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攤上告別了老趙,越?jīng)车仍谌诵械郎稀?
對面的紅色指示燈依舊亮著,車燈從遠處打過來,晃眼得很。
賣花童與越?jīng)痴驹谕涣猩希磳⒎判兄?,小花童索性挨著越?jīng)沉恕?
越?jīng)巢煊X到了,綠燈亮起之時,他亦索性牽著小孩子家家走到對面的道上去。
站定步伐之際,花童歡欣道謝。“謝謝叔叔!這個送給你吧,您可以送給漂亮的姐姐?!?
他實際上愣了片刻,終歸還是收下了?;ㄍ@會兒又向他道別,“叔叔再見?!痹?jīng)齿p笑著回一句“再見。”
接著,小花童便跑遠了。
可是,天色這么晚了,還有哪個小孩子家在外面顛沛流離叫賣著這幾朵花呀?
在花童消失在視野盡頭的地方,道婆撫著花童的頭頂,枯竭的嗓音響起,她道“做得好。”
回到住處,他又開始自我懷疑。
書桌上,他雙手握著,手肘撐在桌面上。想到什么,他開了手機屏幕,看著里邊的照片出神。
他對商溪的話并未聽信,為應(yīng)驗她說的絕對謊話連篇。他親自去了她所說的現(xiàn)場。
到了之后,逆著光線走向,他蹲下身來,卻在不起眼的角落尋得蛛絲馬跡,柴垛上染紅的血跡。適時,他整個人都慌亂。
回神之后,他竟對著一朵花傷春悲秋,簡直不符常理。
可是網(wǎng)頁上的信息不會告訴他關(guān)于某人背后的云云啊。于是他又憶起了過去一陣子的荒唐經(jīng)歷。
他真不應(yīng)該撿起地上的那條方巾的,在這之前,他甚至還不應(yīng)該做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夢里也絕對不該出現(xiàn)商溪這個名字!
因為他得矢志不渝地相信科學(xué)。
另一邊,商溪蹲在地板上,往槽里面倒了水,汪星人吧唧聲舔了一通。這家伙,吃相可真夠難看的。
就這么短短一瞬間,商溪覺出變化來了。她特意趴下身去看,果真系著鈴鐺的項圈換大了。越法醫(yī)可真是有心。
“我說最近頭怎么變小了……”
故事的發(fā)端,卻恰在這條系著鈴鐺的項圈。
明月別在枝頭,她隱藏在枝葉繁茂的樹枝上。
倏忽間,烏云遮月,陰風(fēng)陣陣。嗩吶聲起,紙錢飄揚。系在她腰間的紅繩系的銅鈴瞬間有了異動。
在云霧繚繞中,印著單喜字樣的紅燈籠在風(fēng)中搖曳,隨后一頂紅轎子逐漸顯現(xiàn)。托起轎身的是一具龐然大物的猙獰白骨。
隨行侍女皆在紅蓋頭的遮掩下露出紅唇,奏樂隊個個戴鬼面具,整支嫁娶隊伍懸在半空飄蕩。
而在隊伍前頭,馬上坐著鬼新娘的新郎。
商溪凌空一躍踩在轎頂上,由此花轎轟然落地。霎時間,陰風(fēng)吹號,奏樂聲止,眾鬼群起攻擊。
這些個陰險玩意兒喜歡將人圍困,輪流抓扯玩弄。
新郎官聞見響動,褪去一身紅衣,亮劍出鞘,參與進這場廝殺。
往后她才知這位有不凡勇氣之人是官,她甚至直呼他的姓名——越?jīng)场?
有幸的是,商溪把這樣的來路都忘的一干二凈。
據(jù)道婆的說法,抱憾的人是最不愿下地獄或者去往極樂世界的,所以啊,她心中有撼,至今仍是未解之謎。
翌日。
越?jīng)硰男P(guān)處穿好鞋站起身提步將行。提上公文包,無意瞥了壁上掛著的鏡面。這下子,當真是始料未及了。
他今天穿的衣服似乎跟他虛無縹緲的超前幻境里如出一轍。
在那個預(yù)先窺探的世界里,他還是第一次驚嚇到那個程度,緊接著那個叫商溪的人又出現(xiàn)了,他無言講她攬入懷。
并未知曉越某人帶著怎么的心理預(yù)謀,他還是將錯就錯離開,趕往局里。非要找個什么理由的話,首選因為他堅信科學(xué)。
另一邊,人行道上,她正緊趕慢趕。逾期會展中心外頭的工作人員,可是萬不能放她入場的。
路過哪一戶人家的門口,風(fēng)聲吹動檐角下的清鈴,她整個世界卻開始天旋地轉(zhuǎn),魂靈出竅了一般。
時間軸承不斷后退,退到一片混沌。
漠上孤煙,渺渺升入天際。市井規(guī)劃井然有序。這一片太平的光景在下一秒轉(zhuǎn)瞬即逝。
情況急轉(zhuǎn)直下,氣氛詭譎,轉(zhuǎn)眼間換了世界。
她收回環(huán)望的目光,燎煙四起,穿過霧氣的抵擋,迎面而來的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的行尸。
市坊生動模樣瞬間化為灰燼,城墻根下的枯井,烏鴉落在井口上啄食,撕心啼叫。
她孤身站立,瞬間成為焦點。那群兇尸眼里涌上血色,緊接著一哄而上,肆意爭搶……
“叮鈴鈴~”她在那個荒涼的年月里,清鈴聲響伴隨,聲響愈發(fā)渺遠,直至最后喑啞消失。
這樣虛無縹緲,卻又如親身經(jīng)歷一般。她感覺到壓在心上巨石的疼痛,窒息了也不為過。
猛然間,商溪從毀滅性的世界里脫離。
商溪伸出手查看,一點傷口都沒有,這才后覺原來是幻境。
她嘆出壓著的一口氣,靜待片刻緩過神來。臨走前,她遲鈍看了眼檐角下一串風(fēng)鈴,提步向前。
據(jù)說攝魂鈴致幻,魂魄出離過久,可能就回不去了。
而在這戶人家的庭院里,老人將目光遲疑地從門外的行道上收回。
剛才似乎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她不敢確定,因除了與生俱來的青光眼之外,她的另一只眼睛即將宣告進入危險時期。
等回神,老人繼續(xù)將被單晾在線上。隨后,拿上洗衣盆走入半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