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沒人告訴我這是個孩子啊
-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 白紙66
- 2447字
- 2020-11-27 17:37:01
十二天,原本蜜月旅行只有十二天。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趙蘇曉會在國外昏迷不醒,一時抽脫不開耽誤了兩個多月,那時他只能每天對著電腦查看我的身體狀況,看到體征無恙才能安然入睡。也是在某天晚上,他忽然意識到我的行動軌跡有些異常,平時只在BJ小范圍活動的我,卻突然飛回了江城。
他忐忑,一邊是趙蘇曉生死未卜,一邊是我記掛不安。回江城后,跟蹤器顯示我去了醫院,在醫院呆了數天之后去了一處陌生的地方,再之后去了監獄。
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了變動,當天晚上顧不得趙蘇曉連夜飛回江城,也是在那天,我被厲暮刺傷在廢棄工廠,他在接到我的呼救電話的時候自責的恨不得飛奔到我面前,等到趕來時我已經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萬幸的是那個地方離廖戈的診室不太遠,在搶救過來的那天晚上他長舒了一口氣,徹夜未眠。
從那以后他開始調查為什么死掉的溫軟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直到找到許磊,直到看到那份整容報告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葉固淳要尋一個女孩替我假死,以保全我今后。但事不過細,我有案底,任何一項比對都能輕徐戳破我的身份,為了讓我變成實打實的付童,他開始在警局添布人脈,除了廖戈,小壤也成了其中之一。
警局上下從警員小壤,到輔外法醫廖戈,再到檔案室王磊,都是他為我鋪的路,目標只有一個——坐實我的身份。
至于于華,他不是徐宸的人,但她是葉固淳的人。從我消失到被救,葉固淳的人一直很關注。
......
“徐老師說,你做付童的時候比溫軟開心。”說這話的時候,小壤微微笑了笑,不是開心,倒像是笑給我看的。
可我卻笑不出來,他為了我如此積慮處心,可我呢?防備、懷疑、甚至明知道他會死還......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自責,而是趕緊好起來,因為真正的兇手可能還沒找出來。”小壤的話讓我有些吃驚。
“厲暮始終不肯認罪,雖然人證物證齊全,但打不開厲暮的嘴,心里總覺得......更何況......地窖你呆過,一個在里面關了兩年的人會怎么樣?他為什么能逃出來?又為什么能準確地找到葉固淳的房間?葉宅傭人那么多,他們當時在做什么?另外一口氣殺死七個人并不簡單,有沒有幫兇?這些都是疑點。”一連串的問題從小壤的嘴里蹦出來,像一顆顆豆子滾進我的腦子里,堆積成石。
在葉固淳的病房見到厲暮第一面的時候他骨瘦如柴,行動不便,地窖常年陰濕僅是短短的三個月我都險些喪命,那他呢?這樣的身材,這樣的行為能力真的可以憑一己之力殺人嗎?甚至是可以殺人之后全身而退?
見我陷入極深的迷惘里,小壤繼續道,“我們初步懷疑有幫兇,甚至......甚至可能是葉宅的人。”
葉宅人?
葉宅人已清數被殺,活下來的只有吳媽、白宿和......和王緒......
白宿當時和我在BJ,不在江城,那......
“葉宅都有哪些人我們一時查不到,不知道有誰還活著。”說這話的時候小壤看向我,那眼神是想從我這里得到答案。
“讓我見見他。”我開口。
“誰?”
“厲暮。”
......
2月27日一早,小壤接到一通電話,電話掛斷,他敲門進來,“局里同意了。下午見厲暮。”
我躺在床上,聽完低低的應了一聲。
這幾日城柯哥只有換藥尋房的時候會過來,目光少有接觸,多半交代完病情和注意事項便走了,腹部腫脹越來越大,偶爾會有異動,我原本想等他今天尋房時問個清楚,可卻遲遲沒有等到。
他認定了我不是溫軟嗎?
這樣想著,有護士推門進來,臉上沒什么表情,照常規測了血壓,量了心跳,聽診了腹腔,最后問,“最近肚子有什么感覺嗎?”
“偶爾會動。”我答。
聽完護士臉上的表情滯了滯,又用聽診器聽了聽,之后呼叫護士長。護士長來的很快,連同一起來的還有之前做全身檢查的于華。
見到我時于華沒有過多言語,只接過護士手里的聽診器仔細的聽,期間問“什么時候開始有感覺的?”
“幾天前”我答。
“大概持續了多久?”
“幾分鐘。”
她把聽診器取下來,口罩遮面,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多是復雜。
“你們先出去吧。”于華把聽診器一圈一圈繞起來對護士及護士長說,口氣里透著一股意味悠長的躊躇色。
待二人走后,她朝門外看了看,把口罩拉下來,看了我片刻,方才開口,“原本以為是死胎,等你身體好一些就準備引產手術。但現在......”
死胎?引產?
我從床上坐起來,“什么意思?”
“目前來看,你肚子里的孩子還活著。我能想象到這個孩子的來歷,也能理解顧醫生隱瞞你的用意,但......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實情。”她坐下來,表情里透出一股幽深的憐憫,“你被救回來的時候我們幫你做了全身檢查,你有被侵犯過......”她停下來,我的視線聚在一處然后暈染到無限大,或許是傷心的事情太多了,竟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里難過。
“不過這些都有案件記錄,我相信兇手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她最后安慰道,似乎只有這樣的結局才能撫平她眸子里的憐憫。
被褥在拳心慢慢起了皺,從恢復意識到慢慢可以下床走動,對于慢慢隆起的小腹,城柯哥只說是炎癥引發的腹水,說等我身體好一些就可以手術,他從沒說過這是個孩子,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是個孩子啊......
謊話當真只是謊話,不會因為出于善良而減少分毫傷害。
“什么時候可以手術?”良久,低音從齒縫里擠出來,縱使我壓制了很多情緒,但聲音還是抑制不住的抖了。
“你的意思是......不想留這個孩子?”她挪了挪身子,語氣并不吃驚,卻又勸說道,“之前你命懸一線沒敢及時手術,現在孩子已將近五個月,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引產也未必能吃得消,若是不想留還得再等,但時候孩子已成型,出于人道主義......太殘忍。”
我從床上下來,二月窗外冷風徹骨,但從窗內看出去卻只有滿目的陽。“砰”的一聲悶響,玻璃從拳心綻出無數條裂痕,伴著一陣脆響嘩啦一聲窗里窗外碎了一地。指背襲來刺痛,血滴在地板上,于華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壤慌忙推門進來,“怎么了?”
我咬著牙站在原地,風魚貫而入吹在臉上像刀割冰削一般,“護士,403病人需要包扎!”小壤連忙按響呼叫器。
于華在護士進門前聲音微顫的說,“我會盡快準備手術。”
我坐在床邊,護士彎身處理傷口,紗布一層一層的包,血一層一層的透,到最后終于被一團白覆蓋住。我盯著被包裹嚴密的指背,心里空空洞洞的沒了情緒。小壤開口問,“要不要我跟局里安排推后。”
“不用。”幾乎是秒回,聲音冷冷清清的和臉上的表情極度匹配。
小壤沒再開口,只呆呆地站在透風的窗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