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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打擂臺英雄聚會 解幽州姑侄相逢

  • 說唐全傳
  • 佚名
  • 5223字
  • 2020-09-08 16:44:18

詩曰:

遠戍燕山路已窮,千磨百折運方通。

不因耐雪經霜骨,怎顯孤標別有風。

彼時四人坐定,店家擺上酒饌,一面飲酒,一面雄信開言,叫聲:“叔寶兄!這個燕山卻是一個好去處,弟有幾個朋友在彼,一個叫張公瑾,他是帥府的旗牌,又有弟兄二人叫尉遲南、尉遲北,現為帥府的中軍。弟今修書在此。那張公瑾,他住在順義村,兄去必先到他家,下了書,然后金、童二位賢弟方可去投文。”叔寶聞言,起身作謝道:“難弟秦瓊,蒙二哥不惜千金,拚身相救,此恩此德何時能報!”“噯,叔寶兄說哪里話。為朋友者,生死相救,患難相扶,豈有惜無用之財,而不救朋友之難也!況此事皆弟累兄,弟雖肝膽涂地,不足以贖罪。兄此行放心,若到燕山,可寫一字回復小弟,令堂老伯母處,小弟自差人去安慰,兄都不必掛念,但愿有日重回故里,那時母子團圓,夫妻完聚。”叔寶十分感謝。吃完了酒,雄信取出白銀五十兩送與叔寶,將二十兩銀子送與金甲、童環。三人執意不受,雄信哪里肯聽。只得收了,與張公瑾的書一同收拾,別了雄信,徑投河北冀州去了。雄信心中悒悒,自回二賢莊不表。

單講叔寶三人離了山西潞州府天堂縣,在路曉行夜住。不日將近燕山,天色已晚,金甲道:“叔寶兄,我們且尋個客店住了,明日少不得要去會張公瑾。”叔寶道:“說得是。”三人尋了客店住下,便問店主:“這里有個順義村么?”店主人道:“東去五里便是。”叔寶道:“你可曉得村中有個帥府旗牌官張公瑾么?”店主人道:“怎么沒有?近來元帥羅爺又選一個中領軍,叫做史大奈。帥府的規矩,選領職的演過了武藝,還恐沒有本事,卻在順義村土地廟前造一座擂臺,限一百日,沒有人打倒他才有官做,倘有好漢來打倒了他,就把這領軍官與那好漢做。如今這個史大奈在順義村將有百日了,若明日沒有人來打,這領軍官是他的。張公瑾、白顯道日日在那里經管,你們若要尋他,明日只到廟前去尋便了。”叔寶聞言,不覺大喜,吃了酒飯,與金甲、童環自去睡了。

次日絕早起來,吃了早飯,算還飯錢,三人離了店門,一路向順義村土地廟而來。到了廟前,叔寶一看,卻是好一個所在:廟前方圓一塊大空地,對山門一座擂臺,高有一丈,闊有二丈,周圍掛著紅彩,四下里也有人在那里趕市做買賣,十分熱鬧。這史大奈卻還不曾來。叔寶三人看了一回,走進山門,這原是個土地廟,卻是順義村的香火,十分齊整。到了殿上,也有那些男男女女挨擠不開,一來燒香,二來今日史大奈打滿之期,故此左右村坊特來觀看。叔寶三人轉出廟門,只見遠遠有三個人,騎著馬豁辣辣一路下來,到得廟前,各人下馬,隨后有人抬了酒席。史大奈上前參拜了神道,轉身出來,脫了團花戰袍,把頭上扎巾按一按,身上卻穿一件皂緞緊身護胸的小襖,腳下裹腳絞腿,蹬一雙多耳麻鞋,上了擂臺。這邊張公瑾、白顯道自在殿上吃酒。那史大奈在臺上打了幾回拳棒。此時看的人卻也挨擠不開,叔寶三人也雜在人叢里觀看。只見史大奈在上邊叫道:“臺下左右村鄰,或遠來的豪杰,小可奉令在此。今日卻是百日滿期,若有人敢上臺來與我交手,降服得我,這領軍職分便讓與他,可有人上來交手么?”連問數聲,無人答應。那金甲看了叔寶、童環道:“二位,你看他目中無人,哪一位上去打倒了他,也與人笑笑。”童環一時高興,便道:“待我去打這狗頭下來。”遂大叫道:“我來與你做對!”徑奔石階上來。這史大奈以為一百日并無人敢來交手,今乃圓滿日期,卻有人來做對,也全不在他心上,獅子大開口的立著一個門戶等候。童環上得臺來,便使個高探馬的勢,搶將進來,被史大奈把手虛閃一閃,將左腳飛將起來,一腿踢去,童環卻待要接他的腿,不想史大奈的力大,開一腿把童環踢了一個翻筋斗,倒撞下擂臺去了。金甲看見大怒,飛奔上臺來,使個大火燒天勢,搶將過來。史大奈把身一側,回身假走。金甲見史大奈長大,恐一只手撈他不倒,趕上前來狠叫一聲:“不要走!”便攔腰抱住,要吊史大奈下去,卻被史大奈用個關公大脫袍,把手反轉,在金甲腿上一擠,金甲一陣酸麻,手一松,被史大奈兩手開個空,回身狠一膀,喝聲:“下去罷!”撲通的一響,把金甲打下臺來。那些看的人齊聲喝彩,吶一聲喊。

