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部從八十年前就下令禁止制造仿生智能，一旦發現終生監禁。”周天舒緊皺著眉，問：“真的會有人冒這種險嗎？”

“萬一真有那拎不清的大傻子呢。”宋清聳聳肩，“當然，我也只是猜測。”

宋清語氣輕松，但這種事情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齊霄難得嚴肅地說：“事關重大，不要再傳播這種猜測了。”

受齊博文的影響，齊霄對于智能的事情格外敏感。

仿生智能牽扯到上個世紀的大動亂，不是他們幾個學員可以摻和的。

如果是區分人與智能，那這牽扯就更大了。

齊霄說：“沒有確切信息，我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行？”宋清不同意了，“智能傷人又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那東西披著人皮，害人不是更輕松？”

“你怎么確定，那個智能一定會傷人？”

司齡直視著宋清的雙眼，無形的壓力讓宋清話語一頓。

她張了張嘴，一時竟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現在市面上發行的智能都有嚴格的代碼控制，智管局至少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這些智能不會傷人。”

不知道在教室后方站了多久的白陽走了過來，繞到幾人面前。

他說：“如果以你們剛才的猜測為背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個被追捕的智能沒有植入智管局的限制代碼，也就是說，它傷人的幾率大于等于百分之五十。”

司齡站起身，“白老師。”

老師？

齊霄和宋清對視一眼，一同起立，周天舒懵懵的，也跟他們一起站了起來。

高矮不齊的一排人，跟白陽面對面站著，頗有幾分對峙的意思，瞬間吸引了其他同學的注意。

白陽看了看周圍，有些哭笑不得。

“是我來的不巧，打擾了你們談話，但我想，”白陽頓了一下，看著司齡說：“下課之后約你們一起吃個午飯，可以嗎？”

約飯？！

齊霄警鈴大作。

“白老師，我們下課之后還要去幫別的老師干點活呢，就不耽誤您用餐的時間了。”

“司齡也要一起嗎？”白陽有些遺憾地笑了笑，“我其實是想跟你們聊倆剛才的那個話題的，既然你們沒時間……”

“有時間！”

宋清眼神一亮，一口應下：“既然是那個話題，那我們當然有時間了，老師那邊讓小舒哥哥一個人去就夠了，不需要那么多人的。”

“你說對吧，齊霄？”

宋清笑瞇瞇地看向齊霄，實則眼中寫滿了警告。

齊霄瞪她一眼，又看了眼白陽，自暴自棄了。

“我聽我姐的。”

話都被他們一人一句快說完了，最后才想起聽聽司齡的意見。

“好。”

年輕的高級研究員展顏一笑，揉碎的星光匯集于雙眸，染上了固有的淺翡翠色，煞是迷人。

–

遲來的演講內容終于在白陽的第一節大課上展現。

智能認知這門課，是智管局與蔚藍學院的一次聯動。

課程內容圍繞著大動亂以后蔚藍星的智能發展史，介紹智能的種類、用途、特點以及最重要的認知程度。

下課后，其他學員陸續離開，白陽把大教室的電腦和投影關閉，走到司齡面前。

“我第一次講課，你們聽著還好嗎？”

司齡點頭認可，“內容精簡，沒有廢話。”

白陽眨了眨眼，唇角噙著淺笑：“你這個評價，讓我感覺還有進步的空間。”

司齡向門口走去，白陽與她并肩，身后跟著宋清和齊霄。

周天舒走在最后，順手關了教室的燈和門。

“你是不是沒有想好以后的講解順序？”司齡說。

白陽一挑眉，有些驚訝。

“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司齡：“大動亂后，智能先后發展的重點不同，初期制造了很多弱人工智能，用來補充人力。”

“中期是醫療和戰斗智能，用來鎮壓各地。”白陽接話道。

他明白司齡的意思了。

白陽的思路一下子順暢起來：“后期發展到現在，智能才普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你的建議是，由淺入深，由基礎到提升？”

“嗯。”司齡補充道，“這其中，智能的認知程度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白陽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腳步一頓，司齡也隨著停下。

后面的幾人面面相覷，宋清美眸一瞇，一手一個，把那兩個沒眼力見的又往后拽了三米。

白陽面對著司齡。

今天以前，他們的見面都帶著戲劇性的倉促和荒誕，一直也沒有機會好好聊聊。

除去試探和疑問，只是走在學院甬道上簡單的交談幾句，反而讓白陽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認識了。

“你在醫務室昏迷的時候，我也仔細打量過你，和現在相差無幾的陽光。”白陽說。

司齡眨了下眼，卷翹的睫毛一落一抬，好像煽動了心湖的漣漪。

白陽溫柔一笑，說：“我剛才突然覺得，今天的陽光要好看一些。”

司齡一臉茫然，清澈的眼眸沒有一絲波動，白陽也不在意，抬步繼續向前。

“走吧。聽說三食堂的菜遠近聞名，我早就想嘗嘗了。”

司齡跟了上去。

齊霄一把扯下宋清的手，又一個旋身擺脫了周天舒的桎梏。

“你捂我嘴干什么？！”

“噓！噓！小點聲！”

他們隔得也不遠，宋清看了看前面兩人的背影，轉過頭好聲好氣地哄著小少爺。

“你先冷靜一下，聽我給你分析……”

“還分析什么？”

齊霄抹了抹嘴，依舊激動，但外在的形象好歹是控制住了，他壓低了聲音說：“白老師他夸的是陽光嗎？他那是要撩我姐，他夸我姐好看！”

“那你姐好看嗎？”站在一旁的周天舒突然出聲。

齊霄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看啊！”

“那白老師說的有錯嗎？”

“沒錯啊！”

“那你現在餓嗎？”

“餓啊。”

“那走吧，吃飯。”

周天舒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齊霄覺得哪里不對，但下意識地走了出去。

宋清看得目瞪口呆，緩緩給周天舒豎了個大拇指。

“你們這些濃眉大眼的，果然不好惹。”

周天舒莞爾一笑，莫名的軟萌，好像剛才繞人思緒的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