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個月,你要乖乖來見我
-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 白紙66
- 1860字
- 2020-09-20 11:00:00
“21號,有人探視。”7月22日獄警喊我。
已經是第三次探視通知,為什么這個月的探視這么頻繁?
往日秦律師一個月來兩次,月初一次,月中一次,雖然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可他還是遵循著自己的規律,起初的那種愧疚感已經在屢次拒絕之中消失殆盡。
我搖搖頭,“不見。”
“不是秦律師。”獄警補了一句。
不是秦律師?那……是她嗎?我在心里恍惚出這樣的可能,不,不見……她也不見。
“男的女的?”不見,但我還是問了,如果是女的……
“男的。”獄警回道。
男的?除了秦律師還會有誰來呢?帶著這樣的疑問我隨獄警往探視間走去。
……
“你叫溫軟?”玻璃窗對面的男人開口道。
黑色西裝,暗色襯衫,配同色系領帶,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拿著講話器的手指節修長,手腕處的腕表似是彰顯著某種尊貴的身份。
他是誰?
“你是溫藝蓉的女兒?”他繼續問。
溫藝蓉,這個名字好陌生,外婆活著的時候,偶會喊她“藝蓉,蓉兒”,外婆去世后我便再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我仍記得,這名字是她的。
我不說話,只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等他自我介紹,以及來意為何。
他也直視著我,我不躲避那目光,但內心卻生出了想要逃開的念想。
“閑來無事,突然想要看看溫藝蓉的溫軟是何人。”他語氣無溫,但卻有一絲意味不明的弄笑暈染在眉眼里。
他為何用兩個全名說這句話,溫藝蓉的溫軟。
“還有多久在這里?”他問。
“一年半?”
“里面的生活怎么樣?”
“黑眼圈這么重,睡眠不好?”
“她是不是從來不來看你?”
“也是,她哪有心思再來看你。”
“你想她嗎?或者……恨?”
……
他自說自話了很久,之后沉默著看我,“果然,不喜言辭。”
他似是知道很多事,關于我,關于她。
“好了,下個月再來看你,到時候你會開口和我說話。”他用了“會”這個字,是肯定句。他的狂妄自大在我眼里有些可笑。
他放下講話器起身離開時,用手點了點玻璃,等我把目光聚過去,他在那兒畫了一個笑臉,然后斂眸深笑離開。
那笑在我心里久久未散,一起散不掉的還有一個疑問,他是誰?
2014年7月22日,有個奇怪的人闖入了我的視線。
……
他說下月再來看我,我在分開后淡漠的回到監獄,我翻著大二的經濟管理課本,這本書我已經反復看了兩遍,如果近期秦律師不送新的過來,我還將翻第三遍,我把目光陷在書里,清空一切雜念。
8月12日,他如約而來,“21號,有人探視。”那日天氣隱晦,像是忍著很多委屈,郁結不散,獄警過來時我正在把身旁的三塊木板擺放整齊。
我搖搖頭,繼續手里的工作。
她見我搖頭,便不再問,轉身走了。
不多久,她又回來:“那人說,他知道顧城柯在哪兒。”獄警竟在給他傳話。
顧城柯……城柯哥……
時隔一年,他還好嗎?
……
去往探視間的時候,我腦海里都是城柯哥的樣子,他給我包扎時的小心翼翼,他看我時嘴角的淺笑,他叫我溫軟時的柔軟音,還有……他……他掐著我時的憤恨的淚。
他還好嗎?
去探視間的路上我的眼里心里都是城柯哥的影子,揮之不去。
探視間外,他一身休閑裝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斜斜的搭在椅背上,與那日的西裝革履不同,少了一份嚴謹,多了一些灑脫。
我坐下來,獄警慣常用手銬把我和鐵椅連在一起,我看著他,他探身靠近,四目相對,他壓著眉,凝視我,過了良久,獄警在旁邊提醒,“還有五分鐘。”
他看了一眼,沖獄警比了個手勢,于是那段對話持續了二十分鐘。
他說,“哪兒都有規矩,尤其在這兒。但所有的規矩都可以破,包括這兒。”
他說,“打破規矩的方法很多,但錢是最便捷的方法。”
他說,“經濟管理學的怎么樣?書上有沒有教錢該怎么生錢?”
……
他聊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話,只字不提顧城柯。
我看著他,終是忍不住問,“他好嗎?”
聽到這話,他笑了,笑的晦暗,他看著我,不再提什么經濟管理,也不再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他注目凝視我,那笑在這良久的凝視里慢慢消退,“我說過這次要你開口說話。”
“他……還好嗎?”我無心和他爭論別的,但他確實做到了。
“你還想著他?他可是要殺了你。搞不好現在正虎視眈眈的等你出去,然后就……”他右手伸平了在脖頸處比劃了一下,示意顧城柯正等著殺死我。
我不說話,眼前閃現的是城柯哥的樣子,他哭著沖我大喊,他不聽我解釋,他甚至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想你的城柯哥?”見我不答他又問。他到底是誰,到底知道多少,為什么連我對城柯哥的稱呼都知道。
“看樣子是想了,那既然想顧城柯,那有沒有想徐朗?嗯?”他的嘴角是笑的,但這笑卻讓我心里隱隱發毛。
“怎么?沒想過徐朗?那他好可憐……”他聳了聳肩,一副惋惜的模樣。
“你是誰?”我盯著這個猜不透的人。
他不說話了,只盯著我笑,“下個月探視,你要乖乖來見我,到時候……我告訴你,我是誰。”他起身,又駐足看著我站了幾秒,最后什么話也沒說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