叔寶看了,哪里忍得住,心中大怒,兩手在人頭上一按,托地跳上擂臺,看的人都吃了一驚。史大奈劈的一跳,叔寶到了身邊,兩個搭上手打將起來。史大奈卻不敢小覷了,用盡平生氣力,把全身本事都拿出來招架。下面看的人齊聲吶喊。他兩個打得落花流水,卻有張公瑾跟來的家將看見勢頭不好,慌忙走入殿后,叫聲:“二位爺,不好了!誰想史爺的官星不現,今朝遇著敵手了!”張公瑾忙問道:“何以見得?”“二位爺不要說起,先時原被史爺打了兩個下去,不料在后人叢里跳上一個配軍來,頸上還戴著行枷,與史爺交手,實是利害。小的們旁觀者清,看史爺有些不濟事了。”二人聞言,吃了一驚,連忙跑將出來。張公瑾抬頭一看,見叔寶人材出眾,狀貌魁梧,暗暗喝彩。便問那些看的人道:“列位可知道臺上這個好漢是哪里來的?”有曉得的,便指著金、童二人說道:“他們是同來的。”張公瑾上前一步,把手一拱,說:“敢問二位仁兄,上面打擂臺好漢何人?”金甲因自己打輸了,沒甚好氣,今見叔寶有些贏局,甚是得意,看著張公瑾道:“憑他打罷了,著什么緊!”張公瑾笑道:“不是這等講,既來賭勝,必是道中朋友。弟恐不好挽回,所以動問。”童環氣烘烘道:“這倒不打緊,老實對你說了,我們也是來得來的。上面打的便是山東六府馳名的秦叔寶,在下兩個是山西潞州人。”張公瑾聞言,又驚又喜,也不等說完,對著臺上大叫道:“叔寶兄,請住手!豈不聞君子有成人之美。”叔寶心中明白:我不過見他打了金甲、童環,一時氣忿,與他交手,何苦壞他名職。就虛閃一閃,跳下臺來。史大奈也下了臺。

