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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涼山

  • 尺寒
  • 摧眉懶折腰
  • 7792字
  • 2021-11-10 10:40:00

除了姓氏相同外,找不出其他根據,年代又過于久遠,無從查起,心中有疑,也只能暫且放下,兩人還沒談幾句話,一陣清香撲鼻,是女子完璧之身特有的體香,不摻雜其它脂粉氣,很怡人,武侯府多日近距離接觸,讓聆挽塵不用偏頭看也知道是誰來了,算算日子,今天剛好是囚犯家屬探親的日子。

每一位囚犯的探親日,只允許一位家屬進獄探望,聆挽塵不想打擾爺孫兩敘舊談心,他想聽的故事奇聞和要查的密辛,來日方長,不缺這點時間,只不過剛起身就被女子叫住,“怎么,我就這么可怕嗎?剛來你就要走,我爺爺好久沒同別人這般坐下來交談過,自從我奶奶仙逝,爺爺與家里其他人就變得無話可說,以前父親經常會來看望,這幾年也不來了,現在家里就只剩我能和爺爺說上幾句話,你可以陪我和爺爺聊會嗎?”

沒有答復,只是站直的兩條腿又重新坐了下來,他實在不太想接近這個女人,更不想與她產生情感瓜葛,男女之情也好,普通朋友情分也罷,只是一時間想起了尚在十山中,不知健疾、幼兒不在膝下的家中二老,對這種盡孝道的要求無法拒絕,這才默不吭聲地坐了下來。

沈見秋這只老狐貍一眼就看出自家孫女對這位女將后人有了偏愛之心,但還沒到男女情愛,互許終生的地步,看起來還是自家孫女主動,那小子倒是不情不愿,以前問這妮子與肖玨處得咋樣,既不說好,也不說壞,只說那肖家嫡子為人處事尚可,就是心胸不闊,但在一眾世家子弟中,也算中上游,言外之意,就是若無更好人選,委身于他也不是不可以,如今更好的人選似乎出現了,

沈纖向獄卒討要了一個矮凳子墊屁股,一手橫放在雙膝上,一手撐著下巴對沈見秋噓寒問暖,閑話家常,聆挽塵偶爾見縫插針說兩句,全是敷衍,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他只是一個牢頭。

沈纖還沒降生,沈見秋就在獄中度過好幾個年頭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四年前,那一年恰好是沈老太君仙逝的時候,那時候的沈纖還是一個細嫩的稚童,從小就嚷嚷著要見爺爺,沈老太君總是拿些玩具哄她說:“爺爺去了很遠的地方,要等纖兒出嫁的時候才能回來,等纖兒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奶奶一定捎信給爺爺,讓他快馬加鞭趕回來給纖兒送親。”

沒想到見著一個,另一個又不能見了,不過說起來要比旁邊的青年幸運太多,十山中人自一祖打頭,就沒有哪個能見到隔代的爺爺奶奶輩,弱冠之年被攆出十山后,與父母就是天人永隔,后會無期!不知是看青年夾在爺孫兩個中間太無聊,還是早就想問,沈見秋與沈纖聊完家常后,兩張嘴都對準了青年。

爺爺問一句,孫女續一句,很有默契,問的都是聆挽塵關于婚姻大事的看法,以及擇偶的標準,青年大概猜得出爺孫兩的意圖,除了容貌以外,照著沈纖身上的特點往反了說,言真意切,爺孫兩個聽得一愣一愣的,特別是少女,不經意間瞥了瞥自己的胸前與腳背,確實與青年所說的:“腳大江山穩,胸豐兒女壯,肥臀鎮宅兇,闊腚不懼邪,水桶腰抗重,這才是一家之母該有的樣子。”一點也不沾邊,只有一張讓眾多世家子弟趨之若鶩的俏臉,勉強夠得上青年提到的“明眸皓齒櫻桃嘴,兩耳微張鼻中屹。”

