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思量玄同經(jīng)卷內(nèi)記錄之事與實際略有出入,而這《圣獸玄抄》出入甚巨,看來萬事還要留心些好。
聞聲而尋至一攤位前,竟真有幾個有修行的拿著《圣獸玄抄》端看不停。
那賣家邊搖喊著邊賣了幾本出去,自元府中取了靈石袋出來,數(shù)好十四顆給那賣家遞過去。
不僅是那賣家,我發(fā)現(xiàn)多雙眼睛納罕地看著我,還有的忍不住偷笑。
我尷尬地接過賣家遞來的抄本,低垂著眉眼,輕聲道了句謝,轉(zhuǎn)身奔著一家衣飾店而去。
“你說她是不是傻子啊?一個凡人買這個干什么?”
“沒準兒是被哪個散修給欺負了,你看,只剩下褻裝...”
“噓~你看走眼了,那人定是身上有隱匿修為的異寶,或是修為高深,凡人拿一袋子靈石出來?小心沒了命,你沒見她露出的肌膚皆是傷痕,別說了。”
我暗想這一身傷痕竟不全然是壞事了,旁人會掂量我不知拼殺了多少次才落得這般樣貌。
入了衣飾店,便被眾多侍者吸引,好看的衣裙、外袍穿在身上,令人挪不開眼睛。
我看了許久,走到一位侍者身邊學著旁的客人問道:“那件紫色衣裙可以試一下么?”
那侍者眉眼甚是好看,卻問了句甚是怪異的話:“你買么?”
我思量著,若是不買便不允準試穿不成,又看了眼那衣裙。
不知道他是否知曉我想著什么,又補了句:“很貴的。”
我恍然,原來是擔心我,思量了一下,也對,答應了談水河還他百千萬倍的損失,黎光宗那搜刮來的雖不少,卻也不多,心下頓覺這侍者貼心。
笑著問道:“有勞,多少?我聽聽,比比價。”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那件是吧?那件七百五十顆靈石。”
我點點頭,著實不低,剛才到手的抄本不過十四顆靈石的價,便問道:“那最低價的衣裙是多少?”
“我家最低價的也有四百,下陽區(qū)的鋪子都便宜,三靈石起,你去那邊看看吧。”
感激地作勢道謝,出了這鋪子。
轉(zhuǎn)身剛踏出店面,便聽見身后那侍者“嗤”了一句,卻不曉得什么意思。
打聽了一番方知曉下陽區(qū)在蒼濶城西北角,行了一個時辰也未到,看了看馭空而行的修士,思量著還是不要動那虬龍車的好,祭出韶舟向西北而去。
又行了半個時辰才見到下陽區(qū)的牌樓。
思量著若是余洮和小子令定居于此,光是城區(qū)往返便要通宵達旦,待見到他二人,不若將這韶舟一并贈與吧。
下陽區(qū)比我想的要大,也更破舊,全然不似入城那般光鮮。
看了看入眼處的幾家店招,竟是手寫的,來往間竟一個有修為的都沒見到,想必這里才是真正的“蒼濶城”。
不似前番那般,城區(qū)內(nèi)的凡人見我皆是笑面點頭,眼神中皆是善意。
幾個凡人還同我做了勢,我也一一回應。
忽然一婦人小步走過來問道:“妹子是從御萊而來?”
點頭回應。
“可有親人?”
我又搖頭。
她見我神色傷感,嘆息道:“哎,也別太難過了,能活下來就好,可有住處?”
我搖搖頭。
“那你不如住我那兒吧?”
我感念她對我的關心,正欲開口,她說道:“旁人那每個月要五顆靈石,老姐姐這兒收你三顆,沒多收你的,我?guī)憧纯喘h(huán)境,忒好著呢!”
我想找買套衣飾,說道:“這旁邊便是衣飾店,我先買些衣飾穿上再去吧?”
她恍然般笑著說道:“好好!我同他家熟得很,我?guī)氵M去,還能便宜些。”
“那便要萬分謝過了!”
我思量著她的心地真是不錯。
她走的很快,一步三回頭的笑看著我。
大步邁進店面,嚷道:“東家!來客了!快給這妹子擇選幾件好的衣裙來!”
“好好~我這就拿,快請進!”
那店家長得很是壯碩,同外面凡人略有不同。
我看了眼掛在墻上的衣袍并不似新品,心中思量著緣由,謝過身旁大姐遞來的矮凳。
“慢慢看~看上哪件兒告訴大姐,大姐給你說價。”
我點點頭,笑著感謝了一番。
“來了來了~妹子看看這幾套如何?試試?”
那店家主自里間取出三五套衣裙和鞋襪來,一一擺在板臺上。
我起身看了看,皆是粗制之物。
“還有比這些好一點的么?”
我低著頭輕輕撫摸著那些料子,感覺像是我手掌般粗糙。
“啊…再好的,再好的有點兒貴呢~”
我點點頭,也對,指著件暖黃色衣裙便問道:“那這件怎么個價?”
“五…”
一旁的大姐趕忙嚷了句:“五十顆?這么貴?給個半價!”
我點點頭,五十著實多了。
“哦,好,大雅姐說話了,那二十五便二十五吧,旁人我定是不同意的。”
我感激的謝了一番,自元府中取了靈石袋出來,數(shù)出二十五顆放在板臺上。
那叫大雅姐的女人表情怪異的問道:“你是?你踏入仙途了?”
我沒懂她的意思,點點頭。
她笑了笑,看了眼壯漢,又看看我問道:“還缺什么?”
