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出去!都給我出去!出去!”
我將馬鞭甩的極響,嚇得侍女紛紛逃出內殿。
“啪!”
“咔”
“啪!”
“嘩啦…啪…”
花瓶、經卷、書架、桌子…
待我甩累了,內殿也已殘破不堪。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我回頭一鞭子甩過去。
“滾!”
“啪!”
男子手中握著長鞭,鞭梢抽打在他俊美的臉上,美的像個女人的臉。
“子令…”
嚇得我趕忙松開手,跑過去摸著他的臉龐,心疼又自責。
“對不起!對不起!嗚…疼死了~你干嘛追過來嘛?”
我拉著他的手出了內殿,坐到外殿的榻上。
他左手變出一瓶傷藥,笑著看我。
“你還笑!多疼啊?”
我拿起傷藥,咬著唇,蹙眉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
“這么美的一張臉,被我壞了,她們會怨我的,我這儲云殿的門檻要被踏破了!”
“那我便在你這兒養傷,好了再走。”
“那也不成,她們一天見不到你,還不瘋了?”
他笑著看我,“你一天見不到我會不會瘋?”
我用了些力,看著他微微蹙眉。
“你說呢?!你和慕忱是我最重要得人!其他人都要排后面。”
“帝君要難過了。”
“哼!誰要管他難不難過?”
我輕輕在他的傷口上吹著氣,期盼能減緩那灼辣的痛感。
“還氣么?”
他這樣一問,又激起我的怒火。
“氣!”
他輕輕地握著我的手,哄道:“你的性子總是這么急,灼烈吃軟不吃硬的,你打過它,自然不愿聽你的。”
“所以…也就只有你和慕忱才會…”
我沮喪的低頭。
子令輕輕刮了下我的鼻子,接道:“對啊!只有我和慕忱才會這樣寵著你,你和灼烈的性子多像。”
“子~令~”
我略微皺眉,有些惱他將我同那畜生做比,嬌嗔了一句,他趕忙賠笑。
耳邊傳來朦朧的對話,我惱怒的轉頭看向殿外,這幫丫頭越發放肆了,卻見不到一個人影,正納罕,轉回頭見子令竟也不在身邊。
“爺爺,我好怕。”
“不怕,乖孩子,咱這是做好事,她還要感謝咱們呢。”
感受到身上被撒上什么物什,我恍然,是夢醒了。
正欲睜眼,一些顆粒灑在臉上,蹙著眉頭盯著一老弓著身子用工具鏟土,一小蹲在我身邊,手中抓著枯黃的土。
“什么人?”
定是我的質問嚇到了他二人。
小娃娃“哇”的一聲后仰在地,連滾帶爬的到了那長者身邊,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那老者手中的工具早已嚇掉在地,蹲下身抓著小娃娃的手臂,將其摟在懷中,看著我坐起身。
我低頭看著上半身的厚土,用手拂了拂臉上的土,坐在淺薄的土坑里看著他們。
“不怕不怕~姑娘,我爺孫二人絕非歹人,逃難途徑這片荒村,見你衣衫不整,猜測是遇了險,心生惻隱,欲將你安葬,僅此而已。”
低頭細看,果然上半身只剩下褻衣,慌忙站起身,果真也只剩下褻褲,哪里還有那件漂亮的紫色衣裙。
嚇得我伸手去摸頭頂、耳邊,飾物皆是不在了。
慕忱送我的簪子不見了!
珍視之物丟失叫我如何能接受?
猛地將那老者吸至身前,掐著他的脖子問道:“我的發簪在哪兒?”
憤怒已經占據了我所有的意識,只需要輕輕用力便可以叫他身首異處。
“別殺我爺爺!你這個壞人!放開我爺爺!別殺我爺爺!爺爺~爺爺~”
小娃娃抓著我的手腕,哭著大喊大叫。
那老者雙目已充血,略微顫抖著,枯黃斑駁的老手盡最大力氣抓著我的手腕。
“壞人!”
小娃娃站起身,咬上我的手背,卻如何都咬不住,氣急敗壞般對我連抓帶踢。
“沒...沒...”
那老者口中喃喃著。
我憤而將其摔在地,看著他喝令道:“簪子呢?”
那老者不住地咳嗽,抖著拉過小娃娃,護在懷里。
“爺爺~嗚嗚...爺爺~”
小娃娃哭得聲嘶力竭,我聽著煩躁不安。
將娃娃的后頸抓住提起,正欲開口,那老者剛忙咳嗽著抓住我的腿,喘著氣搖頭,滿眼的淚水。
“沒~沒...真的沒有拿~上,上人饒命啊~”
“即已看出我非凡人,還敢誆騙于我?”