沈家爺孫倆并不知道,這些說辭都是青年從十山四祖的自傳中學來的,不是他信口胡謅,有源可溯,這才能做到面不改色,自然流暢,讓擅于察言觀色揣摩人心的老人和少女,找不出半點肢體神情上的破綻。

沈見秋饒有深意地看了看青年,也不知心里在盤算著什么,青年所說的,不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換上一張俊美的女人臉,就好比是將沈纖這張俏臉,移花接木到大武侯林霄的頭上,便正好。

這般審美,在沈纖看來無異于一種怪癖,腦海中大致拼湊出青年描繪的人影,世上沒有幾個男人能消受模樣這么奇異的女子,她辛辛苦苦活到現在,也沒見過這種女人,怪不得青年對那畫中半遮半掩,很是誘人的王家嫡女王湘意無動于衷,對自己多次進武侯府獻殷勤也視若無睹,引得姑姑以為青年有斷袖之癖。

為此特意花費百兩銀子雇了一個小嬌娘,送入東房偏院探底,得到的反饋是:“那位公子潔身自好,既不近女色也不碰藍顏,每日掐著點早起晨練,日落西山回院后,挑燈夜讀半個時辰便上床睡覺,讀的不是圣賢書里的仁義道德,而是南陳國史和一些地方縣志。”

三人聊了小半個時辰,沈見秋吃完孫女送來的佳肴糕點,說自己倦了,聆挽塵也不想再夾在兩人中間難為自己,看少女獨自收拾飯盒,青年也沒伸手幫忙,走出牢獄后只說了句:“一路走好。”

就自顧在竹林中桃花樹下的躺椅上假寐,這個時候的桃花已經落盡,綠葉遮陽。

少女皺眉嘀咕:“一路走好?”

光看字面意思,不覺得出奇,但落在耳中,總覺得不像人話,似乎在哪聽過,奶奶死的那天,爺爺好像說過這句話,又好像沒有。

在椅子上躺平的青年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四個字有點不太吉利,少女喊了兩聲也不睜眼,懶得往回找補,少女喊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后,也不再理這個無聊的男人,自行離開。

武侯府

沈芯按照慣例多備了一雙碗筷,座位依然是安排在女兒的右邊,聆挽塵座位在女兒左邊,經過這段時間的走動,沈纖儼然變成了大女兒一般,每次進府總能讓幾個小鬼頭多些歡聲笑語,哪像林霄這位大武侯,整日里板著臉訓練,底下三個小子大氣都不敢出,她這個當娘又做姑的自然高興,不管兩個年輕人的姻緣能不能成,不能雙喜臨門,單喜入家也是不錯的。

直到一家人吃完下桌,丫鬟上前收拾殘羹冷炙,也不見沈纖人影,用膳期間,沈芯不經意瞥了一眼聆挽塵,發現青年的神色與往常并無異樣,做姑姑的替自家侄女暗嘆一口氣,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是沒想到這種戲文里的橋段會發生在她沈家女人的身上,還被容貌姣好、才華橫溢的沈纖撞著,關于這點,就連平日里賢惠淡泊的沈芯也不由冒出一股從容的自信,沈家的女人還真沒有長出過歪瓜裂棗。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或許女將后人本身就是一座不易攀爬的山,撕開了薄紗,還有很長一段蜿蜒崎嶇的上山路,經過試探,已經確定聆挽塵沒有斷袖之癖,雖不會輕易與人接觸,但那位花錢雇來的小嬌娘,酥胸半露假意跌進聆挽塵懷中時,發現這位‘潔身自好’的女將后人,該有的反應都有,鼻息略粗,眼神有過瞬間的慌亂躲閃,下面也有挺舉之勢。

