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BK的工作群里，連佳欣@李慕：說好了今天9點前交設計的，@李慕慕姐您幫忙催催吧。李慕不太喜歡連佳欣，總覺得這姑娘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綠茶與白蓮花的味道，表面上看著又和氣又通情達理，但小話兒總是遞得明明白白的。不用問，她就知道，連佳欣這陰陽怪氣的話里，包含著埋怨同事辦事不利的潛臺詞。

李慕關了微信，三口并兩口，把盤子里的煎蛋吃完，拿起手機給甄珍撥了個語音。聽著連接音，臉上顯出一點兒不耐煩，歪著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這個點兒已經是上班的點兒了。接通后，她收起臉上的不耐煩，盡量用她自認為和氣的語氣直奔主題：“設計什么情況啊？”

“客戶昨天晚上10點多又要改設計，說今天9點前就要，我一會兒就發他們了，他們還非要在群里……”女孩兒有點委屈。

“所以……改完了嗎？”李慕沒給對方留下抱怨的機會，直接打斷了。

“正在上傳呢……”

“那在群里回復一句，告訴大小姐正在上傳中。態度要好，知道吧？”

“明白，我現在就回她。”

掛斷語音，甄珍在微信上敲出一段文字：不好意思，剛剛在上傳文件，沒及時回信息，大概還有3分鐘就上傳完了，請稍等。寫完，還在后面加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回完微信，甄珍嘟囔著：“真矯情！”坐在旁邊的沈梔言聽到，問她：“又作妖了？”甄珍嘟著嘴說：“是唄，又@慕姐了，好像我怎么著了似的。”沈梔言笑著說：“慕姐不會覺得你怎么樣的，放心吧，誰作妖她能不知道嗎？”

看到甄珍在群里回復了客戶，李慕才從椅子上站起來，收拾好餐具放進洗碗池。她對著碗池發呆了5秒鐘后，決定晚上回來再洗。

臨出門，她又沖進臥室，用手機給昨天睡前整理的草書拍了照片。昨天去聽標的項目是老板的朋友介紹的，老板當作對他們6組的偏愛才發給她的。不過，她其實并不太想接這個標，甚至有點兒抗拒。說是朋友介紹，還是要好幾個公司比稿，可是這個情她是要領的。但不管她有什么想法，還是要勉強自己表現出對這個項目的積極，所以這張紙上的內容是要好好傳達給團隊的，也要好好給VP匯報的。

李慕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快10點半了，路過甄珍工位時，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問：“給他們了？”甄珍停下手里的活兒，回頭跟李慕抱怨：“這個連佳欣真是個綠茶，昨天白天不說，晚上10點半了才想起來要改設計。那哪是改啊，基本上就是重做，還今天早上9點前就要，咱們人都不睡覺的嗎？早上就差幾分鐘，非得在群里@你。”

李慕一邊往工位走，一邊笑著說：“是有點兒。”

“你知道給她設計稿之后，她和我說什么嗎？”甄珍追著李慕來到工位，拿腔捏調地模仿著連佳欣的語氣說，“珍珍啊，我不是跟慕姐告你的狀啊，我當時就是有點著急。氣死我了。”說完，用手撫著胸平順自己的憤怒。

其他人看到她的模仿都跟著笑起來，李慕笑著用手推了她一下說：“趕緊回去工作，知道她是那種人，就少讓她抓住小辮子，要不我都沒法去吳越那罵街。”

坐在對面的沈梔言抬頭問她：“昨天幾點回來的？”

“啊……到家快12點了。”

“咋樣啊？”

“嗨！”李慕拿出電腦開機，“咱們是最接地氣的了……是不是想想就覺得特別棒。”她和沈梔言對看一眼，兩人默契地笑了。

李慕用手摸了下電水壺，剛燒開的溫度還沒散去，她手一縮。撕開了一包鐵觀音，隨意地倒了些在小茶壺里。她于茶道不懂半分，喝茶的原因可能和有些人喝飲料的原因差不多，就是希望水里有點味道；她更談不上講究，上次買茶葉，店家送了她個小茶壺，她用著順手，又能過濾茶葉，就一直用著了。她本來挺喜歡飄逸杯，但濾茶的內杯無一幸免都打碎后，只剩下三四只空杯子還擠在桌子上。

她一邊往壺里倒水，一邊跟其他同事說：“跟大家同步下昨天聽標會的內容，”翻出手機上拍的那兩張草書照片，“一共是4家公司參與競標，偉思、羅紀、雅至和咱們。標包60萬，周期2個月，標書一會分享給大家。甄珍和陸好主要跟進這件事吧，姻姻做媒介配合。”

“我去，現在國際公司都來搶這種小活兒了嗎？”沈梔言感嘆道。

“日子都不好過嘛，錢多少不重要，DN的背書值錢。”李慕接著說，“成案之前，需要大家做點功課，第一，把宏觀背景的資料要做好收集和整理，包括政策，尤其是利好的；第二，市場調研數據和近半年的傳播數據；第三，DN的同量級競品不多，但還是需要整理一下。標書的需求比較明確，所以先按標書要求，把方案的架構拉出來，嗯……今天周二，下周一就提案……周四之前吧，陸好你來弄。”

“哦……好。”陸好答應著。李慕目光掃了她一下，說：“不用有壓力，又沒說一定要中。”李慕不打算自己決定是否要應這個標，也不打算用什么主客觀的理由來說服VP和老板是否要應標，多年的職場告訴她，她怎么樣其實并不是重要。所以在匯報之前，她就提前把這事安排了。

安排完事情，李慕拿了個本子，直奔VP辦公室，跟白立帆把聽標會的內容匯報了。“嚯，都是國際公司，估計戲不大。”白立帆聽完后說。

“需求呢，基本上都寫在標書里了，DN的要求也比較明確，除了一個minisite之外，都是大篇幅的央級媒體報道。”李慕回避了白立帆的話。

“時間呢？時間怎么安排的？”白立帆問。

“下周一提。”

“時間有點緊張啊。”

“是有點兒，主要是……現在大家手上都有在執行的項目，”李慕看了白立帆一眼，轉了個語氣，“我們擠著時間來唄。”

白立帆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思考什么，問了句：“趙總怎么說？不是他朋友推薦的嗎？”

“您是我領導，我肯定得先跟您匯報，聽您的安排啊。”李慕笑著說。

李慕的話沒錯，雖然趙征指定了項目給李慕，但畢竟隔著他這一級，跨級匯報的確有些不妥。白立帆心里清楚，李慕是把球踢到了他這里，只是把話堵在這兒，他也不好否定。

李慕看白立帆半天沒說話，就半開玩笑地問了一句：“如果只有咱們用中文提案，會不會顯得跌份？”

白立帆沉默了一下，說：“沒事兒，你安排吧。”

“好，不行就低價策略嘛。”

“哈哈哈，你安排吧。”白立帆笑起來。

回到工位，沈梔言馬上湊過來問：“老白咋說？”

“安排！”