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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為了曉曉,他像狼

從育山墓園回來,我接到了周放的電話,電話那邊他的聲音略顯嘶啞,“趙蘇曉的信息查好了,內容發到你郵箱了。”

“好。”

“等等,別掛。”他的聲音有些急,我神情緊了緊,“她可能和戴付暉的死有關。”

“什么意思?”這讓我有些詫異。

“戴付暉死于車禍,車禍之前曾見過她,而且她從8歲開始練習氣槍,是氣槍俱樂部一級會員,而戴付暉的司機就是死于近距離氣槍射殺。因為三年前患了失語癥,一直在接受治療,氣槍已經多年沒碰過,身邊如果不是熟識,大概都不知道,她會是氣槍玩家。”

我沉默,她會氣槍的事連我也不知。

“現在她在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白血病,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大概還有半年。前天她剛做了化療,今天轉入高級病房。徐宸一直陪在醫院。”

沉默,良久的沉默。

是她殺的嗎?她為什么要殺戴付暉?

……

“喂?……還在聽嗎?”周放見久未回應,確認道。

“在聽。”我低聲回。

“嗯,目前就這些情況。”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我道了聲謝謝,掛斷電話,電腦郵箱里趙蘇曉的過往赫然出現,我把目光陷在電腦屏幕上,思緒縈繞。

那是趙蘇曉的過往三年。

三年前,徐朗死后的第二周,我被宣判后的第四天,她閉門不出,不吃不喝。

趙媽媽急得哭求她開門,無人應。

徐氏父子聞詢趕來時,趙媽媽正癱坐在門邊擦眼淚,站在一旁的阿姨看著也是束手無策。

門是徐宸踹開的,破門而入,他們看到一個孤單的小女孩穿著白色睡衣,抱膝蹲在角落里,長發遮住了臉,幾根淚濕的頭發貼在鼻尖,一雙呆滯的眸子垂在地上。

徐宸把他抱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輕。她側著頭,貼在他的肩膀上,她嗚嗚的哭出聲音,又極力的控制著,混著哭腔,她說:“我還沒嫁給他呢……”

徐宸把她抱到床上,趙媽媽端來一碗清粥,她一口未進,側了側頭眼淚從眼角沒入發絲。

第二日醒來,她失聲了,再也說不出話。趙家人急壞了,徐父自小看著她長大,對她就像疼自己的女兒一樣。如今這樣,徐家父子也是心急如焚,特意從美國請了私人醫生,常駐趙家。

這一病便是兩年。

這期間,徐宸是陪她最多的人,也只有他陪她,她的情緒才最為平靜,趙媽媽偶爾會含淚說“他和小朗長得很像。”一旁的阿姨總會補充道,“她是把他當成小朗了。”

她常常看著他發呆,某天黃昏,暮陽西落,二樓陽臺上她扶欄而站,突然看著他問,“今天星期幾?”他驚了一跳,先是沉默,而后驚問,“曉曉,你……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想去看看他。”她雙手輕輕捻搓著說道。

“凱瑞,凱瑞,曉曉說話了。”他激動的喊醫生。

說完,他興奮的抱她轉圈,那日陽光正好,風正好,吻也正好。

他抱著她,她怔著眸子看他,慢慢的俯身吻他。

那日西邊的云被落陽燒的紅彤彤的。他抱著她,那個吻,持久而纏綿。

后來凱瑞說,治好她的不是藥物,而是徐宸。

第二日,徐宸開車帶她去了徐朗的墓地,我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他也安葬在育山,在山頂,與陽光最近的地方。

很多年后,我問徐宸,“你愛曉曉嗎?”

他默了一會兒,說:“在她眼里,我是小朗。”

我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年少,我不懂愛,卻不成想有個整日帶笑的姑娘因愛生疾,為愛兩年斷語。

成年,我揣摩什么是愛,她躺在病床上含淚說,“是努力為愛的人活著。”

如果不是徐宸,她不會撐的那么辛苦。

……

12月7日,周一,按照學校規定,我回校需要先到班導師那里銷假。

時隔數日再見,他對窗伏案的樣子一如從前,那日他穿了棕色羊絨衫,黑色毛呢大衣掛在身后的衣架上。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復又低下頭,表情平淡沒有波瀾,隱有冷意。

“我來銷假。”我站在他對面,開口道。

他筆尖未停,“在江大,我是你老師。”

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默了一會兒,重新說,“老師,我來銷假。”

聽到這話,他把筆放下,抬頭看我時眸光暗斂似是帶著怒氣,“找同學借筆記,把這段時間的課題全部補上,周三拿給我看,否則這學期別想通過考試。”

我沉默,這里的他,為人師表的他,是一身正氣的。但這身正氣我見識過無數次瞬息傾覆,如果他想刁難我,他完全做的出來,也完全做的到。

他的眉頭輕皺起來,“聽不到我說話?”

“聽到。”我答了話,他方才滿意的低下頭去,不多時,他又抬起頭來,“還在這兒站著做什么?”

我愣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想見見趙蘇曉。”

“不可能。”他回答的很快,似乎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我想去看看她。”我放軟語氣,表現出善意。

“不需要。”他的回答很決絕,那一身正氣在此刻變得固執且絕狠,我知道他是怕我刺激到她。

我提高分貝,像個冥頑不靈的人,“我需要見她。”

“她不需要你。”他憤的站起身來,筆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如果不是為了曉曉,我根本就不會知道你是誰,也根本不在意你是誰,所以我警告你,不要去刺激她。”

警告?他竟然用了“警告”這個詞。如何警告?用什么警告?

“因為你那通電話,曉曉自閉了三天,你記清楚如果你讓曉曉不好過,你的城柯哥一定比她痛苦。”他仍是狠戾的,句句如鋒。

為了曉曉,他像狼。

“你告訴我城柯哥在哪兒,我們兩不欠。”

“欠?誰欠?”他坐下身來,右手拾筆,又是那副陰陽怪氣,“曉曉欠你?還是我徐宸欠你?若說欠,你欠我們小朗一條命!”

無話可說。

我無話可說。

在語鋒上我從來不是他的對手。

于是靜默地站了幾秒,轉身從教辦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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