本來想借著今天的飯后閑談,告訴沈纖這個消息,哪料到這小妮子突然不告缺席,也不差人來傳個話,小情人賭氣,不能連累長輩,何況男方還未動心。

往后月余,沈纖都沒再踏進過武侯府,聆挽塵也沒問一句少女的情況,吃得香,睡得穩。

沈芯知道多半是青年得罪了那小妮子,而且青年自己肯定知道是什么時候得罪、又是怎么得罪的,甚至是有意為之,這是馭人之術中揣度人心的基本功,都不需要去撬人嘴巴取證求索,僅憑一些臉面顏色上的觀察,就能猜個七七八八。

那位花錢雇來的小嬌娘突然有些變本加厲,多方打聽后,得知自己服侍的這位公子竟是史冊記載中,傳奇女將軍沈清的后人,入朝當日,就靠著祖上留下的福蔭做了五品典獄長,一身本事不弱于當朝大武侯林霄,猶有過之,至今還是一株無主草,脾氣秉性更是如溫水浸玉,心地純良,而且住進武侯府還是公子主動要求皇帝下的旨,獨得萬萬人之上的恩寵,能量不可小覷,這不就是理想丈夫金龜婿的最佳人選嗎?

她雖出身卑微,但幸好老天爺賞了點姿色,能借此混口飯吃,可青春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那些個留戀風塵的貴家公子,她是高攀不起了,逢場作戲還能銷得一時快活,要真不管不顧進了‘豪門’,就自己這個出身,估計一輩子也不能在那些‘姐姐妹妹’面前抬起頭來,夫家長輩前面,就更不用談了,挖空心思討好,換來冷臉相對,而且能空出大把時間迷戀風塵的少爺,在家里估計也是個窩囊廢,替她撐不起腰。

再過七八年,人老珠黃,風韻不再,即便替夫家續上香火,也不能母憑子貴,說不準落進子因母賤受排擠的境遇。

可女將后人就不一樣了,喜怒哀樂、一舉一動全由自己心意,看似沒有根基,但祖上榮光勝過任何一家朝中勢力,只要南陳皇室還認可這千年舊史,女將后人就不會失寵,且這段日子的相處,讓她明白這位女將后人不是一個會沾花惹草的風流男人,否則光憑女將后人這個名頭,稍微漏點口風,就能讓一眾世家的小姐媒人踏破門檻,搶著說這門親事。

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不能白白浪費了武侯府夫人的“一片苦心”。

……

京都牢獄門前

今天挨近下崗時段,和獄中另一位元老聊了一些天地人事,出了獄門,日已偏夕,半截腳后跟沉下山頭,看著天邊一排雀影掠過,落霞與孤鶩齊飛,站在竹林外背著雙手安安靜靜地賞了一會晚景才動身回府,回到東房偏院準備沐浴更衣與林霄一家共進晚膳時,不知哪個角落傳來一股蒸燜燉煮的清香。

鼻頭輕輕聳動,松了一半的腰帶,又圓了回去,主臥和側廳都不見人影,出門繞著墻根轉了半圈,才看到一個女人正一手擦汗,一手扇風催火,火勢不大,一口小鍋上面罩著三個蒸籠,鍋里籠里都有料,上蒸下煮,見到聆挽塵找過來,女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計,想起身給青年施禮。

青年輕輕擺手,示意她不用拘禮,靠近袖珍的蒸籠聞了聞,“不幸困在籠子里的是一條鮭魚,輔料有天麻、小蔥、姜、蒜、竹蓀、枸杞、三七,少許油醋。鍋里是豬腿筋、大蔥、姜、蒜、地瓜、大棗、荔枝、桔子,你這是和誰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想到用這種讓人寧死不悔的辦法殺人!那個倒霉蛋該不會是我吧。”

手中蒲扇掉落,女人一個激靈站起來陪笑道:“公子不要拿奴家開玩笑,奴家平時被雞鴨攆著啄都不敢還手,哪有膽子殺人!春桃若有做得不合公子心意的地方,還請公子明言,我一定改,絕不會有下次。”

剛說完就察覺到哪里不對,但說出來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即使能收回來,也抹不掉痕跡。

青年眉頭一皺:“春桃!你不是喚秀君嗎?”