叔寶上前道:“不知哪一位是張爺?”“豈敢,小弟便是張公瑾,兄何以見問?”叔寶聞言,慌忙上前見禮道:“有山西單雄信書在此。”公瑾聞言,請叔寶三人來至后殿,各各見禮,現成酒席,大家坐下。叔寶取出書來遞與公瑾,公瑾拆開觀看,內中備細寫著叔寶的根由,不過要他照看之意。公瑾看罷,對叔寶道:“兄諸事放心,都在小弟身上。”當下略飲幾杯,公瑾起身拱手道:“殘肴濁酒,唐突兄長,幸勿見罪。”“豈敢。”忙吩咐備馬三匹,與叔寶三人騎了。六人上馬,家將們收拾杯盤,回到村中,重鋪拜氈,頂禮拜見,大排筵席,歡呼暢飲。史大奈因要進城料理自己正事,不敢過飲,叔寶三人要打點次日早堂投文一事,所以要起身告辭。張公瑾不敢再勸,就與白顯道同眾人上馬進城。一路竟到中軍府來。尉遲南、尉遲北、韓固忠、李公旦一齊迎入,見了叔寶三人,叩問來歷。張公瑾道:“就是你們日常所說的山東秦叔寶。”四人聞言,急忙起身下來,請叔寶見禮,便問為何刺配到此。張公瑾就把單雄信的書與四人看了,尉遲兄弟只把雙眉緊鎖,長嘆一聲道:“噯!雄信兄你好為人謀而不忠也。”張公瑾笑道:“單二哥為了叔寶兄力費千金,如此仗義,怎么二位倒說他的不是?”“噯,公瑾兄,怎連你也不明白起來。雄信兄既有通天手段,能將叔寶兄改重從輕,我想天下有多少衛所,為何偏偏配到這里來?公瑾兄,你難道倒不知元帥的利害,從來性子十分執拗,凡有解到罪人,先打一百殺威棒,十人解進,九死一生。如今雄信兄不知就理,將叔寶兄托在你我身上,這便怎么處?”此時,眾人一聞此言,一個個面面相覷,秦叔寶渾身發抖,金甲、童環目瞪口呆。有李公旦開言說:“列位不必愁煩,小弟倒有個計在此:我想元帥生平最怕的是牢瘟病,若罪人犯牢瘟病的就不打了。天緣湊巧,叔寶兄的尊容如金樣黃的,何不竟裝做牢瘟病?”張公瑾道:“此計甚善。”當時計議定了,大家歡喜,尉遲南大排酒筵,一來與叔寶接風,二來與史大奈慶賀。傳杯弄盞,飲至更深方散。

次日天明,吃了早飯,俱在帥府前伺候。少刻轅門上二鼓,兩邊鼓亭上吹打三通,轟隆三個大炮,吆吆喝喝,帥府開門。張公瑾自同旗牌班白顯道歸于左領軍,尉遲南、尉遲北自到中軍位,韓固忠、李公旦自隨右統制班,一齊走邊階進角門,上堂參見。隨后又有這干轅門官、聽事官、傳宣官,與五營、四哨、偏副牙將,戎裝披掛,上堂打拱。惟有史大奈在轅門伺候,他因還不曾受職,故此在外。此時有十數起人犯解到帥府發落的,金甲、童環將一扇板門抬著叔寶,等候投文不表。

單講到羅元帥升坐大堂,好不威風,年紀五旬上下,一張銀盆大臉,海下五綹花白長髯。頭上戴一頂金幞頭,二龍搶珠;身穿大紅蟒袍,四爪勾肩,正面金龍;腰懸九曲玲瓏玉帶,腳踹粉底皂靴。在隋朝官封靖邊侯,掌生死之權,統屬文武,鎮守西北一帶地方,十分嚴整。怎見得:

蠻夷拱服遵王化,將士傾心畏虎威。

這一座帥府堂,恍似森羅殿,中軍帳好比吸魂臺。兩旁邊明盔亮甲,密布刀槍,出生入死,果然利害。眾將參見之后,有張公瑾上前跪稟道:“小將奉令在順義村監守擂臺,一百日已滿,史大奈并無敵手,特來繳令。”“站過一邊。傳史大奈!”一聲令下,史大奈全裝甲胄,嘀嘀嘀來到丹墀下面,把甲攔裙一撩撒,即跪將下來:“小將見帥爺磕頭!”歸班站立。然后投文,早有一起的犯人解將進來,十個內大約有九個打殺威棒,吃打不起死了,就把尸首吊將出來。叔寶在板門上看了如此利害,早已驚個半死。少停,只聽得中軍官出來喝道:“呔!潞州府解子呢?大老爺有令,帶軍犯秦瓊進見!”金甲、童環火速上前答應,戰戰兢兢捧著文書,有報門官報門而進,二人在儀門內遠遠跪下。旗牌官接了文書,當堂拆封,送將上來。羅公看罷,吩咐把秦瓊帶上來。金甲跪上幾步稟道:“犯人秦瓊,在路不服水土,又兼犯上牢瘟病,不能進見。如今抬在轅門,候大老爺發落。”羅公從來怕的是牢瘟病,見稟上來,欲待就發放了,又恐他裝假,抬進來親看,恐惹瘟氣,便吩咐左右焚起異香來,才命抬秦瓊進來。羅公站起身來,遠遠望去,看他面色焦黃,烏珠定著,牢瘟病是真非假,便把頭一點:“將犯人發落去調養刑房,發回文。”“嗄!”兩旁一聲答應,金甲、童環叩謝出來。羅公退堂,放炮吹打,帥府封門不表。

