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無從考證他的學(xué)生是否也發(fā)生了作弊這樣的事情:卷子是從校長辦公室直接拿來,一直封在“機密”信封里,絕對不可侵犯。
下課鈴聲響起前,老師看過了布魯斯的答卷,覺得特別幼稚。但是,如果他的學(xué)生在考試中表現(xiàn)出任何困難,他敢于干預(yù)嗎?
布魯斯在爬上通往校門的幾級臺階前就抬起了頭。小飛俠?是的,就在學(xué)校的屋頂上,靠在水溝上,微笑著。操場上,一大片水泥廣場,現(xiàn)在幾乎是空無一人,在陽光下閃著很白的光。
他的手臂在空中舞動,仿佛進入到虛空中,想飛。無論怎樣,這都是一種解脫的方式。
鈴聲一響,人流涌動,任何在陽光下暴曬的欲望都已消失,布魯斯認命地下來,鉆人人群里跟著其他人走。
鈴聲再次響起時,學(xué)生們沉浸在議論聲和笑聲中,布魯斯可憐兮兮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僅僅是他走進教室的門,就重新觸犯了他的心魔。新的一場考試開始,一疊考卷放在老師的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在關(guān)注它。
數(shù)學(xué)可能比英語和地理容易,但成績不好,尤其是在年底,是災(zāi)難性的。他額頭皺起,眉頭緊鎖……心里回憶著各種公式。
其他的人都低下了頭,如果課桌里能有一本他們常年討厭的數(shù)學(xué)書該多好。
布魯斯觀察著老師的所有手勢。他覺得老師動作很慢。他很希望一切都快點發(fā)生吧。
終于拿到試卷,掃視了幾道大題目,看完了,看不懂了,終于知道自己的大腦是真的在晚上變成了雞蛋醬,或者是早上的百米沖刺產(chǎn)生了暫時的虛弱。
老師慢慢的拿起了一張報紙,在桌子上敲了敲,有點敲山震虎的意思。布魯斯乖乖地低頭看卷子,沙沙答題。
布魯斯看到紙條在“幫派”的男生間游走,以往他對此很不屑,但從沒多言,今天他對此是如此渴望。他向麥克使了一個眼神。
終于,紙條傳到了他這里,布魯斯閉上眼睛,做了一個簡短的祈禱,就是那種向善主許諾一切,并許諾余生的那種祈禱。
他掃試了紙條,如電擊后頓悟,大筆一揮,仿佛每一道題都是對他個人的侮辱,不假思索,他太著急了。他連答案都懶得驗算,就跑了,當然,他再次第一個拿著自己的卷子交上去時,老師簡直不敢相信。
布魯斯率先走出考場,發(fā)現(xiàn)自己在空蕩蕩的校園里,他坐在一個水泥臺階上。他氣喘吁吁。小飛俠已經(jīng)不在了,因為他完全沒有利用價值。
這都是馬克的錯。馬克要付出代價。昂貴的。
當天下午就回家了,和往常一樣,但越來越難受,他本想找“幫派”的兄弟們訴苦。
但媽媽就在那里,在陽臺上,很有形,她,很真實,她輕輕地叫他,靠在欄桿上,巨大的乳房放在她交疊的手臂上。也許她已經(jīng)觀察他很久了。
“布魯斯,來吃飯吧。你一定餓了,已經(jīng)等了一個半小時了……”
馬克又一次失去了蹤跡。他曾目送著母親向街頭走去,然后,當母親消失了,他也躲了起來。反正學(xué)校的考試季,他卻不需要考試,也沒人有空管他。
布魯斯站在門口階梯上望著馬克曾望過的同一個方向,身體有些前傾,緊張,發(fā)熱。仿佛他一直在等待一場神秘比賽的起跑信號,他將是唯一的候選人,一場非常重要的比賽,將把他帶到他從未敢去的地方,一個他剛剛發(fā)現(xiàn)的新的目的地,這對他來說是必須要到達的。在他不知不覺中,幾分鐘過去了。如果不是媽媽突然把他從夢中帶出來,他可能整個傍晚都呆在那里,像臥室梳妝臺上的一個小擺件。
他一下子沒動,夾在想跑的沖動,想去朋友家里避難的沖動和想逃跑的沖動之間。
因為媽媽的干預(yù),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已饑腸轆轆。
他慢慢地爬上樓梯,中間停了一下,在拐彎處停留了第二次,重新系上了一根沒有解開的鞋帶。
“好啦,我可以聽到你的胃已經(jīng)一路尖叫。”
布魯斯聽著,做了個鬼臉。
“好啦,快點,洗手,安頓好,吃飯!如果你在兩分鐘內(nèi)不在桌邊,你不要指望有夜宵!”
媽媽聲音溫柔中帶著嚴厲。他不耐煩地嘆了口氣,走到衛(wèi)生間。如果她能有真正的攻擊性就好了,他一定會還嘴,他們會爭吵,這對他有好處,他需要發(fā)泄;但是沒有......他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逗留很久,當他從洗手間出來時,他的飯菜會等著他,這讓他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