女人連忙解釋:“秀君是奴家行走江湖的藝名,用了七八年了,春桃才是受父母所賜的本名,被人叫秀君七八年,都快忘記自己的原名了,剛才被公子言語所激,一時慌亂才說漏了嘴,奴家隱藏真名也只是維持生計需要,闖了禍不連累家里人,還望公子勿怪。”

青年眉頭舒展,笑了笑:“剛才只是與你開玩笑,你也勿怪,只是你所蒸煮的這兩道菜,無論主料還是輔料都是大補之物,稍微吃點養養胃墊墊肚子還可以,偏偏這些食材輔料混在一起,只要分量適當,不管蒸煮煎炒,味道都不會差,若是一個貪嘴之人不慎多吃至腹脹肚鼓,像大武侯這種極致武夫自然能無恙消化,強身壯骨,可換做是一個普通男人,就算是那些常年累月干農活,皮糙肉厚的漢子,也要折點壽才有福氣消受這兩道菜,全身燥熱,流鼻血都是輕的。”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青年臉色一怔,他竟然會同這個女人打趣開玩笑了!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兆頭,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卸下了一些防備,其實回頭想想,也沒有什么不可釋然。

主要是他這段時間嘗到了被女人服侍的甜頭,兩人雖然從未有過出格的舉動,他一開始也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意,告訴自己不能與之親近。可時間的力量過于沉重,不知不覺間磨去了很多隔閡。

每次從獄中聽完故事回來,家里總是整整齊齊一塵不染,臨走時沒有整理的案頭讀物,下崗進門時也都歸于原位,女人還會很細心地在他讀到的書頁中夾一片干花作書簽,染上臟污要換洗的衣物被褥,也不用自己操心,這個女人雖然從風塵中來,但對勤儉持家很有一套,特別是今日換上一身素衣白裙,不施粉黛,頭發也綰了一個簪花,徹底掩去了昔日的脂粉風塵味,看上去不是大家閨秀,也應該是小家碧玉。

今日踩在這個時間點在這里做飯,味道又極其清淡,接近山中野味,顯然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并非是孝敬林霄夫婦。

今天的種種異常,表明吃這頓飯很有講究,換了素衣白裙,卸去所有脂粉,以素顏面對,‘不小心’說漏自己的原名,青年知道這是眼前的女人在向他展現一個真實的自己,至于用意何為,不難猜,十山四祖的風流自傳書上有云:“當一個女人向一個毫不相干的男人毫無顧忌地展示真正的自己時,便是對那個男人暗生情愫,想和他過長久日子。”

青年在考慮要不要吃這頓飯,如果吃了飯轉頭說一些不順人意的傷心話,是不是太混蛋了,這就像是吃了別人的飯,最后還把屎拉在別人的碗里,禽獸不如,可別人為了自己做得這么辛苦,一口不吃也不像話,只吃一口,更不像話!

當斷則斷,避免日后反受其亂。

心電輪轉間,急中生智,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有些人的年歲不能以貌取之,有些看起來比自己年長,可能只是長得著急了些,實則比自己稚嫩,而有些看上去比自己年幼,可能只是駐顏有方,實則比自己多看了幾個春秋。

春桃如實回答:“奴家今年二十有二,不知公子今年貴庚?”

十四、五歲就開始混跡風塵,確實是一個苦命人,青年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憐惜。

“我今年吃二十一的飯了,比你略小一歲,以后我尊你為姐,只要我在南陳一天,定保你衣食無憂,不受他人欺凌。”

春桃神情一愣,心中五味雜陳,這不是她想聽的話,今日做這些僅僅是一個開始,不曾期待眼前的青年馬上給她想要的回應,希望往后相處的日子久了,能生出一些情分搭伙過日子,但以姐弟或兄妹相稱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情愛愛的她也不奢望,畢竟自己是一個實打實的風塵女,而那位近些日子經常出入武侯府的沈家嫡女,她也是見過的,確實是一朵難得的出水芙蓉,天生麗質清新脫俗,論容貌姿色,放在一眾世家千金堆里也能拔得頭籌,比之自己更是遙遙領先。