看了眼我赤著腳,拿過旁邊的鞋子說道:“還有沒有更好的了?”
我見那壯漢表情同樣怪異了些,有些不悅,心生疑竇。
“啊…有!有!”
那漢子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室。
“得元何故來此地?我同上陽區(qū)的管事相熟,那邊資源房舍均要好過這邊,不如去那邊看看?這衣裙…不若不要了?”
她喚我是得元,心中笑了下。
修仙界分幾個階層,最底是凡人,剛?cè)胂赏镜姆Q為道人,生了元府的稱之為得元,以府為鼎煉化靈氣的稱之為煉元,煉元之上稱為上人。
稱呼都是下階稱呼上階的尊稱罷了。
她見我自虛空中取出靈石袋,自然是有了元府的修士,語氣和緩了不少,態(tài)度也謙恭了許多。
“無妨。”
我擺擺手,思量著省些靈石也好,不是慕忱送的那件衣裙,穿什么便無所謂了。
屋舍方面并不是為我而選,思量著他爺孫二人在下陽區(qū)或許更適合些。
那漢子滿頭大汗的取了一口箱子過來,打開來,一一擺好,恭敬的看著我的神色。
我擇了件還算不錯的直接穿上,選了雙干凈的鞋襪穿好。
看著鏡中的影像滿意的點點頭,問道:“可有面紗?”
“呃…呃…回得元,店面狹小…呃…”
我懂他的意思,擺擺手問道:“這一身多少靈石?”
“五…”
那大雅姐接過話說道:“不要了,不要了!”
“那怎么行?”
我取了二十五顆出來放在板臺上。
思量著這一身比前番的那幾件好的多,合該多一倍。
“大姐帶路吧,我們?nèi)タ纯捶可帷!?
說罷抬腳出了店鋪。
那女人驚慌般奔至我身前引路。
“不必拘謹。”
我寬慰她。
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液。
我有些納罕,問道:“何故知曉我非凡人便如此這般?”
“得元有所不知,這下陽區(qū)為蒼濶城最下層的城區(qū),只有凡人才會聚居于此,便是入道都不愿踏足此地,幾百年間皆是如此,此城區(qū)自成一系,即便是出了事故,死了人,也不會有人出來管的,這個城區(qū)又分出多個勢力,最近御萊等幾個小城逃難來此,都被收進了不同的勢力之內(nèi),小的看走了眼,望得元寬宥。”
原來如此,她當我是凡人來著。
思量下,也對,像我這般什么都不知曉的修士幾乎沒有,有也便只有我了。
玄同宗宗門小到連黎光宗都打不過,哪里有資格對蒼濶城洞悉了解。
這世間,凡是有些微道行的,為了顏面也自是不愿踏足下陽區(qū)的。
“我有兩位故人想定居于此,可否透露一二,以便日后少些麻煩。”
“也是凡人?”
她在前面小心引路,途中對相熟的人做了些手勢,我也不懂,反而是那些會面的熟人懂了什么,離我們遠遠的。
我點點頭。
“那我同尊使匯報一下,絕不為難得元的兩位故人。”
“有勞~”
“應該的,左轉(zhuǎn)走到巷尾便是了。”
她引著我步入小巷子中,走到盡頭,推門入了庭院。
院子打掃的還算干凈,院內(nèi)站著幾個漿洗衣物的女子,看著我們。
“都,都進屋,我?guī)У迷獊砜纯捶可帷!?
聽了這句話,那幾個女子趕忙躬身小跑進了屋子去。
我沒說什么,尊卑有別在弱肉強食的社會里都算不得什么了。
大雅姐指著正房說道:“這間如何?您看看,若是不滿意,我給您擇一間再好些的。”
我開了法瞳環(huán)視了下問道:“房舍讓出來,你住哪?”
我一眼看出這是她的屋子。
“無妨無妨!還有間偏房,我去那邊即可。”
我看了下她所指之處,點了點頭同意了。
“多少靈石?”
她一楞,趕忙擺手道:“不用!不用!”
“說吧,我也安心。”
“謝得元仁慈,那您…您就…您看著賞吧…”
我笑了下,取了五百出來,說道:“幫我好生照看他們,有勞,我去接他們。”
大雅姐有些不敢拿,我將靈石攤在院子的石桌上,祭出韶舟,御空離開。
開了法瞳在蒼濶城中尋找了一番,終于是被我尋到他爺孫二人。
兩人異常興奮地四處張望,小子令在人群中跑來跑去,好不歡快,我笑了下,跳下韶舟站到余老頭面前。
“上人!”
他做了個勢,我擺擺手,正欲開口,忽聞左側(cè)傳來鐘磬之音,響徹全城。
循聲望去,幾十里外的中心城樓高臺上飛出兩匹快馬,向著蒼漣山高空而去。
御物騰空的眾多修士立即避讓,派頭十足。
我閃現(xiàn)韶舟上,以最大速度追了上去,眼看著那騎馬的兩女子消失在云霧間。
心中感嘆好快的飛馬。
對一旁看熱鬧,馭飛劍的修士做了個勢,問道:“敢問那身著紫色衣裙的女子是誰?”
那修士見我一身寒酸樣兒,眉頭略微一皺,嫌棄的說了句:“蒼楠煙,蒼濶城二小姐,這都不知道。”
說罷他便御劍走了。
“蒼楠煙…”
我喃喃自語,嘲笑了下,這般大城的二小姐竟不知廉恥穿著偷盜來的衣裙招搖過市。
乘著韶舟回了他爺孫二人跟前,說道:“我的衣裙找到了,先送你們回房舍,我有幾句話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