我欲將那娃娃摔出去,那老者撲上來,死死抱著掙扎的娃娃哭喊道:“小老兒絕不敢對上人欺瞞,當真不知情啊~當真是路經此地,見姑,上,上人躺倒在此,只當是...死...死...只想攜孫兒略盡人道,上人明察呀~”
我被他二人哭喊一氣自是清醒了些,開了法瞳將他二人身上看了不知多少遍,皆無一樣屬于我,終是冷靜下來,尷尬地將那娃娃松開,看著他們二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抿著唇,看了眼昏黃的天空,心有不甘地問道:“你二人何時發現我躺倒此地?”
那老者半跪在地,擦著淚,拍著小娃娃的后背道:“半個時辰左右。”
思量著或許真正竊我衣飾之人尚未走遠,懊惱自責沒有將發簪收于元府內。
自元府內取了袋珠丸擲于他爺孫身前的地上,說道:“多有得罪,此袋珠丸算我賠罪之物。”
取出韶舟奔著南向而去。
那珠丸是從黎光宗搜來,凡間之物,于我自是無用。
踏上韶舟,遍尋南北九城。
可惜黎光宗覆滅,北御萊、南朶斕兩國民眾四下逃難,人去城空,法瞳之下自無所獲。
兩國四方所向皆有都城,亦分屬三個修仙宗門,如此,只得一處處尋找。
自元府內取出七吟符焚寂于空,著令談水河帶領門下弟子火速至三宗屬地尋找發簪。
換上阮伯的虬龍車繼續南行,這個方向亦是那爺孫二人的去向-蒼漣派屬地。
蒼漣派為五洲十六大修仙門派之一,我那新收的玄同宗不過其佰仟分之一大,便是金丹巔峰就有數十之多,玄同密卷記載其隱匿于蒼漣山脈,甚少同凡俗相交,屬實求仙問道的正派仙門,而蒼漣山脈下僅有一處王城,守衛森嚴,民豐富足,不掙不占,自成一方天地。
不消片刻便追上了他爺孫二人,收了虬龍車,默默跟在他二人身后,眼下我想到影子和師傅,懊惱自己,只得尋到簪子再回去看他們,連那雙白娟俏履也要推后再尋了。
“爺爺~你好些了么?”
那小娃娃年歲雖小,卻異常懂事,拉著爺爺的手,心疼的問詢。
“沒事了,乖孩子,待我們到了蒼濶城,請個醫者瞧上一番。”
我看著他摸了摸腰間鼓起之處,不用法瞳也知曉是我贈與的那袋珠丸。
如此,心中方舒緩歉疚之情。
“爺爺何故拿那妖女之物?”
小娃娃話語中皆是對我的厭煩,令我不禁笑了下,這娃娃年紀小小,并不畏懼我,敢如此稱呼我。
“噓~切莫胡言,上人仁厚,她誤解了,那袋東西是補償我們的,如今逃難在外,這些便是我爺倆的救命倚仗。”
“她明明就差點殺了我們。”
“哎~想必那簪子對她來說萬分重要吧~”
我閃身現于他二人身前,將他爺孫嚇了一跳,那老者趕忙抱住孫兒哀求道:“望上人寬宥,我這孫兒少不經事......”
“無妨,我且問一句,兩位從何處趕路,可否有些許印象或是細處,也便于我探尋一二,這是謝禮。”
自元府內又取出瓶次品傷丸于掌心。
老者拜了又拜道:“不敢再收上人之物,小老兒自當悉數相告。”
我動了下手指,他便站了起來,恭敬說道:“我爺孫二人自朶斕而來,月前聽聞來一上人,除掉了黎光宗,將我等凡人悉數搭救出了苦海,只因城主亦出逃,城不城,家不家,又怕有仇家回來屠城,便趕忙逃了出來,小老兒聽聞南地蒼漣山脈有仙人坐鎮,故擇了這個方向,待我爺孫途徑御萊邊界,見到上人躺倒在地,因天色已不早,便思量著切莫令尸身暴于荒野,并未留意是否有鬼祟之人。”
我略微失望,看來也只能繼續探尋。
“感謝,我見天色已晚,巧著我亦打算同行蒼漣山,若是不嫌棄,可一道。”
那小娃娃趴在爺爺身后,怯怯地看著我。
“不敢不敢!小老兒同孫兒自行前往便可。”
我曉得前番嚇到了他們,不過眼下已近日暮,危險亦多,我便堅持道:“這山野間并不安全,同我一路吧。”
說罷祭出虬龍車,將他爺孫二人強行送入車內,騰至高空,奔著蒼漣而去。
那娃娃果真又被嚇到,叫了一聲,撲倒爺爺懷中,老者抱著他不住安慰。
我嘆息了下,柔聲問道:“敢問老者尊姓。”
“不敢當,小老兒姓余,單一個洮字,我這孫兒喚子令。”
我大驚,看著那小娃娃怯怯地,又對我不甚友善的目光,驚詫地低語道:“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