其實武侯府夫人雇傭的期限在月前就到了,這多出的一個月是她自愿留下來,今天的伙食也是她自費購買,以前除了往家里寄些銀錢,她還沒在男人身上花過一分一厘,都是男人往她胸前塞銀子,七八年沒碰過爐火。

今日親自出府拾柴,向侯府后廚借鐵鍋蒸籠,怕弄得房內烏煙瘴氣,影響公子讀書休眠,特意在房側墻根處起爐灶,原本只是想著憑姿色攀上女將后人這個身份,大樹底下好乘涼,不論是夫妻還是姐弟,總歸是攀上了,可當親耳聽到要以姐弟相稱時,心中竟然極其失落,更甚當初流落風塵的行差踏錯,青年的這一通話,讓她早已準備好的后手無從施展。

后來有一天,青年知道女人準備的后手時,還開玩笑說自己后悔了,因為如果他不說那一通促成姐弟情意的真心話,第二天晚上就能看到一幅全身赤裸的美人出浴圖。

女人也在自嘲,七八年的風塵經歷,雖養成了自私的利己主義,但終究還是沒能完全磨滅懷春少女的那一份情竇初開,花樣年華被迫流落風塵,遇不到良人,就一直存留到了現在。

青年卻在心中想著希望自己不是第一個讓她打開心扉的男人,因為四祖語錄中有一句話,意思很簡單,少年雖然不理解,主要是他還沒經歷男女之情,但想來多半是真的,畢竟那位的感情經歷不止是十山中人的榜首,恐怕在整個天下,也沒有幾人能與之比肩。

“一個女人的喜歡和愛,都給了第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往后便只剩感動和將就了!”

…………

肖家

自沈纖頻繁往武侯府跑,肖玨就很少出府活動,整日聽著手下人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家里老爺子交辦差事才會活絡筋骨,這兩月心中一直在謀劃一件大事,暗中聯絡了一些人手,不過這個月聽說沈纖已不再去武侯府,府外也與女將后人沒有交集,這才暫停了謀劃事宜。

不過自家親娘與沈纖母親小聚閑聊,不經意提議他與沈纖聯姻時,沈家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復,只說是談婚論嫁要遵從小輩的意愿,小輩人的婚事,老一輩人不插手,沈家沒有定娃娃親和強行安排子女嫁娶的先例,娶誰進門,嫁入誰家,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算后知后覺是個火坑,也怪不到老一輩頭上,自己選的,自己受著。

今日的京都格外熱鬧,街邊小巷為了一日三餐奔忙的攤販,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朝野各大世家也沒閑著,特別是像林霄這種以武立根的世家大族,進了牢獄找人閑聊的聆挽塵,也有所耳聞,今天恰逢南陳大涼山十年一度的選徒盛事,這大涼山的名頭,也就比他所在的十山稍遜一籌,在南陳的地位超然。

說起來,這大涼山與他所在的十山還有些淵源,只是不太美好,每一次大涼山進京選徒,都想打破十山二祖沈清留下的神話,所以只要十山后人在南陳一日,大涼山十年一度的選徒盛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沈清后人‘切磋切磋’,在沈清沒有橫空出世之前,大涼山就是南陳戰力的天花板,很多有名的大將軍都是出自大涼山,其中包括每一任的大武侯與正書史,但這些人的光芒完全被那位女將軍掩蓋。

一介女流之輩,不僅統率三軍,力壓其余諸將,自沈清之后的大武侯更是融入了其組成的千衛,任了統領一職,差點把正書史也署上女將之名,以一人之力穩穩壓住了大涼山在南陳的超然地位。

拉大武侯組建千衛的時候,大涼山眼見自身的地位被一個女人撼動,就曾借著進京選徒的勢頭對沈清發過難,點名道姓請賜教,那時候的沈清已經恢復女兒身,組建千衛是她為南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解大涼山的背景后,為了給今后千衛的承襲發展肅清障礙,她應下了那場比斗,大涼山的有意造勢,天下盡知,女將軍沈清與大涼山最強戰力在皇城留園較量,軍中將帥盡數到場,朝中貴人也無一位缺席,舉世矚目。

那一日,南陳各位將帥顯貴認識了一位新的女將軍,特別是原來在沈清賬下做事的夫長。

“我家將軍平時殺敵立功,竟是那般和藹可親!”