單講張公瑾、史大奈、尉遲南七人,都到外面來見叔寶,恭喜相邀,同到尉遲南家中擺酒慶賀。此時豪杰開懷暢飲,不在話下。彼時羅公退堂,夫人來接,每日如此。今朝退進私衙,并不見夫人,只有公子羅成前來迎接。這位英雄,按天朝白虎星官臨凡,年方一十四歲,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面如傅粉,智勇雙全,七歲曾打猛虎,十二歲破過番兵,用一條家傳丈八滾云槍,重二百四十斤,名震燕山,大隋朝排他第七條好漢。羅公不見夫人來接,便問道:“我兒,今日乃是你母親的生日,也曾吩咐擺酒,為何不見你母親出來?”羅成道:“母親不知為什么,早上起來愁容滿面,如今在那里啼哭。”羅公見說,吃了一驚,連忙來到上房,只見夫人眼淚汪汪坐在一邊。羅公滿面春風走近前來,撫著夫人的背道:“今日乃是夫人壽旦,下官曾吩咐備酒與夫人慶壽,為何夫人反在此啼哭,莫非怪著下官么?”秦氏夫人住了哭道:“老爺何出此言?妾身只因思念先兄為國捐軀,盡忠戰死,撇下寡婦孤兒,不知逃往何方,存亡未卜。不想昨夜三更得其一夢,夢見先兄對我說:‘侄兒有難,在你標下,須念骨肉之情,好生看顧。’妾身醒來,想起傷心,故此啼哭。”羅公道:“令侄不知叫何名字?”夫人道:“但曉得乳名叫太平郎。”羅公道:“沒有名字,哪里去查。”心中一想,對夫人道:“方才早堂,山西潞州府解來一名軍犯,名喚秦瓊,卻與夫人同姓,令先兄托兆,莫非就應在此人身上么?”夫人著驚道:“不好了,縱然是我侄兒,此時也不相干的了,這一百殺威棒,豈不要打死么?”羅公笑道:“只怕不是令侄,夫人何須著急。若說殺威棒,卻不曾打,因他犯牢瘟病,所以下官從輕發落了。”夫人道:“如此還好,但不知這姓秦的軍犯是那里出身?”羅公道:“下官倒不曾問。”夫人叫聲:“老爺啊,妾身怎能得親見那人,盤問家世根由。倘然果是我的侄兒,也不枉了先兄托夢一番。”羅公說:“夫人,這哪里能夠。”羅成在旁微微一笑:“據孩兒愚見,卻也不難。”夫人道:“兒啊,你便怎么樣?”羅成道:“爹爹不要坐大堂,就在后堂掛下簾子,差人去喚這軍犯到來,只說帶進私衙復審,那時細細將他盤問,母親在簾內聽他,是與不是,就知明白了。”夫人聞言,十分歡喜,請老爺就出后堂,命丫鬟掛下簾兒,夫人出來坐下。羅公取令箭一枝,吩咐帶山西解來的軍犯秦瓊后堂復審。家將羅春,接了令箭來到大堂,交與旗牌官說:“大老爺有令,速帶軍犯秦瓊后堂復審。”旗牌官接過令箭,飛馬徑趕到尉遲南府里來。

此時眾朋友正在飲酒,忽見家丁來報:“曹彥賓老爺在外。”眾人出來相見,曹彥賓道:“有本官令箭在此,要帶秦大哥后堂復審。”眾人道:“這又奇了,從來犯人解到,打與不打,早堂發放了是了,從不曾見又要什么復審。”張公瑾問道:“兄可曉得些端的么?”曹彥賓道:“這令箭是里面傳出來的,小弟哪里知道。”叔寶此時十分著急,金甲、童環捏著一把汗,眾朋友面面相看,主意全無。再要裝牢瘟病,一時又來不及了。曹彥賓道:“我想早堂已經發落的了,諒來殺威棒不打的。”正是:

著急之中休著急,寬心之處且寬心。

不知此番秦瓊怎么復審,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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