假日豪苑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清城區石角鎮工業園區相關企業在審批辦理用地手續、辦理國有土地使用證、競標、轉讓土地等方面提供便利，分多次由其本人收受上述公司法人代表、股東或具體負責人所給予的賄賂款合計人民幣61萬元、港幣30萬元。具體如下：

（一）2001至2005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在清遠市假日豪苑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開發假日豪苑項目的過程中，為該公司在假日豪苑地塊供時協調關系，并加快辦理國有土地使用證，在該過程中分多次收受該公司投資人曹某某、法人代表吳某甲分多次給予的現金人民幣30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涂某某出具的《自我交代》、清遠市假日豪苑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在清遠市國土局的土地登記檔案若干、清遠市假日豪苑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企業機讀檔案登記資料，證人曹某某、吳某甲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實。

（二）2001至2004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在清遠市金海灣豪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開發金海灣豪庭項目的過程中，在對該公司供地的過程中幫助該公司處理民事糾紛，并為該公司加快辦理國有土地使用證，在上述過程中分多次收受該公司給予的賄賂款合計現金人民幣8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關于確認金海灣豪庭高尚住宅區土地使用權的批復》［清國土資（建）函〔2001〕05號］、《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掛牌出讓成交確認書》、涂某某出具的交代材料、《土地出讓協議》《補充協議》《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補充合同》《掛牌出讓成交確認書》《國有土地使用權轉讓合同》、清遠市金海灣豪庭房地產有限公司位于清遠市新城B12、13、14號區土地的地籍檔案、清遠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提供的清遠市金海灣豪庭房地產有限公司《企業機讀檔案登記資料》及變更資料，證人關某某、甘某某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實。

（三）2004年至2006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為清遠市雄興工業園園內企業在辦理園區土地用地審批手續的過程中提供幫助，使上述企業園區土地的用地審批手續能順利通過，事后收受負責管理雄興工業園的清遠市雄興工業園發展有限公司股東何某銳給予的賄賂款人民幣5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關于杰雅帝（清遠）有限公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關于清遠市雄興工業城發展有限公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關于祥豐（清遠）實業有限公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關于清遠市志豪信建筑安全玻璃有限公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復印件各1份，《地籍調查土地登記審批表》復印件18份、由涂某某親筆書寫的《關于收受何某銳10萬元好處費的交代材料》、清遠市國土資源局于2017年2月16日出具的《關于清遠市雄興工業園用地有關情況的說明》、雄興工業園內企業杰雅帝（清遠）有限公司、清遠市雄興工業城發展有限公司、清遠市志豪信建筑安全玻璃有限公司、祥豐（實業）有限公司在清遠市國土資源局的建設用地檔案、地籍檔案、土地登記申請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等資料、雄興工業園內多家單位、企業在清遠市國土資源局的地籍檔案、土地登記申請書、土地使用權轉讓合同、評估報告書、契稅完稅證、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等資料、清遠市雄興工業城發展有限公司的《企業機讀檔案登記資料》及變更登記資料，證人何某銳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實。

（四）2005年至2006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在清遠市恒遠兆業房地產有限公司競標鳳城世家及鳳城酈都地塊的過程中為該公司提供幫助，使恒遠兆業公司成功競標上述兩地塊，并為該公司加快辦理上述地塊的國有土地使用證，在上述競標及辦理國土證的過程中收受該公司董事長余某某給予的現金人民幣8萬元、港幣10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建設銀行清遠市分行提供的涂某某儲蓄開戶憑條、存單及銀行流水復印件3份、涂某某親筆書寫的《交代材料》、清遠市恒遠兆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在清遠市國土資源局的地籍檔案復印件若干、清遠市恒遠兆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工商登記資料復印件，證人余某某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實。

（五）2006至2009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幫助清遠市清城區石角鎮招商引資的相關企業補辦用地審批手續，在此過程中分多次收受任石角鎮鎮委書記林某某給予的賄賂款人民幣10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關于要求頒發國有土地使用證的函》（清國土建函〔2004〕306、313-320號）復印件、涂某某出具的自我交代材料、林某某檔案信息、石角鎮人民政府的建設用地檔案復印件，證人林某某的證言，被告人涂某某的供述及辯解等證據予以證實。

（六）2008年至2011年，被告人涂某某在任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期間，幫助清遠市黃騰峽旅游開發有限公司、清遠市日月投資有限公司東城黃騰峽地塊辦理補辦用地審批相關手續，事后收受黃騰峽公司法人代表、日月公司實際投資人黃某某給予的賄賂款現金港幣20萬元。

原審認定上述事實有書證經涂某某簽名確認的《關于清遠市黃騰峽生態旅游開發有限公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關于清遠日月投資有限公司要求辦理用地手續的批復》［清國土資（建用）函〔2007〕52-63號］復印件、涂某某出具的自我交代材料、清遠日月投資有限公司和清遠市黃騰峽生態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在清遠市國土資源局的建設用地檔案復印件、清遠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提供的清遠日月投資有限公司和清遠黃騰峽生態旅游開發有限公司《企業機讀檔案登記資料》及相關設立登記資料等證據予以證實。

認定被告人的犯罪事實，另有書證中共清遠市紀律檢查委員會出具的《關于涂某某涉嫌違法犯罪問題和線索的移送函》《關于涂某某到案經過的情況說明》、清遠市人民檢察院《立案決定書》、廣東省沒收和收繳及追繳財物收據、清遠市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出具的《被告人涂某某涉嫌受賄、濫用職權案偵破經過》、涂某某人口信息查詢打印件、《戶籍證明》《職務任免意見通知》《涂某某任職通知》《職務任免通知》《關于在治理整頓土地市場秩序中完善歷史用地手續問題的通知》［粵國土資（利用）字〔2004〕9號］、吳某某和劉某某的《立案決定書》《起訴書》、證人鐘某某的證言、涂某某受賄和濫用職權全程同步錄音錄像光盤等全案的綜合證據予以證實。