面對大涼山的指名道姓,沈清一出手便不遺余力,拳掌開合間,碎金裂石,比山中的虎狼還要兇狠。

唯恐天下誰人不知的造勢,推出自家最強戰力,只想在天下人面前證明他大涼山才是南陳武煉的一等一,可事與愿違,年長沈清三十余歲的大涼山最強戰力,只有招架之功,直到力竭倒地的那一刻,也沒有還過一次手,據說后來回到大涼山足足養了三個月才能活動筋骨,可知下手何其重。

大涼山在南陳人心中的分量極重,南陳國內流傳著一句話:

國可無相,但不可無大涼!

能滅大涼山者,足以滅南陳!

這一戰,將沈清在南陳的傳奇色彩描繪至巔峰,過了千年,從十山出來了五位,世人卻只記得那一位的絕代風華,將后面的下山人都稱作女將后人,無論有多大功勛在身,贏了大涼山多少次,都很少有人記得其名字。

那場比斗以后,皇城留園隔了兩百年的空窗期,直到下一位女將后人出山入朝,之后每十年開一次門,近千年了,歷經四代十山人,前前后后加起來也有幾十次,雖說每一次推出的最強戰力都比上一次強不少,大涼山卻一直沒有打破這個魔咒,屢敗屢戰。

本以為風流入世的四祖會是個突破口,常年游戲花叢,多半是外強中干,酒色最容易掏空人的身子,沒想到看起來最不中用的四祖,發起飆來也別具一番風味,只是下手不重,讓人感覺是半斤對八兩,棋高一著,勉強能贏。

一次勉強能贏,第二個十年還是僥幸贏了一招,第三個十年依然是這般,傻子都知道他大涼山被人拿捏了。

但似乎每隔十年挑戰一次女將后人,已經成為大涼山的慣例,是必做之事,明知勝算渺茫,還是堅持開啟留園比斗一場,這是外人的看法,只有大涼山自家知道,這不僅僅是大涼山的慣例,也是一個取長補短的機緣,雖然事關名聲,但大涼山從未使過卑劣手段,輸得光明磊落。

這些年的不斷精進突破,都是從女將后人身上吸取經驗,就是代價有點大,千年老二的名頭一直在宮廷民間流傳。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因為女將后人從不收徒授業,所以南陳國內對大涼山進京選徒一事,還是趨之若鶩,爭先恐后地把自家有點天賦的后輩送到大涼山來京者面前,只要成為某一位長老座下弟子,比高中狀元還要光耀門楣。

大涼山選徒者不在京都的其余時間,留園都是閉門謝客,也就只有皇帝老兒能隨意進出溜達,聽說經過幾百年的積累,里面無端留下了一些看不見、摸不著,但習武之人能感受得到的拳意,普通人進去,會有胸悶氣短,血流不暢的感受,呆得久了,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今天剛一進牢獄大門,沈見秋與住在其隔壁的老人,就拉著聆挽塵說起了這些往事,整座牢獄里知道這件事的,也就這兩個頭發斑白的老人,占了年紀和官位上的便宜,知道一些宮中秘史,其余人不知,包括那個愛看書的李春回,因為當時被沈清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大涼山最強戰力,正是南陳正書史的授業恩師,不記則已,揮毫必正,不得歪曲事實,只能如實描寫,這件事也就沒有記錄在冊,只在宮中有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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