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考完試又要上大課，果然全世界的學校都是一樣的。”

“嫌煩了？回你的普校啊。”齊霄把大教室的電腦打開，檢查了一下，沒網，又給關了。

宋清坐在齊霄左手邊，一頭短發烏黑靚麗且有型——發尾處極度參差不齊，像極了某種尖牙動物的杰作。

但宋清說，這才叫有型。

“我不屬于普校，請你用詞嚴謹一點。”

“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呢，你剛被保送到蔚藍，就這個態度？”齊霄搖了搖頭，“你們學校真是白培養你了。”

“培養我？”宋清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打壓我還差不多。”

“打壓你？”齊霄側過頭，一臉疑惑，“什么意思？”

宋清滿不在乎地說：“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天天告訴我收著點發揮，不要給其他同學太大壓力。”

這種話翻來覆去地說，在學校老師說，回家爸媽說，她都聽膩煩了。

“我看他們沒什么壓力，該吃吃該玩玩，一樣也沒落下過。”宋清把玩著手里的觸控筆，指尖靈活地繞著筆身。

齊霄：“……難怪你非要考到蔚藍來。”

普校的學生還在學習組裝和利用超智能，宋清已經可以挑戰超智能了，水平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但是考到蔚藍，你的壓力不大嗎？”

齊霄突然湊近了些，一雙眼睛盯在宋清臉上，不放過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

“以前你和司齡碰不到一起，比不出高下，這次比的機會可多了，你有信心嗎？”

宋清往后一躲，嫌棄地皺起了眉，“離我遠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姐控。”

她不就是沒和司齡說上話嗎？又不是故意排斥司齡。

今天一到學校齊霄就黏過來了，話里話外探她口風，非要她說出“喜歡司齡”才算完。

但沒誰會喜歡一個昨天剛見面的對手吧？

很奇怪誒。

“00后超智能第一人的司齡，厲害啊。”宋清撐著下巴望向門口。

齊霄坐直了身體，一臉驕傲：“你完全可以把‘00后’這個前綴去掉。”

“這就是你不懂了。”

宋清盯著剛走進教室的一個高挑身影，說：“我比司齡小五歲，我跟她比，比贏了算我厲害，比輸了我還能退一步，當05后第一人。”

宋清瞇眼一笑，一臉狡黠：“左右都不虧。”

話音落地，司齡正好走近，她身后的還跟著周天舒。

兩人只聽到最后一句，周天舒好奇地問：“什么虧不虧？你們在算什么？”

“沒什么，”宋清笑著說，“小舒哥哥，我想和司齡坐一起，咱們換個位置吧。”

“嗯？好啊。”

被宋清的自來熟驚了一瞬，周天舒還是爽快地答應了。

他坐到了齊霄左手邊靠窗的位置，宋清換到了最外側，在司齡的右手邊落座。

司齡和齊霄坐在中間。

坐定后，周天舒又問：“你們是在說前天的考試嗎？數學最后一道大題？”

“那道題是虧的啊。”宋清順嘴一答，又覺得不對，“你不是沒來考試嗎？”

“我聽別人說的。”周天舒彎了彎眉眼，“還有你們考的作文，題目好刁鉆啊。”

“刁鉆？你對出題人可真友好。”

說到作文，齊·文學課代表·霄就是不吐不快！

“記過往最生氣的一件事，要求體現事件特殊性，可以不用升華總結，不做語句修飾，完整真實陳述即可得分。”

復述完題目，齊霄就開始分析：“這個題目，出題人想考什么呢？”

不等別人回答，齊霄自己解釋了：“他想考我們的人生閱歷、記憶力、對事件邏輯的整理能力、復盤還原能力，就是不想考我們作文能力。”

“一道作文題，不考作文能力，跟耍流氓有什么區別？”齊霄說，“他直接說寫篇日記不就好了嗎？還浪費那么多字符。”

“但我覺得這題出的挺好的啊，就像小舒哥哥說的那樣，角度多么刁鉆。”

作為四個人里唯二參與了前天考試的人，宋清對此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這題表面上放低了要求，實際上是加強了考驗，而且成全了所有人。”

文學好的，被激發了創作的欲望，文學差的，被放低了門檻，多好！

齊霄就很不給面子了，直接戳破：“是成全了你——文學特困戶。”

“人艱不拆。”

宋清給齊霄飛了一個你懂我懂的眼神，轉而和司齡主動搭話，稱呼也是甜甜的。

“司齡姐姐，你對這作文題，有什么看法沒有？”

其余二人的視線也落在司齡身上，后者垂著眼，微微蹙眉。

她說：“這次的作文題，不符合蔚藍一貫的出題風格。”

齊霄說的對，出題人不想考學生的作文能力。

所以，他們要干什么呢？

臨時通知的考試，她被齊父帶去了智管局。

真的有這么巧嗎？

宋清抬手在司齡眼前晃了晃，開玩笑地說：“司齡姐姐，你說話倒是看看我啊，我長得挺好看的。”

司齡抬眼，上下打量了宋清的五官，中肯地點點頭：“嗯，你長得很好看。”

宋清愣了。

這、這么實誠的嗎？

“謝，謝謝啊。”

宋清臉蛋微紅，思路被打斷了一下，又倔強地接回去。

她問司齡：“我，我是想問你，能不能猜到出題人想干什么？”

“那你，你倒是不要結巴啊。”

齊霄憋著笑，有樣學樣地結巴，故意逗宋清玩。

隔著司齡，宋清也打不著他，只能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齊霄有恃無恐地搖晃著腦袋，十分嘚瑟。

周天舒看著他們逗樂，默默地翻開了書。

“他們，在找不是人的學員。”

周天舒翻頁的動作一頓，齊霄也停下了搖晃的腦袋，神情瞬間嚴肅。

宋清環視著四周。

好在他們坐的偏，司齡的聲音又不大，暫時還沒有人注意他們。

齊霄壓低了聲音，“姐，你的意思是，仿生智能？”

司齡措辭謹慎：“我只是猜測。”

“你猜測的有道理，而且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宋清欣賞地看著司齡，“信息不全面還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膽子不小。”

司齡和齊霄異口同聲地說：“你有什么信息？”

宋清說：“這兩天就我知道的，就有將近二十所普校和我們考了同樣的作文題。”

這樣刁鉆的作文題目被大范圍應用，肯定有特殊的目的。

題目要求陳述一件生氣的事，完整真實，能有什么目的呢？

宋清能聯想到的，就是用來區分人和智能。

智能，是沒有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