原判認為，被告人涂某某身為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務的便利，多次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巨大，其行為構成了受賄罪；被告人涂某某作為國家工作人員，濫用職權違規審批清遠市勝利銅材有限公司、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有限公司用地的行為，雖經清遠市國土局黨組討論通過，但其當時作為清遠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分管用地審批工作，明知審批是違規違法，仍采用“倒簽日期”“化整為零”等手段，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中對土地審批的相關規定，違規套用廣東省國土資源廳2004年下發的《關于在治理整頓土地市場秩序中完善歷史用地手續問題的通知》［粵國土資（利用）字〔2004〕9號］，對本不符合該文相關規定的未批先用違法用地進行審批，使清遠市勝利銅材有限公司、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有限公司未批先用違法用地通過審批，獲得用地批文并最終順利辦理了國有土地使用證，致使國家財產遭受重大損失，主觀上有明知的故意，客觀上濫用職權的行為與國家重大損失之間存在直接因果關系，其行為又構成了濫用職權罪，且屬情節特別嚴重，依法應當數罪并罰。對于被告人及辯護人提出的被告人不構成濫用職權罪的辯解及辯護意見，不予采納。鑒于被告人涂某某在辦案機關主動交代了辦案機關未掌握的其濫用職權違規為清遠市勝利銅材有限公司、深圳市中盈地產集團有限公司補辦審批用地手續的事實和受賄的事實，并當庭表示自愿認罪，依法可以從輕處罰；案發后退繳了違法違紀贓款人民幣273萬元，有一定悔罪表現，酌情予以從輕處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六十七條、第六十九條第一款及第三款、第六十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一、被告人涂某某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數罪并罰，總和刑期為有期徒刑八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八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二、被告人涂某某退繳的違法違紀贓款人民幣273萬元中受賄犯罪所得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上訴人涂某某上訴提出對受賄罪的定罪、量刑及對濫用職權罪的定罪沒有異議，但認為濫用職權罪的量刑及財產刑過重。事實及理由，上訴人實施的兩宗濫用職權犯罪的行為均是落實上級及黨組的決定，原判未考慮上訴人在犯罪中的作用，不應由上訴人對因此減免規費承擔全部責任，且上訴人有自首情節，歸案后積極退出全部違法所得，依法可減輕或從輕處罰。綜上，請求二審法院從輕或減輕處罰，并處罰金20萬元。

上訴人涂某某的辯護人對本案的定罪沒有異議，但認為量刑過重。事實及理由，一、受賄罪方面。上訴人具有自首情節，主動退贓，有強烈悔罪態度，應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為宜。二、濫用職權方面。導致規費損失的主要作用是上訴人的上級，量刑應重于上訴人，但原審法院未對作用進行劃分，責任不應由上訴人獨自承擔，且上訴人沒有為自己謀取利益，考慮到上訴人有前述的從輕或減輕情節，應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綜上，請求二審法院改判上訴人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數罪并罰，執行有期徒刑四年。

經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及采信的證據與原審判決認定一致。

另上訴人涂某某及其家屬于2017年2月27日前向中共清遠市紀律檢查委員會上繳違法所得款共計人民幣273萬元。

案例判決

二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涂某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濫用職權為他人謀取利益，導致國家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情節特別嚴重，其行為構成濫用職權罪；利用職務的便利，多次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又構成受賄罪，依法應數罪并罰。上訴人涂某某主動投案，如實供述未被掌握的濫用職權及受賄的犯罪事實，系自首，可從輕處罰。上訴人涂某某歸案后積極退贓，可酌情從輕處罰。關于本案的量刑。首先，在濫用職權的犯罪中上訴人涂某某利用“倒簽日期”“化整為零”的手段使不符合辦證規定的土地順利取得國有土地使用證，導致土地規費等費用的重大損失，依法應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幅度內量刑，考慮到上訴人參與了土地審批的部分過程，系受主要領導指示且上訴人僅有部分決定權，根據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結合涂某某參與的程度，認罪態度及自首的情節，改判上訴人涂某某有期徒刑四年。其次，上訴人涂某某利用職權為他人謀取利益，并收受他人行賄款人民幣61萬元，港幣30萬元，應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幅度內量刑，并處罰金或沒收財產，原判根據上訴人自首、當庭認罪及積極退出全部受賄款的情節，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三十萬元符合法律的規定，法院予以維持。綜上，原判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定罪準確，但量刑不當。上訴人涂某某及其辯護人部分上訴請求成立，法院予以采納。法院根據上訴人涂某某的犯罪情節、認罪態度等對其重新量刑。

2018年2月13日，二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第六十九條第一款、第三款、第六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規定問題的解釋》第二條第一款、第十九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廣東省英德市人民法院〔2017〕粵1881刑初285號刑事判決第一項中對上訴人涂某某犯濫用職權罪的定罪部分以及對涂某某犯受賄罪的定罪、量刑部分。

二、撤銷廣東省英德市人民法院〔2017〕粵1881刑初285號刑事判決第一項中對上訴人涂某某濫用職權罪的量刑部分及數罪并罰執行部分以及第二項。

三、上訴人涂某某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數罪并罰，總和刑期為有期徒刑七年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六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6年9月14日起至2023年3月13日止。罰金限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一個月內繳納）

四、上訴人涂某某退繳的違法所得款人民幣273萬元由扣押機關依法處理。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